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少昊回头扫了一眼,冷冷的,猜疑的,又往后面黑压压一片的三军看去。自己倒要看看,那些人会为了无忧而不敢上前,----心系太子的人,自然就对无忧投鼠忌器!因而举起利剑振臂一呼,“斩杀逆贼!刻不容缓!!冲啊…”
身后大批将士附和,“冲啊…”
殷少昊快马飞驰冲了出去,回头一看,竟然有一小半的人都在迟疑着,再想到后方留守的军队敌我不明,心下顿时如坠深渊!他不说话,调转马头直奔一名迟疑的大将面前,呵斥道:“怎么不走?是想耽误军情不成?!”
那人道:“他们手里有无忧公主,不能就这样贸然冲上去,还得从长计议…”
“呵呵。”殷少昊一声冷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掉对方头颅,朝着身后的兵卒们喊道:“还要敢耽误军情的,斩无赦!!”
这边兵卒们群龙无首,又被楚王的凶狠残忍所震慑,自然跟着他往前冲去。后面的军队虽然各有将领,但是前面都走了,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当然也就跟着一起往前冲了。三军将士一起呐喊着,厮杀着,以包饺子的方式迅速围了过去。
殷少昊带着前锋部队冲在前面,眼看距离城楼越来越近,就是此刻,一件轻飘飘的东西飘了下来,----是无忧公主的衣服。接着,又一件,再一件,至于城楼上叛军和回鹘、突厥等人的笑声,已经淹没在三军将士呐喊声中了。
万马奔腾,千军齐发,根本就停不下来。
无忧公主被人剥得干干净净,远远看去,好像一块雪色的小人儿,径直被人从高高的城楼上扔了下来!不用想,必然是粉身碎骨、血肉模糊!
殷少昊在马背上骂了一句,“畜.生!”
不是骂回鹘王子等人,而是骂越王,不管怎么说无忧都是他的妹妹,都是和她血脉一样的中原人,就算杀死,也不该用这种羞辱的方式!越王这么做,无非是要自己和昭怀太子结下滔天死仇,----楚王为求军功,不顾无忧公主受辱而死!
呵呵,这就是皇室手足。
殷少昊心下冷笑,烧红了眼睛,也杀红了眼睛,想着两个哥哥的阴谋算计,想着自己前有狼、后有虎的困境,犹如一头斗兽般杀得血流成河!杀得他最后都麻木了,好似砍瓜切菜一般得没感觉,只知道…,杀杀杀!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越王死了,回鹘王子死了,叛军都已经覆灭了。
殷少昊带着无忧公主的尸首回来,浑身都是鲜血,脸上没有表情。第一件事就是去冲了个澡,满屋子的血腥气味儿,浓郁不散,令他直想作呕!可是心下清楚,自己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上头,强忍住了。
回屋找到长孙曦,对她道:“我要睡一觉,你守着,不管任何人进来都叫醒我。”
“可是你身上有伤。”
“都是皮外伤,你随便帮我裹一裹吧。”殷少昊叮嘱她,“不要叫大夫,也不要用别人的东西。”说完,就倒头栽在床上,像是一滩烂泥,再也没有一分力气动弹了。
长孙曦只觉得满屋子的杀气萦绕,他像个杀神,又像个负伤累累的百兽之王,----此时此刻除了自己这头小母狮子,谁也信不过。
一瞬间,倒是生出相依为命的感觉。
长孙曦拿出他出发之前让准备好的药物、纱布,扒开他的衣服,原本孤男寡女,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跪在床上扒衣服很是暧昧。可是眼下他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只有一阵阵触目惊心,好在如他所说伤口都不算太深,没有致命伤。
可是看着他以前几次救自己留下的旧伤,再看看新伤,不由一阵心情复杂。
殷少昊从下午睡到第二天中午,仗着年轻,哪怕身体好,又是生龙活虎精神奕奕的,心情似乎也调整好了。
接下来的两天,都是一些收尾的零碎小小战役。
殷少昊把大部分叛军余党剿灭,剩下的,交给了白云关的守将,回来与长孙曦道:“不是我不负责,实在是吃了今天最后一顿,三军将士就要饿肚子了。”
“那怎么办?”长孙曦问道。
“先行军到前面虎口关,哪里是几个州县的交汇之处,让三军将士分成三路走,各自沿路找州县父母官要口粥喝。”殷少昊一面说,一面冷笑,“太子殿下不会让他的人饿着,很快京城就会有粮食补给,那些人我们就不用管了。”
“那你的亲卫们呢?”
“没办法,只好跟着我喝两天粥。”
殷少昊心中有一番打算。
三军将士里自己的亲卫,当然是要带在身边以防不测。那些疑是昭怀太子的人,则让他们自己回朝。还有一批加在自己和太子中间观望的,也兵分一路。这样的话,可以避免情况恶化到最大化,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然而,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坏。
到了虎口关,这个军令刚刚颁布下去就是一片嘈杂,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启禀殿下!”一个校尉慌慌张张过来禀告,大声喊道:“不好了,有人哗变!”然后不等说完,就听见越来越大的叫嚣声,声动震天!
哗变?!殷少昊心里清楚,昭怀太子不希望自己领兵二十万回去,并且凯旋而归,所谓哗变,不过是鸟尽弓藏罢了!当即吩咐心腹,“带上亲卫迅速后退!”然而乱军之中,几千人到底要往哪里退啊?更不用说,哗变军士有目的冲了过来!
很多兵卒,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一片混乱场景。
殷少昊把男子装束打扮的长孙曦,一把抱在马上,边杀边退!可惜哗变的军士是早有预备,有统帅指挥,自然是一鼓作气!而殷少昊不可能把对太子的猜疑公诸于众,身边除了五千亲卫誓死护着他,其余将士都是不明真相纷纷躲避。
情形敌众我寡,殷少昊不得不带着长孙曦逃窜!
长孙曦根本就什么都做不了。
被他紧紧的自己圈在怀里,被他低斥,“抓紧缰绳,护着脑袋!!”然后便看见面前胳膊横飞、血光飞溅,先是惊吓的不行,到后面根本连惊吓的力气都没有,晕头转向只剩下喘息的力气了。
“唧…!”一支利箭飞射而来,两支、三支…,四面八方纷纷涌来!
长孙曦惊恐的护住了头,不敢看。
血气冲天之中,殷少昊带着她风驰电掣冲出一条路。
去哪儿?不知道。
还能不能活下去?也不知道。
混乱中,殷少昊和长孙曦被冲散了。两人一骑来到山涧桥边,身后还能听到一阵阵的喊杀声,相隔并不远,只怕不用片刻就能追上来。长孙曦看着他手上的利剑,看着上面一滴滴坠落的鲜血,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敌人的血,还是他的血了。
“不行了。”殷少昊咬牙喘气,“我…,是头一次领兵出征,不如昭怀太子一直都是储君,在军中经营多年。今天…,只怕、只怕生死难料。”他的大腿上中了箭,鲜血一直不停往下流,“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们两个都会死。”
说着,猛地翻身下了马。
“你要做什么?”长孙曦惊恐道。
殷少昊笑了笑,把腰间的一块令牌摘了下来,挂在她的身上。阳光下,他仰起鲜血满面的俊美脸庞,“你带着我的腰牌,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跑,就是官道,然后直走到最近的一个城池,便是邺城。你拿着腰牌去找邺城守备,让他…,把你送回京城。”
昭怀太子只是追杀自己,不会追杀她,让她跟着自己反而要受连累。
长孙曦脑子一片“嗡嗡”的,“不,你跟我一起走。”
“两个人骑一匹马太慢了。”殷少昊一咬牙,把大腿上的箭枝拔了出来,随便扯了一块袍子缠好,“再说带着你,杀人也不太方便。”他提着剑,头也不回的走了,“别怕!到了京城里等我!”
可惜他话还没有说完,刚走到桥上,人就一头倒了下去。
长孙曦孤零零的一个人呆在马上,感觉好像天大地大,自己被整个世界遗弃了。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身影,脑中念头一闪而过,----真的,真的要丢下他自己逃走吗?!理智告诉自己应该这么做,可是还是下了马。
找来一条细细的树枝,照着马儿的屁股狠狠一抽,“去吧,没有人会杀你的。”
马儿嘶鸣,顿时撒蹄儿飞快向前跑去!
长孙曦又撕下裙摆,给他包扎好,然后抱着他一起跳下了河。
殷少昊被河里冷水一激,立即醒了过来。
“你疯了?!”他怒道。
“我没疯…”长孙曦一面呛水,一面道:“你要是不想死,就咬牙赶紧往下游,不然淹死了,才是疯子…”呼啦一个浪头打过来,顿时淹没住她的声音。
河水湍急,殷少昊来不及多说,很快两人都被水流迅速冲走了。
皇帝雷霆震怒拍着桌子,大声道:“混账!哗变能把三军主帅给弄丢了!”
昭怀太子劝道:“父皇息怒,已经让人四下寻找了。”
“寻找?!”皇帝怒道:“你说得轻巧?已经过去小半个月,音讯全无,还要到哪里去寻找?老七若是活着,自然早就寻找沿路州县父母官,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眼下虽然叛军诛灭,仗打赢了,----可是死了一个儿子,又丢了一个儿子,实在高兴不起来。
皇帝还不知道,长孙曦跟着殷少昊去了军队,现在也是行踪不明。
而这几个月,江陵王不知道耍赖多少次,缠着太子去东宫想找长孙曦都没成功。眼下听说楚王死了,虽然觉得高兴是不对的,但还是松了一口气。楚王死了,再也没有人整天纠缠她了。
因而出了太极殿,江陵王就拉着昭怀太子撒娇,“太子殿下,你就让我见见长孙司籍吧。”
昭怀太子要到哪里去大变活人?楚王有事的消息,到现在都瞒着太子妃没敢说,免得她知道长孙曦也丢了。更不用说,还带江陵王过去揭穿事实了。因而毫不犹豫,拒绝道:“你不要胡闹,男女有别,你不要学得跟楚王一样没顾忌,坏了她的名声。”
江陵王被这番话给镇住了。
昭怀太子又道:“回去罢,父皇眼下正为楚王的事心烦着,你别惹事了。”
江陵王嘟了嘟嘴,“好。”拖长声调,极不情愿的走开。
昭怀太子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阴霾。不过眼下更让他心里不安的,是楚王,----怎么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呢?不亲眼见到他的尸首,放心不下。
他回了东宫,刚到门口就有太监上来回报,“太子殿下!长孙司籍回来了。”
昭怀太子一贯从容淡定的脸上,猛地变了表情,甚至顾不得掩饰就急急问道:“楚王呢?有没有跟她一起回来?!”
“没有,就她一个人。”
“一个人?!”昭怀太子心中七上八下的,顾不得多想,当即快步去了太子妃的后院。刚进院子,就听见里面一阵说话声,“灵犀,你回来就好。”
长孙曦叹气,“算我命大。”
昭怀太子实在太想知道内情,掀起门帘进去。
“太子殿下。”长孙曦扭头看向他,起身行礼。
“坐。”昭怀太子上下打量她,问道:“一路上可还好?”
长孙曦知道对方城府很深,不敢表情有丝毫差错。一路上,为了今天的对话,已经不知道练习了多少回,轻轻点头,“还好,多谢太子殿下挂念。”语气有点疲惫,还有一点淡淡疏离,----表现的还在记恨昭怀太子送走自己的事。
昭怀太子面色微微尴尬,但是等不得,又问:“楚王呢?”
长 孙曦摇摇头,“原本我和楚王殿下共骑一马的,结果马儿累了,一脚打偏,就把我们两个人给甩了下去。偏生不巧,正好在桥头落了水,当时楚王殿下又受了很重的 伤,结果游没多久…”声音渐渐低沉,“他这人虽然讨厌,可是就那么看着他沉下水去,我这心里也觉得不好受…”
她睫毛纤长,微微潮湿,恰到好处的表现了应有的小小伤感。
昭怀太子虽然不是很相信,但稍稍放心,即便楚王现在还活着,自己也不会让他踏进京城的!只要不是楚王回来就行。
接着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去找了邺城守备。”长孙曦声音唏嘘,“幸亏楚王殿下之前担心我,给我了一块他的腰牌,不然只怕没人认识,还回不来呢。”
昭怀太子看着她没有说话。
太子妃心情复杂,小声埋怨,“若不是你当初让灵犀跟楚王走…”
“表姐!”长孙曦赶紧打断她,“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如今我已经没有去处,只求太子殿下和表姐收留,就很满足了。”
太子妃听得明白她的意思,细想想,既然表妹已经活着回来,也不好再得罪丈夫。毕竟表妹已经活着回来,将来还要在东宫长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而且现在越王死了,楚王死了,江陵王肯定又无缘皇位,太子就是下一任皇帝,得罪不起。
昭怀太子略一点不自然,但眼下没空,而是道:“既如此,那就让人去河岸下方仔细打捞。”叹了口气,“毕竟楚王是为国捐躯,死后一定要厚葬了。”
长孙曦轻叹,“是啊。”看向太子妃,“他活着讨人厌,死了,还是好好安葬罢。”
太子妃也是点头,“嗯,死后哀荣还是应该有的。”
“你们聊着,孤先出去办事。”昭怀太子脚步匆匆的走掉了。
长孙曦陪着太子妃说了几句,然后微笑道:“有些累,我去一歇会儿。”尽量保持笑容平静如常,略带点疲惫,然后去了碧纱橱旁边安置。等到宫女们推出去,门被关上,然后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的计策到底行不行的通啊?罢了,反正别无选择。
回想一路上的种种煎熬、惊险,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不错。眼下好好睡一觉,因为很快…,就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第75章 秘密
长孙曦没有进宫去见皇帝。
不说皇帝知不知道自己去了前线,便是知道,又如何?殷少昊交待自己,“对于父皇来说,江陵王不堪继承皇位大统,越王死了。只剩下我和昭怀太子,而我只是庶妃之子,并不比皇后所出的太子来得重要,父皇不会为了我,而杀了太子的。”
自己问他,“可是昭怀太子残害手足兄弟,已经失德,难道皇上还要为虎作伥?”
殷 少昊哈哈大笑,“首先,储君更迭会引起举国上下轩然大波,父皇不会自找麻烦,最多在心里厌恶太子罢了。其次,不管是谁坐在太子的那个位置上,都是容不得兄 弟的,除非是像江陵王那样的病秧子,才有可能表现手足之情。再次…”他勾起嘴角,“假如我是太子,或者越王是太子,只怕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自己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他再三告诫,“记住!千万不要跑去父皇跟前告状。不仅有我刚才所说的,还有,你一不小心,就很有可能引起昭怀太子的杀机!”
本来气氛郑重紧张无比,结果他又道:“别让我做了鳏夫。”
“……”
长孙曦想到此处啼笑皆非,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日子,便在东宫暂时住下,然后陪着太子妃说说话,再逗逗粉团儿一样可爱的雪里。可惜心中有事,还是大事,并不能真正享受这份温馨安宁。
昭怀太子派人前往北面河道下流,寻找楚王。
最后找到一具尸首,因为已经泡了好几个月的时间,皮肤斑驳错落,面目全非,根本就无法分辨了。不过身上的物件,倒是楚王平时所佩戴的东西。
昭怀太子对这样的结果不满意,也不放心。
他让人往泛秀宫递消息。
皇贵妃知道结果以后,眉头紧皱,“泡烂了?那谁知道是不是楚王?楚王那人阴险狡诈的很,难保不会作假!不过告诉太子,立即用那具尸首为楚王发丧!他就是没死,将来出现也是江湖骗子,立斩无赦!”
有太子坐镇监国,楚王根本就没有机会进宫见到皇帝。
奉珠下去交待了传话,然后回来。
皇贵妃阴恻恻道:“楚王死了,长孙曦还没有死呢!这对奸.夫.淫.妇,不杀了他们,难消我的心头之恨!”语气转为哀伤,“无忧,你死得好惨…”
奉珠心里清楚,无忧公主的死和长孙曦根本没关系,自家主子不过是迁怒罢了。
皇贵妃又是恨声道:“还有那个病秧子!且让他再多蹦跶几天,早晚…,我会亲手杀了他,给无忧报仇!”若不是江陵王胡说八道,栽赃无忧,皇帝又怎么会把无忧嫁给回鹘王子?无忧又怎么会死在北面城楼下?居然还是被人扒光扔下去,受尽羞辱,惨不忍睹!
“娘娘。”奉珠小声劝道:“眼下咱们还是谨慎行事的好。这几个月,江陵王除了偶尔回来给你请安,一直都留在皇子居所。奴婢担心,皇上是不是在怀疑泛秀宫的人?甚至怀疑娘娘…?”
“呵 呵。”皇贵妃一声讥笑,“皇上是不会怀疑许氏的。他只会担心,是不是有别的人混入泛秀宫,借着无忧的手,对江陵王不利。”语气带出几分怨毒,“大半辈子过 去了,他的心里还是只有那个贱.人!正因为如此,才会对那个长孙曦百般呵护,不就是因为她长了一张许氏的脸吗?!”
“娘娘,你消消气。”奉珠替她揉了揉后背,劝道:“如今长孙曦没有别的去处,住在东宫,想要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不用着急,免得打草惊蛇让皇上疑心了。”
“不急。”皇贵妃缓缓揉着胸口,吐了口气,“本宫半辈子都忍过来了,不差这几天。”
东宫,太子妃后院。
长孙曦并不知道自己危机重重,一心都在惦记楚王的事,到底能不能成?心下两难,不知道该盼着他成事,还是盼着太子登基。
如果太子登基,必定不会放过楚王,也不会放过引起无忧之死的江陵王。
可如果楚王登基,太子一样不会有好下场的,唯有一死!自己对昭怀太子没有感情,可是对太子妃有,就连还在襁褓的小小雪里,也是那么可爱。
太子废了、死了,太子妃和雪里又该怎么办?不管自己怎么选择,都难两全。
“灵犀,灵犀你看。”太子妃招手,笑得眉眼弯弯的,“雪里会吐泡泡了。”伸手在儿子的小脸颊上摸了摸,爱不释手,“真是淘气啊。”
雪里已经五个月,穿了一身柔软可爱的大红色棉服,坐得稳稳的。小嘴巴“咕嘟、咕嘟”的吐着泡泡,似乎觉得很好玩,把自己逗得咯咯直笑,停不下来。
“雪里,雪里。”太子妃伸手逗他,“好玩吗?”
“咯咯…”雪里仍旧奶声奶气的笑,笑眯眯的,像极了太子妃的面容。
长孙曦看在眼里更觉不好受,心生怜惜,也抬手去摸了摸,那嫩滑的好似水豆腐一样的小脸蛋儿。结果被雪里一把抓住,然后当成好吃的,放在嘴里啃啃啃,啃的口水滴答,乐不可支,“呀,呀呀…”
太子妃不由好气又好笑,“你这个小馋猫,把小姨的手指头啃坏了。”
长孙曦赶忙松了手,“没有,只是怕我手脏。”哪怕不是雪里亲口喊自己小姨,只是太子妃这么说,也觉得不好受,----万一自己真的帮助楚王成事,太子被废处死,那还有何面目见太子妃和雪里?自己就是那个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