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几乎是把心一横,经过医女们时,照着那当头的医女就偏了过去。那医女惊呼一声,托盘一歪,眼看滚烫的药盅就要朝着昭阳倒来。

昭阳都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这滚烫的药汤了,哪知道意料之中的痛感并未出现。

她再一睁眼,这才发现方淮一手稳稳地托住了那托盘,另一手扶住了医女,眼下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平静道:“姑娘腿脚不大灵便?若走不稳路,我可以背姑娘。主子有命,姑娘今儿就是死在半路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昭阳再不敢造次,她被方淮这话吓到了。很明显如今不是什么佟贵妃要见她,召她的是皇帝,也只有皇帝才有这个分量能让方淮来请她。

那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是真的被吓得不轻。

皇帝不是病得连养心殿都出不了吗?为什么会召见她?

踏进养心殿时,昭阳很努力地克制住自己不要抖,但脚下不大听使唤,这次不是装的。

她战战兢兢地走进大殿,朱红色的大门在身后倏地合拢。

方淮单膝跪地,恭恭敬敬道:“皇上,司膳司典膳昭阳带到。”

还不等皇帝发话,只见这司膳司的小典膳已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参见皇上,恭祝皇上万福金安,龙体康健!”

这,这是什么见面语?

皇帝有些惊讶:“你叫什么名字?”

她还是跪在地上,身子压得低低的,就差没扑在地上了:“回皇上,奴婢叫昭阳。”

她不敢看皇帝,余光只瞧见一旁的龙案前似乎还坐着个人,一双鸦青色暗纹官靴,怎么看怎么眼熟。

“起来说话。”皇帝的声音很从容,像是山间清泉,清冽有力,不像是生了大病的样子。

昭阳咬牙爬了起来,仍把头压得低低的。

皇帝眉头一蹙:“一直低着头做什么?朕和你说话,你为何看着地板?”

她勉强道:“皇上龙颜何等尊贵,奴婢是低贱奴才,不,不敢直视。”

“朕让你抬起头来。”不容置疑的语气。

显然,皇帝觉得这个宫女很是古怪。

真是天要她亡,她不得不亡!

昭阳悲壮地抬起头来,终于看见了皇帝。十年了,她上一回见到他时,还是隆冬腊月,漫天霜雪,那时候他还不到二十,玉一样精致的人。

眼下,他已近而立,眉眼恣意,面容舒雅,脱去了少年的稚气,一身素白中衣也掩不住天子的尊贵威严。

她有种英勇就义的悲壮感,却不料皇帝看清了她,连眼神都没动一下,只问她:“那油纸包里的东西是你做的吧?”

他,他不认得她了?

昭阳有些怔忡,呆呆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他方才说的话。她朝他下巴的方向望去,床边的紫檀木柜上摆着只摊开的油纸包,水晶软糖、怪味核桃、芝麻咸香花生酥……都是寒食节那日她亲手做的吃食。

最要命的是,那只油纸包上染了血,因时日已长,原本鲜红的血渍有些发乌,那么一滩染在吃食与油纸上,颇有些触目惊心。

她的目光在油纸包上定格片刻,随即朝龙案前的那人望去,这才发现了一眼不眨望着她的赵侍郎。

心头一跳。

这些天来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太庙祭祖,皇帝重病,她一个无足轻重的典膳忽然被天子召见,面前还摆着她亲手做的吃食,吃食上还染了血。

莫非……

昭阳的面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战战兢兢地看了眼皇帝微微蹙起的眉头,又看看赵侍郎神情莫测的脸,最后是方淮十年如一日板着的臭脸。

她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声音发颤地求饶:“皇上饶命,奴婢罪该万死,做出这不干不净的吃食来,害皇上染了病。奴婢对不起皇上,对不起天下百姓,更对不起江山社稷,实在该被千刀万剐……”

皇帝一愣,连眉头都忘了蹙起来。

赵侍郎也睁大了眼睛,站起身来:“那个,姑娘,不是——”

“这事不是奴婢本意,奴婢无意加害皇上,说起来,这事与这位大人脱不了干系!”昭阳慌极了,倏地把矛头指向正欲向她解释的赵侍郎,“奴婢是卑贱人,底子好,从不生病,吃些下等东西也没什么关系。但那包吃食是奴婢寒食节为自己准备的,岂料半路被这位大人不由分说就抢走了,奴婢敢怒不敢言,只得忍气吞声。没成想皇上被那包东西害成今儿这模样,奴婢心痛万分,但奴婢受些冤枉,死了也不打紧,奴婢只怕皇上被瞒在鼓里,请皇上明察!若奴婢有心谋害皇上,奴婢愿以死谢罪!”

她怕极了,眼圈都红了。

她一直牢牢记着十年前定国公府家破人亡那日母亲说过的话:“簌锦,你要好好活着,不论如何把陆家的血脉保住。只要你好好活着,娘就是即刻死去也能含笑九泉。”那时她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姑娘,亲眼看着昔日辉煌的定国公府一夕之间化为荒园,耳边只剩下母亲凄凄的叮咛。

昭阳泪眼婆娑地跪在地上,心头一片哀戚。

养心殿里寂静无声,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这番铿锵有力、义正言辞的措辞把众人都惊呆了,皇帝扬着眉,赵侍郎目瞪口呆,就连素来没什么表情的方淮也有些失神。

赵侍郎正欲开口分辨,却见皇帝扬手示意他不要作声,自己先开了口:“既然那包吃食是你做的,朕的病你也难辞其咎。可朕是明君,那东西是朕自己要吃的,没人逼着朕咽下去,朕如今害了病也不能全怪在你身上。”

昭阳抬头望他,泪眼朦胧,心中忐忑皇帝这么说是否代表她的小命保住了。

皇帝存心唬人,见把人吓成这样,心中也有几分过意不去,便移开了视线:“朕是皇帝,平日里不甚留神这入口之物,以至今日随口吃些零嘴也害了大病,是朕粗心大意了。朕不追究你的罪责,但你须再送两包这等吃食来,以便将功赎罪。”

这就不追究她的罪责了?昭阳大喜过望,忙不迭磕头谢主隆恩,磕完以后才回过神来,将功赎罪和送这些零嘴来有什么关系?

她心虚地抬眼看看皇帝,讷讷道:“这,这些东西害皇上生了场大病,皇上为何……”

皇帝顿了顿,叹口气:“朕得仔细瞧瞧这些东西里到底是什么让朕害了病,今后才好多注意日常膳食。”

有道理,皇帝真是心细如绵。昭阳保住了小命,恭恭敬敬退出养心殿后,方才察觉浑身都已汗湿。

外间日头当空,春意缱绻,一树梨花晃眼得紧。

她站定了身子,长长地舒了口气,只觉这一趟当真凶险,能侥幸逃过一劫、捡回一条小命,简直像是重获新生。

而养心殿内,皇帝终于绷不住了,嘴角一抖,笑意如寒冰化开一般蔓延开来。

屋内的赵侍郎和方淮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皇帝笑完之后才发觉这两人的眼神很古怪,方淮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赞同,而赵侍郎眯缝着眼睛,像是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童。

他眉头一皱,敛了笑意,又绷起脸来:“不好好批折子在干什么?”目光又转向方淮,“不好好查案子在干什么?”重重地冷笑一声,拂袖而起,“都不想要俸禄是不是!”

他把人赶了出去,殿门合上时才一脸不悦地在龙案前坐下来,随手拿起本折子看。那折子把脸挡完了,却露出被青丝覆了一半的耳朵来,青丝如墨,光华流转,但那白玉似的耳朵却染上了一丝杏色。

德安在殿门口飞快地瞧了一眼,呀,皇帝很热么,怎么耳朵都红了呀?

第8章 马屁精

皇帝有令,昭阳去养心殿这事须得守口如瓶,不得外传。昭阳一心做个安分守己的小典膳,当真奉行皇帝旨意,绝口不提当日去了养心殿之事。

第二日,她将前所未有的热忱投入到做咸食零嘴的大业当中,毕竟是皇帝要的两包零嘴,她连每颗花生、每棵核桃都在清水里淘了一遍又一遍,仔仔细细,一丝一毫都不敢马虎。

她还有些惆怅,难不成当日做那包吃食时,真是因为她没注意卫生,叫什么脏东西混了进去,所以才害皇帝生病了吗?可皇帝那样子,看着也不像病了啊。

芝麻咸香花生酥,怪味核桃,水晶软糖,还有五香腰果和双色马蹄糕……她一样一样精心准备,还每样都亲自尝了尝,睡了一宿后确认自己还活蹦乱跳,没有生病也没有哪不舒服,这才松口气,将它们装入食盒里,送往养心殿。

皇帝身边的大总管德安替她通传,她拎着食盒轻手轻脚往大殿里走,连步子都不敢迈大了。殿门关了,她飞快地看了眼正坐在窗边看书的皇帝,跪下请安。

“起来吧。”皇帝在病中,时不时就要上塌,因此只着素白中衣,只起身时在外披了件素青暗纹袄子。见昭阳来了,他搁下书,让她把食盒放在他面前的龙案上。

他打开食盒看了看,刚拿了块马蹄糕往嘴里,就被一旁的德安拦住了:“主子,这不是司膳司按规矩送来的膳食,还是奴才让人替您先过过口吧。”

阖宫上下都知道皇帝病了,这些日子司膳司送来的膳食无一例外全是适合病人的清淡口味,就连十全大补汤里的盐也搁得极少。补品与鸡鸭的腥气压不下去,根本难以入口。皇帝吃了大苦头,可这将计就计的法子是他自个儿出的,怨得了谁呢?

他心心念念那日去太庙前吃的那包咸食,好不容易等来了,却还要命人按规矩替他过一遍口。皇帝顿了顿,指指昭阳:“何必那么麻烦?就让这丫头替我尝尝吧。”

没想到自己还能派上这用场,昭阳恭恭敬敬地领旨,挨个儿把食盒里的东西往嘴里送。这些可都是给皇帝的吃食,用料讲究,与那日她给自己做的全不是一个档次,她吃得很满足,眉眼间都带着笑意。

一时不察自己已试吃了些什么,昭阳冷不丁拈了第二块马蹄糕,皇帝却忽然发话:“这个你方才尝过了。”

她一顿,赶忙放下,抬头觑了眼皇帝,心道皇帝这该不是在心疼吧?这么想着,她又尝了尝怪味核桃,余光瞧见皇帝没什么表情,就只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在食盒与嘴边来来去去的手。她吃不下去了。

昭阳讪讪地缩回手来:“皇上,这些都是奴婢亲手做的,奴婢也都尝过一遍了,没有半点问题。”

皇帝嗯了一声,似乎觉得用手去拿不太雅观,便让德安拿了副象牙筷子来。可花生滑溜溜的,马蹄糕软软糯糯,也不好夹。

昭阳替他夹起来,伺候他吃,见他脸色不错,才小心翼翼道:“皇上,吃这些零嘴儿合该用手拈着吃才是,这筷子虽好,但到底就没了吃零嘴儿的悠闲劲。您瞧这核桃,这花生,奴婢看着大年三十儿在太明湖边看焰火的太监宫女们都是捧在油纸包里,一颗颗往嘴里扔,嚼得咯嘣脆,这样才有意思呐。”

德安眯缝着眼睛斥责她:“大胆!主子爷是什么人,能跟咱们这些做奴才的相提并论不成?你这丫头嘴上没把,说话不过脑子吗?”

昭阳吓一大跳,赶忙低头认错:“是是是,是奴婢说话不过脑子,大总管教训得是!”

皇帝也没计较,倒是真如她所说,用手拈了颗花生扔嘴里,片刻后唇角一弯,轻哂:“当真自在许多。”

皇上长得真好看呐,昭阳有些失神。上一次见他时他板着脸,眉头一蹙,她压根不敢抬头瞧他,只觉九五之尊的威仪没法直视。可今日她凑近了看,才发现他就算是蹙着眉,也是个威严好看的皇帝。而眼下他竟笑了,红艳艳的唇瓣叫人想到熠熠生辉的玛瑙串,那双眼睛漆黑透亮,像墨一样透着书香。

皇帝见她呆头呆脑的样子,忽然想起什么,敛了笑意道:“朕问你,每月初八佟贵妃那儿的吃食是你做的吧?”

昭阳一惊,收回心神:“回皇上,是奴婢……教贵妃娘娘做的。”

“教?”皇帝笑了一声,“手把手地教?你站在旁边看着,贵妃亲自动手?”

他这笑声很有威慑力,简直没有半分笑意,目光如炬,像是要在她身上烧出两个大窟窿。昭阳不敢扯谎,却又怕贵妃将来追究起来她没好果子吃,便木愣愣地杵在那,不敢言语了。

好在皇帝没跟她计较这个,只问:“那羊眼包子真是康熙皇帝吃过的?”

昭阳赶忙道:“这个真假奴婢不知,但民间都这么说的。”

“那无锡排骨呢,当初济公和尚真用蒲扇叶子和没肉的排骨煮出了一锅肉排来?”皇帝又问。

昭阳笑了:“哪能呢?左不过是那家熟肉掌柜的为了招揽生意,瞎说八道罢了。不过这无锡排骨当真是无锡一绝,传着传着,就传得跟真有其事似的,美名在外,金玉其中,倒真有很多人叫好。”

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她倒知道的挺多,皇帝可没没听说过一道菜的背后也有那么多故事,好奇心便上来了:“你还知道些别的什么名菜?”

这可是问到她的长板上了,昭阳笑眯眯张口就来:“皇上知道龙凤喜饼吗?”她忽然间放得太开了,抬眼才发现皇帝的脸上明摆着四个大字:朕不知道。赶紧的,她自说自话下去,“这龙凤喜饼呐是湖北的传统名点,清甜香脆,大如月盘,每个足有一斤重呢!说起这龙凤喜饼,和刘备关系不小。有首民谣唱得好:刘备东吴去成亲,才把龙凤喜饼兴。”

她声音清脆悦耳,不矫情,还带着三分姑娘家少有的爽快利落:“传说三国时期,孙权佯称要把妹子嫁给刘备,想把刘备骗去东吴扣留起来,以刘备换荆州。当然啦,这是个计谋,孙权才不是真的要把妹子嫁给他呢,所以这事儿只有他知道,整个东吴百姓都不知道。没成想诸葛亮一眼就识破了他的奸计,索性将计就计,护送刘备去了东吴,一到东吴就把事先做好的龙凤喜饼四处散发给百姓,大肆宣扬即将迎娶孙权的妹子。这下可好,整个东吴都知道这回事了,孙权哪能反悔?后来,龙凤喜饼就成了东吴的名点,喏,就是现在的湖北一带。”

她说得挺开心,笑起来眼睛弯成了天边的月牙,两颊有梨涡,小小的却很深,像是年画上讨喜的胖娃娃:“要我说,诸葛孔明真是这天底下顶顶聪明的人。”

皇帝看她片刻,颇有些不以为然。

将计就计这一招,何止诸葛亮,他也会使。那他呢,他又算不算得上这天底下顶顶聪明的人?

跟着她又讲了杨贵妃和贵妃鸡的故事,南宋末代皇帝赵昺与护国菜的故事,那些有的没的、稀奇古怪的故事从她嘴里跑出来,就成了再自然不过的真人真事。

昭阳说得口渴,嗓子忽然哑了那么一瞬,皇帝失笑,大度地嘱咐德安给她倒杯茶来。昭阳大惊失色,赶忙起身抢在德安前头,还赔笑说:“哪儿能劳烦大总管替我做这种事呢?小的自己来,自己来。”

一边说着,她一边倒满一杯,先恭恭敬敬端给皇帝:“皇上也听渴了吧?喝杯茶。”

第二杯端给德安:“大总管您喝。”

第三杯给自己,豪气万丈地对着皇帝一敬:“奴婢今儿得见龙颜,三生有幸给皇上您献宝讲故事,真真是上辈子修了几百年的福,坟头上冒青烟啦!”

说罢一饮而尽。

瞧见皇帝就跟瞧什么似的看着她,她赶忙趁机开溜,称是时候回司膳司做事了,否则姑姑知道她偷懒又是一顿好骂。恭恭敬敬地行个大礼,昭阳终于等来皇帝摆手,让她退下吧。

她如释重负,欢天喜地地退出大殿,门还没合上就听见下一句:“这食盒里的东西……”

抬头,她等着主子示下,示完了她才好溜之大吉,哪知道……

“明儿再送一盒来。”皇帝的语气稀疏平常,末了再添一句,“哦,那个什么龙凤喜饼也做一点,不要一斤一个的那种,做小些,一口一个刚刚好。少放点糖,朕不爱吃太甜的东西。”

明,明儿还来?昭阳犹如五雷轰顶,站在原地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第9章 下江南

皇帝大病三日了,宫中流言四起,就连鬼神之说也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外面寒月高照,屋内的流云与昭阳头挨头睡在一处,压低了嗓音:“我今天听人说,皇上的病来得有古怪。”

昭阳一怔:“有什么古怪?”

流云把听来的传言神神叨叨地说给她听:“外面的人都说皇上不过是去了趟太庙,就忽然一病不起,约莫是先帝他老人家对皇上这些年做的事不满意,所以才在地下施了法。”

她顿了顿,奇道:“皇上做了什么事惹他不高兴了?这十年来皇上励精图治,勤于国政,先帝惹那么堆烂摊子全是皇上登基后一一收拾的,他老人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先帝虽然做皇帝是差了点,但胜在有人情味儿啊。”流云跟她咬耳朵,“你知道先帝生前最倚重谁吗?定国公呀,定国公当初替先帝立下汗马功劳,先帝事事听取他的意见。可先帝才撒手一走没多久,定国公也跟着走了,皇上他居然把定国公府满门流放,当初的一代权臣府邸就这么轻而易举易主了。你说说,先帝能不气吗?”

流云说完就等昭阳的反应,可昭阳老半天没吭声,她推了推昭阳:“你怎么不说话呀?”

昭阳好像走神走得厉害,茫然地望着窗外,良久才道:“可定国公……是奸臣,坏事做了那么多,皇上但凡头脑清醒些,都不会轻饶。”

何况他是明君。

昭阳琢磨不透,皇帝他看起来身体康健、毫无异样,为何称病,又为何放任流言四起呢?

次日她依然按照皇帝嘱咐,做了一食盒的零嘴往养心殿去了。哪知道德安引她进了殿,殿中却不止皇帝一人,还有个身着宫装面容姣好的姑娘坐在那。

昭阳没见过澜春长公主,但看这年纪、打扮和她那与皇帝有五六分相似的容貌,宫中除了她再也找不出第二人,遂恭恭敬敬请安:“奴婢昭阳参见皇上,参见长公主。”

澜春好奇地看着她:“你是二哥跟前的人?我怎么没见过你?”

皇帝招手,让昭阳把食盒拿过去,侧头对澜春解释道:“不是我跟前的,是司膳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