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国长公主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她虽然骄狂跋扈,却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愚蠢妇人。对于宫变一事,心下本来就知道胜算不是太大,所以才让主力去攻打太极殿,自己领了人来追杀殷少昊和长孙曦,想着就算不能改变政局,至少也替死去的女儿报仇了。

可惜,连这个最卑微的愿望都没实现。

“哈哈…”汾国长公主大笑起来,仰天大骂,“皇帝!你忘了,忘了自己当年只是一个宫婢之子,是母后扶植你才有今天!倘若母后早点知道你是一个白眼狼,当初就该把你一把掐死,掐死…,哈哈哈…”

心下清楚,自己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何必再等待皇帝的虚伪审问?何必再忍受刑部官员们的羞辱折磨?自己是皇后嫡出之女,堂堂正正的汾国长公主,至死…,都死!

汾国长公主怨恨的看向太液池里,看着那两个追杀不了的身影,流泪道:“嫱儿,娘不能替你报仇了,别生气,娘这就到地下来陪你。”又转头看了东宫一眼,“琼华,下辈子找个好母亲。驸马…,你也找一个好妻子。”

她癫狂大笑,拔剑往脖子上狠狠一抹!鲜血飞溅,然后倒了下去。

殷少昊和长孙曦一直游,一直游,不敢轻易靠岸。直到后面再也没有人追上来,而殷少昊的体力也到了极限,马上快要耗尽,方才气若游丝的喊道:“靠岸…”他已经没有更多力气,再多说一个字了。

长孙曦的力气同样快用光,再游下去,估摸不等被人杀,就得溺死在太液池了。她努力的向前游去,揪着岸边水草,拼命的往上爬。可惜力气弱,滑了好几次才爬上半个身子,然后大口喘气,“呼,呼呼…,可算…,可算上来了。”

背后没有任何动静。

长孙曦缓缓扭头看去,不见殷少昊,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殿下!殿下…”她四处左顾右盼,忽地发现自己脚下的水里,隐隐有一截深紫色的袍子浮着,“咕噜噜”的气泡冒了出来,是他正在下坠!当即本能的伸手去抓,结果却被扯得一起掉入水中!

“殿下!已经到岸边了,你醒醒!”

殷少昊努力睁了睁眼睛,但却说不出话。

长孙曦拼命的拉扯他,咬牙坚持,“快,快点…,上来!”

殷少昊的眼皮都抬不起来了,他闭着眼睛,只有胳膊虚浮无力的往前抓了抓,似乎想要抓住最后一抹生的希望。他虚弱的扑腾了几下,抓到几根水草,然后像是意志大过体力的死死拽住,却再也做不出更多的动作。

长孙曦一下子拉不上去他,只能靠着凫水,扯着他一起趴在岸边。然而殷少昊对于她来说,太重了,对于虚弱的她更是重如泰山,他又往下沉去,“咕噜噜”灌了几口水。接着被她努力扯上来,借着水的浮力,勉强爬在岸边透口气儿。

殷少昊不动了,不知道是死是活。

长孙曦觉得自己的手臂快要麻木了。心下清楚的很,不能再这么浪费体力,否则很可能两个人都要淹死!于是先抓住他的手,然后自己先咬牙挣扎爬了上去,仍凭他又“咕嘟嘟”的灌了几口水,然后才一点点往上扯。

一下子拉不上去,也没关系,只要拉的他露出脸能呼吸就好。

一点点拉,一次次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将殷少昊拖上来半个身子。然后蹬着浅滩的水草和软泥,再使劲,再用力,最终将他拉上大半个身子,确定不会掉下去,方才大喘气躺在草地上。

湖岸浅滩,长孙曦一袭鹅黄色的中衣沾满泥浆、水草,斜斜躺在地上。

而殷少昊看起来更加狼狈,因为解了腰带,深紫色的袍子已经散开,露出里面雪白的锦缎中衣,上面透着被水冲淡的一团团红色血迹。他半截身子趴在岸上,半截身子泡在湖水里面,一动不动,好似一条搁浅沙滩的死鱼。

长孙曦歇了一阵,攒了点力气,继续把他费力往上拉。因为害怕,不免自言自语,“你别装死,赶紧睁眼醒过来!你…”一面喘气,一面数落他,“你这人就是喜欢吓唬人,就是…”

她的声音顿住,目光惊恐的看着殷少昊。

他的腹部,被一支利箭径直洞穿而过!因为微微侧身,露出精光锃亮的锋利箭头,而那紫色袍子已经染做紫红色,这一路上,不知道流了多少鲜血。

他什么时候受伤的?长孙曦脸色惨白一片。

当时自己只顾着拼命向前游,桥上又是杀声震天,耳畔水声哗哗,他一直在自己旁边没有吭声过,根本就不知道他几时受了伤!此刻看见,就好像莫名多出来一支箭,正正穿过他的腹部,带走了他的最后一丝血色!

长孙曦不自控的大哭起来,“不!怎么会这样…”有点疯了,拼命的把他上拖,却不知道拖的是死人,还是活人。手上情不自禁的抖了起来,一边抖,一边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你别死,别死…”

殷少昊仍旧一动不动的。

长孙曦眼泪簌簌而落,哭道:“你醒醒啊,皇上…,皇上他们马上就要来了。”抬手去摸他的心口,可惜手上发抖,手指麻木,根本感觉不出到底有没有心跳。吓得惊慌失措去听他的呼吸,好像有…,好像又没有。

到底是自己的幻觉?还是他仍旧微弱的活着?实在弄不清楚。

长孙曦满面泪痕看着他,看着那张惨白好像一张素纸的脸庞,看着平时嚣张跋扈的楚王殿下,此刻一动不动的躺在自己面前。不…,他不能死!他早就不欠自己什么了,自己不能这么把他害死!

一路凶险,他一路保护,仍旧历历在目。

长孙曦已经被死亡逼得有点快要崩溃,忽地神经质抖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赶紧把他翻了过去。咬牙用力抱起他的头,放在自己腿上,拼命捶打他的后背,“吐!吐出来!把水都吐出来…”

“咕嘟、咕嘟”,殷少昊连着吐了好大几口湖水,但仍旧没有动弹。

长孙曦已经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等他吐了几口水以后,又将其放平,俯身低头含住了他的嘴,一手捏着他的鼻子,缓缓的往里面吹气。然后松开他的鼻子,双手去摁他的胸腔,----知道他胸口上有伤也顾不得了。

吹气,挤压,吹气…,不停的如此反复。

忽然间,觉得他的嘴唇似乎动了动。

长孙曦赶紧抬头起来看,可是…,又不动了。

来不细想,继续低下头去吹气,桥上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长孙司籍!你这是在做什么?!”那声音里面包含愤怒、嫉妒,以及不能置信,不是别人,正是坐着肩舆找了过来的江陵王,以及皇帝等人。

长孙曦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下,岸上站着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皇帝,以及一身银白色夔龙纹的江陵王,身后是赫赫攘攘的宫人们、禁卫军,----看来汾国长公主已经死了。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不再多想。

此时此刻,只剩下抢救楚王这一件事了。

皇帝似乎说了什么,又有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有人跑了下来。

长孙曦不管不顾,仍旧低头,继续嘴对嘴给殷少昊吹气,然后挤压胸腔,吹气…,继续挤压,耳畔江陵王的愤怒叫声已经顾不上,自动屏蔽掉了。

至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那更是不想管也无所谓。

她再次低头吹气的时候,忽然间,被殷少昊轻轻咬住嘴唇,不由猛地抬起头来,“你还活着?你还活着…”没有责骂他的轻薄,只是惊喜万分的直直看向他,见他虚弱无比的睁开了眼睛,不自控哭了起来,“你没死…”

殷少昊看着她,嘴角似乎隐隐有一个浅淡笑容。

长孙曦哭得泪眼婆娑的,泣不成声。

殷少昊张了张嘴。

长孙曦赶忙跪了下去,哭着问道:“你说什么?”

“我…”殷少昊气若游丝,但是声音里面却透着喜悦之意,“不会死的。”他的手指动了动,去触碰她纤细修长的指尖,“不会…,让你,做…,小寡妇。”

长孙曦的泪水一下子止住。

楚王没死,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那个嘴欠的楚王又活过来了。

长孙曦摸了摸脸上的泪水,理智回归大脑,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在皇帝和江陵王等人眼里有多么惊世骇俗,只怕都以为自己不要脸疯了。

☆、第67章 污蔑

有人找了一张长条藤椅过来,削断箭枝,将殷少昊小心的抬了上去,另有梵音等人上来搀扶长孙曦,一起上了岸。

太医赶紧围了上去,打开药箱,就地替殷少昊各种包扎。

长孙曦身上只穿了一层鹅黄色的中衣,因为湖水滴答,湿漉漉的,年轻曼妙的身体勾勒出优美曲线,看着很是尴尬。

梵音递了一个眼色,金针赶忙脱了外袍,给她裹上。

长孙曦一脸茫然没有说话。

皇帝表情怪异的看着她,刚才…,她在抢救楚王,这个道理自己明白。但是要一个女子豁出去不要名节,用嘴对嘴的方式抢救,心中怎么可能没有爱慕之意?楚王高大俊美、英挺颀长,一张嘴又跟抹了蜜似的,没有几个姑娘家会不动心罢。

她一直拒绝楚王,或许是因为之前楚王想杀她耿耿于怀,或许是少女脸面薄,甚至是她自己都没明白内心的情感。

皇帝心中有点酸涩滋味儿,同时又一种终于解脱了的轻松之意。

既然她看上了儿子,做老子的没有道理再抓住不放手了。

长孙曦要是知道皇帝心里所想,一定大喊冤枉!自己不再去恨楚王,不想让楚王死,这些都是真的,但绝对没有爱慕上他!更是从来没有想要嫁给他!可惜她听不到皇帝的内心声音,此时此刻,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什么?说自己嘴对嘴是在做人工呼吸,不是大家想的那样?简直越描越黑。

旁边坐在肩舆上的江陵王,气得脸色煞白,又是眼圈儿红红的。可是当着皇帝,当着一群宫人,再看看已经千疮百孔的哥哥,只能恨恨咬牙不言。

而躺在藤条椅上的殷少昊还算幸运,身上的伤虽然不少,但是没有命中要害。

只不过实在是失血过多,体力消耗殆尽。他仗着自幼习武身体强健,才勉强挺住,要是换个身体稍微差点的,不说江陵王这种,就是昭怀太子也未必挺得住。当然了,刚才在湖里的时候,要不是长孙曦又拉又扯,又捏又吹的,估摸也早就把小命给报销了。

太医们忙活了一阵,战战兢兢回道:“皇上,楚王殿下需要抬回去好生静养,只要接下来不发连日高烧,应该性命无碍。”话不敢说的十分肯定,但却要往宽和的方面说。不然要说楚王活不了了,皇帝一怒,立马就有可能赐死跟前的太医,那就惨大了。

皇帝脸上神色微松,吩咐道:“抬回去歇着。”毕竟膝下皇子不多,楚王除了风流狠辣为人诟病,本身还是很是出色的一个皇子,当然平安无事的好。不免扭头看看江陵王,病弱纤细成这样,忍不住在心里一声叹息。

一行人往皇子居所而去。

长孙曦不好特立独行,自己单独掉头溜回御书房,只得跟着皇帝。

殷少昊一路上歇了片刻,进屋以后,又被喂了热热的人参茶吊气,稍稍缓过来些,看着皇帝道了一句,“让父皇…,担心了。”气虚力浮,一句话分成了两截才说完。

皇帝站在床边看向儿子,安抚道:“没事就好,先不要说话了。”没有想到汾国长公主完全是个疯子,谋反之际,居然还不忘追杀楚王和长孙曦,----幸亏两人都没事,不然把汾国长公主碎尸万段都不够解恨!

谋反?!很好,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处置她了。

皇帝眼下没有过多时间愤怒,汾国长公主谋反虽然是一场闹剧,但是牵扯众多,还有不少要事等着自己去处理。因而只陪了片刻,确认了楚王是活着不是要断气,便道:“朕还有事要去办,你歇着。”轻轻摁住儿子的肩膀,“别起来,也别说话了。”

殷少昊道了一句,“多谢父皇恩典。”

皇帝轻轻点头,在宫人们的簇拥下往外走去。

长孙曦跟了上去。

皇帝在门边顿住脚步,看向她,简单下令,“你留下。”

长孙曦不由愕然抬起眼眸。

皇帝什么话都没有多说,转身就走。

长 孙曦顿时像被钉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呆呆的僵立在原地。心里闪过一抹悲凉,自己对楚王的那些“亲密之举”,让皇帝心里硌了一把沙子,他撒手不管自己了。在 他看来,自己之前故作清高的拒绝他,拒绝所有皇子,现在又为了楚王“不要名节”,全都是在假惺惺作态吧?即便皇帝不怎么想,也会觉得自己不清白了。

不论是出于帝王的权威,还是男人的自尊心,皇帝都不会再忍受自己留在御书房的。当时只顾着让楚王活着,并没深想,这样会把自己逼到一条死路上头。罢了,只当是偿还了他的救命之恩。

不想回头去看他,也不想多数一句话,只是石雕一般的静静站着不动。

江陵王低声道:“都退下。”把宫人们都撵走了。

长孙曦身上衣服还湿哒哒的,外面裹着金针的湖绿色太监袍子,头发凌乱,黏在雪白的脸庞上,看起来特别的柔弱可怜,让人心生怜惜。

江陵王原本一腔愤怒恼火之情,也熄灭下去。

长孙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那么呆呆的,好似周遭一切都不存在了。

江陵王心中还有着小小怨怼,又是委屈,又是吃醋,还有忍不住的伤心难过,“我知道…”他话一开口,满心酸涩更是强烈了,“你嫌我年纪小,身子也不好,不如七皇兄能够护着你,可是…,我也不想这样的。”

“够 了!”长孙曦忽然大声打断,“殿下,不是你想的那样!”才经历过生死危机的后怕,以及因为抢救楚王而被皇帝遗弃的愤恨,再也忍不住炸了出来,“我只是救 人,不是要对楚王殿下做什么?难道救人也有错?!你们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就不想一点儿干净的东西?!”不敢质问皇帝,只能朝着江陵王发泄不甘怒火了。

可是说完,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过分了。

“对不起。”长孙曦低低道了一句。

江陵王怔了怔,不仅没有生气,反倒因此高兴起来,“真的?你真的只是因为要抢救七皇兄,而不是因为喜欢他,想要嫁给他吗?”

长孙曦冷冷道:“我不会嫁给他的!我没那个福气,也…”忽然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殷少昊,----他不是拿自己当妹妹的吗?今儿怎么会跟自己说起一起殉情的话?又说什么不会让自己做小寡妇?他是忘了兄妹伦常,还是已经发现了事实真相?

仔细想想,好像自从他那次气冲冲出宫以后,就有点不对劲儿。

殷少昊一见她疑惑的表情,便知道坏了。

今天被追杀的情势太过危急,当时在湖里彼此又太亲密,特别是最后她不顾姑娘清白帮自己呼吸,心里实在是太过欢喜。脑子里原本说好假扮哥哥的,都忘了,结果自己就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一向心思敏捷、聪慧过人,肯定是在怀疑了。

江陵王见长孙曦扭头看着哥哥,不说话,有点着急,“那你能发誓吗?发誓一辈子都不嫁给七皇兄!”如果她能发誓,自己就不怪她为了救人那样做,自己就原谅她,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然后还和以前一样好好儿的。

长孙曦目光闪烁不定的看着床上,没有说话。

“不用发誓。”殷少昊虚弱的接了话,眼里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暗淡和失落,“灵犀之所以救我…,因为…,我是她同母异父的哥哥。”像是才想起这件事一样,又是伤心,又是难过,对江陵王更是嫉妒无比,“但是我娶不了她,也轮不到你!滚…,你赶紧滚出去!”

江陵王惊得怔住了,“同母异父的哥哥?!什么意思…”

长孙曦看着表情痛苦的殷少昊,心下猜疑不定。他是真的之前忘了兄妹伦常,现在想起来了?还是在做戏给自己看?不是自己多疑,而是楚王实在太过诡计多端,不像江陵王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的话是不足取信的。

不过无所谓了。

所谓同母异父的妹妹就算是真的,都不可能公开,更不用说本来就是假的,自己不可能光明正大做楚王的妹妹!不管他是真的拿自己当妹妹也好,假的也罢,都没有太大差别。

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做出嘴对嘴的亲密举动,当时在场的宫人又那么多,就算皇帝下令封口,也只是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皇帝不会为了这个,就把在场的宫人全部给杀掉的,----不是皇帝做不到,而是他不想再管自己不愿那样做了。

今天自己和楚王的亲密之举,早晚会传开。

所以运气好,自己或许能做个楚王妃,运气差就是楚王的侍妾,至于妹妹什么的就不用想了。当然还有第三条路,那就是自己一死以谢天下,一了百了。

等等,或许…,还有第四个方法。

长孙曦心头掠过一抹灵光。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江陵王在旁边急得不行,连连跺脚,“什么哥哥?到底在说什么啊?”因为楚王虚弱无比,只能去拉扯长孙曦摇晃她,“你说话啊。”

长孙曦看了他一眼,罢了,先把这位小祖宗给哄住罢。

到时候,自己能成事则不与任何男人相干,免得他总觉得自己爱上了楚王,移情别恋抛弃了他,大家一了百了。因而收回心思,缓和口气,徐徐道:“这件事,涉及到皇室里的一些秘辛,容我慢慢说…”

故作郑重其事,其实就是把皇帝编的那个局说了一遍。

江陵王听得一愣一愣的。

殷少昊没有插话,一则是力气不济昏昏欲睡,二则是怕多说多错。他冷眼看着情绪渐渐平静的长孙曦,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因为她不可能平静的接受做自己的女人,而自己临时圆谎,她也不见得就会相信。

长孙曦细细说完了,然后道:“殿下若是不信,可以去妃陵看看素妃娘娘的画像,等殿下见了,自然就会相信我所言不虚。”

江陵王被“皇帝抢夺臣妻,强占为妃”所震惊,呆了好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心下难以相信,可是时间仓促,她不可能和楚王事先串通,凭空编造这么一个故事!而且她还说的斩钉截铁,让自己去妃陵看素妃的画像啊。

长孙曦见暂时镇住了他,不再多说。

江陵王站起身来,断然道:“我现在就去!”

“殿下。”长孙曦叫住他,“汾国长公主才刚叛乱动荡,外面肯定不安生,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添乱了。”又道:“妃陵是什么地方?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进的,便是进了,也肯定会有记载,你且等等罢。”

江陵王想了想,虽然也有道理但还是不放心,“那我要住在这儿!”

长孙曦随便他爱住不住的,反正妃陵里的素妃画像挂在那儿,自己又不做手脚,楚王也做不了手脚,随便他盯着自己和楚王好了。他去看了,只会很当初的楚王一样,被皇帝的骗局给迷惑进去。

呵呵…,翻云覆雨等闲间,唯有帝王。

因为汾国长公主谋逆一案,对此事愤怒斥骂的,指责汾国长公主多年恶行的,要求将她的封号削掉的,各种折子好像雪花片一样,纷纷上奏。皇帝这几天看折子都看得眼花,找了几个心腹大臣,帮着分类,然后细细商议怎么处置。

很快,京城里也开始议论这件惊天大事。

虽 然对皇帝而言,汾国长公主谋逆造反只是一场闹剧,但是百姓如何得知?都先是一阵惊吓恐慌,继而知道没有变天又是一阵欢喜。议论汾国长公主,不免又牵扯出她 私养面首的风流韵事。反正汾国长公主参与谋逆已经定罪,不再是从前不敢说的尊贵长公主,因而大家讨论得十分热烈,成了茶余饭后的上等消遣谈资。

外面一片闹哄哄、乱糟糟的。

皇子居所里,却是对比分别的格外安静。

殷 少昊撑了一阵撑不住,昏昏睡去,醒来喝了点粥,接着又是一场昏睡。长孙曦在外间随便找了个榻,江陵王不放心他们,特别担心他们去妃陵做手脚,便宿在隔壁。 殷少昊是没力气说话,长孙曦是一句都不想多说,江陵王是不知道说点什么是好,因而特别安静,安静的都有点诡异了。

一夜过去,江陵王不知道是因为被皇室秘辛刺激的,还是提着心弦,早起竟然显得多了几分精神。吃早饭的时候,更是大口大口的连着要了两碗。心下暗暗发誓,多吃点,把身体养好了,免得她嫌弃自己单薄瘦弱!

然而等着中午宫中戒备禁令一撤除,就坐着肩舆去了妃陵,然后欢天喜地的回来了。

“真的!”江陵王满目高兴道:“我见了,素妃的画像和你差不多一样。”

长孙曦“嗯”了一声,继续走神。

眼下皇帝忙着处理汾国长公主的后续之事,顾不上自己和楚王,等皇帝腾出空来,自己就把那个想法告诉他,希望他能再顺着自己最后一次。想到今后的道路,不免想到神神秘秘的皇贵妃,----她应该不是原主的母亲吧?不然的话,怎么会一点都不关心女儿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