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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又怎么样?你这个人很难办。假如把宫中的事全部放下,陪你来这里,估计你会小看我。”

她害羞地点了点头。郑君琰说他此次是巡视水灾来了。还挂名了一个钦差的官衔。她就暂且相信他是公事出差,顺便来看看自己。只是这厮早不来,晚不来。好巧不巧,正是李继闹事那天来。实在是…有种阴谋的味道。

两个月了啊。原来分别了这么久了…

抚摸上他的容颜,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温暖。渐渐地,她也情不自禁起来。扑入他的怀中。想的吧,不想的话。为什么彻夜难安?

他低下头,附在她耳边道:“云儿,给我。”

她别过脸去,小声回答:“那你…轻点儿。”

解开官袍,身子的每一处风情都呈现给他。他缠得紧,她便放松下来。跟他同床次数多了,便会明白放松下来,才能减少疼痛。渐渐地,疼痛消失了,身体里荡漾的是他给予的暖意。

他在她耳边蛊惑道:“云儿,叫出声来。”她的手指扣住他的后背,情不自禁地顺应他的话。呼唤道:“夫君。”

“夫人真乖。”他满意她的听话,柔顺。继而加快了动作。让自己彻底释放在她含苞欲放的身体之中。

这一晚上,男人还是要了她很多次。但温柔到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居然有种神魂颠倒的感觉。完了,她好像真的被他吃的上瘾了。第二天大早,他们继续了昨晚的事情。然后到了日上三竿,才不情不愿地分开彼此。

她穿好衣服,回望还睡着的他:“君琰,你呆几天?”

他轻笑道:“三天。除了武陵,还有其他地方需要巡视。我若是赖在你这里不走了,叔父肯定要把我当做色迷心窍了。”

“怎么,难道你不是吗?”她板起了脸:“先对我发脾气,然后把我…你怎么这么坏!”

“云儿,你自己脾气不大吗?”

她哼了一声:“我脾气好着呢,要是坏,也是被你给惯得。”

“…你还真清楚。”

她清楚的还不止这些。芊芊的信第二天就到了。如今,她和芊芊保持着五天一次的鸿雁传书。好把宫中的事情了解个清楚。芊芊告诉她,陛下似乎想放过陈朝弈一马。梁王多次请求出战江南,剿灭废太子,却被陛下压了下来。

虽说天下刚刚太平,就要起兵,对百姓而言是残酷的。但是放着陈朝弈和萧陌的势力在江南壮大,以后只会越来越难办。但是一向手段狠绝的皇帝,这回不知道考虑什么。居然放着这个心腹大患,不去出兵讨伐。

难道是…利用废太子,牵制郑君琰?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了——没了废太子,梁王殿下就是储君的唯一人选,那么陛下的权力早晚会被架空。有这么个废太子,虽然摆着没用,而且养虎为患。但是可以牵制郑君琰。

毕竟,老谋深算的皇帝,一向会为自己留条后路。

她笑了笑,担心什么?自己能想到的事情,郑君琰也能想到。在权力的争夺中,君琰一向站在比自己高得多的地方,指挥若定。反倒是她,很多时候一叶障目。幸好头脑还不错,否则真的是被这一团糟的局势,给迷惑了双眼。

她能站在他身边的资本,也就只有这颗脑袋了。

君琰说了只在武陵呆三天。果然只有三天。头一天,巡视武陵县城,她陪同了一天。晚上,被他吃吃吃。第二天,他查看了武陵今年的账目,然后看望了受灾的难民。晚上,吃她吃个不停,胶合到第三天早上。第三天…早上他稍微走了个过堂,中午就把她拉进了屋子。然后不停地吃她,大概是因为不舍,所以纠缠得特别紧。

到了第四天,她就要送他走了。外面龙马银鞍,朱轩绣轴。送他一程,至于忻舟渡口。河畔金漆龙舟启锚待发,锦旗华盖迎风轻响。

三秋桂子,在霏霏淫雨中飘香。她撑着伞,跟在他身后。想着上游的水患,下游的田地。还有今年的亏空何去何从。不觉入了神。冷不丁,头上传来一个问话:“云儿,明年四月,你就及笄了,到时候,嫁给我好不好?”

她笑了:“你就是不想娶我,我也只能嫁给你了。”

“云儿,今年我没空再来看你了。”男子的目光垂在茫茫江面上:“等你及笄的时候,我为你请封你一个名分。”似乎有些抱歉:“虽然不是正妃。”

雨声忽然大作。她茫然地抬起头。其实吧,她对于正妃的身份,看得不似他想象中的那么重要。她在乎的只是他一往情深的想法。想到剩下来的日子。又没有他了。恍然间,泪水溢到了眼眶,忍了忍,没忍住。泪珠儿一串串地滚落下来。

未落到地上,被他伸手接住了。他抬袖,小心翼翼为她擦去眼泪。过了一会儿,说道:“你别哭。你一哭,我都没法走了。”

闻言,她憋住了眼泪。脸涨的通红。

他看了良久,叹气:“还是哭吧。你个爱哭鬼。”看她哭了一会儿,又道:“其实你哭起来也挺好看的,梨花带雨。”

她不哭了,怒气冲冲:“以色侍人,色衰爱弛。”

他对答:“以你侍我,百吃不厌。”

她努力扮出生气的样子:“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他微笑瞅着她:“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咬咬牙,望着江水道:“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恍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

他忍着笑,道:“美人迈兮音尘阙,隔千里兮共明月;临风叹兮将焉歇?川路长兮不可越。月既没兮露欲晞,岁方晏兮无与归。佳期可以还,微霜沾人衣!”

她低头,娇羞。十分忸怩道:“我爱你。”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却是坏笑道:“什么?你再说一次。风太大,我没听清楚。”

她提高了声音:“我爱你。”

“没听清楚,再说一次。”

这厮分明是故意的,她咬牙切齿:“不说了!”

“好云儿,你再说一次。”他逗她开口:“你就再说一次。这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话。”

她嗯了一声:“我爱你。”

他俯首,在她耳畔轻轻道:“云儿,我也爱你。你是我的妻子,记住了。”又紧紧把她拥入怀中:“多写信给我,再见。”

他转身而去。她微笑相送。恍然间,听到街道上传来男女老少的欢呼声。迷茫片刻,忽然发现——雨霁天晴了。

一缕舒朗的阳光钻破了乌云。持续两个月的雨,终于停了。

第77章 墙角

转眼到了十二月上头。

忙完了乔平县的工程,盈余了四十万两白银。云缨接着着手准备过冬事宜。下乡巡视,修整道路,调剂牲口,忙得不亦乐乎。好在今年是个丰收年,农户卖完了谷子,将亏欠朝廷的贷款偿还了。两项一加,凑到了五十万两白银偿还了一半的亏空。

到了元旦,吏部考察下来。她的评级是“卓异”。

总算可以睡个安心觉了。

但是一觉醒来,她就想着明年的亏空怎么办。这又犯了愁:乔平县那档子事,指不定君琰在中帮衬了多少。她才发了笔财。但是,荒田已经分发完毕。没了可换钱的筹码。这可怎么办呢?秋风秋雨愁煞人,欠债还钱也愁死个人。

公务之余,她将地方志翻了又翻,试图从中找到赚钱的办法。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天她看到一段记载:大泽乡有盐池。池中咸淡得均,即畎池中水上畔中,深一尺,日暴之五六日则成,盐若白矾石,大小如双陆及,则呼为畦盐。

原来武陵管辖之内的大泽乡有盐池。她带着汤恩和前去实地考察,盐池倒是有的。不过被几户地主强占了。这些盐池,也未纳税,也未登记在册。

不多说,她找到了占了盐池的几个地主。直截了当告诉他们:这是囤积私盐。是触犯了国法的。要钱,还是要小命。自己选吧。

地主们要小命。不过转身,将她告到了南直隶。说是云县令“鱼肉百姓,侵占田产。欺男霸女。实乃亘古未见之墨吏也!”前两个还可以接受,后一个她想了又想,不知自己到底干了啥,居然“欺男霸女”了?

直到有一天,收到一封情书。情书是一位农家女当街拦轿递上来的。本以为是什么重大冤情,结果拿来一看: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女子言:官人曾到我家田中一游,小女远远一看,芳心暗许云云。

好吧,好个暗许。这个罪名,她也扛了。

去了南直隶的总督府一趟,针对此事做了个笔录。以为啥事都没有了。

但是汤恩和却告诉她:此状纸已经上达天听。还有言官出面弹劾她。罪名便是“鱼肉百姓,侵占田产。欺男霸女。”按规矩,无论这罪名是真是假,被弹劾之人必须上奏“认罪”,请求陛下重重处分自己。然后才能上奏陈述冤情。

于是她写了一份认罪状交了上去。唯恐这状子不出南直隶,直接交给了已经调往南直隶总署练兵的景裕。

景裕闲来无事,打开一瞧。认罪状子这么写:下官确实鱼肉百姓:将鱼肉送与百姓。下官确实侵占田产:将被占的盐池侵给了朝廷。下官也确实欺男霸女:下官样貌出众,至于有潘岳之祸。挟弹出武陵道,妇人遇者,莫不连手共萦之。实非吾所愿也。

她倒是把认罪状和辩护状合在一起写了。

这个偷懒的小驸马。

半月后,朝廷批复下来:盐池归公。濡了朱砂的,乃是圣上亲批。

解决了开采权问题后,她就邀请了几个大盐商来大泽乡实地考察,测量盐的储量。最后决定公私合作开采这些盐池。有了盐池这项进账。一年归还亏空三十万两不成问题。如果年景好的话,五十万两不在话下。

忙忙碌碌,将近年底了。若是闲暇的时候,沏一杯茶,捧一卷书,和汤恩和两个谈古说今。还有的时候,景裕也会过来吃饭,就跟她一起纸上谈兵。她自认不是个博学的人,但是在两个人的帮助下,在见闻方面有了长足的进步。

有一天,武陵下雪了。景裕来找她。看她裹成个粽子,伸出两只藕般的手,围着炉子写着报表。活像是年画上的娃娃。不禁笑了:“你长胖了。”

“我这长的都是民脂民膏。”

“云缨,”他挨着她坐下来:“觉得闲不闲?”

“不闲,做县令哪有闲的道理。”又看了他一眼:“找我作甚?”

景裕笑道:“我想你要是闲的话,可以去我军营里,来看看我新招募到的景家军。明年开春,这些人就可以去往海叶平叛了。”

她忽然想起一事,放下报表:“上次有百姓来报案,说是朝廷的军马,把他家的田地糟蹋了。是不是你干的?”

“不小心,不小心。”

她瞪了他一眼:“下次再踩了人家的地,自己去跟人家说。害得我还抽了一笔银子赔偿。”

“云缨,你要不要这么吝啬?”景裕捞起一把瓜子,嗑着:“当初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你可是天天打秋风。怎么我到你府上做客,就不弄点好吃的孝敬我?”

她脸红了:“我还欠着五十万的债呢。”

“云缨,你说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女孩子该有多好?”景裕吐出瓜子壳:“然后先殿下一步把你娶了回去,你也不必在这里做苦力了。”

“我哪有?”

“你想想啊,你今年十六岁,十六岁的姑娘,哪个不是想着今天去哪里玩,明天穿什么好看的衣服。读点小诗,画点小画。你呢?你倒好,成天忙着百姓的生计。要是我,早就枯燥的逃回家了。这么一看,你挺可怜的。”

她不以为然:“景大哥,这每个人的家训不一样。我爹是清官,家法严厉。我从五岁开始,就会帮着他做事了。小时候,我去大户人家做客,爹爹连一颗瓜子儿也不许我拿人家的。逢年过节,就是跟爹爹埋头在账房里算账。现在我过的比那时还好些,也不见爹爹天天管我,骂我。你说,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他嗤笑道:“这什么爹,把你当男人养?”

“不准说我爹!”

他还说:“云缨,不如你试试看依赖我。你从小缺少正确的关爱方式。我会好好关爱你的。保证比你爹和殿下做的要好。”

这个思想就危险了:“景大哥,你这话被殿下听去了,不怕出事?”

“殿下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我看他也不是那么关心你。”

她叹了口气:“君琰他有自己的难处。”又正色道:“景大哥,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但是你得明白,我是殿下的人,以后不许轻易开玩笑。”

“云缨,”景裕也正色道:“要是殿下有法子娶你,还会让你来武陵?不是我说,以前我很崇拜殿下。但是这几个月看到你这样,反倒觉得殿下有许多不周到的地方。万一殿下将来辜负了你,别忘了我这里还有你的位置。”

她拿起毛笔,胡乱抄着报表:“知道了。但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送走了景裕,她一个人站在天井里叹气。距离上次见面,又是两个月了,不知道还要等上多久,君琰才会娶自己呢?

其实景裕说得对:她快十六岁了,正是灼灼其华的年纪。但是心态平和的跟老人家一般,很少会做春梦。不知,是不是所有关于风花雪月的相思,都放在那个人的身上。以至于现在她便少了去爱人的能力。

那么,就等吧。

人道是:君结绶兮千里,惜瑶草之徒芳。惭幽闺之琴瑟,晦高台之流黄。她并不认同,等待也可以是充实,美丽的。一点一滴,一朝一夕。她会让他的天下更美丽一点——春日繁花似锦,夏日风调雨顺,秋日硕果累累,冬日瑞雪皑皑。

除夕之夜,武陵城外南山寺的钟声响了。恰好这日大雪,钟声在漫天大雪中回荡摇晃。旧年最后一天的夜幕悄悄降临,笼罩了安详宁静的武陵。随着钟声一起,满街满巷的孩子们燃放爆竹,庆贺元启十六年的到来。

这日,她也收到了朝廷颁发的谕令:转南直隶大雪。此诚可喜。然此等天气,寒贫无屋者亦可悯怜。着各地县令着意巡查,勿使有所冻馁。

于是新年早上,她裹着狐皮大氅,带着几个衙役,走访了几条街。果然看到几户人家搭建的窝棚被雪压塌了。立即派了人前来重新搭建。老百姓都非常感激她,将家中做好的馒头,烧酒,冻肉,鲜鱼送到衙门,直到塞满了厨房。

回来之后,她便亲自下厨,为远道而来的几位朋友做菜。汤恩和还笑话她:“君子远庖厨,云县令反其道而行之。”

王毅,景裕是从南直隶特地赶来拜访她的,陆海楼则是从京城来的。加上一个汤恩和。五个人份的晚饭,除了鸡鸭鱼肉之外,还有从南方运过来的青芹、菠菜、韭黄,大头菜这些蔬菜。

到了晌午时分开饭。众人一瞧:大头菜做了菜包子,韭黄炒了蛋,菠菜加蒜头清炒。鸡是蘑菇鸡汤,小火炖了两个时辰煨出来的。鱼加酸菜,粉条,山椒,做了四川那边的辣子鱼。鹅是熏烤成的,片成片,就着山东的面皮,大葱,甜酱,裹成卷状…

汤恩和连连点头,夸赞道:“云大人好手艺啊!不去御厨当班可惜了。”

陆海楼倒是知道:云家无主母,云伯伯又是个大清官,家中并不是非常阔绰。偏偏云缨从小就贪吃,常常自己动手折腾吃的。只是没想到还自学成材了。尝了几口,依稀有家乡的风味。只说道:“这菜做得太多了。”

王毅已经自斟了一杯山西烧刀子酒。他今年治水有功,已经快调去工部了。想到云缨曾帮了大忙,所以特地来拜年。

酒过三巡,云缨首先问了陆海楼近况。陆海楼恩科名列探花。如愿入翰林院授职编修。但是陆哥哥自己还不甚满意,说是临场没发挥好。

陆海楼只告诉她:“明年进吏部。冷大人门下。”

王毅叹息道:“冷寒冷大人识才。探花郎跟着他,绝不会吃亏。倒是工部尚书柳溯寻,恐怕我跟了他日子不好过。”

云缨知道王毅因为李继的事情,得罪了柳溯寻。于是问道:“李继后来怎么说?”

王毅告诉她:“被发配充军了。去了山海关。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

景裕插了一句:“我倒是知道:那个家伙在军中吃不了苦。三番两次要逃,都被抓了回来。还常常说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从伍长贬成了杂役。”

汤恩和是个心软的。只说道:“这读书读的不对也害死人呐。都追求什么名士风流,有甚用处?真干事了,一个个跑的精光!”

云缨两只手放进袖筒里面。又问道:“那梁王殿下最近如何?”

景裕,陆海楼都住了嘴。

只王毅不知她和粱王的渊源,道:“殿下前段时间出使了突厥。和突厥谈判了岁币问题,听说突厥可汗也很是佩服殿下的人品学识。”

她“噗嗤”一声笑起来:“殿下的学识?殿下读书怎么样?”

这个汤恩和知道:“殿下如今拜冷大人为师,每日去东宫书院上课。听说殿下天资聪颖,读书是一日千里。连陛下都考不住殿下了。”

她点了点头:“嗯。”

那个殿下…毕竟越来越陌生了啊。

吃过饭,胃中积食。她要出去走走,陆海楼和她一道。彼时,大雪纷纷扬扬,飘飘然降落人间。千山万树,银装素裹。眼前展现的是一个冰晶琉璃的世界。万家灯火点缀其中。仿佛仙境到了人间,他们走在天上。

隐隐约约传来腊梅香。

云缨搓了搓手,笑道:“我们这算是踏雪寻梅吗?陆哥哥。”

陆海楼替她紧了紧大氅,转眼看到她比雪还白皙娇嫩的肌肤。却是心不对口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顿了顿,问道:“陆哥哥。你有中意哪家的女子吗?”

陆海楼停下脚步,知道她关心的是什么:“没有。”

她略歉然道:“陆哥哥。你这么大了…”她想说你可以成家了。但是被陆海楼生生打断:“云缨。你都没成亲,我急什么?等你成亲了,我再谈婚论嫁也不迟。”

她哦了一声。总觉得怪怪的。陆海楼丢下她,走到前方的梅花树下。她看着他的背影,脱口而出:“陆哥哥。我已经嫁人了,你…也该成家了。”

摘梅花的手一滞,碰落了整朵梅花。凋零在雪白的地上。

他收回手:“云缨,你和殿下的事情根本说不准。指不定,你哪日就会反悔了。所以我要亲眼看到你凤冠霞帔,才会安心。”

她愣在原地。

原来,陆哥哥已经知道了她在等着什么人。

第78章 骄子【附说明】

过完了新年。云缨接到谕令:皇帝令她进京述职。

《大陈律》有规定:凡是外派的官员,每隔两年进京述职一次。她的任期只有半年,按理说没到期限。但算来自从前年武陵贪污案伊始,武陵的情况就无法上达天听。那么陛下让她回去说一说民生,也在情理之中。

这下又忙活起来。

交代完了县衙的事务,她和汤恩和两个便上了路。因为火耗银子克扣得少,今年的武陵县衙比往年都穷。他们买不起马车,都是骑马赶路的。到了晚上,有驿站就住免费的驿站。没有驿站,要么住破庙,要么住客栈…旁边的马棚。

出了南直隶,过了黄河,一路尘风颠顿,用了半个月的光景便到了京城。

本来她和汤恩和商量好了大早进城,晌午进宫。因为晌午是陛下接见回京官僚的时辰。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赶巧了在傍晚时分进的城。看天色不早了,便商量着:不待第二日传唤了,今晚进皇宫。明早再让翰林院递牌子。

反正汤恩和在皇宫里面有住所。

在宫门口递上鱼符的时候,几个侍卫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们。汤恩和有些气闷:他本来也算是内廷的红人,连门庭禁卫都要给几分面子。但是双王之乱过后,宫内外的禁卫都换了一茬,这些初生牛犊不长眼,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回京小吏。

但想想也是:一路风尘仆仆。再不好好收拾一下。彼此看着都像是邋遢的农民。

云缨随身带了一包裹的账本,她自个背着进了翰林院。这幅样子,倒是把当班的冷寒吓了一大跳。问清楚了原由,才冷冰冰地喊来陆海楼安置她。陆海楼瞄了她一眼,将包裹接过来。两个人不声不响走到了翰林书艺局的小别院。

陆海楼将账本放了下来,替她整理归类各项报表。她看到这屋子里摆设整齐,很是诧异:“这里有人住过吗?”

“我住过,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