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得赶路了。”张德站在我身侧,轻道。

我深吸一口气,看了张德一眼,起身便朝门外走去。外面,已站了两排我从未见过的侍卫装扮的人,张德跟在我身后,前面是三辆一模一样的马车,那中年人领身在前,拉了中间那辆马车的车帘,我便识趣的上了马车。

这一路赶得飞快,照理狐狸和云风知道我被劫,也该料到我的去向,狐狸应该会下旨层层把守城门,严查出入人员等。没想到一路过去竟顺利出了龙曜国,除了我无意识昏迷不知怎么出的龙州,其余城门都没特别设拦。真不晓得那夜在皇宫又发生了什么?为何连夜风都没出现?

进了修若,更是畅通无阻。我是第一次到修若,不同于龙曜与天青,修若给我的第一感觉是山岚起伏,连峰接天,简直就是天然的防御屏障。顺势而下,又是平原绿洲、肥沃之地。听说修若的最西边是大漠黄沙、戈壁无垠;而最东边,却是滨海临岸,别有风情。见识过天青的美丽,天山天湖的神奇,没想到目前为止我最最不待见最最不喜欢的修若,站在旅游的立场上,竟比天青更美丽。

到得修若皇城修州的时候,已是大半月之后的事了。我像被人遗弃一样,除了张德之外,身边没再出现一个熟悉的人。进了修州,居然也不是去云老头的根据地灏王府,而是直接被送进了皇宫。

“德叔,这是?”我问身边的人,虽然我不愿意去灏王府,但皇宫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是皇上的旨意,晚了,公子就先歇息吧。”张德说完,干净利落的转身,然后还顺手替我掩了门。

我环视了一下房间,典雅大气,摆设别致。倒也没人进来伺侯或什么的,夜已经很深,一路又赶得及,我累得不行,也不作他想,走进里间的卧室,解了披风合衣躺到床上。

梦中小白一手拉着我,另一手拿着一卷圣旨,冷笑着让狐狸选择一个,是我,还是那道遗旨?狐狸却不说话,只欺身向前,瞬间出掌挥向小白,我来不及惊呼,却被小白拉向身前,我看着狐狸那掌即将落在我胸前,抬头想看狐狸的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那个白色身影,他正转身对着我微笑,嘴角有一抹血色缓缓而下…

“曦岚!”我惊醒,大叫着坐起身,一手抚着胸口,一边抬眼看我现在身在何处,意外看到床前站着个人,一身浅灰棉袍,微白的双鬓泄露他的年纪。我看着他,他也正一脸兴致盎然的看着我,倒有几分慈眉善目的味道,笑容也还和蔼可亲,可惜眼里却有着审视的意味。

“月儿给皇爷爷请安。”我忙跳下床,理了理身上衣裳,行了个跪礼。

这里是皇宫,张德应该在屋外,那么能在我睡觉的时候张德又不提前叫醒我的前提下便进到这屋子里的,再结合眼前这人的年龄,该是修若王没错。倒是有些意外,见识过云老头的风采,我还以为他老爹更甚呢,修若王会是天青王那一类型的,竟没想到会是这样。狐狸是妖艳的,天青王是阴厉的,望月王是脑满肠肥的,而眼前的修若王像是笑里藏刀型的。当然是笑里藏刀了,我难道还能天真的以为眼前这笑呵呵的人会是一个老好人不成?

“起吧起吧,小丫头倒是眼尖。”他脸上依旧笑眯眯的,带着好奇看着我,这神情,倒有三分老小孩相。可是既知他的身份,我又怎么真的以为他是一个普通的老年人呢?

“多谢皇爷爷夸奖。”我甜笑着起身,把自己想象成超级无敌乖宝宝。

哎,凄凉啊!在龙曜皇宫,有狐狸罩着;在天青皇宫,有曦岚罩着;可是在这旮旯,我能指望云老头么?相信人民相信党,相信云老头肯定上当,再则之前似乎与那劳什子的修若皇太子有些纠葛,如果我能拉到眼前这人做靠山,那小命好歹算是保住了一半。我又迅速瞄了眼跟前的人,笑得更没心没肺了,心里却是唉声叹气的,想拉皇帝做靠山,这事儿不容易啊。

“可是小丫头你还没认祖归宗呢!”他笑眯眯的看着我,好心的提醒道。

我想我肯定笑抽了一秒,然后才恢复乖宝宝的甜笑,汗,做皇帝的果然都是这德性!看来套近乎也要循序渐进,才能让人更自然的接受啊。

“皇爷爷可以不承认月儿,但在月儿眼里,皇爷爷就是月儿的亲人,血浓于水,亲情是永远也不会变的,月儿本还以为这世上只剩爹和哥哥两个亲人了。”说到后来,我声音越来越轻,颇有伤感之意。

“小丫头,在这里,可没有永远不会变的东西。”他摇了摇头,边说边往外走。

我跟在他身后,吐了吐舌头。皇宫啥地方?偶晓得咯,偶这不在您老面前装纯洁博好感嘛!

出了门,门外一众人等,包括张德都跪身行礼,我跟在修若王身后,正踌躇着该不该跟着众人再次下跪,却见他不停步,只一径向外走,我也顾不得这许多,只得小心的在后面跟着。

“丫头昨晚睡得可好?”我那笑里藏刀的皇爷爷突然停下脚步,貌似关切的问道。

我也连忙止步,虽困惑却依然乖乖的回答道:“恩,还行。”

“那丫头现在饿么?”

我摸了摸瘪瘪的肚子,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他看着我,似有些婉惜的微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边走边说道:“就让你先吃点东西吧。”

就让我先吃点东西?这话听着,怎么恁的奇怪?还有刚才这老老头的表情也很奇怪啊。

云老头已经是老头了,那他爹只能是老老头了,汗!

圣灵兽

我心存疑惑的就着那几个丫环端来的热水漱了漱口,洗了把脸,然后梳好头发,又吃了早餐,就跟着老老头又出门了。

我做这些事的时候他一直在一旁打量着我,弄得我都没吃多少,影响胃口啊。

“丫头,进去吧。”老老头在一幢单独的圆型小城堡型的屋子前停下,转身对着我说道。

我眨巴了几下眼睛,进去?这小城堡门口这么多侍卫,我进去干嘛?

“进去作什么?皇爷爷不一起么?”我又瞅了瞅那小城堡,抬头看了眼老老头,状似天真的问道。

5555,为啥人家有好不祥的预感啊。

“丫头,你若想在这里得到大家的承认,就必须过这一关。”他还是笑眯眯的,眼神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或许里面还有些许的鼓励。

我颇有种无力感。晕啊,又不是我想来这里的,我也不稀罕你们的承认,把我送回去才好呢。可是眼下这情况,我能这么说么?当然不行了,云老头也不知死哪去了,叫张德把我送来这里,他倒又不管我死活了。

“这一关,如何算过?”认命吧,认命吧。

“丫头,你从这北门进,能从南门出来便算过关。”

“这房子里有什么?”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总不可能就是让我跑次龙套吧?

“圣灵兽,我修若的圣物灵物。”

我险些摔倒在地上,整个人都有些哆嗦起来。555,老天啊,这玩笑开得太大了吧?真有圣灵兽啊,我还以为是传说呢。之前曾有一次听说过修若的圣灵兽,那自修若开国以来,活了三百多年的妖怪,它好象会吃人的啊,5555

“皇爷爷,月儿不会武功的啊。”我哭死,我的小命不能丢在这啊,我顾不得规矩,一把跑上前拉住老老头的胳膊,一脸楚楚可怜外加害怕的说道,就差哭着求情了。

“丫头,不进去怎么知道自己不行?”他倒意外的没避开,任我拉着他胳膊,依旧是笑眯眯的说道,“再说,到了这里,进比退更容易。”

进比退更容易?我黯然的松了手,是啊,进了皇宫,又岂是我想退就退的。

他貌似满意的看着我,对着那几个侍卫使了个手势,这才拍了拍我的肩膀:“皇爷爷在南门等你,去吧。”

那几个侍卫引着我走向那所谓的北门,我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老老头,希望他突然良心归位能饶过我这一回,可是没有,那几个侍卫围在我身边,直到我走到北门跟前,其中一个伸手开了门,我都没见老老头喊停。

我确定我是被推进门的,因为我根本没迈脚,然后那门又瞬间在我身后合上,我伸手去推去拉,纹丝不动。

小城堡其实不大,因为我站在里面,能看到对面的那道门,也就是老老头说的出口,约摸在离我近三四十米的地方。屋里摆设一应俱无,只铺着厚厚的羊绒垫,中间一个巨大的金色的毛绒绒的东西背对着我,听到声响,蓦地起身,身躯虽庞大无比,但在我呆楞的瞬间已转过身,就这么朝着我直直的盯着。

天哪,那个,素虾米东东啊,浑身长长的金毛亮泽无比,长得比偶大了近一倍,像狮子又不是狮子,眼睛也是金色的,现在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我呢。怎么办?我身上没武器(圣物啊,有武器也不能往它身上砍吧?它的命肯定比我值钱多了,哭),又没武功,看那架式,不用它挥爪博斗,压也能把我压死啊。

我不自觉的后退,背死死抵着门,一时也想不出该怎么办,只能一动不动的站着,摒住呼吸紧张的看着那劳什子的圣灵兽的一举一动。

我与它就这么对视了近十秒,它的眼睛比我大,它的眼睛比我亮,而且它的眼神还比我凶狠。我已经一动不动,尽量不去惹它了,可是它却一步一步的向我走近。

它走过来的动作很慢,却以一种不容人逃跑的气势,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如果我撒腿逃跑的话,肯定会被它一爪子拍死,可是不动,不动的话不是也没命嘛。我突然想到了装死,听说有些肉食性动物不吃死人肉的,这劳什子的圣灵曾不是圣物灵物嘛,这么高贵的东东,肯定也不好这口。如此一想,我立马躺地上,背对着那一步步靠近的怪物憋了气装死。

虽是闭了眼背对着那东东,但我依然可以感觉到它已经站在了我身后,不仅站着,貌似还弯下了身凑近我,那浑重的气息喷在我的耳际脸旁,吓得我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般僵持了几秒,那气息突然消失,我心中暗喜,没想到这招还真管用。又装了近十秒,感觉危险好象暂时解除,我决定偷偷睁眼瞄瞄形势,再想脱身之计。

左眼才睁开一条缝,便看到一个尖尖的爪子在我眼睛正前方,而且距离似乎越离越近。5555,我的眼睛,我好不容易变成美人的小脸蛋,我直觉的抱着头几个翻滚,却撞到两个毛绒绒的东东,我睁眼,然后顺势往上,不是那怪物的两条腿嘛。

55555,连一只关在屋里的怪物也恁的狡猾,我如今被它逮个正着,而且还是自动送上门的,怎么会这样?它一只爪子就放在我肚子上,我觉得它一个用力就会将我踩扁,而且死相难看,可是现在的我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张牙舞爪的挥了半天,那怪物也不用力,就以这种姿势好似看戏一般盯着我。我终于忍不住,又急又委屈,开始大哭起来:“臭狐狸,死狐狸,还说要娶人家,人家现在都快死了,你就娶鬼去吧!”

我一边哭一边抱怨,伤心得跟什么似的,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有多狼狈,那怪物的一只爪子还放在我身上,我趁机用手想将它掰开,可那爪子明明也没用力踩我,我推它却纹丝不动,我哭得更伤心了,两只手胡乱的抹着眼泪,直将云老头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一个温热暖湿的东西连着我手我脸一扫而过,我吓得一个激灵,一抽一答的忘记了流泪,睁开眼楞楞看着那个怪物伸长舌头来来回回在我脸上舔了三次。

“要吃就吃,要杀就杀,舔我做什么啊!”我一边用袖子抹脸,一脸怒道。我想我大概疯了,这时候居然跟这怪物说话,还发飙,简直找死。

它倒没一爪子将我拍死,反而收回那搁在我肚肚上的爪子,忽然像个温顺乖巧的小学生一样,两只爪子腾空,直起身,就那么坐在我身边,金色的眸子盯着我,却没有最初的凶狠劲。

我懵了,手忙脚乱的忙爬起来,退开十米远的位置,也坐下,看着眼前一身暴发户金闪闪的庞然大物,怪声道:“你听得懂我说话?”

那大家伙坐着,看着我,明明眼神好似听懂了我说话,却楞是一个反应也不给。

“英俊潇洒帅气高贵的圣灵宝宝,你让我从那里出去好么?”我一手指着那道门,一边献媚的笑道。

它突然甩了甩头,将它头上脖子上长长的金毛甩得飞扬起来,然后停下,金色的眸子异常热烈的看着我。

我晕,难道是不同意?

“圣灵宝宝,你是不是太闷,想有人陪啊?”这大家伙不会是太寂寞,好不容易瞅着个人进来,就不愿意放人出去了吧?

它又甩了甩头,这次甩的辐度愈发的大,将上半身的金毛弄得那叫一个招人眼啊。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一时气极,蓦的起身,手指着它大声问道。

555,好象一旦没有了危险,我便有些恢复本性了,典型的欺善怕恶欺软怕硬啊。那大家伙也跟着我起身,两步窜到我跟前,惊得我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上。我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忙用左手拍了拍胸口压压惊,那大家伙却一下子伸出一只爪子,搭在我的肩头,头凑近我胸前,却是张嘴朝着我手咬下。

“啊!”我大声尖叫,六指琴魔,不对不对,如果手指被咬下,是少了,不是多了,那要成九指新娘了,哭啊,痛啊!

痛?痛?好象没有预期中的痛感啊。我猛的睁开眼,那大家伙根本没咬我的手,而只是,似乎在费力的很小心的啃着我的左手小拇指。也不是啃我的小拇指,而是好象啃着曦岚绕在我小拇指上的似金线又非金线的东东。

为什么会这样?我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这大家伙好象是从我哭的时候突然不一样了,本来我装死它还将爪子伸到我跟前,貌似想毁我容的说,汗,曦岚替我绕的“单身金线”和修若的圣灵兽有啥关系的说?

难道?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两者的联系如果是跟六国皇宫的秘密有关,那我真要去撞墙了。天曦岚这臭小子,自说自话替我绕了这东东,又啥都不说,可是貌似这东东却在这时候又救了我一次,真是理也理不清的关系啊。

我试探的伸了一根手指轻碰了碰那大家伙的长金毛,没不良反应;我又用手指轻戳了戳那大家伙,它金色的眸子看着我,也没恼色;我微微哆嗦着伸手轻抚了抚大家伙的背,它又甩了甩头,长长的金毛有几根拂过我脸,惹得我打了个喷嚏。

“圣灵宝宝,我现在还有事,我明天再来陪你玩吧?”大概猜到了这金线和金毛怪物的关系,又看了它刚才的表现,我一下子心定了许多,口气也随便起来,还边说边往外走。

它一声低吼,突然窜到我跟前,速度之快,害得我险些扑到它身上。

“我现在真的有事,外面还有人等着我,要不不止明天,后天,大后来我都来陪你玩?”

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伸手拍了拍那大家伙的脑袋,然后绕开它,向那道南门走去。它倒不哼声了,只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边。我走到那道门前,发现跟我进来的门一样,我从里往外推也不行,拉也不行,那门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我踹了一脚它纹丝不动,反踹得我脚疼。我只得一边伸手用力拍门,一边大叫:“开门!”

醉月城

我手都快拍肿了,也喊得快没办气了,这才听到“咔嚓”一声,门锁似松动了下,然后我退开身,看着门被推开一小半,我转身对着那大家伙挥了挥手,算是告了个别,然后朝外走去。

才刚走到门口,我便不由的停住了脚步。天哪,这个排场,太大了吧!为啥南门这边有这么多人,而且大家站在那里的原因好象都与我有关似的?不是只有老老头一人嘛,窘!

一个金色的影子突然窜到了我跟前,身后却是咣当一声大响,我直觉的回头去看,还好还好,我还以为门塌倒在地上了呢,结果只是重重的撞在墙上。我放心的转回头,却发现身前已经一团乱了。那大家伙站在我跟前,倒好象要保护我似的,那些个侍卫想冲上来又不敢的样子,只是以半包围之势围着我们。老老头朝我们的位置走过来,却被云老头躬身说了几句又停步,然后云老头代替老老头走了过来,不过也没越过侍卫的包围线,就停在那里了。而剩下那几个皇子公主打扮的人都是一副受惊不小的表情。

“圣灵宝宝,你快回去啊,你出来做什么?”我忙拉了拉那大家伙亮泽的金毛,有些奇怪的问道。那大家伙却不理我,半弓起它的身子,对着身前的那些人怒吼一声,那声音、那气势,啧啧,粉惊人啊。

形势一下子又变了,那些个侍卫不是包围我们,而是突然护在了老老头身前,动作身形那叫一个迅猛啊。

“月儿,怎么能让圣灵兽跟着你出来?”云老头站在我们对面,臭着张脸,沉声厉斥道。

我靠,又不是我让这大家伙出来的,云老头你没长眼睛么?没看到是你们所谓的圣兽灵兽自个儿从我身后蹦出来的么?我委屈的走到大家伙跟前,撇着嘴道:“你还不乖乖进去?”

它的金眸看着我,突然蹲下身低下头“呜呜”的低吼了几声,又将它那一头一脖子的长金毛甩得飞舞了起来。看它这样,我突然有些不忍心,刚才它窜出来好象是为了保护我来着,我正待蹲下身去好好的哄哄它,老老头的声音却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

“丫头,你能跟圣灵兽交流?”

我转身,看着渐渐走近的老老头,以及随着他走近亦步亦趋跟近的众人,有所保留的道:“好象可以沟通一点。”

老老头笑眯眯的看着我,貌似赞许欣喜的点了点头,我却一个激灵,汗,它不是圣曾灵兽嘛,难道之前没和在场这些人交流过?可是为什么我从一开始就能跟它交流,难道也和小拇指上的金钱有关?

“丫头,既然你能跟圣灵兽交流,而且圣灵兽愿意为你踏出这房子,你便是我修若国最为尊贵的公主。”

老老头笑得愈发的和蔼可亲了,可我听了,背后却忍不住冒起了冷汗。公主?有没有搞错啊,人家是你孙女辈的,你封我做公主,那我叫云老头是爹还是哥啊,汗死。

“皇…皇爷爷…”我有些哆哆嗦嗦的想说些什么,舌头绕了两圈又被云老头一瞪,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丫头先去梳洗一下,换身衣裳,等着皇爷爷的封旨,去吧。”他笑着说完,还特意吩咐了人小心伺候,又说去取什么衣裳过来,反正端看身边那几人的神色,我似乎又招惹到麻烦了。

“那它呢?”我一动,那大家伙就跟着我动,我只能一手指着它巴巴的问老老头。

“就跟着丫头你吧。”

我不再说话,现在这样子其实也挺狼狈尴尬,我这一身衣裳已经近一月没换了,再加上刚才屋里装死打滚的,比不得眼前这些个衣着光鲜华丽的人。我尾随着前面领路的那几个宫女,看着跟在我身侧的金色大家伙,有这样一个伴,心里还是有些欢喜的。

我被封了“醉月公主”,算不得破例,因为修若有先例,像我这样的庶出如果想认祖归宗,须先得圣灵兽的同意,也就是进那小城堡还能有小命出来的,便能名正言顺的成为金枝玉叶。如今我不仅活着出来,还破天荒让那大家伙一起出来,还跟它交流,它还认定我一人,按照先例,我便是修若国最为尊贵的人了(我想当然是除皇上皇后之外,汗)。所以我虽不是老老头子女辈的,但按修若律法,可特封公主,而且为了区别,我是有封地的公主。

我的封地便是醉月城,老老头将修州东边听说土肥人美的一座城池赐给了我,我的封号也以封地城池命名。我知道这是一项殊宠,老老头的那些个女儿虽名为公主,却无一人有封地,老老头此次将皇城旁边的城池封给我,物质方面的收获颇为可观,但说实在的,遭妒遭忌又一下子处在风口浪尖,我宁愿不要这一切。

我也不用再担心回灏王府的事,封了公主,自是住在皇宫,而且是住在与老老头最近的醉月宫。修若皇家的办事效率远胜于天青,我在天青虽被下了旨封了公主,但正式的祭天认祖等相关仪式却因后来的随军出征耽搁了,一直未完成正统的仪式。而在修若,下旨之后过了十来天,恰逢一个所谓的黄道吉日,这一些个仪式就在云老头的监管操办下顺利完成了。

我又过了近一个月的公主生活,每日里除了呆在醉月宫,便到老皇帝和老皇后的跟前报到,陪他们说话聊天解闷。相比于云老头这样的中年人,我觉得还是老年人亲切可爱一点,我虽不知老老头心里打的是何算盘,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他真的很疼我这个孙女。老皇后也是,每天一早准时派人过来喊我去跟她一道用早餐,害我连懒觉都没法睡。

天气渐渐转暖,空气中隐隐已有春的气息,下了几场小雨,便有绿意上枝头。我站在醉月宫花园里的桃树下,本该让人欣喜的那抹新绿却刺痛了我的心。为何,两月有余,我却没收到关于狐狸的任何消息,夜风也从未出现,好象他们从我的世界突然消失一般,除了那块凤兰玉佩,找不到其它痕迹?

“夭夭,你真的活了三百年了?”我看了眼身边的大家伙,然后抬头看天。

夭夭,金夭夭,这是我给它取的名字。它没吱声,只是低头用脸往我手上蹭了蹭,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天有些沉沉的,好象要下雨,又好象已经有几缕雨丝飘了下来,不然为何会感觉到脸上有了些许湿意?我深深深呼吸,又长长的叹了口气,低头,伸手抱住夭夭的大脖子,叹息道:“把自己关在屋里这么多年,以后我走了,可不许这样。”

它转过头舔了我脸一下,然后又“呜呜”的低咽起来,我将脸埋在它的长金毛中,然后笑着抬头,松开它的脖子,转而拍了拍它的脑袋:“好,我若走了,也将夭夭一起带走。”

夭夭是修若开国皇帝的宠物,听说曾数次救过那皇帝的命,所以被视为圣物灵物,自那皇帝驾崩后,两百多年来,夭夭便一直呆在修若皇宫的那幢小城堡里,不愿生人靠近,也不愿出那房间,每日里由侍卫送食物进去。还听说之前也有人遭遇我这样的考验的,下场比较凄惨。对于这种传闻,我当然半信半疑了,除非那几个进去的和我一样没武功,不然像曦岚和夜风那样的,上哪不是好好的来好好的回的?

可是,既然夭夭都这么重情,能将自己关在屋里两百多年,狐狸他又怎会说没音信就没音信,说放手就放手?而且他从未说过放手!那么现在这样的情况,肯定是狐狸遇到什么麻烦事了。还有曦岚,这样回天青,也不知道是跟天青王怎么交待我的去向的。

我正待转身回房,夭夭却先我一步如箭般朝花园北门冲去,并伴着一声低吼。

“夭夭!”我大喊,夭夭会这样,肯定是有陌生人过来了。

夭夭止步,却依旧朝着北门怒吼。我走过去,顺了顺它头上的金毛,安抚了它一下,它才安静下来,半弓着身,金色的眸子警觉的盯着北门。

“谁?出来!”我朝着北门冷声喝道。北门不是宫女太监平日里进出的地方,那门平常也是严锁着的。醉月宫的侍卫听到夭夭的吼声,早一下子护在了我身边。

没有回音,一时寂静无声,我沉声对那几人道:“你们都退下。”

又只剩下我和夭夭,我这才走近北门,将从下门缝露出的一点几不可见的白色慢慢抽出,是一张折成条形的小素笺,摊开,只有两个字:装病。

装病?我好好的装什么病啊?还有这纸条谁递过来的,这字体我确定肯定以及一定从没见过,而且我在修若皇宫,能认识什么熟人?

我带着满满的疑惑回屋,将纸条撕得粉碎,然后先替夭夭洗了个澡,又自己泡了个澡,刚吃完晚饭,侍女衍儿便回话说内监总管大人又拨了个人到醉月宫,这会子亲领了人求见。

我乏乏的坐在软塌上,一边把玩着夭夭的长金毛,一边淡淡的道:“该走的赏,该留下的领过来瞧瞧。”

不消一会儿便有脚步声轻轻传来,我安抚了一下夭夭,抬眼,竟是王安。

“衍儿,你先退下。”

我看着衍儿告退,这才起身,王安早已跪下行礼请安,我忙虚扶了一把,急急道:“公公快请起。”

“公主折煞奴才了,能伺候公主,是奴才的福气。”他起身,却依旧躬身回话。

那夜在望月皇宫幸得王安相助才能安然脱险,没想到他最后说的那番话如今真应了验,看来那时王安早知我的底了,耳环是云风送我的,可是云老头的扳指又与那对耳环有着相同的图案,不知这王安,是云风的人,还是云老头的人。

“王安,既然如此,我便也不客气了,只是没外人的时候,你就别拘太多的礼了。你于我有恩,自是与他们几个不同,你心里能明白这理便好。”我也不再坚持,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我若强求,反是为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