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斥道:“眼皮浅的!”

长孙曦摆摆手,“别吵她。”然后放柔和声调,“捡就捡了,不值什么,东西还在不在你那儿?拿出来就好,依旧赏你二十两银子。”

“奴婢、奴婢不是要银子的。”小宫女声调委委屈屈,又是害怕,“都怪奴婢当时眼皮子浅,就顺手捡了,想着回头送给家里换点米面也是好的。谁知道…,自从把那两个小银球放在枕头下,奴婢就一直吃不好,还总是闹肚子。”

听到此处,长孙曦不由脸色大变。

小宫女瑟瑟发抖,“奴婢担心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没敢拿过来,现如今还放在奴婢的屋子里。原本想自己在树根儿下埋了,又怕不妥,所以过来请示长孙司籍,那东西…,到底要怎么处置?奴婢实在是害怕的很,一天都不想留了。”

长孙曦静默片刻,对太子妃道:“表姐,你且在这儿等等我。”然后领着梵音,去拿了那对踩扁的小银球,到太极殿求见皇帝,把整个事情都说了一遍。又把江陵王失去小银球之后,身体渐好的猜疑也说了。

皇帝脸色很不好看,吩咐周进德,“去传太医!对外说是给朕请平安脉的。”

很快,太医过来检查了两个小银球。

“如何?”皇帝脸色凝重问道。

太医回道:“原是两样香料,若是分开佩带并无任何不妥,但是凑在一块儿,就会有些药性犯冲。寻常人戴了,时间长久便会少食多眠…”

皇帝握紧了拳头,打断道:“那要是身子虚弱的人戴在身边呢?”

“身子虚弱的人更不合适,不仅少食多眠,而且还会添上恶心反胃的症状,越发懒怠吃饭,夜里也睡不香。并且时间长久以后,脾胃失调,还会容易引起消化不良、闹肚子,以及别的并发症状。具体的,还得因人而异,微臣只能说个大概了。”

“下去罢。”皇帝闭了一会儿眼睛,脸罩寒气。

周进德早就悄悄退了出去。

长孙曦不便离开,只能硬着头皮等着皇帝问话。

过了许久,皇帝才问:“江陵王可跟你说了,这一对小银球是哪儿得来的?”

“说了,说是他让人在外头买的。”长孙曦摇摇头,“具体出处就不知道了。”自己可不敢去捅皇贵妃的马蜂窝,因而只能提醒道:“江陵王接触的人少,便是吩咐别人出宫去买东西,也是有限,皇上让人查查兴许会知晓源头。”

“此事内情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包括太子妃。”皇帝厉声道。

“是。”长孙曦回道:“等下太子妃若是问起,只说里面什么都没有,原是那小宫女自己饮食不调,多心了。”因见皇帝已经重视起这件事,不再多说,反倒是想着就要离开皇帝再不回来,道了一句,“皇上,多保重身体,记得不要大喜大怒伤了肝气。”

皇 帝原本还在隐隐怒气之中,听得这句话,顿时像是六月天喝了冰镇绿豆汤,情绪一点点平复下来。不免又是一阵感叹唏嘘,甚至忍不住想问一句,“还愿意留下来 吗?”可是视线落在那清丽明媚的脸庞上,看着她眼里星辉闪烁,透出即将解脱向往自由的光芒,话到嘴边又变成,“嗯,朕记得了。”

长孙曦便福了福,告退出去。

回去御书房找到太子妃,两人出去,然后坐上太子妃专用的九云鸾鸟辇车,上面铺得软软的垫子,一路微微摇晃行驶出了宫门。

太子妃笑道:“一想到以后你要在东宫长住,我就欢喜的很。”母亲死了,同母异父的妹妹香消玉殒,父亲又不好经常陪在身边,自己不要再把表妹也给弄丢了。

长孙曦被她真心欢喜的笑容感染,也是绽出笑颜,“我也很欢喜啊。”

两人正说着,辇车忽然缓缓停了下来。

“见过楚王殿下。”宫人们,整齐划一的行礼喊道。

太子妃皱起眉头,长孙曦的笑容也顿时凝固在脸上,两人愉悦的心情都没了。

殷少昊明紫色的身影走近过来。

长孙曦不说话。

太子妃眉头微皱,看向他,“何事?没事就让开。”

殷少昊抬眼看向辇车里面,太子妃对他来说不存在,他的视线,都落在旁边换下司籍服饰的长孙曦身上。难得见她穿了一身烟霞色的半袖,粉色襦裙,加上斜斜挽着的堕马髻,闺阁少女的装束,透出和平时不一样的温柔如水。

特别是她耳朵上坠了一对猫眼石,微微摇晃,折出多彩绚丽的光芒。

衬得她明眸皓齿、青丝如云,胜过最美的人间春.色。

可是这张脸,并不是最叫自己流连迷恋的。

这几天,自己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想起她在猎场奋不顾身挡在自己前面,她在湖畔嘴对嘴为自己呼吸,她的一颦一笑,仿若刻画一般印在自己的脑海里了。

长孙曦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周围还有一圈儿宫人看着,此处仍旧是在宫里,等下不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虽然自己已经不在乎,但是并不想多添几条,不由薄怒道:“劳烦楚王殿下让一让,别挡路道儿。”

“灵犀,是我错了。”殷少昊脸色后悔不已,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赔罪道:“之前是我被越王气昏了头,所以没过脑子…”

她既然能做御前女官,自然就是清清白白的处子之身。

至于越王说什么,有可能是汾国长公主在长孙曦入宫的时候,做了手脚,那根本就不可能!若是放了不清白的女官进宫,那是死罪,一干人等都要获罪,汾国长公主不可能把所有检查的宫人都收买了。

再者,昭怀太子若是真的和她有过什么,更不可能放手让她进宫,和父皇、自己以及江陵王纠缠不清。这世上,没有那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用过的女人,再和别的男人有瓜葛的,更不用说无数订绿帽子了。

而眼前,太子妃和她好得情同姐妹。

还有、还有…,她几次三番不顾名节相救自己,甚至嘴对嘴的呼吸,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都说明她是清清白白的!是自己,被嫉妒的怒火烧昏了头,昭怀太子更是别有用心不解释,所以…,之前一定是让她伤心了。

殷少昊心中有着无数自责,更有无数坚定,抬头看着她郑重道:“我的错,往后我会尽力弥补的!我现在就去求父皇赐婚,让父皇把你赐给我做王妃,从今以后再也不让流言蜚语纠缠你,再不让你受一丝委屈。”

“楚王殿下。”长孙曦在辇车上面居高临下,冷冷道:“你想太多了,我并没有觉得任何委屈。”缓缓勾起嘴角,“反而要谢谢越王,甚至谢谢你。”

“谢我?”殷少昊眼里闪过浓浓不解,“什么意思?”

长孙曦轻笑道:“因为你们逼得我走投无路,皇上又怜悯,已经同意让我去东宫做在家居士,往后一辈子陪伴在太子妃身边。”

在家居士?去东宫?!殷少昊目光恼火的看向太子妃,恶声恶气道:“你都跟父皇说了什么?!你不是口口声声拿她当妹妹看待吗?竟然让她出家…”

“楚王殿下!”长孙曦高声打断,“这些都是我自己的意思,你不拉扯太子妃!还有烦请王殿下让一让路。”指了指旁边,“好狗,都还不挡道呢!”

“我不信!”殷少昊红着眼睛咬牙道。

“爱信不信。”长孙曦侧首看向太子妃,“别理他,我们掉头从那边出去便是。”

太子妃微笑,“行啊。”然后道了一句,“楚王殿下,虽然你不尊敬我这个嫂嫂,但是也要当心我肚子里的孩子,还请不要纠缠惹事了。”吩咐宫人,当即掉头往旁边离去。

殷少昊刚要上前,就被一群护卫太子妃和未来皇孙的宫人拦住,眼睁睁的,就要看着她们离去。心下气怒交加,后悔交加,忽地脑海里灵光一闪,冲着辇车背后高声大喊:“长孙曦!我现在就去求父皇赐婚,你且等着!”

他转身,大步流星的朝着太极殿狂奔而去。

太子妃的辇车停了下来。

长孙曦恼火下车,对太子妃说道:“你先回去,不要挺着大肚子在这儿纠缠,我去太极殿看看情况,横竖不会答应楚王的要求,不让皇上赐婚便是了。”握了握她的手,“等我把这边交割清楚,就去东宫找你。”

“灵犀…”

长孙曦劝道:“表姐,你听我一回。别让太子殿下觉得我不懂事,明知道你大着肚子还拉着你乱跑,再恼了我,回头不让我去东宫了。”然后不等太子妃多说,便催栀香,“走罢,别让太子妃累着了。”自己转身去了太极殿。

皇帝因为江陵王的事烦心,原本想要叫江陵王来问问,又不想让他问起长孙曦,省得再拉拉扯扯的纠缠,便闭目养神歇一歇,打算等太子妃和长孙曦到了东宫再问。没料到,楚王殷少昊和长孙曦,竟然一前一后来了。

“父皇!”殷少昊断然道:“请把长孙曦赐予儿臣为妃。”

长孙曦语气比他更坚决,“皇上,妾身不愿意。”

皇帝打量着二人,“你们两个又闹什么?!”对长孙曦没有太多火气,对楚王有,“你来晚了,朕已经答应了她,让她去东宫做在家居士陪伴太子妃了。”

“那只是父皇口谕。”殷少昊分辩,“只要父皇下旨,儿臣这就把长孙曦迎娶回府,不用让她孤苦无依一辈子,也不用面对任何流言蜚语。”

皇帝问道:“越王的话,你不介意了?”

殷少昊回道:“都怪儿臣一时猪油蒙了心。”侧首看向长孙曦,“你恼我、怨我、恨我都使得,我不怪你,只是别再跟我赌气了。”

长孙曦冷笑,“楚王殿下可真是会自说自话,我几时说过爱上你了,非你不嫁了?!你怎知我做在家居士,就是孤苦无依一辈子?往后有太子妃照顾,一生衣食无忧,且不用伺候公婆、忍让小姑,不用看那些莺莺燕燕的小妾,我不知道多快活呢。”

殷少昊怔了怔,“你不喜欢妾室,我可以把王府的那些女人都遣散了。”原本就不是自己喜欢收进来的,都是诸如霍贵妃、越王、昭怀太子,以及其他有心人,往自己身边放的眼线探子,一个不留都不心疼。

长孙曦冷冷道:“用不着,你的妾室与我何干?”

皇帝却是有几分动容。

即便那些妾室在楚王眼里不值什么,但是为了她,宁愿身边一个妾室都不留,----男人做到这个地步,可见是用了真心。再看看长孙曦,她和楚王的牵扯瓜葛实在太深,哪怕就是去东宫出家,也未必断得了流言蜚语。

再说了,一辈子出家真的是那么容易的吗?难熬的很。

之 前以为楚王对她猜疑,对她放弃,才不得已让她去东宫暂时避开风头,说到底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她去了东宫,即便过几年等到风头过了,再嫁人,年纪大了也 嫁不到什么好人家。况且即便嫁了,若是楚王对她断了念头还好,若是已经到了现在这步几近疯狂的田地,只怕也不会有清静日子的。

楚王一直纠缠,她的丈夫岂有不怨恨的?那可就重复许氏的路子了。

那时候,自己因为少年时对许氏倾慕过,便通过太后的手,赏赐了她一斛南海明珠。不知这件事,怎么传到长孙珩的耳朵里。他不敢冒犯君威,便又是纳妾,又是辱骂,变着法儿的折腾许氏,几乎要把她给折磨死了。

当时自己年少气盛,一怒之下,就仍由靖国公府的政敌对其攻击,斩除了长孙全家!

然后,把她弄到了皇宫里。

可惜许氏一直郁郁寡欢,总觉得是因为她害了长孙家,备受良心折磨,总是无法回应自己对她的感情。可是即便她这样游离恍惚,自己也不介意,只要她能一辈子陪在自己身边就足够了。

但…,那场大火毁了一切。

许氏被大火毁了容貌,性子越发孤僻,不爱见人,不爱说话。即便自己去看望她,大多数时候她也是沉默以对,对江陵王也是冷冷淡淡的。倒是最近,许氏像是有点人气儿,还知道替自己分忧,把无忧那个麻烦给接手过去。

或许,是因为许氏见着了长孙曦,勾起了柔软心肠罢。

皇帝并不知道长孙曦去泛秀宫时的详情,加之皇贵妃在他面前,一直都对江陵王和长孙曦还不错,又是深爱深信的女人,自然没有多想。眼下各种大事繁杂凑在一堆,虽然脑海里划过一丝异常,也没在意,反而自己找了理由给皇贵妃解释。

“父皇!”殷少昊心急如焚的喊道:“儿臣恳求父皇,把长孙曦赐予儿臣为妃!”只要她做了自己的王妃,哪怕起初生气,天长日久总会哄回来的,只要把她留在身边就可以了。

长孙曦依旧断然道:“妾身不愿意。”

皇帝的思绪被他们喊声打断,收回心思,“好了,不要争吵。”看看身量颀长、面容俊美的楚王,再看看明眸皓齿、珠玉璀璨的长孙曦,分明就是金童玉女的一对,----年轻人就是容易任性,不懂事,往后过几年日子就好了。

“父皇…”

“别吵的得朕头疼,等下心烦,就不让你如愿了。”

殷少昊一听有戏,欢喜道:“是,儿臣恭请父皇下旨。”他高大的身体站得笔直,老老实实低着头,垂着手,样子别提有多恭敬了。

但是长孙曦不乐意啊,当即道:“皇上,你已经答应妾身…”

“皇上!”周进德从外面闯了进来,脸色惊慌,甚至顾不上给皇帝行礼,“才刚得的消息,尹嫔去了刑部大牢以后,自己假扮越王留在牢里,然后让越王坐她的轿子出了刑部,现如今已经不见踪影!”

“什么?!”皇帝顿时勃然大怒,“刑部的人都是饭桶吗?!好好的两个大活人,还能偷梁换柱的对调出去?”气得将奏折拂在地上,“这个逆子,逃出去,是打算公然谋反篡位不成!”

殷少昊脸色一肃,忙道:“父皇,眼下不是生气的时候。越王才刚逃出刑部大牢,未必出京,赶紧让五城兵马司封锁城门,立即全城搜捕!然后再下旨,让京畿周围几县都封锁关隘,严查过路人等!”

周进德脸色发白张着嘴,看着皇帝。

皇帝怒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

“是。”周进德当即出去。

突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长孙曦也怔住了,暂时顾不上自己和楚王的那点纠葛。心下突突乱跳,越王…,他可是曾经手握兵权的大将军,不是汾国长公主那种跋扈女流!越王要是造反,只怕风云变色、江山易主,都是有可能的。

殷少昊则是双目微眯,寒芒四射。

越王这个贱.人,险些害得自己侮辱了太子妃,险些让自己酿成滔天大祸!不弄死他绝不心安,若是等到他谋逆纂位那更是麻烦,因而没有犹豫,便道:“父皇,儿臣平时喜欢结交朋友、饮酒游玩,对京城四下都很熟悉,请父皇下旨让儿臣领命搜捕越王!”

长孙曦睨了他一眼,是桃红柳绿的饮酒游玩罢。

只是此刻,也没工夫去鄙夷楚王,只要他能把越王找出来就好。

皇帝看了看楚王,迟疑道:“你身上还有旧伤未愈。”

楚王却道:“儿臣又不是单打独斗去拼命,只是坐镇安排。到时候,有些公卿侯门不好惹的,五成兵马司不敢搜捕,儿臣一向性子坏不怕得罪人,就让儿臣安排吧。”

皇帝明白他的意思,思量了下,“好,搜捕越王的事就由你来负责。”

“儿臣领旨。”殷少昊当即抱拳准备告退,但领走之前,却又停步,“那还请父皇赐儿臣一个恩典。”目光清亮的看向长孙曦,“再儿臣搜捕到越王之前,让长孙曦依旧留在御书房里面,不准出家,不准离宫。”

长孙曦目光震惊的怒视他,…这算什么?还能借着替皇上办事耍赖要挟的啊?!

皇帝却是习惯了楚王的这种脾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并且并不以此为杵,反倒是被长孙曦的吃惊逗乐了。这丫头,怎么就遇到楚王这样的牛皮糖呢?又韧又劲,可不是一般女人甩得掉的。

因而在心里笑了笑,挥手道:“长孙司籍回御书房去,楚王退下。”

长孙曦气得肝都是疼的。

殷少昊知道她此刻满心眼对自己恼火,不敢惹她,上前低低道了一句,“等我回来,任打任骂,你只当是让我在外头刀枪箭雨安心的,暂且忍耐几天罢。”

长孙曦气极,咬牙低声,“你最好死在外面算了。”

☆、第71章 交换

殷少昊挑眉看她,“真的盼着我死?”

长孙曦怔了怔。

要说自己现在真的盼着他死,倒是没有。刚才实在是被他纠缠到无可奈何,脱口而出说了气话。毕竟最初他想杀自己,是因为越王陷害,以为自己是坏女人的缘故,再者他毫不犹豫的救了自己好几次,早就抵消了。

殷少昊把她这一瞬迟疑看在眼里,笑了,“女人就爱说反话。”要不是时间紧迫,真想和她多说几句,眼下却道:“等我回来。”言毕,大步流星的飞快走了。

长孙曦的心情简直无法形容了。

遇到楚王这等自恋狂人,自我感觉良好到如此地步,还往别人身上套,真是…,自己虽然没有盼着他死,也绝对没有想着等他回来。只是他人都走了,再分辩,不过是让皇帝笑话罢了。

因而低着头福了福,告退而去。

殷少昊领旨出宫各种安排。他身上旧伤还没有痊愈,现如今只是能走路,不便冲在第一线,因而回了王府,等着搜查的结果出来。

等待的过程是无聊的。

他想起一件要紧的私事,叫来王府长史,“把后院的女人都送到秋湖别院去。”

“啊?!”王府长史听得一头雾水,“殿下的意思,是要把王府的姬妾都送到别院?”

“嗯。”

“全部?一个不留?”

“不留!”殷少昊斥道:“你耳朵聋了?听不懂啊。”

“殿下,下官耳朵没有聋。”王府长史苦笑道:“可是这么大的事儿,总得有个缘故吧?或许是哪位夫人惹殿下生气了,那也不用都送走,送走惹事的那位就行了。要是都走了,谁来服侍你啊?依下官看…”

“王府是你说了算?还是本王说了算?!”殷少昊对别人可没多少好脾气,脸色一沉,“怎地…,这里头有那位夫人是你的相好不成?舍不了了!”

“殿下饶命。”王府长史这黑锅背的大了,吓得跪了下去,“下官就是没有经历过这种大事,多嘴问了几句,送、送送送,现在下官就去安排车马,把人全都送走。”

“滚!”殷少昊不耐烦的挥手,“快去办。”

不一会儿,有小太监在门口通报,“殿下,几位夫人和几位姑娘在外求见。”

殷少昊端着茶盅走了出去,看着半院子的桃红柳绿、莺莺燕燕,再想起这些人分别是谁安插过来的,心头就是一阵火气。自己可不是当年才分府的稚嫩皇子,由得他们摆布!再说了,宫里那位又是一个醋缸子,若不这后院给腾空了,她必定要死要活都不来的。

他想起那张宜嗔宜喜的清丽脸庞,不由腹诽,“醋客!”

“殿下。”一个长得杏眼桃腮的侍妾,穿得比别人都要体面几分,看起来,应该是比较得宠的,领头哭诉道:“到底是怎么了?妾身们哪里做的不好?惹得殿下发这么大的火,要把我们都给撵出去,呜呜…”

她一开头,后面一群侍妾呜呜咽咽跟着一起哭。

----声势浩大。

这些侍妾们,有的是霍贵妃安插的,有的是越王安插的,有的是昭怀太子安插的,甚至还有其他各种乱七八的来头。平日里,都是勾心斗角、争风吃醋,各有各的心思,眼下却是整齐统一,纷纷团结起来。

殷少昊虽然有着暴虐毒辣的名声,但处死姬妾的时候,也得找个借口,没有直接把这一群给打杀了的道理。他心下冷笑,这群女人以为一起跑来哭,自己就没有办法对付了。让人搬了一张椅子,自己喝着茶,然后吩咐,“去叫人牙子来。”

“殿下。”领头的侍妾惊慌道:“你这是要把妾身们卖了?!”

另一个圆圆连的侍妾,像是年纪小,“哇”的一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其他侍妾七嘴八舌,“殿下,我们到底犯了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