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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没事,陆哥哥住过就好,一定是鬼神不近身的。”

陆海楼一副嫌弃状:“你才是…臭成这样才是鬼神不近身…给我好好洗洗。你几天没洗澡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看看人家一身翰林学士服,风度翩翩,飘飘然檀香。看看自己一身粗布麻衣…当即表示:我洗!

洗完了澡。她换上大红的官袍。一路上,这官袍压在行李底下,直到进了宫才敢穿起来。想了想,还是以驸马的官衔应付待人接物比较妥当。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芊芊。大半年了,虽然鸿雁传讯不断,但是她还是特别记挂芊芊。

当然,还有郑君琰。不过如今梁王殿下入主东宫。可不容易见到的啊。而且…她抱了一分顽皮心思,想给郑君琰一个惊喜:他要是忽然看到自己来了,该有多高兴啊!这样安排待人接物,也是防止皇帝老狐狸认为:她把粱王看的比公主还重要。

因为穿着官袍,所以走在宫中倒也方便。皇宫还是去年离开的模样。因为新年刚过不久,黄琉璃瓦、青砖地、铜鹤,日晷都擦拭一新。她熟门熟路摸到了凤祥宫。人倒是没惊动,只走廊上的鹦鹉咕咕两声,扯着嗓子叫了起来:“驸马爷!”

正呱噪着,走出来一个小宫女啐道:“扁毛畜生叫什么!”

云缨背着手笑道:“它叫的没错。让它叫吧!”那宫女顿时瞪大了眼睛,失声叫道:“驸马爷?!”

“什么驸马爷,小栗你也是疯了不成?”说着又走出一个宫女。看到她,这宫女叫比这鸟还大声:“真的是驸马爷?!”

终于两个宫女的叫声引出了芊芊。还是二月的天气,芊芊披着厚厚的银白狐裘,嫩而薄的皮肤上有一抹淡淡的红晕。容颜有春花的娇,朝霞的艳。看到自己,眼眸如二泓明亮的秋波,荡漾出款款涟漪。唇启,露出一行粲然如玉的牙齿。

“云缨?!”惊讶过后,那眼眸又弥漫上一层水雾,真是个隔雾观花。她几乎看呆了,好不容易回过神:“芊芊,你真漂亮。”

芊芊拉过她的手,仔仔细细打量:“你真是的,回来都不告诉我!”说完,就红了眼眶:“一去半年的,还不记得带个准信儿,真是叫人担心。”

几个宫女会心一笑:看,公主和驸马爷好着呢!不愧是小夫妻两个。

偏偏她也作出求饶状:“好娘子。为夫这不是回来看你了么。”说的一众宫女笑得花枝乱颤。芊芊霎时脸红,像是冬日盛开了桃花。她看了看左右,拉着芊芊进入了凤祥宫。斥退了左右之后,问道:“最近陛下那边有动静吗?”

陛下忽然唤她回来,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感觉告诉她:约莫是和君琰有关。

“云缨…父皇他,让粱王随冷大人和邱丞相读书。”芊芊踟蹰了一会儿,才慢悠悠道:“还让,让安阳郡主也跟着他一起读书。”

陈珊?好的。她接受。再问:“还有什么吗?”

芊芊别过眼去,颤巍巍挤出一句话:“十天之前,钦天监正范之焕的女儿范娉婷…被陛下招入东宫。做梁王殿下的贴身宫女。”

范娉婷…好的。非常好。陛下做得真好啊。云缨无言以对:果然被她猜中了啊,陛下召回她,约莫是要劝说她放弃梁王了。忽然觉得啊。自己没什么特别的。郑君琰…粱王殿下好像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钟情自己一个啊。

她就这么陷入了沉默和思索。芊芊赶紧道:“云缨。你放心。粱王他和陈珊,范娉婷暂时没什么。我在东宫安排了眼线。范娉婷从不在东宫寝室过夜的,陈珊也是门禁之前就回去了。你放心,殿下只有一个你。”

她拍了拍芊芊的肩膀:不愧是她最好的姐妹,为了自己能尽心如此。屈指一算时辰…正好是晚课时分。于是唤来一个小太监,让他脱下衣服。然后自己穿上。扮成一个小太监。道:“百闻不如一见。我们一起去看看殿下吧。”

芊芊为难地点了点头。

一路上。芊芊说什么上林苑的素心腊梅开了,很美丽。乾坤万象园新建了狮子林,要不要去看看…她都否决了。虽然不知道陛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有陈珊,范娉婷两个对梁王什么意思。不过她要见的人,只有郑君琰。

一路走到了东宫学堂。这里,曾是她和太子,靖王一起读书的地方。每次,都是郑君琰送她来的。那一段路,为他们结下了不解之缘。曾经,她心气高傲,他年少气盛。一同走了多日的路,谁都不肯先开口说话,非要用目光交流。

以至于,她能看得懂郑君琰的每个眼神。无论是喜是悲,是忧伤彷徨,还是笃定不移。是逢场作戏,还是情由心生,她都辨认得出来。所以,她要亲自看看——现在的粱王殿下,陈朝临,我的夫君,你的心中,我在什么位置?

踏进了东宫之后,一路走,她一路问:“芊芊,我像不像个贼?居然连看他一眼,都要偷偷摸摸的。”

芊芊摇头:“云缨,你都离开皇宫半年了。半年,京城和皇宫都经历了那么大的变化。你只是觉得殿下和你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她点头赞同:“是啊。不知为何,你成为了长公主。但是我和你并没有隔阂。但是他变了,我很不安。甚至觉得他很陌生。”

芊芊牵起她的手道:“云缨。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况且,我看殿下也只是逢场作戏。没人会忍心背叛你。”

她点头:“我相信你。”不由得把芊芊的手握紧了——只有芊芊,她才有那个把握全副信任吧。在这点上,郑君琰都比不上芊芊。毕竟,青梅竹马十几年。她们一起杀过人,一起为了隐瞒一个谎言,一桩罪恶,如履薄冰。

终于到了东宫学堂。她示意芊芊别走了。自己整了整衣冠,走到学堂前的小山丘上。从这个地方眺望,可以将学堂内的情况一览无余。她知道——郑君琰曾站在这个地方,凝视着她上课。如今换成她来看他了——

学堂之中燃了暖香,窗帷拂起一角。梁王殿下坐在第一排靠右的位置——这是太子的座位。他冠束下的黑发迎风拂起,晚霞的余光落在脸庞上,给刚毅俊美的侧颜添了柔和气质。他正在思考着什么,带着一丝疑惑。不久之后,似乎想通了,绽开微微的笑意。

他过得很好。她知道,能这样笑的人。一定过的风生水起。

梁王的身边,捧着书的女孩是安阳郡主陈珊——陈珊今日穿着素绒绣花袄。袖口下露出一段皓腕玉臂,眉色青黛,双眸如秋水。樱桃一点的唇边,有两个幸福的笑靥。长长的乌发披散在脑后,用简单的梅花簪子梳着,看起来既娇美又清秀。

二人的身边,还有个站着陪侍的女孩。平常宫女的打扮,身材比陈珊高挑点,容貌也是绝顶的清秀端丽——是范娉婷。

范娉婷看着郑君琰,而郑君琰看着书本。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不过比较好懂的是陈珊。她时不时瞄郑君琰一眼,或是请教什么问题。或者是提出自己的看法。而君琰,不假思索地加以解答。他的眼神——如果可以的话。云缨也不想将之称为同情或者温柔。

或者两者都有。

郑君琰喜欢身材娇小,相貌明艳,知书达理,真诚不矫揉造作的女孩子。她早就明白。床第之间,他爱称呼自己为小美人。小,美,人,每一个字都极尽温柔。约莫是因为他爱她的小,也爱她的美,所以才会那么爱自己这个人。

但是这世上,符合这几点的,不止她一个啊…

陈珊凝视郑君琰的目光——谈过恋爱的女孩子,都会明白那是待心上人的目光。注满了火样的热情,是那么美好,那么柔和的东西…她知道,那也是她凝视郑君琰的目光。而今,不止她一个会用这种目光看他了是么。

不知邱先生说了什么。郑君琰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他仿佛胸有成竹,滔滔不绝。而邱浩然也露出满意的神色。

当年,邱浩然只对萧陌露出这样“孺子可教也”的表情。偶尔也对太子露出过。反正她和靖王是没有这样的待遇的。现在,老师的门下又出了个如萧陌那般惊才绝艳的学生了。这个人,却是她曾经手把手教着写字的君琰。

她看的有点痴了——云缨,云缨,你知道吗?那就是现在的粱王殿下。俊美,高贵,尊荣,惊才绝艳,如在云端的天神。他有很多女子的崇拜,也从来不缺少优秀的女孩子投怀送抱。连学识风度,都向萧陌看齐了。

原来,世间不止一个绝色男儿萧陌。而另一个天之骄子,已经从这巍巍皇宫之中诞出——粱王殿下,陈朝临。

世人早晚会知道他的风采无双,却只有她知道他曾经在月色下哭泣自己的懦弱。

她想,是不是我存在的意义,就是陪伴粱王殿下从一个平凡无奇的御前侍卫,走到如今尊崇无比的地位呢?

叹息一声。她转身而去。现在,她连陛下都不想怪罪了:这样完美且尊贵的男人,如果真的只是属于一个女人。那也真的有些不切实际。

但好歹她也明白,看样子,君琰起码不是爱上了陈珊或者范娉婷。不过他的确很享受当储君的生活,也还是年少气盛了点。

倘若是爱,那么她只有恨他的份了。绝对会恨得要命。

“见到梁王了吗?”芊芊迎了上来。

她微微一笑,却是冷声道:“见到了。但是他也没什么了不起。”

第79章 心计

回到住所时,正好是宫门夜禁时分。云缨先熬了一碗浆糊,按照士农工商四类将各项赋税报表贴好签子。这是学她爹管衙门报账的做法。打算明早面圣的时候呈递御览。忙活完了,正要休息,忽然觉得身上痒了起来。

她不禁郁闷:大概是方才借穿的太监衣服不干净。自认倒霉。爬起来拿了火盆放了炭生起火来,自行在房间里再洗一遍澡。一边用香胰子擦拭着身体,一边默记去年的各项税收,人口,田亩,进账…等回过神来,才发觉到了熄灯时分。

她赶紧起身吹灯。冷不丁方才泡澡泡的太久了,屋子里也冷了,一出水凉的要命。

结果一夜醒来,发烧了。

早晨,翰林院递了牌子。没法子,她只在官袍里面加了一件夹袄,便和汤恩和一道去觐见了。赶到御书房,内侍殿头姜枚接待二人引见陛下。御书房不知烧了什么碳,温暖得要命。她穿的厚,冷热交替,身上冷汗直冒。

偏偏陛下还一个劲地问她问题:“武陵县一共多少人口?”

“回陛下,五十八万三千一百零九人,半年的生死不计。”

“米价是多少?”

“寻常在三钱两分一斗。去年秋收大丰,近两个月跌到两钱九分。”

“去年黄河大水,武陵可有伤亡?受损良田多少?”

“受损良田五千四百亩,已经按照朝廷的安排。都给了赈济的粮食。水患没到武陵,不过有渔船覆没,淹死十三个渔民。”

“刑毙多少人?”

一问一答。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因为闷热,人又紧张,内衫都湿透了。额头上的汗流下来,又顾忌君前规矩,不能用袖子去擦。等到陛下问完了,她自觉身子有些不好了。眼前忽明忽暗,头脑烧成一团糟糟乱乱。

“不错。云爱卿上任不过半年,将武陵的事务整顿得井井有条。实乃大陈之能吏!今特赐白银百两,以示嘉许。”皇帝显然很高兴。

姜枚立即吩咐礼部的人票拟了一百两银子的条子。她硬撑着身子,谢了皇恩。然后,皇帝屏退了左右。连姜枚都出去了。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下君臣二人。独面圣上,她感觉更不好了。也多亏了心志坚忍,撑着一口气不晕倒。

见皇帝用茶盖拨着茶,居高临下道:“看你面色不好,可是有病在身?”

她点头:“启禀圣上:下官…偶然风寒。不,不碍事。”

“你没有去见粱王,所以朕很满意。”皇帝轻描淡写道:“但是,你也该看到了:今日的梁王殿下,不是宫变之前的那个人了。”

她回答:“臣看到了。梁王殿下有储君之风,实乃我大陈的福祉。”

“朕果然没看错,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皇帝走到她面前,笑道:“临儿到朕面前为你求名分不下十次了,他着实很喜欢你。老实说,朕也欣赏你这孩子。很有古大臣风度。”

“下官承蒙错爱…”

“是啊。朕的皇储,不该纳一个无名无份,出身寒微的女子为妻。”皇帝凝视着她,冷然道:“所以,你要么做侧妃,要么做临儿的臣子。”

或许是发烧,烧的她的神识有些不清楚了,闻言弱声道:“陛下…下官,真的喜欢梁王殿下。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那有何用?!”皇帝嗤笑道:“愿意为了朕而死的人多了去了。朕只看他们能不能为国家所用!临儿也是一样!”

她深呼吸,让凉气冲散胸中的郁结:“那陛下如何打算?臣愿闻其详。”

皇帝缓声道:“国库亏空。现在筹办临儿的大婚,只怕上不得台面。一来。他是储君,若是大婚,必要免天下税三个月。财务会更紧张。二来,彩礼仪仗,这些都要用银子的。临儿是储君,说是纳妃,其实和封后大典差不多。”

果然。国家财政已经捉襟见肘。去年的黄河水患,已经花光了国库的所有积蓄。连储君大婚的银两都拨不出来。她心底叹息,普天之下,唯有她得感谢黄河水患,缓解了粱王的大婚限期。

她淡淡问道:“敢问陛下心目中的王妃人选是?”

“靖远侯的女儿,安阳郡主陈珊。”皇帝负手而立道:“陈珊的母亲是应天巡抚李域莘的长女,祖父是延平王陈咎。虽然身份还是低了点,但是贤良淑德,人才出众。堪当国母大任。等今年的秋收赋税征收上来之后,便给他们完婚。”

“多谢陛下告知。”

“去吧。孩子。放弃了临儿,朕不会亏待你的。陆学士是你的发小。朕打算让他进吏部供职…”皇帝好像很累的样子,挥手让她下去。

她起身告别。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御书房——陛下走的好一步棋啊,居然用陆海楼威胁她!干得不错。干得真漂亮。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雪。汤恩和还在门口等他,姜枚走过来对她道喜,她赏了他一锭金子:同喜啊同喜。

原本打算述完职便去找郑君琰的。但是如今看来,还是不要去了。深一步浅一步踩着积雪。从小到大,她就没今天这么狼狈。不禁冷笑起来:匹夫何辜?她辛辛苦苦为民请命,殷殷切切等待了半年。结果落得这个结果?!

不知不觉来到了翰林院。陆海楼已经在垂花门下等自己了。她忽然觉得眼前一黑,扶住了他的肩膀。

“生病了?”陆海楼摸上她的额头。吓了一跳:“怎么这么烫?!”

身子已经撑到极限了。天地在摇晃,在旋转。她一软,就要倒下去。却是被陆海楼接住了。他把自己抱了起来。耳边,传来他急切的声音:“云缨?!云缨?!汤大人,快去请御医过来!”

眼一闭,却是万事都不知了。

再次醒来,是在自己的床上。陆海楼坐在案边,正以手支胰,闭着眼睛小憩。他脸色凝重,手边放了一碗乌黑的药汤。好久没仔细看他的模样了——儒雅,风度翩翩,前途有为,她的青梅竹马。轻轻唤了一句:“陆哥哥…”

陆海楼醒了过来。立即凑到她身边,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微笑道:“我还好…为什么粱王殿下不来看我?”

“陛下一直对粱王封锁了你的消息。”

“原来如此。”又笑了笑:“陆哥哥,你老实告诉我:我有当皇后的潜力吗?”

陆海楼端着碗的手一滞,淡淡道:“云缨。汤大人把事情都告诉我了。既然陛下不让你嫁给粱王,那你何必勉强。再说,你还可以嫁给我。”

她当做笑话:“陆哥哥,我并不觉得你非我不可。”

陆海楼点头:“但是看你这样子,我也很难受。陆云两家什么交情,你又是云伯父唯一的女儿。看你跳进了火坑,我若是袖手旁观。岂不是会内疚一辈子。”

她摇了摇头:“我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陆海楼面色不改:“那又怎样。你才十六岁。还有八十年的寿命。他才占据了你多少日子。后八十年跟我白头到老,我会待你好的。”

她谈谈一叹:“陆哥哥…你真是个大笨蛋。”

“彼此彼此。”

因为生病的缘故,本来打算两日后返程,结果拖延了归期。纵然如此,三天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去见郑君琰。缠绵病榻,想到半年前,多少海誓山盟,多少风花雪月。再想不久之后,君琰即将有新娘子。却不是自己,岂能甘心?!

她病了许久,也思考了许久。平生不是个弱女子,也不是个大善人。她说过,哪个女人碰君琰一下,她就灭了谁。

当这话是开玩笑吗?当她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吗?

窗外大雪下个不停,好似要把整个皇宫给掩埋。想通了,她无声地笑了起来:那是我的男人!我苦心孤诣把握的良人!陈珊算什么东西?想横插一脚把君琰给抢走?!我就是宁愿毁了君琰,也不会便宜别的女人!

那么,不如试试看,自己在他心目中到底有多重。

范娉婷说的何其对:喜欢上一个人,是需要两情相悦的。放弃一个人,只需要自己下得了决心。

这日她感觉大好了,让芊芊留下共进午餐。等吃过饭,她斥退了左右。拉着芊芊进了内室,对她道:“有件事,我要你帮我。”

“云缨,怎么了?”

“陛下打算让君琰娶陈珊,今年秋天完婚。”

“什么?!”芊芊大吃一惊:“怎么会?!那殿下他怎么说?”

“但我不管他知不知道,我一定要争一争。”她的表情隐藏在阴影当中,冷然道:“芊芊,我是什么人你清楚。哪有哑巴吃黄连的耐性。原本,我想君琰可以安排好一切,所以甘愿等他。但是到了这份上,我再相信他就是傻子!”

“你,你要怎么做?”芊芊紧张地握住她的手。

“陈珊有个弟弟叫做陈珏,绰号宛城小龙阳对不对?”她冷笑道:“我托汤恩和打听过了,陈珏就住在京城里。现在凭他姐姐的地位,成天花天酒地。”

“你是说…”

“芊芊,你把陈珏请进宫来。然后在你那里做客,趁机安排他和我见面。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好好处理的。”

云缨的表情十分漠然,就是芊芊也从未见过她这样:“云缨,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是在武陵呆了半年,知道有的时候,求人不如求己。”

她飘飘然端起茶,轻呷一口:笑话,这灭门的县令白当的?!半年来,就是刑毙在她手下的宵小之辈也有二十多个!

隔日,大雪已经停了。皇城之中一片寂静。云缨站在梅花树下,耳边只听微啸的西北风掠过枝头。吹落枝头的雪霰子扑簌簌而下。有雪粒子落在肩头。她轻轻掸去。芊芊正好引着陈珏走过来。看到了这一幕,陈珏几乎窒息了——

只见梅花树下的少年着一身大红色的官袍。十指嫩白,尖端带点笨笨的嫣红。樱桃小唇,眉目如画。她呼出一口气,白白的一团,脸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更兼一双水灵灵的杏眼,好似深潭凝碧,又格外的空灵纯净。

陈珏良久才反应过来,走上前去,施了一礼。手都是抖着的:美男啊!可遇不可求的小美男啊!跟面前这位一相比,从前他睡的娈童简直都是粪土。

小美男问:“芊芊,这位是谁?”

“他就是靖远侯的儿子陈珏。”芊芊拉过云缨的手,笑道:“陈公子,这位是我的驸马爷云缨。云缨护送我上京的途中,曾寄身在靖远侯的勤王军队当中。她很感谢你的父亲保护了她,所以特地让我把你请到宫中一叙。”

云缨也立马施了一礼:“原来兄台就是陈三公子?在下失礼了。”

“嗳,驸马爷客气了。”陈珏简直心花怒放,赶紧扶起了云缨。又听她故作遗憾道:“当初,靖远侯带着三万人马,奔波千里救援君上。我等跟着靖远侯,目睹他赤胆忠心,也是颇为敬仰。只可惜,侯爷英年早逝,兄台要节哀。”

陈珏哪里有哀?这个小美男居然受过父亲的大恩!岂不是那个…天意如此?赶忙道:“驸马爷这话客气了,家父为国捐躯乃是职责所在。没想到,驸马爷居然是如此知恩图报的人。如果驸马爷不嫌弃,咱们那个…结为莫逆之交如何?”

她受宠若惊道:“那敢情好!”

一番客套之后,芊芊故意找个借口退走了。而她引着陈珏进了御花园散步。只见这个好男色的陈珏,殷勤个不停,心中简直好笑。

兄台,既然你姐姐惹了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冷冷地想。

第80章 密室【捉虫】

与此同时,汤恩和正走在去往东宫的路上。

鸾凤殿,金华殿、承明殿、猗兰殿、曲台殿、晏昵殿、长年殿、含章殿…不知不觉,他走过了这么多的宫殿,一直来到了东宫书院。因为梁王和郡主尚在读书,不准任何人进入。他便等在门口,直到梁王殿下出来。

今日的梁王着玄色朝服,青丝绶带。本就是美男子,此刻的锦衣玉袍在身,非但没有一点庸俗,反而增添了潇洒的气质。他本来步履稳健从书院出来。却没料到汤恩和在东宫门口,当即愣住了:“汤总管?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殿下:老奴七日前随云小驸马一起回来的。”

“什么?”他脱口而出:“云儿也回来了?!她在哪里?!怎么不来见我?”掩饰不住的惊喜,从眼中一直蔓延到唇角。

“小驸马前几日偶感风寒…”

梁王脸色阴沉下来:“她生病了?!她现在在哪里?!”

汤恩和叹了一口气:“殿下请跟老奴来。”因看到安阳郡主陈珊也在,遂道:“请郡主一起来吧。小驸马爷和陈三公子正在公主处做客。”

但是到了凤祥宫,芊芊却告诉他们:陈珏邀请云缨去御花园赏花。还道:“二人去了一个时辰了,也该乏了,怎么不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