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醉月微眠 作者:明月别枝

千年不遇的人品穿啊,终于轮到俺了!什么?让我顶替病中的哥哥去上朝?还当宰相?还新官上任?有没有搞错啊,万一被发现了,脖子上的小脑袋可是会随时掉地的,呜呜呜。

谁都别来拦我,将军帅得没边也就忍了,这皇帝更是一个十足的妖孽,人家好不容易穿成小美女,结果在他们跟前霎时成了绿叶!

还有还有,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儿顶着,我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要巴巴地跑到别国去游说啊?这下局面就整个混乱了,汗!人人都穿越,为何唯独我踏遍荆棘惹得浑身刺?

我的穿越,我做主!替史出仕,游说列国,看女主如何玩转六国,定天下兴亡!

穿越

“好痛!”整个身子像被辗过一般,浑身酸痛,微一抬手,也似用不上力。不会吧,难道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鬼压身了?

想睁眼,发现上眼皮重得不行。“胖…胖…”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像被辗过一般,嘶哑难听。天,怎么回事?怎么睡了一觉好象丢了大半条命,不会是胖胖趁我睡着之后揍了我一顿吧。我开始咬牙切齿,胖胖那丫不会是真的想除掉我,成为老爸老妈的独生女吧?还是她怪我把家里新来的宠物狗也取了和她一样的名字?

不管怎么样,这种感觉真让人不爽。怎么我都快死了,身边也没个人关心安慰陪伴什么的,老爸老妈胖胖难道都没发现我今天没起床么?还是现在天还没亮?我拼了命使了吃奶的力气,终于让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好亮,有阳光从窗口射进来。糟了,太阳都这么大了,我还在床上,看来今天又要迟到了。等等——

OH MY GOD!那个…那个窗户是怎么回事?它居然是雕花的木制框架,貌似用一层浅紫色的纸糊着,从打开的那扇窗口望出去,外面似乎是个公园。诧异的收回目光环视一下我身处的环境,雕花大木床、紫纱帷帐、紫色丝缎被,红木梳妆台,貌似还有铜镜…“啊!”我好想尖叫一声,可嘴里出来的却是嘶哑破碎的一声呻吟。

额滴神呐,难道…难道我也穿越了?身体的疼痛掩不住心里的激动,天哪,晋江的姐妹诚不欺我也,这世上真有穿越一事啊,娃哈哈哈…

还未等我大笑出声,一个绿色身影冲进门内飞身而来,奇准无比地扑到我的床上,把我压得半死。好疼啊,还未出口的大笑声立马变成了呻吟,该死的,不会是想谋杀吧!

一个颤危危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一张梨花带雨的娇嫩脸庞映入眼帘。

“小…小姐,您真的醒了?您真的醒了?奴婢刚到门口,听到小姐的声音还以为听错了呢,555…”那个绿色身影又飞身而至门口,开心地朝门外大喊:“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我看着那个又哭又笑的人,楞楞地听她一口一个小姐,额滴神呐,她不会是在称呼我吧?世界如此奇妙,我刚刚还是21世纪纯洁得没谈过恋爱的26岁女白领,下一秒来到这貌似古代却不知是哪个朝代的地方做起了小姐。小姐?做小姐?怎么想怎么别扭,这事儿要被胖胖知道,不笑死才怪。五千年的文化真是神奇,同样的一个词,在不同的时代可以赋予截然不同的两种意思。

罢了罢了,好歹是穿越了,那可是做梦也不敢想的好事啊,这点小事儿偶就忍了吧。

一阵人来人往人仰马翻手忙脚乱之后,我的房间终于归于宁静。

我的身体虽然依旧酸痛无力,其实精神还是不错的。那个貌似大夫的人不也说了,过两天我便可以康复了。进进出出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所以不管他们哭啊笑的,我就光用眼睛瞅瞅,一句话也没说,反正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有这样的反应也不足为怪。

根据先驱们的经验,我目前的情况,装失忆似乎更稳妥一点。但我心里又更想走出一条自己的路,好吧,先从那丫头处探探口风,再决定到底要不要装失忆吧。

“那个…谁…”我对站在一旁依旧红着眼睛抽抽答答的绿衣丫头说道,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我这肉身的丫环吧。

听到我说话,那丫头又想一把扑过来,我差点吓得晕倒。幸好她扑到一半退了回去,转身走到桌边,倒了满满一杯水,然后把我半扶起身,把水递到我嘴边。

我其实只是不知道她的名字想问她一些问题而已,谁知她以为我想喝水,也好,这喉咙自打醒来之后就干涩疼痛,发出的声音也像公鸭似的,喝点水滋润滋润吧。

见我乖乖喝完,那丫头又扶我躺好,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她突然一把跪在了我的床前,一抬头,又是一脸的眼泪。额滴神呐,这又是怎么了?我看着她,她却不看我,只顾着自己鼻涕眼泪的,声音哽咽:“小姐,翠儿求您,别再做这样的傻事了。什么样的难关,翠儿和红儿都会陪在小姐身边,陪小姐一起渡过,只求小姐您别扔下翠儿和红儿,别做这种傻事了。”说完趴在床沿哭得天昏地暗,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看得我也有些心酸。哎,我这人,就是太怜香惜玉了,见不得美女在我面前受委屈。

她叫翠儿?我做了傻事?不会吧,难道我这肉身是因为自杀翘翘了,所以我才能穿到这里来?看那翠儿似乎真的很伤心的样子,这小姐遇到什么难事了?逼婚?不应该啊,以前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约的嘛!不对,如果结婚要这样寻思觅活的,估计那小姐早就有了心上人,说不定还已经私订终身了呢。难道那所谓的做傻事,就是殉情?555…好感人啊!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么?小姐你别吓翠儿。”翠儿的手慌乱地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终于让我回了神。

“呃,翠儿,那个…我为什么会做傻事?”我不好意思的问,希望她不会因此疑心什么,“我好象头晕晕的,有些事记不起来了。”

“这些事小姐不想记起也是应该的。”想不到那丫头不但不疑心,还顺便替我找了借口,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啊,“少爷病了,卧床不起,过两天又是少爷新任宰相的日子,所以老爷要小姐女扮男装替少爷上朝,小姐不肯,就…就跳湖了。”

什么?我的脑袋立马死机,只觉得一种不祥的感觉溢满胸口。那少爷病了就请病假呗,干嘛让这肉身披挂上阵?披挂上阵就披挂上阵呗,再说女子能有机会上朝,多难得啊,这肉身的原主人有必要因此跳湖去么?女扮男装可行么?那个劳什子老爷不担心被人识破满门抄斩啥的么?呀,电视里都怎么演的,我现在该学花木兰(替兄)还是学孟丽君(出仕)啊?

利用养身体的这两天,我从善良纯洁的翠儿口中把我想知道的事了解了个七七八八,那丫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以为我受了刺激,不愿想起最伤心难过的记忆,就好心的帮我回忆,于是我也就没必要装柔弱装失忆了。

至于那个从未见过的红儿,翠儿说因没照顾好我这个小姐,她被处以家规——毒打一顿,关柴房三天,而翠儿因为需留下来照顾我,所以逃过一劫。哎,可怜的孩子,看来哪天我要开溜,得带上她们,不然她们肯定因为我的失踪而双双归西。

唉,在心里深深地叹一口气,我怎么就这么霉呢!

前段时间,每天捧着笔记本电脑没日没夜昏天暗地的看穿越文,心中对那些穿来穿去穿出一生幸福的女主们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没想到昨天一觉醒来已身在异时空,正想感谢上帝耶稣圣母玛莉亚,让我梦想成真的穿越了一回,谁曾想我这肉身——龙曜国宰相云风的孪生妹妹云月居然是个项上人头随时可能搬家的苦命人。

事情大致如此:云月有个双胞胎哥哥云风,在前不久被龙曜国皇上钦点为宰相。从四品崇文馆校书郎连升三级,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而且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小破孩,这是一件多么光宗耀祖的好事啊。奈何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走马上任前几天,云风突然莫名得了重病,一时半会儿又好不了,云老头(云月他爹,即翠儿口中的“老爷”)为了不放弃一家子荣华富贵的大好前景,居然想出了让云月替兄出仕这种馊主意,云月不从,云老头就苦苦相逼,结果逼得云月跳湖,差点就丢了小命。

事实估计是真丢了小命,不然我怎么会来这里?只是这事儿只有天知地知她知我知而已。可怜的云月,就这么被她老爹逼死了。不过云月,你放心,以后就由我林浅浅代你受这苦吧,我会帮你教训云老头的,你就安息吧,阿门!

对了,如果你问我龙曜国是哪个朝代的哪块土地,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这里,语言与文字交流都没问题,只是浪费了我以前辛苦学习的历史知识,失去了成为一代先知的机会。其实我还是应该偷笑的,比起被扔到突厥蒙古语言文字俱不通的地方,这里简直算是天堂了。

我又随随便便地分析了一下自己眼前所处的境况,从我跳湖、发高烧,然后第二天醒来,再到今天已经三天了,这云老头一直都没出现过,似乎有什么事忙得不亦乐乎,比我这个女儿的生死更为重要。想来我这女儿也是爹不疼娘不爱的,不然他怎么会执意让女儿去送死。替兄出仕,欺君大罪,一个弄不好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啊。看云老头那绝情的样子,除非我想用死亡逃避,不然只能跟他合作。我是没勇气跳湖的,既然如此,那就积极面对、迎接挑战吧!

只是,只是如今我一个千里之外千年之外的灵魂来担当替兄出仕如此伟大的任务,我还是哆嗦了一下,真不知哪天在朝堂上露出马脚,然后就被咔嚓了。阿弥陀佛,我又不能跟云老头说我不是他女儿,只是一抹异时空的孤魂野鬼,只怕话还没说完,便会被当作妖怪烧死。

听翠儿说,离我上朝的日子还有两天,那就利用这两天时间和云老头好好谈谈,再了解一下身为那个龙曜国宰相必须了解的东东吧。

唉,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适应能力了。貌似从第一天来到这地方,就没担心害怕惶恐过,看来以前看的穿越文还是挺有作用的。嘿嘿。

哥哥

要见我那爹爹,似乎不太容易。他似乎比我这个准宰相还忙活,这不,直到晚饭之后,他才终于得空“召见”我。也不知是他终于想起了我这个自杀未遂的女儿,还是我之前向云府总管大叔请求的结果。

我实在对他没什么好印象,甚至一想到他为了荣华富贵让自己的女儿身处险境,就有些冷汗淋淋。想到21世纪的老爸,要是他的话,给他一个地球他都不愿意的。哎,同样是做父亲的,这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咋就这样大捏?

东林苑是云家当家人云老头住的,貌似没有女主人,难道云月她娘去了之后云老头就没再续弦或纳妾?这点倒是难得,对孩子冷血的家伙居然对孩子他娘痴情不悔,说出来多少让人有点意外。

跟着总管大叔行至书房门口,他轻叩了叩虚掩的门,示意我进去,然后自己躬身退下。

我推门而入,房间有些暗,一个人坐在书桌前,一旁的烛火忽明忽暗,让我看不清他脸上的五官及表情。但我知道他就是我这身体的父亲,于是微一行礼恭声道:“爹。”

“恩。”坐上之人并未起身,声音低沉,“你的身体可好了?”

这是关心么?怎么声音听着这么冷淡?装冷淡,我也会,哼。于是我也毫无感情的答道:“回爹爹,月儿已无大碍,让爹爹担心了。”

“那就好。做过一次傻事学乖了吧?就算不疼惜自己的身体,也该顾顾你哥哥吧!”

哥哥?关云风什么事?我突然觉得后背有冷汗冒出。天,这云老头不会是想拿云风来威肋我控制我吧?

“是,月儿知道了。”低头,貌似诚恳的说,心里却在冷笑:拿自己儿子的性命威胁自己的女儿做随时会丢性命的事,他这父亲,还真是“称职”哪。哪天我要是真露馅被咔嚓了,一定也要把他拖上共赴黄泉。

“只是月儿有些朝堂之事未明,希望爹爹能抽空替月儿解惑,月儿不想到时出错。”话音刚落,眼前一道阴影闪过,我抬头,吓了一跳,忍住没后退一步。坐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我跟前。和云月不太像(可能云月长得像母亲),清瘦的中年男子,还算英俊的脸庞,却让人觉得严肃、深沉,以及冷酷。心中没来由的有些惊慌,直觉地不喜欢与这样的人打交道。

我低下头,不语,感受到他的目光盯着我,凌厉而冷冽,似能把人看穿般。好一会儿,冷冷的低沉的声音响起:“好,我会安排张德教你,记住,别再做傻事了。”

我抬头,他仍盯着我,似打量似琢磨,半晌之后,又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稍缓了一些,声音也不似刚才那般冰冷,缓缓道:“罢了,那些事,过段时间再说,你先下去吧。”

我忙告退,急步走出房门,大舒了口气。刚才书房里的气氛太压抑,似乎有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即将发生,又因为我的不知道而显得有些诡异。云老头的态度也很奇怪,除了最后那几秒钟,之前的神情、态度,以及说话的口气,这是一个父亲对一个女儿该有的么?还有他对云月的态度,云风与云月的关系,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一时却也无法理清这些,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接下来的两天,在翠儿的陪同下,我对云府的地理环境与人员关系作了进一步的认识与了解。

云府除了云老头住的东林苑、云风住的南竹苑、我住的西枫苑,还有专供客人宿夜的北梅苑。各苑配丫环两名、侍卫两名、杂役两名、厨娘浣娘各一名,各苑的丫环仆人住在各苑中,只负责自己苑子里的事务。加上总管大叔以及直属于总管大叔的几名仆人,与占地几顷的面积比起来,云府的下人算是少的了。云府内亭台楼阁、湖泊水榭、奇花异木、假山怪石,处处彰显着云家强大的财力。云府这么有钱,云老头还逼着女儿做那危险的事,人心果然是贪得无厌的。

我每天睡到日上三竿,下午便听总管大叔张德讲解当今天下形势与当朝形势,熟记一些息息相关的官员的长相、性格、脾气,以及与云家的关系及朝堂上的势力与立场。这些东西,知道得越多,记得越多,我日后保命的机会就越大,这道理我还是懂的。所以对于这些,我便格外用心,每有疑问,便追根问底,常问得张德一脸的诧异与不敢置信,但我管不了这么多,我的小命,比什么都重要。

这两天除了做这些功课外,其余的时间都用来吃饭睡觉发呆。不能上网,不能看电视,不能出府溜马路,没有娱乐节目,更没有朋友喝酒聊天,每天晚饭之后我就心慌慌地不知道要干嘛了。在21世纪,习惯了晚上12点之后才睡,在这破地方,七八点光景我便只能躺在床上滚来滚去无聊叹气了。

唉,这样的日子真难熬啊。

我其实对云风有些好奇,在21世纪我有一个比我大两岁的姐姐,我叫她“胖胖”,我们两个长得一点也不像。不知云月与云风像不像,这样子替云风上朝,被人一眼认出来的概率有多少?别人我暂不担心,云风以前是四品崇文馆校书郎,没机会上朝,又整天呆在皇家图书馆里,估计也没多少机会结识大臣。但他是皇上钦点的宰相,皇上应该认识他的吧,或者还有可能很熟,想到这里,我便有些不安。

我屡次想进云风住的南竹苑,却都被门外的侍卫拦了下来,说是老爷吩咐的,少爷养病期间不允许被打扰。我郁闷,这是什么理由?明访暗探皆未成功,我只得去找张德。

自从云老头委派张德向我解释介绍了早朝需知及相关注意事项后,我直觉地认为他在云府,以及在云老头跟前的地位皆是不一般,远不似一个普通的总管。

“德叔,我想去看看哥哥。”我看到张德微楞的表情,继续道:“我知道这是爹爹的意思,可是我明天便要正式上朝,有些事,我必须亲自去问哥哥。我想德叔也不想我到时出差错吧。”

许是我的语气过于坚决,又或者我这样的要求其实也不算过份,理由也漂亮,张德迟疑了一下便同意了:“是,公子。”

自从我答应替兄出仕之后,府里上上下下开始称我为“公子”,我也开始以男装示人。

说实话,推门的刹那,我有那么一点紧张。

整个房间都是蓝灰色的,窗帘、床帐、地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我轻轻走过去,立在床前。床上的人虚弱得似乎没有呼吸,与我一般无二的五官及脸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我转身向跟着进来的丫环挥了挥手,那个丫环乖巧的退下,顺手掩了房门。

“哥哥!”我轻轻的犹豫的朝床上紧闭双眸的人儿唤道。

“月儿!”床上的人听到声音蓦地睁开双眼,清澈如水的眸子并没因病痛而黯然,“月儿…怎么来了?”声音里似有欣喜,他挣扎着想起身,不知是因这动作,还是刚刚说的那话,竟有些喘气,连带的,苍白的脸上泛起淡淡的微红。

我摇摇头,示意他继续躺下,然后在床沿坐下,一时不知说些什么,也不知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他,只能坐着,看着他傻笑。

云风与云月,真的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五官,一模一样的脸型。可是哪怕躺在床上病殃殃的云风,给我的感觉仍是一个俊秀清雅的翩翩美公子,而云月哪怕穿上男装,仍掩不住柔美纯净的女人气质。我又偷偷瞄了眼云风被子下的轮廓,貌似他的身子骨也挺瘦弱的啊,脸上的皮肤也挺白滑细嫩,真是奇了怪了。

忘了说,我这肉身还真是个美人胚子。我当初照镜子的时候连自己也看得呆了,回过神来直想狂笑三声半,心里那个美啊。想想在21世纪,只能算是个小可爱,想不到到了异时空,三十年媳妇熬成婆,圆了一回美人梦。瞧,肤若凝脂、面若桃花,月弯弯水汪汪的含情目、小而挺的鼻子、不点而朱的性感小嘴,虽称不上一笑倾城,二笑倾国,但做“红颜祸水”的资本还是绰绰有余的。咳咳,扯远了,扯远了。

“月儿,你…答应爹爹的要求了么?”云风看着我,似有刹那的失神,然后略有些犹豫的问道。

我微笑着点头,也许是这身体的感应吧,对着与自己这么相似的一个人,其实并没有初见的陌生感,之前的犹豫紧张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月儿,是哥哥没用,是哥哥让你今日这般辛苦与危险。”云风霎时黯然,眼里满是担忧、难过、愧疚、自责,以及心疼。那样真切的感情,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面前,让我的心渐渐暖了起来,虽然云老头这做爹的不关心我,但看来云风这做哥哥的还是挺关心我的。

“哥,又不是你想得病,这一切不是你的错。”我给了云风一个大大的笑容,替兄出仕又不是他想出来的,冤有头债有主,云老头才是罪魁祸首呢。

哎,不过看着他眼里的关心与担忧,或许下次我开溜的时候也可以把他带走,让他摆脱那冷酷无情的云老头。汗!貌似才几天时间,我已经为我日后的开溜找了三个拖油瓶。对了,还有正事要问呢。

“哥哥,那个皇上…对你了解么?”这是我目前最大的心患。

“月儿,皇上虽与我仅有几面之缘,但你一定要记住,皇上年纪虽轻,却是难得的英明之主,而且识人处事,非常人可以想象。你一定要格外小心,若被他疑心,云府必遭大难。月儿,哥哥实在有些担心,无奈爹爹那边,怎么也不肯放弃。”说到最后,云风放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紧紧地,指关节都有些泛白,身体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刚刚话说的太多,有些轻颤。

“知道啦,哥哥,月儿这么聪明伶俐机智可爱,肯定不会有事啦。”我笑哈哈的安慰道,然后犹豫了一下,终于起身伸出双手,装作替云风掖被子,实则将被子抖上抖下,将被子下云风的身量细打量了一下。

还好还好,云风的身高和我的肉身差不了多少,也是瘦瘦的,我现在的声音又有些低沉,只要用衣领遮住喉结位置,应该不至于被人一眼看穿吧!

哎,其实心里也清楚,前面的路,并不好走。少年得志,本就惹得朝堂同僚的妒忌之心,云府又是新贵,朝中也无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若真有变故,只怕也是孤身作战。如今又知这皇帝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前途缈缥,祸福未知啊。

我不自在地左右扭了扭脖了,哎,好象这小脑袋越来越不牢靠了。

早朝

我人生第一个的日子终于要来临了,我的心情是既紧张又兴奋,既担心又开心。

天蒙蒙亮便被人叫醒,早朝早朝,起早上朝,还真名不虚传。尽管前一天晚上早早睡下,但不知是由于太紧张,还是太兴奋,好象小时候每一次春游前的那一晚一样,我居然失眠了。迷迷糊糊的起床、洗漱,任人更衣摆布,又喝了几口稠稠的东西,然后被人扶上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继续我的睡眠。直到又有人将我唤醒,说是皇宫到了,我才彻底惊醒过来。

没办法,宫廷戏看多了,对于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直觉的有些恐惧。

睁眼打量了一下四周,貌似在马车里,四四方方的,空间挺大。紫色的薄毛地毯,紫色的车帘,四周软塌上放着几只靠枕,中间放了一张小茶几。我低头又看看自己,深紫色的绣仙鹤官服,袖口处双滚边绣有金线祥云,深紫色绣祥云官靴。乖乖,这就是我的朝服,挺精致的嘛。

西枫苑在职侍卫现兼职车夫云辉同志掀开车帘,我扶着翠儿的手下车,看到前面已有不少和我一样穿着官服的人进了宫门朝某个方向走去。这地方我没来过,跟着人走总不会错。翠儿随着马车已悄悄退下,我跟在前方人流之后,保持着一些距离。

远远地看到一座大殿,殿前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乾清殿”。渐渐走近,看见殿前已有近二十个官员候着,着紫色或石青色朝服,已按着朝服的颜色分成两群,互相聊天。自古文武相轻,看来在这里,这个现象也很严重啊。

我慢慢地朝紫色的那一群人走去,已有几个人回头朝我点头示意,我也微笑着点头回礼。今天是云风上任宰相第一天,倒也不用与他们太过热络。刚走到殿门前, “吱呀”一声,乾清殿的大门开了。一众人等鱼贯而入,文左武右按官阶大小分别在大殿两侧立之。正三品以上,除在外有公务赶不回的,这个国家的精英人物都在殿上了。目测一下,约摸二十人。我缓缓走到左边那列首位,转头向右边一望,心里不由一叹:这大将军也很年轻嘛,比我这肉身大不了几岁的样子。印象中做到大将军那位上的,不应该都是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么?在这个落后的没有导弹没有原子弹只靠一人一刀一剑的时代,打仗杀人不都是力气活嘛。而眼前之人眉宇间英气逼人,侧望过去五官英挺俊朗,身上散发出一种阳光而磊落的气息。这么帅的帅哥没被闪光灯包围,居然跑到战场里手起刀落杀人如麻。我不禁深深地替他惋惜:兄弟啊,你还真是生不逢时哪。

估计我这么眼睁睁的长时间瞅着人家惹得人家不高兴了,右排首位那个缓缓扭过头,幸好我反应快,目光忙滑过他,朝他身后望去,避免了与他的对视。

往后一看,又一次惊叹:听闻新帝才登基一年,喜用年轻人,果不其然。满朝文武之中,以我和那将军官阶最大,年龄却是最轻。

正自思索,一道传说中的太监的尖细声音从大殿正前方传来:“皇上驾到!”

群臣俯拜,三呼万岁。

“众爱卿平身吧!”声音不大,似有慵懒状,却让人感到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我忙爬起来,说实话,第一次对人下跪,这感觉怎么想怎么怪,也不知那坐在龙椅上的当朝天子是啥模样,他长得帅与不帅,直接与我日后下跪时的心情成正比。

不过,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活生生的皇帝呢。听说很年轻呢,以前电视里演的皇上,大多都是有着胡子的中老年男人,不知道今天坐上那位,长得如何,怎么着也拥有最好最优的遗传基因,该不会太差吧。我该是看一眼呢?还是一眼都不看?嗯,好矛盾啊。不过千载难得的穿越一回,不看不是损失了嘛,就偷偷瞄一眼吧,神不知鬼不觉的,就一下下。

轻轻地抬起眼睛,迅速地朝前方龙椅处瞄去,只一瞬,我便呆了——这龙椅上高高在上的天子,居然也正拿眼看向我。我心里一阵惨叫,忙不迭地低头垂眼。唉,今天真是霉啊。进这乾清殿之前我是打定主意做一只乌龟的,一言不发地不引任何人注意,那样偶的小脑袋也安全点。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才刚上朝呢,便与皇上对视了一下,55555,好奇心害死人,我这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太有好奇心太有求知欲了,以后这个缺点得好好改改。阿弥陀佛,拜托那皇上是个近视眼,而且500度以上,最好还有散光,那样刚刚说不定没看清是我,不过回忆一下刚刚那半冷不热的眼神,似乎又不像。这么多念头在我脑海里电光火石般地闪过,接着便有一个声音清晰地传入耳际。

“听闻云爱卿前阵子身子抱恙,如今可大好了?”

啊?云爱卿?好象是在说我嘛!可是他怎么知道我生病了?想起来了,前几天本来是云风任崇文馆校书郎的最后几班岗,结果请了病假,这皇上,还挺关心人的嘛。

我立马向前一步,出列,躬身。“托皇上的福,微臣无已大碍,谢皇上挂心!”我不卑不亢地低头说完,这电视里不都这样演的嘛,嘿嘿。然后低头转身,回到列队里。这回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抬头了。刚刚那一对视,那双眼像两汪深潭,不知深浅,看不出悲喜,只觉得高深莫测。唉,光顾着看那眼睛,倒是忘了最初的目的——看长相了。真真是得不偿失啊。

我心里拨着小算盘,全神贯注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压根没听朝堂上其他人的发言。好在现在是太平岁月,本就没什么大事,我又第一天上朝,搭不上话也正常。云风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交待我,一定要慎言慎行,我可是记得牢牢的。耳朵有听没听,眼睛盯着地面发呆,哇,这地面居然是大理石内嵌龙纹的,真是奢侈啊!

迷迷糊糊神游太虚昏昏入睡之际,早朝终于要结束了。我轻轻挪了一下左脚,微微酸胀,又挪挪右脚,一样。唉,上朝原来也是体力活呢!

“退朝!”那道尖细的声音在我听来仿若天籁,解放啦!正待跪下去跟皇上SAY GOODBYE,突地

“云爱卿,朕还有事与你商议,你先留下吧。”伴着那声音,我只觉得有道犀利的目光直刺过来,让我顿感头皮发麻。

呃?这是什么情况?大家都放学了,为什么我要留校?难道被发现了?不应该啊,我又没说什么没做什么。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离我远去的人,回头投过来或羡慕、或惊诧、或轻视、或深沉的目光,一脸茫然。

“云大人,请随奴才来。”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太监躬声轻唤道,眉清目秀的样子,只是背有些驼,想来在宫中已有不少年头了吧。我细一打量,左眉稍有颗灰痣,这不是张德提到过的皇上身边的贴身大太监李福嘛。

“劳烦李公公在前领路。”我微笑着欠了欠身。这宫里,皇上身边的红人可比谁都强。

“云大人客气了。”李福忙回一礼,在右前方迈着快步领路。

来不及细看周围的风景,我已被带至一处临水而建的凉亭。亭身周围满载着桃花,阳春三月,恰是花开时节。粉红、粉白、紫红、绯红、单瓣、重瓣、半重瓣…花色各异,形态迥然,争奇斗艳,说不出的风情。亭子的南面延伸着九曲回廊,直通向凉亭前面的湖心。一抹明黄色身影面向湖心负手背对着我,欣长的身形,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亦能让人感觉那种儒雅中的贵气,温和中的威严。

李福轻轻走到皇上身边,躬身而立。

我忙不迭下跪,朗声道:“臣云风参见皇上。”

出了云府,我便是云风了。

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并未转身,只是淡淡地道:“平身吧,过来,陪朕站一会儿!”

“啊?”话一出口,我恨不得狠狠地甩自己一个耳光。原来我也是四肢比头脑更发达的那类人,不过这皇上的开场白也太惊人了吧,汗一记。冷静冷静,我抬头望向那抹明黄色的身影,一眼瞥见站在皇上三步远的李福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瞬间恢复平静无波。

我收回目光,低头,缓缓起身,有些心不甘情不愿,还有些茫然。都说圣意难测,果然如此,我现在就搞不懂堂堂九五之尊让我站到他身边去想干啥?吹风?还是索性一把掐死我?

正愣神,眼前突地出现一张放大的面孔。我本能地浑身一颤,后退一步,待看清来人后,生生地把一声尖叫压回肚子里,皇上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我的面前。天哪,如果男人都生的这么漂亮,还要女人干嘛?我心中忿忿不平,虽然早就想到,有着最最优异遗传基因的人中之龙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却没想到是这般的…这般的天姿国色。呃,对不起,我实在想不出更合适的词了。如此的完美,甚至比女人都美,可整个人看起来却是雍容贵气、泛着冷冷笑意的脸,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威慑力,让人不敢正视。那个,我非常怀疑,我眼前之人,他是靠美色坐上那把龙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