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曦心里,像是惊涛骇浪一般翻涌不定。

完全闹不明白,对方怎么会突然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儿?不仅不处置自己,反倒怒斥阮六儿是在诬告。难道傅司乐也和南宫嬷嬷一样,不想横生波澜?但…,她主动帮自己做伪证,是不是太过了些?

尽管不明白,但也不会傻到现在去问。

因而只是低了头,默默不语。

可是长孙曦能假装淡定,阮六儿却淡定不了,“没有?这怎么可能?不可能!”她脸色惨白,不自控的拔高声调,“我亲眼看见从她身上掉落下来的!”

傅祯平静道:“我说了,没有搜到。”

阮六儿急了,“是真的!我不仅看见了,而且还亲手拿过那枚羊脂玉佩,只是后来被她耍诈抢了回去。”惊慌摇头,“不不!一定是还藏在哪儿了,没找出来。”

旁边的宫女恼道:“你这是说我们和傅司乐蠢,连个东西都找不到吗?”

“不!不是。”阮六儿连忙辩解,心下暗恨。

原本觉得那些上了年纪的司乐、典乐们,都跟南宫嬷嬷一样年老怕事,爱和稀泥,所以才找了最年轻的傅司乐过来。断断没想到,这个傅司乐看着长了一张聪明脸,内里却是蠢笨无比。搜了半天,连长孙曦的衣服都脱了,头发也散了,竟然还是一无所获!

真是…,真是气死人了。

忽然间,她复又高兴起来,“对了,对了!南宫嬷嬷见过那枚羊脂玉佩的。傅司乐,你叫南宫嬷嬷过来一问,就知道了。”

长孙曦顿时心头一紧,提起心弦。

虽说南宫嬷嬷不打算把事情闹大,但是…,难保她见了傅司乐,不会紧张,继而把自己给供出来。到时候她和傅司乐的言辞不一致,一个说见过羊脂玉佩,一个说没有搜到,岂不乱了套?到时候,阮六儿肯定更不安生了。

怎么办?事情的走向越来越复杂了。

阮六儿得意非凡的斜睨过去,“你别高兴得太早!等会儿南宫嬷嬷过来,看你还怎么抵赖?呵呵,给我好好等着。”

长孙曦皱眉,抬头往上看了过去。

意外的是,傅祯不仅神色淡淡的,而且没有拒绝阮六儿的要求,“既如此,那就让南宫嬷嬷过来一趟。”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一个宫女去了。

☆、曲折

少顷,南宫嬷嬷匆忙赶来。

傅祯不等她开口,先道:“方才阮女史回禀,说是长孙女史身上藏有男人玉佩,可我带的人把屋子搜遍了,又亲自搜了她的身,却并无发现。”轻轻摇头吹了吹茶,喝了一口,“嬷嬷,你之前可曾搜到什么?”

南宫嬷嬷是在宫里混了多年的人精,进门一看,就知道眼前的气氛不对劲儿。

刚才傅司乐话里说的清楚,她带着人搜了屋子,还亲自搜了长孙曦的身,都没有发现玉佩之物,----那么若是自己发现过玉佩,岂不是说她为人太蠢?蠢得连个玉佩都找不到。

更不用说,她那状若吹茶的摇头几下。

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只不过…,若是自己撒谎没有见过玉佩,固然把长孙曦给摘干净了,但阮六儿就会变成诬告!攀诬他人,意图毁坏别人名节,这份罪名可是不小。若是闹得动静太大,自己这个教引嬷嬷,同样要担一份教导不利的责任。

“怎么?”傅祯蹙眉望向对方,目光深刻,“嬷嬷这是上了年纪,如此一点小事儿都记不清楚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只要嬷嬷实话实说,不管出了什么事,本司都会给你做主的。”

此言一出,南宫嬷嬷再听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阮六儿在旁边催道:“嬷嬷,嬷嬷!你快说啊。”她急了,想要快点尘埃落定,“你告诉傅掌乐,刚才亲眼见过那枚羊脂玉佩,又宽又大,真的是男子所用的样式。”

南宫嬷嬷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心下暗恼不已。

本来都已经压下去的事了,这个阮六儿竟然不消停,又跑去告了一状!想到此处心头猛惊,阮六儿如此偷偷的玩一手,若是傅司乐认真论罪起来,那自己岂不成了隐瞒不报?成了试图包庇他人?

想到此处,再也没有任何犹豫。

南宫嬷嬷当即回道:“奴婢不知道什么羊脂玉佩,还请司乐明示。”

长孙曦眼皮轻轻一跳。

傅祯这招话里藏针,玩得真是漂亮,三言两语就让南宫嬷嬷改了口供,要不是自己身陷其中险境,都要为她抚掌叫一声好了。

“嬷嬷,你说什么?”阮六儿急得大叫,“你竟然说自己不知道?你怎么可以撒谎?怎么可以睁眼说瞎话?!”

南宫嬷嬷还没说话,傅祯已经喝斥道:“放肆!”劈头盖脸的训斥,“这是哪里的规矩?尊长说话,竟然不管不顾的插嘴,还敢无凭无据指责他人撒谎。还有你,不惜撒谎污蔑长孙女史的清白,真是居心叵测!”

“没有!我没有撒谎。”阮六儿又是气又是急,慌张辩解,“真的,长孙曦身上真的藏了一枚男子玉佩,我亲眼所见!还有南宫嬷嬷也见了。”心下恨得咬碎银牙,目光怨毒的看向长孙曦,----这个祸害!不仅南宫嬷嬷包庇她,就连傅司乐都被蒙蔽了。

长孙曦低眉敛目的,只作未见。

不行!阮六儿气急,心下清楚的很,这份毁人清白的罪名绝不能认!否则麻烦大了。

因而干脆豁出去了,嚷嚷道:“南宫嬷嬷,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庇护长孙曦,你们两个狼狈为奸,多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南宫嬷嬷气得浑身乱颤,“阮六儿,你少血口喷人!”

长孙曦眉头紧皱,这个阮六儿真是走火入魔了,不和自己拼个鱼死网破不罢休。不过也难怪她此刻咄咄逼人,不扳倒南宫嬷嬷和自己,她就要落一个毁谤污蔑之罪,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傅司乐。”阮六儿没了证据,急得快要疯了,反反复复道:“我真的没有撒谎,真的没有!”又红了眼圈看看向南宫嬷嬷,咬牙切齿道:“你…、你冤枉我,黑了心肝,老天爷也容不得你!必定…”

“这般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傅祯一声断喝,继而吩咐道:“阮六儿编织谎言诬陷他人,意图毁人清白,且言语不敬没有规矩,即刻将其送去暴室反省自身。”

暴室,乃是囚禁犯罪嫔妃宫女之所。

“不…”阮六儿吓得脸色一片惨白。

长孙曦亦是脸色惊动。

傅司乐不愿闹出男女私相授受的事,多半是为了整个司乐司的名声,----连阮六儿管不住嘴巴都被送去暴室,那么自己这个犯错之人,岂不是更加罪大恶极?不知道有什么处罚等着呢。

眼下只能祈祷,傅祯会看在汾国驸马的面上,对自己优容几分了。

两个宫女上前拉扯阮六儿,她奋力挣扎,“不…,不!我不要去暴室!”嘶声喊道:“傅司乐,我真的没有撒谎,呜呜…,饶了我,饶了我这一回吧。”

傅祯冷冷道:“带走!”

阮六儿拼命挣扎,心中又恨又怒,又是疑惑不解。

为何?!为何长孙曦没有出过屋子,羊脂玉佩却搜不出来?难道说,傅司乐也是和南宫嬷嬷一样,怕惹事儿?对了,肯定是这样没错!

天哪!她们竟然串通一气谋害自己。

阮六儿气得牙齿打架,愤恨无比的看着屋里所有的人。

冷静如水的傅祯,低头不语的长孙曦,一脸怕事的南宫嬷嬷,----在宫女的拉扯和自己的挣扎中,一个个都面目扭曲起来,狰狞又恐怖!

不!更恐怖的,是自己即将要去的暴室。

怎么办?怎么办?自己到底要怎么办?阮六儿惊慌失措,一面挣扎,一面望向长孙曦求饶道:“长孙姐姐…,救我!我都是为了照顾你熬了夜,才累坏的,所以一时胡言乱语,往后再也不敢了。”

长孙曦只做充耳不闻。

救她?自己和她并无深仇大怨,可她却几次三番揪着玉佩不放,非要毁了自己的名节,置自己于死地!如此毒蛇,自己可是生不出同情之心。

自己又不是那个愚蠢的农夫,救了毒蛇,回头再被反咬一口多冤啊。

况且为她求情,叫南宫嬷嬷和傅祯情何以堪?因而只做没有听见。

“饶了我,饶了我吧,我…,我不要去暴室。”阮六儿奋力甩开宫女的拉扯,跪了下去,“咚咚咚”的拼命磕头,哽咽哭道:“听说去了暴室的人,都、都…,都疯了!不,我不要,我不要做疯子…”

疯?疯子?她的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

“啊!你们是谁?”阮六儿忽然指着屋里的人,一惊一乍起来,“我…,我为何会在这里?娘、爹…,你们快来带六儿走。”

----竟然装起疯来。

长孙曦明眸微闪,虽然看穿了对方的装疯卖傻,但没有吭声儿。

自己都能看得出来的,宫里的人精们更是心知肚明,何必去耍小聪明?毕竟玉佩的事是自己的“行为不检”,再多嘴,就是存心讨人嫌了。

果不其然,傅祯顺势皱眉道:“南宫嬷嬷,阮女史似乎有点魔怔了。”

南宫嬷嬷忙道:“好像是的。”

长孙曦心下微微一动。

看来对方多半也不愿把事情闹大,之前说去暴室,估摸是恐吓阮六儿之语。毕竟傅司乐虽有这份处置权限,但是涉及暴室,估计还得跟掖庭那边打招呼才行。闹大了,整个司乐司的面子都不好看,----不如用“魔怔”遮掩过去。

“谁?你们是谁?”阮六儿目光呆滞,嘴里一片咿咿呀呀的,越发胡言乱语,“…我这是在哪儿?天呐,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傅祯斜睨了她一眼,没言语,轻轻拨着茶盏。

南宫嬷嬷忙道:“傅司乐放心,我那住处后面有一处空屋,正好给阮女史养病,另外再派一个妥当的人日夜照料。”

意思是,一直都会有人盯着的。

傅祯叹道:“既然如此,那她毁谤他人的罪名就暂且记下,先不追究了。”继而话锋一转,带出威胁,“只不过阮女史这病得彻底养好,才能出门。否则得话,往后她再颠三倒四的乱说话,还是麻烦的很。”

长孙曦听得明白,傅司乐是叫阮六儿往后管住嘴巴,别再翻案,否则肯定不会给她好果子吃的。虽说这个结局对自己是好的,但是对于这等级森严的重重禁宫,生死不自控,看着别人随意颠倒是非黑白,还是不免感到心惊。

看来往后在这深宫中行事说话,还得更加谨慎才行。

南宫嬷嬷叫了贴身小宫女,吩咐了几句,让她领路将阮六儿送走。

阮六儿挣扎着,目光怨毒的看向长孙曦,疯疯癫癫的笑道:“长孙姐姐,你是我的好姐姐,我不会忘了你的…”话音未落,便被两个宫女塞了嘴强行拖走。

意思是会一直“惦记”着,等着报仇呢。

长孙曦心下清楚,自己和阮六儿的梁子彻底结下了。

傅祯撵了其余人等出去,然后不悦道:“阮六儿言行粗鄙、举止疯癫,犹如街头泼妇一般,更谈不上半点规矩礼仪。”冷声质问南宫嬷嬷,“如此粗俗不堪,当初究竟是怎么选进来的?”

南宫嬷嬷似有难言之隐,吞吞吐吐道:“当初入选的时候,这个阮六儿看着还算斯文秀气,又爱笑,人也伶俐,实在…,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泼辣货。”

长孙曦把她的心虚看在眼里,有些了悟。

南宫嬷嬷一心一意等着出宫养老,临走之前,难免会想着多捞点一点银子。想来多半是挑选女史们的时候,收了阮六儿的好处,所以择人上头便私下放水了。

傅祯自然也是看得懂的,冷哼道:“小门小户,资质实在不堪入目!”继而扫了长孙曦一眼,这位千金小姐出身的,行为也不怎么样。只眼下不是追究她私德的时候,转而问道:“嬷嬷,我记得你是打算年前出宫的?”

“是。”南宫嬷嬷应道:“正好跟侄儿一家过个团圆年。”解释道:“已经跟两位尚仪打过招呼,说好了,教引完这一批新近的女史,便可结算俸禄,然后出宫养老。”

长孙曦一头雾水,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跳了话题。

“既如此。”傅祯沉吟道:“阮女史的病,只怕一时半会儿养不好,况且疯言疯语的,也不适合继续再宫里当差。到时候我去给她求一个恩典,让她跟你一起出宫罢。”

南宫嬷嬷怔了怔,叹道:“如此也好。”

长孙曦闻言不由大喜。

只要让阮六儿老实“病”一段时日,再跟南宫嬷嬷离开皇宫,那么自己和她就再也不会见面,生了你死我活的争斗,实在是太好了。虽说傅司乐如此作为,多半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司乐司的名声,但到底是自己占了好处。

想到此处,不由感激的往上看了一眼。

傅祯却是恍若未见,抬手挥退了南宫嬷嬷,“你先退下,去安排阮六儿养病之事。”然后抬眸看向长孙曦,凉凉道:“跪下。”

长孙曦知道自己“错”大发了。

又是在宫中自尽,又是留下男人的物件,----虽然心中万般不情愿,也不敢顶撞才救自己的上司,只得跪了下去。

傅祯抬眸打量着她,那脖子上面的淤痕…,暗红色,又细又长,像是上吊自缢留下来的,----宫中女子自裁乃是大罪!她为何上吊自缢?那枚羊脂玉佩又是怎么回事?那个背后的男人到底是谁?

在袖子里的手握了握,感受着那枚羊脂玉佩的温润柔滑,以及棘手难处理,心下琢磨到底要怎么办才好?直接砸碎扔了是最省事的,可是万一,真的和昭怀太子有关呢?不免有点举棋不定。

在她的犹豫中,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长孙曦并非天生奴才秧子,还是头一次下跪,时间越长,膝盖越疼,加上这具身体本身有几分娇弱,不多时,身体便开始摇摇欲坠了。

心下腹诽,真是万恶的等级制度!

好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傅祯终于开了口,“我新近谱写了一支曲子,叫做《锦瑟行》,只是有几处还待商榷。”她优雅的放下茶盅,徐徐说道:“太子殿下擅长音律、灵气斐然,所以想送过去,请他鉴赏指导一二。”

曲谱?太子?长孙曦跪得膝盖生疼,正在吸气,脑子里面一片乱糟糟的。

不解对方之意。

傅祯的目光漂浮如云,清声道:“你脖子上面有伤,暂且养着。”并不问她为何自缢,只淡淡道:“等过几天,你脖子上的淤痕好了,和我一起过去东宫送曲谱。”

去东宫?!长孙曦猛地抬起头来。

☆、东宫

东宫?太子?长孙曦不由蹙了蹙眉。

傅司乐为何要让自己去见太子?难道说,她认为原主和太子有点暧昧关系?细细回想阮六儿的话,----前几天,原主去陪伴待嫁的太子妃,等到参加完太子和太子妃的婚礼,回来就上吊自缢了。

那玉佩,还真有几分可能和太子有关。

这要如何是好?若是原主跟太子有一段暧昧,只怕自己一说话,就要在太子跟前露馅儿了。而且太子已经娶了太子妃,又是汾国长公主之女,贵重无比。太子明显不可能为了一个罪臣之女,得罪出身高贵的嫡妻。

万一,原主真是因为不能跟太子在一起,才自尽的呢?甚至是被太子逼着自尽的,或者是被太子妃逼着自尽的,自己又要怎么办?太子夫妇见自己没有死,会不会再次偷偷的下杀手?前路危机四伏。

即便幸运一点儿,原主和太子没有任何瓜葛,玉佩是别人的。

那自己也一样不想见到太子妃。

原主自幼在汾国长公主府长大,不管待遇如何,和公主府的人都肯定很是熟悉。若是自己去了东宫,遇到太子妃,漏了馅儿的可能实在是太大了。再者说了,原主和公主府的关系多半不太好,不然也不会进宫做女官。若是原主和太子妃早就有一段恩怨情仇,自己专程送上门去,不是找麻烦么?

思来想去,没有一个理由是想去东宫的。

傅祯冷眼瞅着她,一脸犹豫不决和为难之色,不免对之前阮六儿的话多了几分相信,越发把羊脂玉佩往太子身上想了。既然长孙曦可能是太子殿下的女人,就更得弄个清楚,免得一个处置不好,就惹出祸患来。

因而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便起身道:“此事就这么定了。”

长孙曦张了张嘴,终究没敢说出拒绝的话。

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自己根本不可能拒绝傅司乐,躲是躲不了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到了下午,傅祯身边的宫女过来送药膏。

“傅司乐说了。”那宫女小雀人如其名,声音清脆宛若鸟鸣,“这盒子玉肌膏虽然她用过一些,可是效用极好,剩下的大半盒子够长孙女史用了。”又压低声音,“你这病,是不好请太医的。”

宫人自杀乃是大罪,不能闹开。

“多谢费心。”长孙曦赶忙道了谢。

只是看着药膏盒子却不由皱眉,看来傅司乐决意要带自己去见太子,而且还希望越快越好,----见太子一事已经势在必行,不能回避。

可自己还是两眼一抹黑啊。

太子和原主有没有瓜葛?太子妃和原主是否有一段恩怨情仇?等见了面,自己到底应该说点什么?完完全全没有头绪。

小雀交待道:“你记得一天抹三次,没事多抹抹,淤痕很快就能消散了。”往她脖子上瞅了瞅,“其实也不怎么显眼,我估摸着,你用个两天就能没痕迹的。”

长孙曦笑着应了,“多谢小雀姐姐。”因觉得对方快人快语,不免心思一动,“辛苦姐姐亲自过来走一趟,大冷天的,先喝杯热茶再走,免得等下出门身上冷。”

小雀犹豫了一下,“行。”转身坐了下来,笑道:“难得出来走一趟,又没要紧事,趁机偷懒一下也是不错。”

“小雀姐姐是哪年进宫的?”长孙曦笑问。

“三年前了。”

“那时间也不算长啊。”长孙曦奉承道:“能做了傅司乐的贴身侍女,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也是小雀姐姐有本事。”

她专问一些奉承讨好的问题,诸如:司乐司的人都是什么脾性?傅司乐年纪轻轻,又是如何做上司乐的?如何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眼?渐渐的,将话题引向了太子那边。

小雀似乎乐得在新人面前炫耀一下资历,知无不尽的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