等言景旸回到别墅,他家小刺猬已经将行李箱放在一楼茶几旁,她正磕着瓜子,悠闲地看着电视剧里的男女主人公歇斯底里地吵架。

言景旸站了好一会,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直到响起片尾曲她才稍稍转了转头,“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你说‘气死他丫的’,那个时候。”

“…”路曼不自在地擦了擦鼻尖,问道:“这次出差要几天啊?”

“至少三天。”

“…哦,”路曼声音低下来,忽而想到什么,眼睛骤然亮起,“你带我一起去吧,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路曼扯了扯他的袖口,“我不会给你添乱的,佳薇就在S市,我可以去找她陪我。”

“那也不好,”言景旸在她身边坐下来,“我是去出差,整天都会很忙,到时候会没有时间照顾你,S市治安不好,你如果跑出去我会不放心。”

“那好吧,”路曼妥协,“飞机还有多久?”

“我最多还可以坐在这里陪你十分钟。”

言景旸走后,路曼看起电视剧也没了刚刚的兴致,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声息,让她觉得好冷。

草草吃过晚饭,去了二楼卧室,路曼换好睡衣钻进被子里,空着的大半张床看在眼睛里极不舒服,索性转过头望向窗外。

夜空里偶尔飞过一架飞机,红色的光点一闪一闪,她会忍不住猜测起飞的这架上面是否有他。

切了一个又一个的电视频道,娱乐节目,偶像剧她都没心思看。他还没走多久,她便开始想念了,这样真没出息。

塞上耳机,听到耳边的音乐,总算觉得心里平静了一些。

过了不久脑袋便困得一点一点,路曼索性整个人缩进被子里,闭上眼入睡。

耳边突然放大的音乐声打断了她的呼吸匀长,路曼睁开眼看到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右眼一跳。

“林闯?”

那头语气犹豫:“路曼,老板的飞机可能遇到一些事情…”

一瞬像挨了一记闷棍,脑袋里嗡地一声,路曼良久都说不出话。

“事、事情?”

“机尾突然失火,不过你不用担心,新闻上说飞机会迫降在H市,已经派人去现场救援,老板不会有事的。”

“那他的电话打得通吗?”路曼眼睛已经泛红,竭力让自己听起来语气平静。

林闯呼吸一顿,“暂时还联系不上,老板应该是忘记开机了,你不要太担心。”

“那公司其他人呢?”

公司其他人?林闯不解,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老板的安全,于是便转移话题说如果她实在担心,一会便会到别墅开车载她到H市。

林闯到的很快,路曼坐进车里,继续一遍遍地打言景旸的电话,林闯见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在一旁不停出言安慰,路上积了厚厚的冰,车子偶尔打滑,路曼紧紧握着手机,对林闯说不用管她,专心开车。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开了很久才到达H市的机场。

林闯上前询问机场的工作人员失火飞机上的乘客现在在哪里,却听到身旁路曼的声音:“喂,言景旸。”

“电话打通了?”

路曼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原本迈出的步子早已顿在原地,视线所及处,言景旸从机场出口走出来,依旧是冷静从容的样子,上身只穿了一件羊毛衫,他从别墅离开时身上的厚外套正穿在身旁的女人身上,乔夜蔷白皙的手轻轻搭在他弯起的手臂上,是信任依赖的姿态。

出口处的风吹起她的发,扫在言景旸清俊的侧脸上,她笑着说了句什么,理好自己的长发,言景旸侧头看她,帮她紧了紧身上的厚外套。

路曼看到言景旸弯□,将手里厚厚的一沓报纸放在机场的不锈钢椅子上,而后扶着乔夜蔷坐在报纸上。

“你现在在哪里?”她问。

林闯看到面前的画面,眉头一蹙,听到路曼的话又转过头来望着她,目光里不禁染上同情。

“刚刚下飞机,你怎么现在还没睡?”手机里传来他的声音,辨不出情绪。

而同时,乔夜蔷贴近他说了几句话,站起身离开,他的手早已覆在手机上面,如果不是她看到,此刻真的听不出他身边还有别人。

路曼半真半假地说:“我想你了,所以睡不着。”又接着问道:“S市的天气怎么样?我看天气预报说那边今天会有雨,我好像忘记帮你装伞。”

言景旸松了松领带,语气里有了笑意,“我没有伞可以跟公司同事用一把。你继续睡吧,我中午跟晚上会给你打电话,等工作忙完,会给你带S市的特产回去。”

公司同事?工作忙完?

路曼胃里一阵翻涌,仰起头喘了一大口气,冰冷的空气钻入她身体里,路曼扯起嘴角笑了笑,“那你早点回来。”

“不过去看一下老板吗?”林闯见她挂下电话,迟疑地问。

“不用了,我们不是已经看到他了吗?他穿那么少都不会冷,看来身体什么问题都没有,我们不要过去打扰他了。”

在如此寒冷的深冬之夜,她大老远跑来只为确认他是不是好好的。他有乔夜蔷陪在身边,又怎么会不好?

她为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次次证明自己有多傻,多好骗。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防止你们看到这一章想扁我,我随随便便挑了一个时间把它更新掉【咳

那啥,小虐虐,大虐还未到~~~

Chapter 35

回A市的路上,路曼支着下巴撑在车窗上,望着窗外的景物急速后退,天空从墨色一点点淡成灰白,太阳升起来,燃烧了一整个天空的云彩,像是对她最深刻的讽刺。

一路上,她一句话都没讲,安安静静地如同不存在于这个天地。只在下车时对林闯道了声谢并叮嘱他不要把今天看到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林闯张了张嘴,最终只能点点头说好。

言景旸这天中午打了电话过来,低沉的嗓音蕴含着难以忽视的愉悦,“还在想我?”

如果不是她什么都看到了,她此时一定会相信言景旸语气里的开心是真的。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她曾连续三天逃学,每一天都是按照正常的放学时间回家,爷爷奶奶问她在学校发生的事,她也会乱扯一通,如果不是邻居偶然发现了逃学的她,将她逃学的事情向爷爷奶奶说了,他们依旧会继续相信她的谎言。

那时候爷爷奶奶没有打她骂她,只是很认真地问她:“如果曼曼知道你这么做我们会很伤心生气,你还会这样说谎吗?”

她那时还是保有玩性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可她那一刻心里确实是难受的,像是知道自己弄坏了一样东西,而且永远不可能将它修补好,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可是今天在机场,他面不改色地对她说谎,随意悠闲的态度像是能掌控一切,而她在他眼中就像是一个可以任意欺骗还会时不时倒贴的傻瓜。

路曼轻轻笑了一下,“嗯,在想。”她趴在床上,将用了一上午的时间画出的换热器装置图拿相机拍下来,上传到自己的微博上面,很快便收到一条评论,两个转发,她点开,看到难得用微博的秦礼渊回复了她的照片:“放假还这么努力,争取做女强人?”

而此时言景旸的声音传了过来:“那怎么办呢,不然我们开视频,让你看一眼我?”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做法的可行性。

路曼回复了秦礼渊的评论:“o(∩_∩)o目前有这个想法。”同时对着手机说:“不用,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那多不好。”

言景旸似乎没料到她会拒绝,一时愣住,反应过来笑问:“会有什么不该看到的?”

“这个很难说…”路曼话题一转,“对了,我们结婚的时候你送我的那张卡,密码是多少?”路曼的奖学金加上路清文打到她卡上的钱用作生活费绰绰有余,所以那张卡里的钱,她到现在为止一分都没动过。

言景旸报了六个数字,随即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想要买什么?”

“车。”

“车?车库里面的你都不喜欢?”言景旸问。

“那些都是男人开的,风格太狂野,我不喜欢,”路曼想了想,“其实把那辆白色的跑车换成红色的喷漆应该也挺不错,我再考虑考虑。”

“好,那你考虑好了,等我回家陪你一起去看车。”

“我自己去就好,等你出差完我估计就没有买车的兴致了。”路曼顿了顿,问道:“上午的工作进行得顺利吗?”

“还可以。”言景旸并没有多说工作上的事情,轻巧地转移了话题。

两人打完电话不久,路曼照例登录了邮箱,不久便查收到一封邮件,邮件的主题只有两个字:照片。

路曼点开,将附件下载下来,解压,打开文件夹,里面只有两张照片。

第一张上面是两只紧紧交握的手,较大的那只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素戒,跟路曼手上那枚是一对。路曼面无表情地点了下一张,画面里女人的侧脸安静恬淡,下巴搁在身旁安睡男人的肩,看着他的目光饱含脉脉深情,而她的嘴唇正贴在男人的脸颊,像是一个轻吻。

路曼虽一开始就猜到里面的内容会是什么,但是亲眼看到,心还是刺痛了一下。

她点开最小化的网页窗口,直截了当地回信:“乔小姐,你想怎么样?”

很快便收到回信:“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路曼深吸一口气,回道:“那总要看他的意见,如果他现在选择跟你在一起,我一定不会阻挠你们。”

倘若他真的做出那样的选择,只能说她以前真的爱错了人。

乔夜蔷却没有再回信过来。

路曼第二天约好秦礼渊帮她去看车,选了整整一个上午,最后买了一辆价位八十万的软顶敞篷跑车,办好各种手续之后,两人一前一后开着自己的车回到别墅。

秦礼渊问她今年打算什么时候回家陪爷爷奶奶过年,他们可以一起。路曼想了想,大约要等到大年初三之后,她不禁蹙起眉,“不然今年提前回去,到除夕再回来?”

她那时没有想到,她还会不会想要再回来。

言景旸在S市的三天一直跟她保持着电话联系,而路曼这三天也作出了很重要的决定跟改变,比如她开始学化淡妆,尝试成熟一些的穿衣风格,最重要的一点,她答应了杨彦风师兄的提议,等过完年回学校,在毕业设计的空档可以先去他的公司实习,等她一毕业便可以正式入职。

这天又下起雪,天地间皆是纯净的色彩,路曼将车开进车库,利落熟练地将车停好,她拎起一旁盛着新买来衣服的袋子下了车。

经过别墅的庭院,脚踩在地面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她打开门准备换鞋,却看到门口搁着他鞋底略微沾上泥土的皮鞋,还有,一双女式高跟长靴。

她昨天便自作主张地放了王嫂跟李管家的假,所以这时别墅的一楼空无一人。

路曼放轻脚步,上了楼,走到二楼卧室前,伸出手搁上门把手,却是在很久之后才打开了门,卧室里并没有人,一切都还是她出门之前的样子。

她把衣服放在床尾,转过身来退出房间,两只手收进上衣口袋,慢慢走向隐隐透出光线的书房。

她站在门前,书房里的画面她看不到,只剩不甚清晰的声音一点点传了出来。

“景旸,我后悔了,短短的三天根本不够我当作一生的回忆,我现在,以后,都没办法再放开你了。你跟她离婚,我重新回到你身边,好不好?”乔夜蔷嗓音发颤,语气里透着痴迷,乞求意味那样明显,只是听到她的声音便能想象出她此时此刻的楚楚可怜。

路曼轻轻推了推门板,有更多的光透出来,路曼眯了眯眼,看到站在窗边的男人英颀挺拔的背影,乔夜蔷站在离他很近的身后,上身的白色外套上满是斑斑污迹,是泥土的颜色。

口袋里指尖掐紧手心,路曼看着他的背影,他一动未动地站了很久,久到她以为时间就此停止了。

“夜蔷,我答应三天便只是三天。”声音轻而疏淡,是他一贯的语气。

乔夜蔷上前一步,“你现在会选择她难道不是因为她比我年轻,而我…”乔夜蔷语气落寞下来,抚上自己的脸,轻轻一笑,“你以前不是说过不在意我比你大三岁,无论何时,我在你心里眼里都是最年轻最完美的吗?以前是我不够有勇气留下来跟你一起面对一切,可现在我愿意,不管其他人说什么,会怎么看我们,我都不在乎,只要你还肯回到我身边来。”

他沉冷的面容映在玻璃窗上,只余模糊的轮廓。他说:“可我现在已经折腾不起了。”

“你不能这样,”乔夜蔷提声,“你敢说你没有一直在等我吗?你娶一个比你小六岁的小女生难道不是想故意刺激我,让我回心转意?”

“你不要告诉我你喜欢她,我知道那根本不可能,你最清楚阿姨是因为什么才会去世,你最恨的便是破坏他人婚姻的女人,而她恰好是那种女人生下的女儿,你绝对不可能喜欢上她的,不是吗?你当初挑她结婚,不正是因为你知道自己不会爱上她,而她甚至都不该出生,不该存在,所以就算你以后等到我回国,抛弃她,心里也不会感到愧疚难过,不是吗?”

原来是这样。路曼目光不动,望着那个不发一言的身影,觉得他好陌生,她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

乔夜蔷没有等到他的回应,垂了垂眸,不经意看向门边,美眸一闪,抬手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的腰,“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这三天在S市我们手牵手逛街,去游乐场,去滑雪,在拥挤的人行道上拥抱…如果你现在向我求婚,我一定不会像两年前那样选择拒绝,我…”

“你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言景旸扣着她的手腕,用力地将她的手臂从腰上甩开,转过身来,路曼也在此刻推开了书房的门,与转过身的男人四目相对。

路曼今天穿了一件咖啡色羊羔毛翻领麂皮中长款外套,下面是一条深蓝色牛仔裤,脚上的高跟短靴衬得她整个人高挑了不少。

言景旸看到她,迅速地敛了脸上的怒气,轻声唤了一句:“曼曼。”迈开步子朝她走过来。

路曼迎着他走来的方向走上去,稍稍抬了抬眸看他一眼,那一眼里却好似什么情绪都没有。她侧了侧身,躲过他伸过来的手,从他身边走过去,径直停步在乔夜蔷面前。

乔夜蔷抱胸看着她,满脸的不屑跟挑衅。

路曼对她笑了笑,问道:“乔小姐,能借您的左手用一下吗?”

乔夜蔷看了转过身的言景旸一眼,缓缓抬起了手臂。

路曼从口袋里抽出手,很轻易地将手上的戒指摘下,捏着乔夜蔷的左手掌心,将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左右转了转乔夜蔷手上的戒指,不大不小,刚刚好。

路曼抬起头看着她,平静的语调里一丝情绪都没有:“现在,物归原主。”

作者有话要说:发完我就赶紧撤,该补作业跟实验报告了。

看文的妹纸请热情地冒个泡呗,抚摸小曼曼,骂言先生,乔小姐甚至是作者【咳 都是可以的!

收藏好少,不介意的话点个收藏嘛~蹭蹭!

Chapter 36

胳膊上骤然传来一阵疼痛,身体剧烈地一晃,路曼微微抬起头,看到言景旸近在咫尺的脸上、眼中满是瞬间被激起的怒意。

言景旸抓着她的手臂,垂眸看到她仰起的,满是漠然的脸,克制地敛了敛蹙起的浓眉,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你总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等你心情平静下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路曼看着他,像看着一团空气,声音轻而坚定:“你等到你的真爱,我把戒指还给原主人,一切结束,我不觉得还有什么可谈的。”

“你在说结束?”言景旸一字一顿,嗓音沉冷,抓住她手臂的手不自觉用力,路曼扯扯嘴角,直视他的双眼,语气揶揄:“否则呢,你难道需要两个女人同时满足你吗?”

言景旸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近乎嘲讽的表情,第一次听她对自己说出这样刺人的话,双手沉沉地落在她的肩,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说实话,你怎么想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路曼看着他,“我现在有权利不用看到你吗,言先生?”

她脸上厌恶的情绪那样明显,像是看到肮脏不堪的东西,仿佛再多看他一眼都受不了。言景旸看得心口一疼,胸口到喉管都像被人扼住一般,让他喘不过气。

感到他手上的力道一松,路曼毫不留恋地退后一步转过身,双手决然地收进上衣口袋,快步走出书房。

路曼从车库开出车子,向左急转,一路开得飞快,直到看到秦礼渊事务所的标志才将车子停下来。

秦礼渊听到敲门声抬头,看到门口满脸倦容的人难掩诧异意外,“曼曼?”

“哥…”路曼看到秦礼渊,原本硬是让她逼回的泪水此刻再也没有顾忌,肆无忌惮地掉落下来。

“出什么事了?有人欺负你了?”秦礼渊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向她,他才刚刚在她面前站定,路曼便伸出胳膊,像小时候一样整个人贴上他胸膛,抱住了他的腰,头埋在他胸前哭出了声。

秦礼渊一下下顺着她的背,也就不再多问,只是轻声哄着她,等她哭够了,才让她在沙发上坐下来,倒了一杯热水,加了蜂蜜在里头,将水杯递给她。

“先喝点热水,然后慢慢说。”

路曼吸吸鼻子,喝了一大口热水,身上的冷意消去不少。声音断断续续地把一切讲给他听,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沙哑到不行,“如果我跟他离婚,爷爷奶奶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秦礼渊拿过纸巾包住她的鼻子,路曼就着他的动作轻轻擤了擤,他的声音严肃却温柔,熨贴地落在她耳边,“你先不要管其他人怎么想,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你确定不再想听他解释,跟他继续下去了?”

“我现在不想看到他。”路曼说。她现在甚至讨厌他这个人。

“那以后呢,以后再看到他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吗?”

“我不知道,”路曼摇摇头,“哥,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很幸福很开心吗?可是我想到他,一点开心的情绪都不会有,我能想到的,只有他的冷嘲热讽跟欺骗,你说,这样的喜欢还应该继续下去吗?”

路曼垂下眼,“我常常想,如果我没有结婚,没有嫁给他,喜欢上一个同龄人该有多好,偶尔吵吵小架,感情却会越来越深,一起见证彼此在爱情里的成长,一起变得更加会爱人,疼人,照顾人。这样有了感情作为基础,再谈结婚的事情,结婚以后是不是会过得更轻松,更美满一些?”

秦礼渊一直安静地看着她,等她说完抬头看向自己,才安抚性地揉了揉她的发顶,轻声说:“每个人的情况不同,也有人结婚在先,结婚之后两个人相互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日子过得也很幸福。他确实有错,如果你觉得很累,永远不想再看到他,原谅他,那么我们作为家人,也会支持你的决定。但前提是,你不是一时冲动,不会事后后悔。”

路曼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

以前也是这样,不管是怎样的难题,秦礼渊总能轻易地触及问题的关键、核心,然后轻而易举地帮她作出决定。她其实是多么幸运,能够遇到这样的家人。

她现在还没办法面对言景旸,秦礼渊便开车载她回了自己的小公寓。公寓里干净整洁地就如同秦礼渊这个人,地方不大,却很温暖,有家的味道。

秦礼渊亲自下厨做了丰盛的晚饭,熬了八宝粥,路曼吃了很多,一顿饭下来对秦礼渊的厨艺赞不绝口,满足地喝了整整两碗八宝粥,胃里很暖很满,路曼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开了手机。

有三十一个未接来电,都是言景旸打来的。

她一开机,他的电话立马打了过来。

她按了接听,听到他带着慌张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曼曼,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我哥的公寓。”有些事情早点说清楚比较好。

她挂下电话不久,言景旸便出现在门口,秦礼渊为他开了门,看了一眼两人,借口出去买点东西,将空间完完整整地留给他们。

路曼就坐在沙发上,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言景旸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阔步走上去,坐在她身旁。

“今天的事情我向你道歉。”他开口,“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我都会好好解释。”

他们之间一直就没有公平可言,就连他做错了事,需要向她解释,还是要她主动问。路曼笑了笑,眼睛却没有看他,“我并没有需要你的解释,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现在的想法。”

“好,你说。”

路曼转过头看着他,字字清晰,“我们算了,离婚吧。”

“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些?”言景旸声音骤然冷下来,“这就是你考虑这么久作出的残忍决定?”

“残忍的是你,”路曼轻声说:“你爱的人拒绝了你的求婚,所以你娶了我,就像乔夜蔷说的,你娶我只是为了想要她后悔,想要她知道你并不是非她不可,没有她,你可以娶一个远比她年轻很多的女人。你讨厌破坏他人婚姻的第三者,你觉得我妈妈是那样的人,所以你觉得作为她的女儿的我,完全可以不被你当作一个有灵魂的人看待。你高兴了,就让我陪你上床,你不开心的时候,完全不会顾及我的情绪,一字一句,全是讽刺。做什么事都是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跟兴致来,就算是养一只宠物,也要比你对我用心得多。”

“你欺骗我的时候面不改色,拿最近的事情来说,你告诉我你要出差三天,我相信了。机尾起火,飞机迫降在H市,我赶到的时候看到你们从机场出口走出来,我打电话给你,你谎话说得天衣无缝,你在做这些的时候,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你当初跟我结婚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你即将毁掉的是一个二十岁女生的一辈子。将一个跟你们完全无关的人莫名其妙地牵扯进来,你也丝毫没有愧疚过。就像那个两条铁轨的测试,你只是毫不犹豫地让火车开向我所在的停用铁轨,牺牲一个无辜的我,解救你们所有人,解救你们伟大的爱情。”

言景旸身体逼近她,双手很用力地握紧了她的肩膀,薄唇贴在她耳侧,嘴角的笑意很冷,“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用心,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考虑你,你不过是觉得我没有从一开始就喜欢你,所以不甘心,你没有在我之前喜欢过别人,觉得不公平。我知道你就是这么想的,你不用不承认。”

“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一开始就喜欢我,”路曼推开他,“但是你的心从来就没有对我敞开过,你问我任何事,照片的事,我对我哥的感情,我都是仔仔细细地向你交待。可是每当我问起你的问题,你总是回避,从不肯对我讲真心话,你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是要过一辈子的人生伴侣,而是一个随时可以不负责任抛弃的,不会让你付出任何关心跟感情的玩偶。”

“那天你跟方以珩在包厢里面说过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没必要把我当成她来对我好,这样真的太没意思了。”

“我不知道你在我面前瞒了这么多事,”言景旸扯了扯领带,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可是有些事,你看到听到,也未必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