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手上留个疤,刚才说不在乎并不是哄妹妹的话,还真无所谓。

但是他不在乎,许嫱不能不在乎啊。

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伤在脸上,----就算新肉长出来,那也是坑坑洼洼的,等于彻底毁容!这种其丑无比的恐怖结果,别说许嫱接受不了,就是汾国长公主也没法镇定,气得跳脚,朝着大夫喝斥,“你是说,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楚王府的大夫吓得跪了下去。

汾国长公主恶声道:“赶紧想办法,赶紧的!”

那大夫“咚咚”磕头,求饶道:“长公主殿下,小的实在是医术浅薄,这…,这还是请太医们一起会诊,再商议个办法罢。”

可笑!太医们能商议出什么办法?长孙曦在心下冷笑,难道还能像现代一样做个植皮啊?呵呵,许嫱这个烂了心肠的狠毒女人,往后就顶着这张恐怖的大烂脸,天天照镜子,自己把自己吓死好了。

许嫱一直痛得哭喊,哭得眼睛肿了,眼珠子红了,最后哭到嗓子都干哑了。只剩下一阵阵抽泣,一阵阵哽咽,“呜、呜呜…”她的左脸几乎全部被药水腐蚀,坑坑洼洼的,哭起来的样子已经不能用丑来形容,简直就是面目狰狞!

“到底出什么事了?”外面有人横冲直撞进来,正是许玠。

“爹。”太子妃喊道。

许玠在前院喝酒的,结果听说后面出了乱子,慌忙赶来。

他倒是丝毫都不担心许嫱,而是想着太子妃有孕,要是一出乱子,人仰马翻的,不说谁推到、撞到太子妃,就是吓着也不得了啊。结果一进门,居然看到长孙曦也在,吃惊道:“灵犀!你怎么会在这儿?”

奇怪啊!外甥女明知道今儿汾国长公主和许嫱都在,怎么不说躲着是非,还专门寻是非来了。

长孙曦回道:“许侧妃说有一样好东西给我,我不来,她就要给太子妃了。”

此话一出,许玠和太子妃都是变了脸色。

许玠是恼火不已。

太子妃则是一阵愧疚不安。

当时自己就奇怪,许嫱到底让人传了什么话,居然让表妹听话的赶来了。但还没有来得及细问,就出了变故,想不到那个混账竟然用自己胁迫表妹!又是愤怒恼火,又是感动,忍不住声音哽咽,“灵犀,你这傻丫头…”

“表姐。”长孙曦怕她大惊大怒不宜养胎,劝道:“我没事,你别担心了。”

“琼华,你稳一稳。”昭怀太子也劝了几句,他一直挡在太子妃的前面,不让她往许嫱那边看,委实太过恶心渗人。

许玠叹道:“琼华,你和灵犀没事就好。”

灵犀?没事?汾国长公主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忽然回头,凌厉的视线好似一把把冰刀子,落在长孙曦的身上,“你…、你这个扫把星!”要不是楚王为了护着她,挥手一挡,小女儿就不会落到如此悲惨下场。

一个女人,毁了容,就等于一辈子都毁了。

长孙曦不想理会她,母女俩一大一小都是疯子!转身扶起太子妃,“表姐,这里乱糟糟的不宜久留,咱们走罢。”

太子妃此刻怀着身孕,实在顾不上母亲那边怎么想,加上母亲如此疯癫大骂表妹,哪里还坐得住?至于许嫱,更是怨恨恶心的一眼都不想看,当即站了起来。

长孙曦又问:“楚王殿下,可还走得?”

殷少昊强忍了手上钻心疼痛,起身笑道:“无妨,走罢。”

一行人便要出去。

“站住!”汾国长公主忽地大叫,“你们毁了人,就想这么便宜走掉?!”指着楚王大声骂道:“你这个小畜生!你害了嫱儿,现在居然护着别的女人?嫱儿伤成这样,你就想不闻不问的走了?你别忘了,今儿是你和嫱儿婚礼!”

殷少昊双目微眯,冷笑道:“大姑母,她已然是楚王府的侧妃了。本王受了伤,难道还不能下去调理调理?说起来,本王倒是还没有追究她暗藏祸胎,伤了本王的罪过呢。”

昭怀太子对许嫱的疯狂举止,亦是愤怒非常。当时若不是长孙曦挡了一下,楚王又怎么会上前救人?那受伤的可就是太子妃了!不说她毁容,就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也经不起这番折腾。

因而尽管平时跟楚王面和心不合,此时此刻,却是一条战线的。

当即接话道:“许侧妃当时喊着什么‘都去死’,可见不只是要谋害长孙司籍,竟然连嫡亲的姐姐也不放过,心肠恶毒可见一斑!再说了,甚至不定是冲着皇嗣去的,用心歹毒,简直其心可诛!”

“你们…”汾国长公主气得浑身发抖,“你们…,狼狈为奸!”气怒交加下,朝着长孙曦扑了过去,“我…,我杀了你!杀了你这个祸害!”竟然不顾有人看着,不顾和长孙曦还有亲戚关系,只想当面把她撕个粉碎!

可惜梵音等人,又怎么会让她一个弱质女流得逞?当即一左一右架住了。

现场一片混乱不堪,宾客们都是个个胆战心惊。

汾国长公主撕扯不到长孙曦,又是怒火滔天,不停挣扎,大声叫骂道:“你这个克爹克娘的扫把星!祸害精!早晚…,早晚有一天…”

“够了!!”许玠实在是忍无可忍,积攒了多年的怨气一下子爆发了出来!他看着已经快要疯癫的妻子,烧红了眼睛,指着旁边犹如厉鬼一般的许嫱,高声痛骂,“滚!带着你的野种滚远点儿!”

汾国长公主一下子安静下来,惊呆了。

众位宾客都是面面相觑。

野种?!驸马亲口所说,汾国长公主居然没有反对!其实汾国长公主养面首,在京城功勋贵戚圈子里,早就已经不是秘密了。毕竟长公主府后院多了十几号年轻男人,怎么可能一点风声不漏?只是没有人敢公开议论罢了。

更没有人会想到,汾国长公主不仅养面首给驸马戴绿帽,居然还生下一个小野种!

----就是许嫱。

“你、我…”汾国长公主浑身发抖,脸色发青。

她感受着宾客们那种异样的目光,再转头看向表情狰狞、目光震惊的小女儿,只觉天都要塌下来了。不由惊吓、气怒、羞愧,加上当着人前当不起头来,无话可说,无话可辩,只能一头晕了过去。

----脸都被丢光了。

在场宾客们不知道谁领头,悄悄退了出去,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无声散尽。

许嫱早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野种?爹说自己是野种?她直勾勾看着晕倒的母亲,再加上脸上、身上的剧痛,心中的巨大震惊和眩晕,----不用装,身子一晃也倒了下去。

现场一下子安静了。

在场剩下的几位大都是知情人,皆是沉默不语。

殷少昊却是头一次听说,可镇定不了。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许玠,眼中寒光四射,“大姑父的意思,许嫱不是你的女儿?是个野种?!”

许玠摇了摇头,“她不姓许。”

殷少昊顿时恶心的不行,竟然不顾手上剧痛,三扯两扯,将一身暗红色的吉服给脱了摔在地上,恶声骂道:“我他.娘的居然纳了一个野种!”上前狠狠几脚,将簇新的袍子给跺得一片狼藉。

长孙曦想劝他一句,但是看了看,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

这种事,根本就没办法劝的。

----谁赶上谁恶心。

长孙曦并没有在楚王府继续逗留。

本来今天闹这么一出,被众人看在眼里,就够漫天流言蜚语的了。要是再逗留,指不定会传出什么来呢。再说要以什么身份留下来?端茶倒水轮不上,看病疗伤又不是大夫,加上还有一个许嫱在,当即早早回了皇宫。

还是赶紧躲进金丝鸟笼避避风头罢。

然而她还没有把椅子坐热,就有小太监过来,“皇上传召长孙司籍。”

长孙曦顿时提了一口气,忘了,还有皇帝这边要小心应付呢。当即整理仪容,心情紧张的去了太极殿,裣衽道:“给皇上请安。”

皇帝淡淡道:“免了。”

周进德无声招手,领着所有的宫人都退了出去。

长孙曦更是心弦紧绷起来。

皇帝不知道在思量什么,静默了片刻,才道:“楚王府的事,朕都听说了。”

长孙曦低头不语。

皇帝又道:“那些人的处置你不用担心,现在…,朕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他的声音飘飘忽忽,仿佛从九天之上传下来,“你…,愿意进楚王府吗?!”

“不!”长孙曦想都没想,本能的就惊恐抬头拒绝。

“哦。”皇帝目光炯炯看向她,问道:“不说楚王是堂堂正正的皇子,也不说今后会有何等流言蜚语。单说楚王为了你以身犯险,当着侧妃的面,在新房里面救了你,这就够惊世骇俗的了。”声音带出几分探究,“难道这样的人还不值得你嫁吗?”

“不,他…”长孙曦硬着头皮,声音发抖,“楚王误会了,他…,他以为我是她的妹妹,所以才救我的。”事到如今,也顾不得皇帝会怎么想了。

皇帝一阵无声沉默。

长 孙曦又道:“再说,恩是恩、情是情,不能混为一谈。妾身虽然感激他犯险相救,但是报恩有很多方法,不一定是要以身相许啊。”生怕皇帝脑子一热,心里一 酸,----要么把自己赐给楚王做侧妃,要么赐死自己,又解释,“再说,妾身和许嫱已经结了仇,岂能共处一个屋檐下?还有、还有,汾国长公主也不会高兴 的…”

“好了。”皇帝开口打断她,“你说得对,恩…,不是情。”哪怕自己给许氏再多的恩典,也不会换来真情的,当年竟然自误了。

长孙曦跪了下去,央求道:“皇上,求你让妾身一辈子留在御书房。”

皇帝叹道:“你要想清楚了。”

“什么?”长孙曦愕然。

皇 帝徐徐道:“楚王一直都在纠缠于你,早有流言,如今算是被彻底证实,铁证如山你推都推不掉。除了楚王,别的任何一个皇子,任何一位世家公子,娶你都会惹来 无穷无尽的笑柄和流言,没人会淌这趟浑水要你的。”语气一顿,“即便是朕,也要爱惜名声,不然便与唐明皇无异了。”

长孙曦低头沉默不语。

皇帝问道:“你真的不后悔吗?”

长孙曦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摇头,“不悔。”语调平静宛若静水,“与其一辈子卷入漩涡之中,惹上是非,不如清清静静的陪伴书籍度完余生。”

皇帝轻笑,“原来你的骨子里也是这般冷清。”

也是?长孙曦心下微动,皇帝是在感慨原主的生母许氏吗?可自己这样,每天过得步步惊心的,----只想着如何才能不惹祸上身,实在没有办法热情如火啊。

皇帝轻轻叹息,“下去罢。”

长孙曦见他没有要撵自己和赐婚的意思,松了口气,悄悄退了出去。

皇帝看着那抹蹁跹袅娜的背影,心情微微起伏。

其实,自己也没有想好要怎么安置她。到底是就此拱手成全了楚王?还是…,干脆把她纳入后宫为妃,省得她跟一块鲜嫩肥肉似的,惹得人人惦记。

可是自己若是真的纳了她,不仅要做唐明皇第二,还要…,只怕那样最终还是不会快乐的。而她…,一旦得知真相,肯定会比许氏更加痛苦不堪!好好的一颗明珠,最终只会变成一颗鱼目罢了。

何苦来哉?何苦毁了一个,又再亲手毁了另外一个?但要就这么放手,又总是有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心,因而始终权衡不定。

“来人。”皇帝忽地站了起来,吩咐道:“起驾,泛秀宫。”

☆、第49章 表白

泛秀宫内,轻罗绡纱影重重。

仿佛受到此处气氛的影响,皇帝不复在金銮殿上的威仪和凌厉,气色平静温和,步履轻悄的走了进去。他没有让人通报,宫人们自然不敢随意出声儿。到了寝阁里,大宫女奉珠迎了出来,“给皇上请安。”

皇帝问道:“皇贵妃可是睡下了?”

“没有,娘娘正在看佛经呢。”

皇帝的脸色便有几分不喜,但没多说,抬脚走了进去。

内 堂与卧寝之处用一架紫檀木的错格隔开,上面稀疏摆放各种瓷器、盆景,别有一番清逸雅致趣味。内堂正中悬挂一副工笔侍女图,画中斜倚着一名豆蔻少女,眉蹙春 山、眼如秋水,正在扬起团扇扑着彩蝶儿。那画工极是精致巧妙,美人栩栩如生,灵动活泼,仿似要从画里扑出来一般。

而画前,坐着一个温柔娴静的女子背影。

奉珠喊了一声,“娘娘,皇上来了。”

皇贵妃穿了一身素淡的浅绿色衣衫,隐隐暗纹,看起来极为普通寻常。只不过在她的裙摆间,浮着星星点点的水晶珠子,外罩蝉翼纱。她一起身,整个人便跟着烁烁生辉,仿似被繁星围绕一般,简直美不胜收。

奇怪的是,如此美人在屋里还带着一顶绡纱帷帽,看不清她的真颜。

“阿姒。”皇帝轻声唤道。

“皇上来了。”皇贵妃语气淡淡的,不见欢喜,也不见任何紧张不安。她走到皇帝跟前福了福,等着皇帝坐下,又从奉珠手里亲自端了一杯茶放好,然后跟着坐下,期间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皇帝早就已经习惯她这种清冷的性子,只不过视线扫到佛经的时候,还是有点不悦,“你别总是看这些佛经,看得多了,就没了人间烟火气,跟那泥胎菩萨差不多了。”

“臣妾闲着无事,只有这个能打发一下时间。”皇贵妃嗓音沙哑,淡淡道:“既然皇上不喜欢,那往后臣妾就少看一点儿,多给晗儿做点衣衫鞋袜。”

“那也不必。”皇帝道:“何苦累坏了眼睛?只是你就算不出去见人,也该时常在院子里面走走,看看花草,养个猫儿、狗儿的,解解闷罢。”

皇贵妃轻声道:“是,臣妾领命。”

皇帝一听她如此生分就不痛快,“什么领命不领命的?朕这是关心你。”又想着,过来看她不是为怄气的,消了消火,“朕来,说跟你说说长孙曦的事。”

“哦?”皇贵妃语气稍缓,“她怎么了?”

皇帝早年交待过,叫泛秀宫的宫人不许随便嚼舌根,好让皇贵妃安心静养,所以听她这么问也不觉得奇怪。简单的把楚王府的风波说了,然后道:“如今闹成这样,满世界都知道楚王和长孙曦有瓜葛,流言是禁不住的。”语气微顿,“可是朕问她,她又说不愿意嫁去楚王府。”

皇贵妃静了一瞬,“不去也好,去了,不过是受气罢了。”

皇帝叹道:“可是总不能这么耗尽她一辈子,将来迟早嫁人。她已然跟楚王闹得这么不清不楚的,不去楚王府,哪里还有人敢要她?其实之前越王倒是求娶过,不过当时朕觉得他胡闹儿戏,就拒绝了。况且眼下这样,越王自然也不肯娶了。”

皇贵妃声音淡淡,“各人有个人的缘分,不成也罢。”

其实皇帝心里也说不清,到底是让长孙曦顺利嫁了人好,还是就这么一辈子嫁不出去更好?情感上,有点不甘心就此放手;理智上,又觉得不应该耽搁她一辈子,所以干脆把这个难题甩出去。

他问:“你觉得,长孙曦该怎么安排呢?”

皇贵妃没有出声,像是陷入了思量和纠结之中。

皇帝等了片刻,然后道:“朕想过了。”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要不然就让她先在御书房里面混着,等她年纪大了,想生儿育女的时候…”到那个时候,自己已经是年过半百的老人,就算活着,也该打消那些执念了。

皇贵妃的面纱盈盈一动,似在等着下文。

皇帝接着道:“朕看她和太子妃十分要好,情同姐妹。过个十年八年的,太子妃肯定已经儿女双全,东宫的侍妾也不会少,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被楚王看上的女人,别人不敢招惹,也只有下一任帝王敢接手了,“就让她,给太子做侍妾罢。”

“不行!”皇贵妃原本粗嘎低沉的声调,忽地尖锐起来。

倒是把皇帝吓了一跳,“你怎么了?”目光闪了闪,“太子难道有什么不好的?等朕百年之后,太子就是下一任帝王。长孙曦起初名分是低一点儿,但作为太子的潜邸侍妾,后头封个嫔妃也不算差了。”

皇贵妃摇头,“不,臣妾觉得不妥。”她语速稍缓,似乎斟酌了一下说词,“对于男人来说,娥皇女英是难得的齐人之福,可是与女子而言,最是厌恶的就是这种瓜分丈夫的局面,岂不是坏了太子妃和灵犀的情谊?”

皇帝道:“太子妃不至于这么小气罢。”

“好吧,不说太子妃。”皇贵妃又道:“只说灵犀这种身份,往后要拿什么和其他嫔妃相争?让她给太子做侍妾,只怕还没等到太子登基大宝,她…,就已经死在阴谋里了。”

皇帝微微皱眉,“只要太子肯护一直着她,怎么会在阴谋里?”

皇贵妃轻轻的笑了起来,“皇上,且不说太子肯不肯一直护着灵犀,便是他肯,又真的能护得住吗?别忘了,皇后娘娘是怎么死的?臣妾又是怎么落得今日下场的?难道说,是当年皇上不肯护着吗?”

皇帝不免有点无言以对。

皇贵妃语调悠扬悲凉,长长叹息,“皇上若是真心替灵犀着想,就让她,一辈子待在御书房好了。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子,都让她永永远远的做司籍罢。”

寝阁内,气氛一下子低迷起来。

皇帝静了许久,没有反对皇贵妃的建议,但也没有同意。他起身,似乎想摆脱这种烦躁的情绪,说道:“你歇着,朕去后面看看晗儿。”

“皇上慢走。”皇贵妃将他送到水晶珠帘处,便停下了。

皇帝明黄色的高大身影渐渐消失。

奉珠从外面走了进来,关上门,低声飞快道:“吓死奴婢了!还好娘娘应对的快,不然皇上心血来潮,可就把长孙曦赐给太子殿下了。”

皇贵妃一声冷哼。

奉珠劝道:“娘娘,消消气。”扶着她坐下,给她倒了杯茶放好,“奴婢瞧着,皇上已经听进去了娘娘的劝,应该不会再把长孙曦赐给太子殿下,而是留在御书房了。”

“听了我的劝?”皇贵妃轻声嘲笑,她的嗓音本来就很不好听,笑起来更是怪异,“分明是他自己舍不得罢了。”语气变得有几分尖刻,“只怕我这么一拦,倒是给他找了一个充足的理由,一辈子不放人呢。”

奉珠的眼睛转了转,低下头,没敢再接这个话茬儿。

另一头,皇帝去找江陵王扑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