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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等了整整四天。

郑君琰是第五日凌晨回来的,只不过带回来一堆伤员。当她得到消息赶去的时候,却看到一地的伤残,一地的死亡。一位披着甲胄的将军,手中捧着只剩下半个“陈”字的军旗。另外半幅是被火烧掉的。这说明,他们打了一个大败仗。

她逮到了罗文龙:“大人在哪里?”

“大人他…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罗文龙支支吾吾道。

她叹了一口气。想了想,改个法子道:“萧陌和我有故交。你带我去见大人,我可以帮助大人打败萧陌。”

罗文龙一听这话,果然乖乖带她去了。

老实说,她没指望打败萧陌。只是好奇郑君琰是怎么被萧陌打败的。另外安慰安慰他,别气馁。郑君琰的个性她太了解了。别看平日里多威风凛凛。其实他有个很大的弱点:自尊心强烈得要命,无法消化失败。

翻过一座小小的山头。她首先看到两个站着放哨的哨兵,都凑上来询问。然后两人身后走出来一个男人。她吃了一惊:骁骑将军景裕!又想到当日易了容,此刻该认不出。好死不死罗文龙道:“这位是云缨小驸马,要见大人。”

景裕立即张大了嘴,眼看就要说出什么话来。她一把拉过他,带到旁边:“景大人,昔日蒙受恩惠。下官无以为报。不过下官是个女子的事情,请你保密。”

景裕这才回过神,却是问道:“云缨,你怎么在这里?!”

“长公主殿下就寄住在大人这里。”

他哦了一声,上上下下打量她,露出笑:“这就是你本来的样子?”

“…是。对了,大人在哪里?”

“云缨,你既然是个女儿身,有没有娘家了?”

她脸一红:“有…你别打岔,大人在哪里?”

景裕叹息一声,这叹息包含了略多意思。却是道:“可惜名花有主了。其实,我看你这样,挺动心的。”

她瞪他一眼:“不正经!要看美人上青楼看去,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比我好看…我问你呢!大人他在哪里?别卖关子。”

景裕笑道:“可是没你那么有趣。被打的半死不活的,还装作没事人一样。其实你娇娇滴滴的,这样子多好看。对了,你许了哪家?我可以让你退了亲,让你当我的正房夫人…”

她咬牙切齿:“你想得美!”

一心记挂着郑君琰,实在不想磨蹭下去,就直接丢下景裕,奔向前方。却看茫茫无际的大草原,黑灯瞎火的。想了想,郑君琰比较喜欢在高处看星星。于是奔向山头,果不其然看到一抹剪影,掩藏在寂寥而无言的月色下。

她跑到他的身边——却看这个高大,威风的男子。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无神地凝视着前方。就算她来了,也无动于衷。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用“脆弱”这个词来形容这个男人。还以为,他永远都是那么舒朗而阳刚。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也随着他空洞的眼神,碎了。她跪到他身边,紧紧抱住了这个男子。这才发觉他披着铠甲。上面满是血腥味。也许,这不只是敌军的血:“君琰。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有我在,就没什么大不了了的。”

他微微张口,眼神中的光辉一闪而过。

她拿袖子擦去他脸上的血迹,露出熟悉的俊美轮廓。再对准他的唇,然后贴了上去,辗转用力。此刻,他需要的安慰,不仅仅是语言上的。她明白自己的柔软,娇媚,对他有莫大的吸引力。女人才是男人最好的疗伤药。

不久之后,男子慢慢回应她的迎合。先是轻柔的,然后就是近乎发泄式的火热。唇分开了又贴紧,不留一丝丝缝隙。

她喘着粗气,贴在他的胸口:“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哦?”上面的男子终于有了回应,声音前所未有的沙哑:“你当真什么都看的清楚?”

她轻轻地笑了,事到如今,就是瞎子也看清楚了,于是骂道:“你个大笨蛋。我恨死你了。你知道吗?!不仅是我恨你,参与这场战争的所有人,都有理由恨你——”说完,狠狠咬了咬他的脸颊,似乎想要把他吃下去。

他微微动容:“云儿…”

“为了给你的登基铺路。陛下处心积虑铲除自己的儿子们——这就是这场战争的原因。都是因为你这个人的存在,牺牲了无数的人。”她轻声道。

仿佛触动了某根心弦。他的眼神,渐渐恢复了光彩。却又迷离地暗淡下去。

她继续道:“当所有线索汇集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两点。第一,陛下避世不出,造成朝廷无君的假象。为的是你能打败太子和靖王,当上储君。第二,你一直背负着莫大的自责:把战乱的根源归结于自己…”顿了顿,问了最想问的问题:“君琰,你这么喜欢我,是因为我这个人,还是因为你背负的东西太沉重了,所以找我发泄?”

“…”男人居然一时语塞。

她冷笑起来,那就不必说了:“其实我也明白,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倾心另一个人。你想找一个人陪你承担这些东西。所以看中了我对不对?如果没遇上我,也许你会养其他的女人,当你的床伴,让你起码在夜里舒服一点。”

男人用胳膊圈住她的身子:“但是现在不可能了。我已经有了你。云儿,你是我唯一的女人。”

但她不可抑止地哭起来,又解开了他的盔甲:“好,没了我,你还可以有其他的女人。但是我呢?你自诩对我深情。可知道我背着你哭了多少次?!因为我喜欢的人,草菅人命,玩弄权术。他的复杂令我害怕。可是我犯贱,我就是喜欢他!”

“云儿!”男人将她娇柔又坚韧的身子搂在怀中。任凭她在自己的怀中发泄着。手心上,滴落她的泪水。那么炽热,有着意料之外的沉重和深情。

“所以,你不是最倒霉的那个!你明白吗?!困住你的仅仅是身份地位。而你把我所有的一切都困死在了你给我的爱当中!只要你能这样爱我,那我宁可希望这战火永远不断!宁可你把所有的负担,罪责,都在夜里发泄在我身上!”

男人抱着她的手臂也在颤抖。而她越发大胆,顷刻将他压在身子之下。伏在他的耳边,轻轻道:“君琰,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他终于哭了出来。这么骄傲,耀眼的一个男人,此时狼狈得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她温柔地吻去他的眼泪,男人翻身压下她。此刻,她将自己的一切都准备好了。迎接他的进入,占据。而他的强大,他的力量不断地汲取她的温暖。

她娇媚无比地迎合,让他怎么舒服就这么来。完全地奉献,完全地不在乎。他终于发泄了出来。从心灵上的重负,到身上数不清的创痕。都随着*间的愉悦一阵阵地散去。灵魂与*同时达到了至纯的胶合,好似再也不分彼此。

男人吻上她沾有青草香味的身子,然后听到一阵低低的抽泣声。

“怎么了?”他把她扶起来,温柔地替她擦去眼泪:“你还能怎么让我高兴起来?你真是…我彻底服了。真的,服了。”

她捂着半张脸,哭着说:“好丢脸。在草地上…”

他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反正没人看到。你放心,我以大内第一高手的名头担保,绝对没人看到。而且…这滋味不错。”说完,又低下头,把她的身子从头到脚都吻了一遍。她看男人又开始动情,身子被他弄得还疼着。赶紧道:“君琰,先等等。我想和你谈谈萧陌怎么打败你的事儿。我倒要知道你是怎么个倒霉法子。”

他一愣,却是低下头,坏笑道:“那不行。要告诉你,也要等我胜利了之后。告诉你萧陌那厮是怎么惨败的…”

她故意激发他的好胜心:“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一开始喜欢的人是萧陌…嗳,你别生气,听我说完。这不,其实我想通了以后,觉得还是你比较好。你每次都让我满意极了。”

郑君琰拍了拍她的脸颊,却是自言自语道:“看来,萧陌真是个大笨蛋。这么好的姑娘,居然错过了…罢了。”

她知道他现在走出失败的心结了,遂笑道:“我们回去吧。别让你的兄弟们担心了。”

郑君琰拉起她,给她穿好衣服。看到两个人身子上都沾满了青草。都是相视一笑。最后,郑君琰摸摸她的头,语气柔得简直要掐出水来:“云儿。只有一件事,我跟你保证:你不是我暂时的寄托,我也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你的身上。”

她板起了脸:“那第一件事:三天之内不准碰我!痛死了…”

他收起了笑:“不行。你要尽快习惯…”

第67章 定局

隔日,云缨才知晓郑君琰兵败的始末:

五天前,勤王大军进攻长安街,兵分三路。中军从福安老街包抄,右路走的是鲜花胡同,后路走的是长安大街。结果被萧陌指挥的萧氏亲兵段段分割,首尾不能相顾。萧陌的部下都是从江南平叛中历练过的,单兵作战能力强,直接把三路勤王大师端了两路。

若不是郑君琰亲自坐镇指挥中路大军,只怕损失更重。

她找来青龙详细讲了当日的形势,并在沙盘上演练。不得不奇怪:萧陌这出兵太神了。每一部,需要多少人马才能截断,什么时辰经过哪,都一清二楚。于是问道:“有奸细?”

青龙颔首道:“大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回来的路上,亲自查了一番。结果斩杀了几个…东宫侍卫。”

她一指鲜花胡同的分叉小路,道:“据我所看,大人所犯的错不止于此。他仗着人多势众,孤军深入以至于被人半路截胡。诚然,他自己是一员勇将。但不是人人都有他这般的气概。”说完了,又觉得这才符合他的个性。

君琰不笨,但是他偶尔会很自负。尤其是在连连得胜的情况下,男人骄傲自满了。嗯…他太小瞧了萧陌和太子。

这时帘子一挑,景裕走了进来。云缨看他身上簇新的玄武绯红官袍。于是抱拳笑道:“景大人,祝贺你高升了。”

“奉命运输粮草,封了个押司而已。大人不在吗?”

“大人他在粮库那里,你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待会儿告诉他。”

景裕走到沙盘前,略一盘算。道:“云缨,我这边遇到了麻烦。大人不日准备第二次勤王。但是这次把营盘口放在皇城脚下,需要押送粮食。西山那边的粮道你也知道的。我怕万一有个好歹,敌军会再次把我们的粮道给断了。”

她仔细想了想,明白了:押送粮食的人手不够。但是君琰不会抽出额外的人手去负责押送。因为萧陌弃皇宫,而出城截粮的可能性不大。不过站在景裕的立场上:粮草一丢,士气受损还是其次。前方大军一旦被围困,后方粮草无以为继。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另外,死亡的士兵太多。马上就到了仲夏了,必须赶紧处理。”景裕面露为难之色:“但是有两千余名士兵尚未查明身份,以后抚恤也不好办…”

她也担心这个:“大人的意思呢?”

“大人说,他们为了国事尽忠。必须给予家人抚慰。”

她略一思忖。道:“这个交给我来办。还有,押送粮食的事情,我跟大人提议一下,若是大人不愿意的话…”她露出狡黠的笑容:“就请公主出面。”

隔日去了临时搭建的停尸台。在景裕的陪同下,查看了无名尸。方才晓得为什么难以辨认:实在是面貌受损严重。而且很多人衣物也被烧光。由于已进入立夏,这些尸体也经不得曝晒。

下午,她做主将京城周边几个寺庙的和尚尼姑,用“皇命”强硬请了过来。为这些战死的士兵收敛。稍稍清洗了遗体之后。再带各个营房的长官过来辨认尸体。原本,这些败军之将也是不肯来的。谁愿意看部下惨死的样子?

不过景裕出面说:“连和尚尼姑都不如。”他们就赶过来了。

和尚也就罢了,连尼姑都敢看尸体,这些北方老爷们当然没有理由推辞了。

就这样辨认出了一千余具。掩埋的时候,用石头刻上名字,放置在尸体的身边。方便家属来认领遗骸。其余没有辨认出来的死者,也当失踪人口登记在册。等到战争结束后,一律按照朝廷的标准,将抚恤金寄给家属。

到了夜晚,营地里为死者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法会。当郑君琰来的时候,周围藏香袅袅。沙弥们齐声诵经。无数穿着白衣的士兵高唱哀歌:“批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

一声声“同敌忾兮,共死生”,盘桓在这亘古的草原之上。

云缨也穿着白衣。当郑君琰走过来的时候,她从怀里拿出白布条,也给他戴上。叮咛道:“明天摘下来,继续做你该做的事情。”

他略一低头,看少女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不禁道:“谢谢。”

她摇了摇头:“我没本事帮你上场杀敌,这种事还是能做的。”想到粮草一事,问道:“为什么让景裕去当押司?未免大材小用了。”

他摸摸她的头:“云儿,你不知道:景裕本是边境将军,在京官中威信不高。就连我的部下他都指挥不动。所以,兵权交给他,难免下面的人不听他的号令。”

她笑了一笑:“那我能指挥得了你的部下吗?”

他笑得很狡黠:“你服侍好我,就是最大的功劳了。其余的,你也别掺和进去。你毕竟是个女孩子,以后要乖乖做我的妻子。”

她别过脸去:“我想要去押送粮草,借借你的尚方宝剑一用!”

郑君琰收起了笑容。吐出二字:“不行。”

她把他拉到一边去,央求道:“君琰。你听我说:这运送粮草过程中的瓜葛多的很,我也是…为你着想。那个,只要你答应了。晚上我乖乖听你的话…”

郑君琰不吃她这一套:“美人计也不行。何况景裕还在,他若是这点事情都做不到,我就送他一副棺材。”

她也急了:“你就给人家五百兵丁,万一半道杀出个程咬金怎么办?!万一萧陌那个死小子把你们围在城门下怎么办?!”

一旦粮草被劫。勤王大师很可能就被堵截在城门口。然后萧陌从西山出兵,围追包抄,就能包一个大饺子。只要饿上三天,大军就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了。这关乎到君琰的生命安全。所以,她务必想帮助景裕办好这差使。

结果郑君琰道:“云儿,萧陌的南路军和我们的运粮道最近的也有一百余里地。中间隔了一座西山,水势纵横交错,山上的栈道也全部被烧毁。若是再派大军守护粮草,两侧的防卫就要减弱很多。这样也是不划算。”

她心下细细思量,道:“一旦粮草被劫。那么就带领大军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也是你这个人的做事风格。”

郑君琰笑道:“聪明。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些军队名义上是太子麾下,其实是萧陌在指挥。萧陌这个人,论文斗,五个你不如一个他。论武斗,一个我就够打败一个他。”

她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好端端扯我和他比较做什么。”

郑君琰宠溺地吻上她的额头:“因为我把你当作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你的就是我的,我们两个不分彼此。”

当然,若是就这么收手了。她云缨就不是云缨了,凡是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半途退缩的理由。郑君琰这边态度坚决:就给景裕五百人手,多了就是送他棺材。不过好在,这勤王之师中,还有一位比郑君琰地位高的。

长公主,芊芊是也。

她去找了芊芊。跟她说了景裕的请求。于是芊芊以长公主之尊,亲自来找郑君琰等一干勤王将领谈判。说真的,这一招比较损,她都没那个脸皮再见郑君琰。

到了晚上,郑君琰终于松口:答应再给景裕一万兵马。景裕自己本都绝望了,没想到云缨真的给他办到了。大晚上的,跑过来跟她道谢。并且立下军令状:若是丢失粮草,直接提头来见。

她笑笑:“公主替你说话的,不是我的功劳。”她心里还是没有底:“只要粮草供应上了,是不是大军就不会被围了?”

景裕笃定道:“是绝对能胜利。”

她半信半疑:“为什么?”

景裕道:“因为萧家招揽的从来不是武将,而是文臣。如今,太子麾下只有两个将军:萧陌,何谡。两个将军凭着一己之力,对抗我方大军半个月之久…这份才能和头脑,已经是经天纬地了。但是人,就有累倒的时候。”

她心里一亮,却是没想到这个:“我方有将领二十多人…敌方只有两个!”

景裕信步踱到窗前,叹息道:“萧陌未必想闹到这个局面。他们父子走的是拉拢文臣,从而让太子名正言顺登基的路线。不过,太子这个人太心急了。陛下的生死还未知,他就敢登基称帝。实在是令帝王寒心,也令百姓寒心。”

她摇了摇头:陛下啊,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庆幸太子出手了呢!不过景裕提到了文臣与武官的事儿,倒是提醒她了:“陛下将文武权力分给郑,萧两家。恰恰,保证了他们一家无贤臣,一家无良将。都不堪治国。也不堪战胜勤王大军。”

“嗯?云缨你说什么?”

她连忙道:“没什么。”却是暗暗心惊:聪以知远,明以察微。幸好…陛下现在还没把她当做敌人。否则以这个老人的老谋深算,真是一百条命都不够玩的。

不过,景裕的话到底给了她安慰。笠日,勤王大军再次出发。晌午时分,粮草半道被劫。但是景裕带领一万余名士兵突破重围,安全将粮草送到了城门营盘之中。

听到这个消息,她才舒了一口气。

真让郑君琰背水一战,岂不是要吓死她。

之后,果然不出景裕所料,太子所部的兵丁疲劳,而大将军何谡开始收拢兵卒。仅仅用了三天。大军就突破了长安街道。重新夺回了了皇宫。也就是这天晚上,失踪许久的皇帝重新出现在诸位大臣面前。至此,太子“忤逆”的罪名就定了下来。

皇帝的现身,无疑是最后一根稻草。推倒了太子,接下来就是兵败如山倒。

第68章 梁王【第三卷】

京城里,又一个黎明来临。太阳像往日一样,从西山之下慢慢爬上来。隐在厚厚的云层里。瑰丽的千里古都,迎来了新的一天。

五更天时,丰台大营一阵号角响后,萧陌便率军退出京城。这场叛乱,来得突兀,去得也倏忽。日光洒在在长安大街上,到处都是残垣断瓦。往日熙熙攘攘的瓦肆勾栏,此时萧条,空旷。而散不去的血腥味,依旧弥漫在帝都上空。

当云缨再次踏进京城时,所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好在,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他们还是取得了胜利。但是她一点都笑不出来。昨晚她收到一封信。打开一看,居然是陛下的亲笔信,信的内容十分诡异,大意是称赞她辅佐君琰打理军务。一条一条,还写的十分详细。倒是令她毛骨悚然:难道陛下还在君琰身边放了探子?

她摇了摇头:没准是君琰在陛下面前替她美言,自己说漏了嘴。

想到昨天晚上,君琰也提到了陛下,说的是:“云儿,等到宫里一切安置好了,我请叔父来为我们两个主婚。”

一个说留下,一个让她走。偏偏这还是叔侄两个。简直让她毫无想法。

幸好,战争已经结束,起码他们都安全活了下来。

进了皇宫的第一天,郑君琰忙的不可开交,一整天也没来找她,却叫人把她的行李送到宫中去。还嘱咐她晚上就住在皇宫,说是半夜回来找她。不过君琰前脚走,后脚皇上的手谕又到了:说是驸马爷和公主护驾有功,要奖励他们云云。当然,之前陷害郑贵妃的事情也就此一笔勾销了。那什劳子的“浔阳侯”的名号还归她。

看到这手谕,她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自己区区一介草民,却在两天之内,两次接到了皇帝的手谕。简直比丞相的面子还大。但想想简直可怕,这存在感太强也不是好事,不过她回忆了下,自己没做什么惹人瞩目的事情啊?

不过这皇宫是住不得了,这一晚就在桃花坞里凑合睡了。第二天是被芊芊派来送食物的宫女唤醒的,那宫女还告诉她:陛下已经回到了皇宫,再次坐拥大宝。她一边吃着馒头,一边猜陛下会怎么赏赐郑君琰,反正亲王的爵位少不了了。

后来,郑君琰正如她所预料到的那样:恢复了亲王身份,正式认祖归宗,还入住了东宫。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他是当定了太子。现在,他不再是那个一等御前侍卫郑君琰了,而是全天下独一无二的储君——陈朝临。

就在辞旧换新之际,云缨她自己却清闲得要命。

原因:生病了。

就在她住进桃花坞的第二天晚上,郑君琰来找她。男人大概是两天没合眼了,摸到她的身子,却倒头睡着了。她有些郁闷,就拉过被子给他盖上。却感觉身边睡的人好像换了一个似的。也许,第二天早上,她就得喊他殿下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郁闷过了头,还是因为屋子许久没人住,阴气太重。这个晚上,她生病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郑君琰发现她脸色绯红,身上火炭似的热。也是吓得不轻。直接把她抱进了皇宫当中,请了最好的御医来诊治,说是“脉象寸缓而滞,尺数而滑,五脏骤受寒热侵袭,两毒攻脾…该是风寒无疑。”

说了半天,前面听得怪吓人的。后来听说是风寒,郑君琰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当时烧的迷迷糊糊的。依稀看到人们去了又来,太医磕头磕个不停。只有郑君琰一直陪在身边。这厮时不时用嘴喂她吃药。那些药中加了地黄,甘明,她喝了之后,胃里一酸就要吐。结果吐了多少,郑君琰就再灌她多少。

被子一天换个四五床。

她不是没生过病,只是这一回烧的比较厉害。前五天跟脑子灌了浆糊似的,完全不省人事。第六天才堪堪缓和过来。睁开眼之后,她没看到郑君琰。就弱弱唤了一声:“君琰。”结果她听到一丛人跪下道:“梁王殿下,云姑娘醒了!”

粱王是谁…她听说过靖王,韩王。就是没听说过粱王…

她咳嗽一声,外面一片响动,还未看仔细,君琰就撩袍坐在床边了。他的脸色苍白,好像他也生病了。还没等她说什么,一个干燥的吻就落了下来。她这才发觉,自己的唇干得很,嘴里全部是药味。而他的口中,也全部是药味。

彼此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忽然落了泪。知道这五天的时间。有些东西改变了。她没察觉到;有些东西不可追忆了,她没目睹那一刻;老天真是仁慈,知道她不愿意面对。所以干脆让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老天真是仁慈,省的她看着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等这个绵长的吻结束了,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好像睡了很久啊。现在…是元启几年?”

“元启十五年。”郑君琰扶住她,慢慢坐起来。她看了下四周。决定无视所有的锦衣仆役。却看到郑君琰穿着一龙四爪的黑色纱袍,内里的中单衣饰着连枝牡丹和云鹤神鸟,边缘着饰五彩连盘锦纹…本就是俊美非凡的男子,这么一穿,宛若天神下凡一般。

一袭正式的亲王朝服,龙是仰龙,最为尊贵…

不过她决定当作看不见,顾左右而言其他:“君琰,我脑袋疼。”

“你刚刚大病了一场,烧的厉害。脑袋疼很正常。”他用额头碰她的额头,轻柔道:“现在好好休息,养好身子。”

她继续淡定着:“我想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