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狐狸和苍蝇的不离不弃,我最终有些认命,躲不了也就不躲了,毕竟那两家伙,哪一个都不是我得罪得起的。狐狸就不用说了,歪一下他的狐狸嘴,我的小命也就那啥了;至于那只苍蝇,人家一介堂堂武夫,不对不对,人家堂堂一介武夫,好象也不对,反正就一当兵的粗人,一巴掌扇来,我八成也就被扇飞了。所以算了吧,就这么着了吧,我也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最近碰到休假,前一天下朝之后我便直接去浅醉居,在浅醉居里窝一天,睡两个晚上,第三天天蒙蒙亮再从浅醉居出发上朝。听起来有点像半月一次的度假,反正云老头和张德没说话,我就顺便把翠儿和红儿也一并带上。我现在已经习惯那两丫头的伺候了,一日也离不了她们,浅醉居里就缺个贴身贴心的,别的大妈大叔倒是一个也不少。

你问我狐狸和苍蝇?告诉你们,那两家伙也神了,居然也学着我半月一次搬进浅醉居,一个不呆穆府呆在清林别馆里还能说得过去,可是另一个居然两个晚上不睡皇宫睡微眠别苑里,只随身带了李福,第三天早我们一步,也是一辆马车忽啦啦的赶去皇宫早朝。你说,没爹没娘的孩子,他咋就能这么任性自由捏?

睡在浅醉居的头两个晚上,我很是提心吊胆了一下,怕半夜三更突然发现有人穿着睡衣站在我床前,仔细一看竟是狐狸或者苍蝇,然后他们哭天喊地的告诉我失恋之后的日子是多么的寂寞孤独无助彷徨,再顺便向我表个白啥的,后来发现这种情况根本没有发生,我也只好有点悻悻然的心安了。躺在床上翻来滚去百无聊赖的时候又开始考虑我们三个这样住在一个园子里,算不算得上是同居?如果是,狐狸和苍蝇肯定又会哭天喊地的要我负责,那么我是不是要配合一下,装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然后在他们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狂跳以为我要做出最终选择的时候,告诉他们我其实是个女的,那时他们两个会有啥表情,娃哈哈哈,光想想就觉得好笑啊!呃,不行不行,这个秘密不能说不能说啊,要是被狐狸知道我是女的,那不是欺君大罪被那正主儿逮个正着嘛,我这不成自找死路了?

另外,当我看到浅醉居里属于我的那丁点地方被人安了一块“浅醉小憩”的牌匾时,我终于彻底无语了。看来这宅子,真的是三个人的度假屋了,我一个挂名主人,也只能小憩,和他们的别馆别苑,待遇真是一般无二。

这日,吃完饭我们三个坐在浅醉居醉心湖边的亭子里打发午后无聊时光,我手里捧着一盘点心边啃边看狐狸苍蝇一只野兽一只昆虫进行天书级的围棋大战,正在我有点看明白怎么回事的紧要关头,便见一只黑鸽子远远的飞来,然后扑腾了几下翅膀落在了我的点心盘上。我顿时有些傻眼,一身黑羽毛的鸽子耶,偶还是第一次看到呢,而且在三人中它居然飞到了我面前,以此偶敢肯定这只鸽子一定是公的,如果是母的,肯定飞到漂亮的狐狸身边去啦。

我与黑鸽子对视了N秒之后,黑鸽子率先避开我的视线,低头安然地啄了几口点心,然后扑腾几下翅膀一溜烟的飞到狐狸那里去了。我大怒,小样的,敢情你是饿了看中了我的点头,压根不是审美的本能选择啊!正待起身抓住那该死的黑鸽子,好让厨房晚上炖一锅鸽子汤喂苍蝇,却见狐狸抓着小鸽子的爪子一阵捣鼓,就取出了一张纸条——原来小黑鸽是信鸽啊,还是龙狐狸养的。咦,看来狐狸的小秘密还不少呢,上回的隐身侍卫,这回的小黑信鸽,不知道下次又会出现什么东东。阿弥陀佛,只要不出现奥特曼就行了!

狐狸优雅的用他那修长白皙的手摊开纸条,只一眼,脸色一变,那沉重与焦虑虽仅一瞬,但却如此明显。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狐狸脸上现出这样的表情,平时他对着别人总是一脸高深莫测的冷笑,对着我和苍蝇,又是一脸的温和。狐狸将纸条递给苍蝇,苍蝇脸色也是瞬间一变。我心里万分好奇,这纸条里到底写了什么,让狐狸和苍蝇这两个大人物都现出了这么凝重的表情,可是显然这两家伙并不打算将纸条递给我看,因为苍蝇看完纸条之后,将纸条捏在手心里,不消片刻,摊开手,里面仅剩灰灰的纸末了。我怒,苍蝇你居然用内力毁尸灭迹,好,你们不愿意让我看,我还不乐意看呢。

初吻

我怒气腾腾的起身,将手里的点心盘往棋盘上一搁,便回自己的浅醉小憩睡午觉去了。浅醉小憩的院子里,有我命人特别打造的吊床,挂在两颗大树之间,初冬的午后有暖暖的阳光洒下来,透过树叶,点点落在吊床上,如精灵般跳跃闪亮。我吩咐翠儿抱了一袭被子垫在上面,然后拿着本书爬上吊床窝在里面生闷气,盘算着要不要将上上上上个休息日狐狸送我的画,苍蝇送我的八角玲珑灯,撕他个稀巴烂,摔他个粉身碎骨…

冬日的太阳特别好闻,晒着太阳我又特别容易犯困,所以盘算着盘算着,书便不知何时跑到了我的脸上,我就这么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甜,因为我在梦里,一身绝世武功,将穆苍蝇打得落花流水,穆苍蝇鼻青脸肿的在我面前发誓再也不敢在我面前耍内功摆酷了,那狼狈的样子,乐得我心里开了花。我正自得意洋洋,朦朦胧胧中好象感到有人在摸我的头发,轻轻的,柔柔的,让我觉得亲昵而舒服,我无意识的向前凑了凑,便感到有只手轻抚上了我的脸。

那触感温润真实,我一下子惊醒过来,睁眼便看到一张放大的脸,近在咫尺,好看的眼睛里满是忧虑、犹豫,以及深深的眷恋,是狐狸!我心里一慌,猛的想挣扎起身,却忘了狐狸的脸就在我的眼前,我一动,嘴巴就这么碰上了他的脸,我还来不及退回,来不及脸红,狐狸的手便穿过我的头发,轻柔而又坚定的抚上我的后脑勺,嘴唇便贴上了我的。

我睁着眼楞楞的看着狐狸,他的眼微合着,长长的弯弯的睫毛似乎极轻极轻地一颤一颤,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忘了该如何反应。

“闭上眼,乖。”狐狸的唇畔轻溢出几个字,似带着诱惑,又似有魔力,我竟听话的闭上了我的眼。

我想我大概疯了,因为我竟然没有推开狐狸,我竟然忘了思考,我竟然沉溺在狐狸的吻中。直到狐狸的唇离开了我的,我还头晕目眩没回过神。

“浅浅,我的浅浅!”狐狸的声音温柔又似有些无奈,他的一只手依旧抚弄着我的头发,似乎那里有让他着魔的东西。

我根本没明白他的话,只呆呆地望向他的手,看到他手里的我的长发,黑亮顺滑,随意的散落在我的身前。然后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头发已经散了。我惊慌起来,看到自己身上的白色儒袍,看到落在白色儒袍上的几片红色落叶,以及那本遮脸的书,抬头看狐狸,他站在吊床的一侧,微弯着身,我看到他清亮的双眸里映出的,我披头散发却清丽无妍的容颜。我心里一紧,一翻身从吊床的另一侧爬滚下来,然后后退两步站定,还来不及开口,赫然看到前面不远处的穆清林,在狐狸身后几米处僵立着,脸上有哀伤而心痛的神色,看着我的那双眼,尽管离我有些距离,我却清晰地感受到那里面浓浓的悲伤,落寞,以及绝望。

他什么时候来的?他有看到刚刚的那一幕么?为什么这一刻,我突然分不清穆清林眼里的痛究竟是因为狐狸,还是因为我?为什么我现在会有这种疑惑?他眼里赤裸裸的痛灼伤了我,他就这样悲伤而绝望的看着我,他不是应该爱着狐狸的么?还是我从一开始就误会了他,他爱的其实不是狐狸,而是…

还有狐狸,我清楚的知道自己长发披散时的模样,每日里我坐在铜镜前等着翠儿替我梳头时,那镜中人的模样,哪怕不施粉黛,哪怕一身男装,却不容置疑的是个女子,欺瞒不了任何人。只有将一头青丝束起时,再因着云风的关系,才能迷惑一部分人的眼睛。那么,狐狸刚才的举动,还有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从一开始,我就忽略了某些东西?我所做的努力,我那笨拙的演技,真的能迷惑像狐狸这样的人?

我觉得一团混乱,不愿去细想,也不敢去细想,此刻更不想面对眼前的这两个人。我现在只想,只想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于是我飞快的朝外跑去,不理会身后的狐狸和苍蝇,一路跑出浅醉小憩,口里喊着翠儿,然后一把爬上马车,吩咐马上回云府。

游说

第二天上朝,我一直低着头,不说一句话,也没看狐狸和苍蝇一眼,显得前所未有的安静。昨天晚上想了一个晚上,差点把我的小脑袋瓜想破了,也没把整件事理顺想明白,徒然多掉了几根头发,外加两个黑眼圈。

早朝结束,按照惯例到政事堂处理政务,没想到除了六部尚书之外,狐狸今天也到了政事堂。他坐在正上首的相位上,那平日里是我的位子,苍蝇站在他的身边,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沉重。

众人正待行礼请安,狐狸摆了摆手道:“免了!”

我心下诧异,隐隐又觉得有些不安,结合昨天今天,狐狸苍蝇两人脸上的神色与表现,难道发生了什么事了么?如果仅仅是男女或者男男感情问题,他们是断不会如此的。

我抬眼,视线飞快地略过狐狸,最后将疑问与询问的眼神落在苍蝇身上。苍蝇的面色有些凝重,两条粗细适中的剑眉微拧,视线与我交会时,眼里有浓浓的忧虑,然后狐狸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众爱卿皆是我龙曜国之栋梁,也是朕最为信任的人。如今我龙曜国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朕今日想听听各位爱卿的意见。”

前所未有的危机?真的发生大事了?除了狐狸和苍蝇,众人皆是一脸的疑问,我忙躬身道:“不知皇上所忧何事?”

“朕近日收到密报,据悉望月国欲联合天青、寒星二国,出兵伐我龙曜。如今天青、寒星二国还未收到望月国盟书,但望月国欲灭我龙曜已势在必行,快则两月,便会兵临城下。”

狐狸的声音不重,众人听了却纷纷倒吸口气,我顿感重石压胸般,一时竟有些缓不过气。我身处的这个时空,六国并存,按强弱顺序,分别为叶苍国、修若国、望月国、天青国、寒星国,以及龙曜国。龙曜国无论疆土大小、财力兵力,皆被视为六国中最弱,这样一个国家,若是望月国还联合天青、寒星两国,那么无疑是想让龙曜国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我想我可能真的把自己当成是地地道道的龙曜国人了,因为我一想到龙曜国可能被灭国,我平日里见到的那些善良而知足的平民百姓有可能成为亡国奴,甚至死于战乱,还有狐狸这个一国之君可能会有的下场,我心里便难受起来。

“唯今之计,只有尽快调集兵马,守住齐、河、豫三州。”首先发言的是顾文修。

齐州以东是天青国;河州以北是望月国,多河脉;豫州以西便是寒星国,多山川。河州与豫州由于地势之利,显然比齐州易守。

众人又是一阵静默,确然,这时候,除了严以备防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各位爱卿难道没有更好的计策了么?难道我龙曜国只能坐以待毙么?”狐狸的声音难得的有些挑高,里面的怒气已隐藏不住。

“皇上,顾尚书所言极是。如今我们需面对的不是望月一国,很有可能是望月、天青、寒星与我相邻的三个国家。若单是望月,臣必领兵,直捣望月,杀他个措手不及。但若是三国联手,断容不得我们先动,只能防不能攻啊。”穆清林退至我身边,躬身回话。

狐狸眼里的那丝不甘如此明显又短暂,双眸复又恢复一潭深水,望不见底。是啊,怎会甘心?如果单对望月,又怎会陷于此种绝境?可是如果到时真的是与龙曜国三面接壤的这三个国家联手,龙曜国只怕想攻攻不了,想守守不住,龙曜国数百年的千秋大业,如果真的毁在狐狸的手里,那他又怎会甘心,怎能甘心?如果二十多年苦心经营,最后得来的却是一个亡国君的名衔,那狐狸会如何自处?

我抬眼看向众人,俱是一脸的沉重,略低着头,没人再发言。其中的四个,不仅年轻,而且新官上任还不足三月,连顾文修这样的三朝老臣都没有更好的办法,又怎么能期望他们能力挽狂澜?我又看向狐狸,他依旧坐在我的相椅上,眉头微皱,眼神深邃,身上却散发出浓浓的霸气、怒气,以及杀气。

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龙曜国的土地被那侵略者踏平,狐狸更是不会让龙曜国断送在自己手里的,我紧紧地盯着狐狸的双眼,直到那双眼从深邃慢慢恢复清澈,我能清晰的看到那眼里的愤怒、不甘、以及坚定。

“皇上,臣有一计。”

“说。”不止是狐狸,我能感受到众人期待的目光。

“若皇上觉得臣的计策可行,请皇上准臣担当此任。”真是的,发生了昨天的事,我正担心该怎么面对狐狸和苍蝇两个呢,现在正好有机会让我离开一段日子,好好理理自己的思绪,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情,顺便也给他们两个清醒忏悔的时间和空间,然后再回来时,又可以和以前一样混吃骗喝,兄弟情深了,嘿嘿。想到最后,我的嘴角不禁微微扬起。

或许我这样的表情,在现在这个时候,是多么的不合时宜,狐狸好看的眉毛明显的挑了一挑,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道:“爱卿先说是什么计策吧!”

“回皇上,如皇上所言,望月国的盟书还未送到天青、寒星两国国君手里,如此说来,天青、寒星两国还未同意与望月国结盟。请皇上速修国书秘密送至天青、寒星两国国君手里,务必要快,最迟也要在两国国君对望月国的盟书做出决定之前送到,我国修书亦是盟书,盟书所列结盟利益必须比望月国开出的条件更为诱人。另外,请皇上遣臣秘密前往天青国说服天青国君以显我国之诚意…”

狐狸突然一声“不行”,重重地打断了我说到一半的话。

“皇上,容臣说完。”我望向狐狸,这个一向在大臣面前冷淡而深沉的皇上,此刻却是如此的不冷静,他是在担心我此去的安全么?我的嘴角又微微地弯了起来,眼神无比的坚定,狐狸盯着我,好看的眉毛又皱了起来。

“皇上,天青与寒星素来联姻亲厚,天青国力又胜于寒星,且齐州远不似河、豫二州易防守,所以天青国的态度尤为重要。若能说服天青与我结盟,那么寒星想来也应如是,届时望月孤立,局势自会大不相同。”我沉声说完,不意外的看到众人又是一脸的钦佩与叹服,狐狸的双眼亮如星辰,先前的愤怒与不甘已被惊喜与担心替代。

哎,难道我真的天资过人、聪慧异常?还是因为我以前学的历史看的小说在这里特别好使?不过有一点,当初因为要替真正的云风上早朝,所以从张德那里了解的龙曜国当朝形势与当今天下形势,在这时候,真正有了用武之地。

“爱卿之计妙极,只是前往天青国之人选,朕会另派他人。”狐狸说得一脸的坚决。

我学着狐狸的样子轻皱了皱眉头,也坚持道:“皇上,臣以为,再也没有比臣更合适的人选了。臣明白此举的重要意义,更有办法说服天青国君,臣相信,若臣前往,不仅可以使我国安然度过此危机,还能借此机会,扩我疆土,使我强大。”

“皇上,若云相出使天青国,请容臣随同,以护云相周全。”苍蝇的声音响起,听得我脸上五官全皱在了一起,直想扑上去狠狠地扇他两个巴掌。都什么时候了?怎么狐狸和他,一个比一个幼稚?

“皇上,虽然臣说服天青、寒星国君的机会很大,但为保万全,还得做好两手准备。齐、河、豫三州还需重兵把守,这种时候,穆将军必留在前方指挥全军。还有,为定人心,此事除今日各位,不宜再声张,臣的出使游说,以及调军前往三州加派驻守,宜秘密进行。皇上,时间紧迫,臣需尽早出发。”

我坦然的迎视狐狸的目光,他就那样盯着我,眼里有深思,有迟疑,有忧虑,有矛盾,还有许多我不能读懂的讯息,微抿着唇,不发一言,就这样紧紧的盯着我,神情严肃,剑眉轻蹙。我也这样看着他,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良久。

“众爱卿先出去等候,朕有话与云相单独说。”他的表情微微一松,似有无奈,对众人沉声道。

承诺

一时间,政事堂里只剩狐狸与我。我们就这样对视着,我的心不自觉地有些慌了起来,昨日那一幕不期然在脑中浮现,我的脸也热了起来,只觉得这样的气氛诡异又尴尬。

我正待说些什么打破这沉沉的气氛,忽觉眼前人影一闪,狐狸瞬间已站在我跟前,一伸手将我揽入怀中,然后也不知怎么的,身影晃了几下,便又坐回刚刚那椅上,而我,就这么侧坐在了他的大腿上,这姿势,让我整个人都热了起来,我觉得不止是我的脸,估计连我的脚趾头也都该红透了。

我不自在地挣扎了几下,狐狸温柔却牢牢地拥着我,我挣不脱,只得别开脸去,结结巴巴地道:“大…大哥…?”

我本来想叫皇上的,可是我们这样暧昧的姿势,好象实在叫不出口。其实我和狐狸苍蝇三人独处的时间,比起那有限的早朝时间,要长得多。而私底下我向来称狐狸为大哥,比起皇上的称呼,心里其实更喜欢叫他大哥。当然我如果能称他为狐狸,那是最理想化的啦,什么臭狐狸,死狐狸,阴险狡诈的狐狸,得口蹄疫的狐狸等等,高兴时一天换一个,不高兴时也一天换一个,使得本来枯燥的称呼,立马变得生动形象多姿多彩起来,可是我也明白这个是不可能的啦,所以只能在脑海里幻想一下。咳咳,言归正传,言归正传。

狐狸不响,只转过我的身体,将头埋在我的肩窝,半晌,闷闷的声音才从肩窝处传来:“太危险,你别去。”

呃?我刚刚说的他都没听么?晕了!虽然此去可能估计大概是会有些危险,但总不能因为有些危险就不去了吧。虽然日后的经历证明狐狸的担心实在太有道理,而我的放心显得格外的天真,但此时此刻,我是没有多少危机意识的。

“大哥,你相信我,真的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了。而且我刚刚没说,我此去不仅要说服天青、寒星与我们结盟,更有办法趁这个机会,联合他们两国,彻底除去望月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望月国你在将别人当午餐肉的时候,也该做好被人当午餐肉的准备。

“浅浅。”狐狸突然抬头正对着我,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严肃与认真,“这消息是我安在望月国的眼线传回来的,昨天的黑鸽子还记得么?从望月国飞到这里,至少需要几天时间,可能这几天里,望月国的盟书已经送到了天青、寒星二国。我们此时再送国书,已经晚了,如果你再前去,说不定那时天青与望月已经结盟,那样你不成了自投罗网?我不会让你冒这份险的。”

狐狸的话让我感动,他该是真的担心我,不想让我以身涉险的,不然我毛遂自荐的请求去天青国游说,他又何乐而不为?想到这,我的心暖了起来,更是坚定的直视着狐狸,我知道我此时的眼睛有多清亮,以及狡黠:“已经结盟了更好。胜向险中求,我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时机。”

狐狸的眼中闪过一道锐光,在他开口前,我继续道:“大哥不必担心我的安危,我自有办法护自己周全,也有把握助龙曜国度过这次危机。大哥,这个时候,你也没有别的选择不是么?难道大哥想看着龙曜国万千子民,死在侵略者的马蹄之下,成为亡国奴么?”

“浅浅,”狐狸轻叹口气,将手轻抚上我的脸颊,“这等大事,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说服人的?”

我一把拍掉狐狸的手,又开始挣扎起来,真是的,现在这姿势,狐狸这举动,真的好暧昧,再说这里是政事堂,这么庄重神圣的地方,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我越想越觉得自己义正辞严,然后我毫不犹豫地大声对狐狸道:“大哥,放我下来,我是男的,你这样被人看到了,人家还以为我也有断袖之癖呢!”

可是为什么,说着说着我竟觉得越来越心虚,声音也越来越小,说到最后,接近无声了呢?昨晚我也曾想过,是不是狐狸他,已经发现我是女的,才会有昨天的事发生?还是更早以前,我上次晕血在他寝宫那时,他已经发现了我的秘密?

“扑”的一声,狐狸竟然笑出了声,在我刚刚勉强算得上严肃认真的申明之后,又用他那爪子摸了摸我的脑袋,黑亮如月夜星辰般的双眸凝视着我,嘴角浅浅一弯,似轻叹口气,声音里却有丝宠溺:“浅浅,我一直在等你向我坦白。”

呃?狐狸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我要向他坦白?莫明其妙嘛!我一时沦陷在狐狸那似有魔力的眼睛里,没理解狐狸的话,倒是忘了挣扎,依旧侧坐在狐狸的大腿上,用连自己都不察觉的撒娇语气道:“大哥,你严肃点。刚刚我们说到哪了?对了,我不是凭嘴皮子说服人家,而是拿出实实在在的利益去诱惑人家。所以大哥不仅要马上修盟书送去天青寒星两国,我出发之前,大哥还需替我准备一样东西。”

看到狐狸又想拒绝,没办法,我只能使出杀手锏了:“大哥不就是担心我此行的安全么?可是如果不能争取到天青、寒星两国的联盟,大哥以为我呆在京城会安全么?到时龙曜国还有安身之所么?”

趁狐狸陷入沉思之际,我一骨碌地滑下狐狸腿,闪身退开几丈远,看着狐狸一脸的矛盾与犹豫。哎,原来狐狸还有这副多愁善感犹豫不决的样子,要不是亲眼看到,谁跟我说我都不相信。

许久。狐狸才缓缓站起身,漆黑清澈的双眸紧紧盯着我,仿佛宣誓般:“浅浅,没有什么比你的生命更重要,知道么?度过这个难关,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接你回来。”说罢,郑重地在我额头亲了一下。

夜宴

我决定第二天一早便出发去天青国。

我向慕醉请了病假,狐狸下了命令,六部尚书每日上完朝需轮流去浅醉居向养病的我汇报工作,翠儿留在浅醉居照顾我,这样,除了狐狸、六部尚书、张德、翠儿、红儿、云辉和云耀外,所有的人都以为我只是生病休养在别院。穆苍蝇替我准备了一辆外表普通内在锦绣的马车,最重要的是,据说拉车的马不是普通的马,可日行千里,可我看它们其貌不扬的样子,怎么也没法和我心中应该腿长腰长鬃长、风姿飒爽的千里马对号入座,苍蝇那丫不会暗恨我独自一个跑天青国去,故意牵两头不中用的马来整我的吧?狐狸也将国书派人十万火急地送去了天青、寒星两国,我需要的东西也已帮我准备妥当。

从政事堂出来,我就借口要整理东西安排家事立马溜回了家,将狐狸和苍蝇想要抓狂的脸自动屏蔽掉,然后虚心接受一个白胡子老头四个小年轻的千叮咛万嘱咐以及无比的尊敬与崇拜,他们的表情仿佛我是个顶天立地旷古烁今的大英雄,又仿佛我是一去不复返的壮士,一个个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如果这时代有照相机,咔嚓咔嚓几声,他们肯定会与我合影留念,顺便让我在照片背后签个名啥的。

我在心里翻白眼,脸上却是万分的诚恳与谦虚。我当然不会告诉他们,我这次毛遂自荐地要求前往,还有一小半原因是想逃避狐狸苍蝇的感情、理理自己的心事,顺便游山玩水,领略一下异国风情,再顺便帮助龙曜国解决一个麻烦。我想虽然我此行的目的并不单纯,但顶多也只能算是为国效力,真搞不懂这一老四少为啥要把气氛弄得我要为国捐躯一样。

当然,如果我现在就有先见之明——或者说自知之明——又或者说脑子没有进水的话,我想我会非常乐意接受狐狸的建议另派个人去说服天青国君的,毕竟我龙曜国人才济济,比我出色的人多得是,命比我值钱的却少之又少,对吧。

我简单收拾了东西,其实也就让翠儿帮我收拾几套换洗的衣服,再准备些银子什么的,傍晚时分,带着翠儿、红儿、云辉和云耀,准备赶去浅醉居。云府里的人只道我又想去我的别院小住,倒没疑心什么。我只向张德汇报了一下我的行踪,告诉他我要出趟远门,替龙狐狸办个秘密的差事,一两个月就回来,因为是秘密办差,所以对外宣称我是生病在别院养病,又嘱咐他若是云风问起就替我遮掩一下,别让他担心了,至于云老头,估计等我从天青国回来,他都还没想到我呢,我也不稀罕,哼。有张德在云府帮我兜着,那云府这边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在远行前,到我的浅醉小憩好好的睡上一觉,顺便和那些金银珠宝来个吻别什么的。哎,要是胖胖在这儿就好了,把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交给胖胖保管,我就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了。

马车才刚出云府大门便停住了,翠儿掀开车帘,我便看到马车前面站着四个人,不是那四个可爱的新科尚书郎还有谁?

“你们想干嘛?”我有些紧张兮兮的问。这四个人上午不是才在政事堂门口替我送过别嘛,怎么这会儿又跑来了,哎呀,还有完没完啊,我最受不了离别的场面了。

“云相,墨之已征得家父同意,请云相将此行的计划详说与我听,由墨之替云相走这一趟吧,墨之定不会辜负云相所托!”顾小三一脸的严肃与认真,眼神却有些期盼。

“什么?”我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这顾小三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云相,还是让慕醉(程里、沉谙)去吧。”那三个小伙子也来凑热闹。

5555,我说那谁,你们这样,我心里还是挺感动的,但这差事,我是坚决不会让给你们的。于是我轻皱了下眉毛,表情严肃,万分威仪的对他们道:“这事皇上与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别再想些没用的,龙曜国这边缺不了你们,你们有这份心,替皇上多想想如何鼓舞士气、安抚民心、团结上下、守好这个国家,知道了么?”

四个人撇撇嘴,神情是明显的不满意。毕竟是年轻人啊,一脸的情绪化,当了几个月的官,虽然人前能像模像样的摆点官谱,在龙狐狸跟前也恭恭敬敬,就是不知为何到了我的面前,全一个个变幼稚了。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对他们,虽然不及对狐狸和苍蝇那么有深厚的感情,但还是与一般人不一样的。

“罢了,你们还没去过浅醉居吧?既然从明日开始你们每日要去那里向我汇报工作,索性现在与我一道过去,先熟悉一下环境吧。”我让翠儿再唤了辆马车来,让他们四人坐上那辆马车,便一路向浅醉居驶去。

到了浅醉居,果然看到狐狸和苍蝇已经命人备了一桌好酒好菜脚翘翘的在那里等我了。哎,上午借口收拾东西甩掉了他们,晚上怎么可能还逃得过?再说了,我这一去,少则也要两个月,是该和他们好好辞行一下,咱们兄弟一场,我回来还得继续见面的是不,总不能做得太绝吧。幸好我身后还跟了四条跟屁虫,这样气氛就不会太尴尬啦。嘿嘿!

两人见到我身后跟着的四个人皆是一楞,继尔点头微笑示意。四人看到坐在浅醉居花园凉亭里的那两个也是一楞,继尔一慌,一阵手忙脚乱的行礼之后,终于七个人围着一桌饭菜坐定。

狐狸坐在我左侧,苍蝇坐在我右侧,555,好不祥的预感啊!

狐狸虽然一身便服坐在我旁边,神情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亲切,但新来的那四个,明显的有些拘谨和不安,所以虽然面对着一桌美食,气氛那叫一个沉闷啊。只要我不说话,整桌人没一个吭声的,狐狸只是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苍蝇也不甘示弱,将我门前的菜碟堆得又满又高,我左瞪右瞪,瞪得眼睛都快抽筋了,他们两个还毫无知觉。对面四个新来的,早就看得呆了。

在狐狸和苍蝇都夹着一块乳鸽肉送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终于忍无可忍不能再忍。“啪”的一声,我重重的将手中的筷子拍在桌上,大怒道:“你们不知道我最讨厌乳鸽肉的么?”

狐狸一脸委屈道:“你没跟我说过。”

苍蝇嘴角抽搐了几下讪讪道:“我也没听你提过。”

“没说过没说过,你们没长心眼么?平时出去吃饭我什么时候点过乳鸽肉?在家吃饭什么时候让厨房准备过乳鸽肉?”我承认,他们刚刚拼命替我夹菜的举动惹怒了我,我以前说过,我一生气就管不了那么多了,管你是狐狸还是皇帝,管你是苍蝇还是将军。

“当当”,筷子纷纷掉桌上的声音,我诧异的寻找声音来源,看到四张下巴脱臼呆若木鸡的脸。我正想问他们这是怎么了,狐狸轻咳了几下,那四人立马回魂,捡起筷子手忙脚乱的胡乱夹了菜塞到嘴里,边吃还边含糊不清互相点头致意道:“好吃,好吃,这个好吃。”

我疑惑的将头扭向左脸,看到狐狸对我天香国色的微微一笑,天香国色?对了,我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那天香国色的不正是龙曜国皇上么?而我刚刚正对着他大吼呢。怪不得类,糟了,今天还有四个新人在场,我不该这么猖狂的,我反省,我忏悔。

“呃,那个,大家别光顾着吃菜啊,喝酒,喝酒,大家喝酒。”我拿起自己跟前的酒杯,正想一桌子人来干一杯,缓解一下刚刚因我冲动的言语显得很是怪异的气氛,猛然发现我手里的酒杯居然空空如也。

“为什么我的酒杯里没酒?”我瞄了瞄左边,又瞄了瞄右边,怪事,怎么他们两人门前的酒杯都是满的?

“你不能喝酒。”狐狸和苍蝇居然异口同声。

“为什么我不能喝酒?你们不是来给我饯行的么?怎么着大家也要敬我一杯,我知道自己酒量不好,就喝一小杯好不好?”我讨好的看看狐狸,又看看苍蝇,然后很自觉地将狐狸门前的那杯酒拿过来,倒了一半到自己的酒杯里,又拿过苍蝇门前的酒杯,也倒了一半给自己,这样我就有了满满一杯酒,嘿嘿。

在大家都楞神的时候,我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酒杯高高举起,大喊一声:“干杯!”,然后一仰头,将这一杯酒统统灌进了肚子。

这酒好象比上次在夜船上喝过的好喝呢,肚子和喉咙虽然有些热,但没有上次火辣辣的感觉。我晃着手中空空的酒杯,又想向狐狸和苍蝇讨酒喝,结果手还没够到狐狸的酒杯,自己手中的酒杯却被苍蝇一把夺下,我回头怒瞪苍蝇,狐狸却开口道:“云相明天一早出发,今天要早点休息,各位先请回吧。”

我有些莫明其妙的看着狐狸的嘴巴一张一合,一时没听明白狐狸说了些什么,就见那四个新来的忙不迭起身,一边抱拳一边嘴里唠叨“请云相多多保重,打扰了”这样的话,就准备离席。靠,难道刚刚狐狸在赶我的客人?

“慢着,都给我坐下,今天在浅醉居,我最大,我没让你们走,你们谁也不许走。”我伸手拍掉狐狸欲扶我的爪子,摇摇晃晃的起身,挨着一桌子人歪歪扭扭的绕了一圈。天呐,好多帅哥啊,而且个个没女伴,55555,上天真是待我不薄。这种时候,我是不是该自我表现一番?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一番表现若能换来帅哥们的青睐或一见钟情啥的,那终身大事不就迎刃而解了?一想到这,我愈发的兴奋起来,嘴角也不由得扯了开来。

“那个,我给你们唱一首歌好不好?”

出行

我趔趔趄趄的走到狐狸跟前,满足的打了个酒嗝,拉着狐狸的衣服甩了几下手,对着狐狸咧嘴笑道:“你没听过我唱歌吧?我…我唱一首奶茶的歌给你听,我告诉你哦,奶茶的歌都…都可好听啦。”

我又扭头转向苍蝇:“二…二哥,其实我会弹琵琶,可是我现在是…是男人嘛,所以上回没好意思说,今天…今天我就让你目瞪口呆一下,哈哈”

不理身后一群人的反应,我转身对不远处候着的翠儿大喊:“翠儿,去将我的琵琶取来。”

我接过翠儿递过来的琵琶,抱着它摇摇晃晃地走到凉亭临水那一面的栏杆坐下,抬头看到狐狸一脸紧张地站在我的面前,我朝他笑笑,然后拍拍身边的位子道:“大哥你是担心我会掉下水么?那大哥坐我身边看着我好了。”

我抱着琵琶,望了望那沉静如墨的湖水,看到那湖面上倒映出的模糊的树影灯火,那是因为晚宴摆在凉亭,整个花园都挂满了灯笼,特别是湖四面的那圈灯笼,衬着夜色,衬着湖水,竟颇有龙泽湖夜景的几分韵味。我抬头望了望夜空,夜幕虽然才刚刚降临,但已有一轮淡淡的月弦在上空,周围零星散着几点星星。几乎没有风,初冬的夜,凉如水。

好久没唱歌了,现在好有唱歌的心情啊。呵呵。我试了一下琵琶的音,音色很正。然后挪啊挪啊挪到一根柱子边,让自己坐着栏杆靠着柱子,看到狐狸也跟着坐过来,朝他笑了笑,然后抱着琵琶弹了起来。

“请允许我尘埃落定 用沉默埋葬了过去

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 才隐居在这沙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