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容被他这眼神看得打了个寒噤…

把帕子摸了出来,四处瞧瞧,跟旁边卖汤圆的大婶借了水浸湿,乖乖递过去:“擦擦…”

贺兰世渊阴沉着一张脸接过来擦了,再抬眼,看沐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遂一怔,“干嘛?”

沐容指了指旁边:“能吃糖葫芦了么…”

…还记着这茬呢。

他自己买了个最“原始”的山楂的,沐容买了个山药的,他一路吃着一路没由来的不服气:“这东西值得你这么念着?御膳房也会做啊…”

沐容翻翻眼睛:“御膳房做的没这个好吃。”

“…明明比这个好吃!”

“就是没这个好吃。”

你一言我一语,嘴里吃个不停还吵架吵得认真,哪个都是一副不服不忿的样子。争执的声音还不算小,挨得近些的路人都听得清楚,回头打量二人服饰,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再听听字句间时不时提到宫中之事…估计还是正经贵族…

可是怎么是为个糖葫芦争得这么热闹?

最近贵族们对民间诸事的关注有点广泛啊!

总之这一路引得不少围观和议论,二人也不当回事,在想法上不谋而合:玩就要尽兴,凭什么要在乎别人的议论委屈了自己啊?

再说又不耽误什么国家大事…

吃痛快了才把注意力放到“灯”上,这些灯做得实在精巧——在沐容眼里尤其是。

漂亮的花灯在现代不是没见过,更有很多有意“复古”的,彼时看见了也觉得好看,现在一比…东施效颦啊!

瞧瞧人家这个,灯上的画那是自己画的,没有批量印刷的;提的词风格各异,一看就是自己想的,没有百度抄的。

卖灯的不止一家,每一家都有自己的风格,或是手工精巧,或是画作绝美,又或是所提诗词别具一格,沐容这个选择恐惧症顿时眼花缭乱,生生地…被惊艳到了。

目光呆滞地看了一圈,视线停在了一个走马灯上。那灯比其他的灯小些,不过两掌大小。分五边,每一面都绘着画。做工精细,那画作更是有些奇。头一面是一簇花,各类掺杂,沐容只识得几种。最右侧有一片花叶直伸出来到下一幅,盈盈绿色延伸开来,铺成了一座树木葱郁的小山。山脚直铺到第三幅,转过去方见下有一庙,庙中有香火烟雾袅袅升起,又飘至第四幅。第四幅上那烟雾笔锋一转成了浪花,浪花下便是波涛汹涌。

末尾处江流细了,涓涓留至第五幅。淡淡的蓝色连成了美人的裙摆,画中佳人一袭蓝色对襟襦裙,持扇而立半遮面。

却是不止她在看,旁边不少人都在议论那盏灯,其中还有不少瞧着风度翩翩,温文尔雅。身边也多带着一位佳人,看着都是苦思冥想的样子,好像在思考什么。

贺兰世渊看了看明白过来,这灯大约是不卖的,要猜谜底,猜对者得。便问那卖灯的摊贩谜面是什么,对方一笑:“何处的花最香、何处的山最绿、何处的香火最旺、何处的水最清、何处的美人最美。”

这可难了…

中国“地大物博”这事不是出了名的么?各处美景想给旁人推荐容易,想挑出个“最”来可不易。再者这些个提问也忒抽象推刁钻…

何处的水最清?别逗了!谁旅游的时候闲得没事测水质啊!要是问何处的空气最污浊她倒是有答案——千百年后,大北京十面霾伏…

她走着神,贺兰世渊则听着旁人的答案。那边有个书生模样的人说了:“书中墨染花最香,雨过天晴山最绿,太平盛世处处香火旺,无鱼之水至清,美人嘛…”遂是一笑,“祸国美人最美。”

算是有理有据。头一句类似于“书中自有颜如玉”,次一句也确实不错——大雨冲刷过的山野自然更显葱绿。第三句更有道理,甭管是哪位菩萨的庙,总是太平盛世时百姓才有钱去进香火,若是战火纷飞自身难保,自然就旺不起来了;“无鱼之水至清”则是把“水至清则无鱼”一句颠倒来说,挑不出错;至于最后这句…

好像也真是这么个理儿,史书上祸国的女子,哪个不是美得倾国倾城?

语毕周遭不少人起哄叫好,眼看那灯就要落入旁人之手,沐容搜肠刮肚地想琢磨个答案秒杀他。

贺兰世渊食指在她紧蹙的眉心上一点,轻问说:“喜欢那灯?”

沐容点头:“嗯!”

贺兰世渊二话不说就语声清朗地向那人挑衅了:“兄台答得不错,只是且看这灯——灯上五画是有关联的,兄台你五个答案可是毫无关联。”

作者有话要说:——请原谅我真的忍不住调侃一下帝都的雾霾

——尽管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最近也觉得不能忍啊!!!

——太可怕了啊!!!五米开外男女不辨十米之外人畜不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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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_这灯谜是阿箫自己编的,于是水平不高咳…欢迎一起来猜→_→

第96章 年后

这种“叫板”目的明确,就是奔着那灯来的。身边各带着佳人,谁也不肯轻让了去。听得他这么一说,那书生皱了眉头:“谁说必要有关联?”

贺兰世渊再度看向摊贩,那摊贩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沉吟了一下如实道:“作画之时未想这些,不过听公子的话倒也有意思,它也确是幅幅相连。不若公子给个答案再说?”

贺兰世渊又问:“可能从末一幅画为始,倒着答么?”

那人有些疑惑地点了头:“可以。”

走马灯仍缓缓转着,一幅幅画依次呈现众人面前。周遭安静了,均好奇他能给个怎样有关联的答案——这五幅图一会儿青山绿水、一会儿庙堂一会儿美人,可是半点关系都搭不上

贺兰世渊沉吟片刻显了笑意,揽过沐容朗然道:“心中所爱之人最美…”

明明白白讨好美人的意思,周遭起了一片笑声。贺兰世渊微侧首,看向双颊登时通红的沐容,又道:“美人含羞,双瞳剪水最清。”

有人讶然:这…双瞳剪水也算水?!不过字谜灯谜常有拐弯抹角的,取字面意的不是没有,也说得过去。

第三幅是庙了,谜面是:何处的香火最旺?

贺兰世渊短作思忖,旋即又答:“夫妻和睦,家中万事兴,自然香火最旺。”

一句话从示爱转到了婚后,此“香火”非彼“香火”,不是寺庙进香,而是家中宗祠香火,亦是家中延绵的香火。

听得他一转眼都要扯到生孩子去了,沐容看看下一幅图的青山,心说他不会来个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之类的表示一时半会儿没孩子也无妨,反正妻子在可以“努力”吧…

贺兰世渊低眉睇着她,见她面色忽然又红了一阵,一时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只淡然地继续答了下去:“儿孙满堂,同游山为乐。妻贤子孝,方觉处处山青。”

沐容哑了,他倒是没直接提生孩子一环,一跳就跳到了“儿孙满堂”上。

最后一幅,是那一簇花,各色均有,说不清哪只更美,最多是各有所爱人人均有答案。方才那书生说“书中墨染花最香”算是别出心裁的答案了,抬眸看向贺兰世渊,不知他能给个怎样的答案。

贺兰世渊一哂:“春去秋来共头白,数载之后再为发妻鬓边簪花一朵,世上再无其他比这花更香。”

五个答案,述尽夫妻一生,是否有些小聪明且先不提,旁边众人中已有不少静静沉思着。贺兰世渊看向先前作答的那书生,拱手而笑:“兄台以为如何?”

那书生一懵,遂是面色一白,仍是不肯服了输去,轻笑道:“牵强附会!单说最后一条便漏洞百出,你身边那姑娘鬓上的海棠就根本就不是有香之花,你是觉得‘共头白’时海棠便香了,还是择个有香、她却不喜的给她簪上?”

嚯…

沐容暗道怪不得书上总调侃古时文人嘴巴毒又酸,这番话驳了他不说,更有挑拨二人的意思。若是沐容心眼小些,大约多少得为最后一句话憋一口闷气。

贺兰世渊从容一笑:“非也,她不喜的我绝不逼她,更没本事让素来无香的海棠添香。只一样,有她这朵海棠在,旁的花我看不到闻不到,唯独能嗅到的便只剩海棠枝叶之味,就算并非花香,于我而言也是世间之最了。”

他谈吐清晰笑意淡淡,沐容听得都石化了。明明很是强词夺理的解释,怎么被他一说就好像顺理成章,而且…怎么听着那么舒服?

那书生被呛得发愣,回了回神又驳道:“你这人不讲理,你闻不到的便是不香了?”

贺兰世渊眉毛一挑:“兄台才不讲理,我闻都闻不到,你硬说它比我闻得到的还香,这个讲不通嘛…”

有两分调侃的意味,引得一片哄笑,有性子爽利之人指着那书生直接喊道:“这位后生,别争啦!你那答案是不错,但人家讨好美人的心思你学不来!心思来得不够巧,服了输罢!”

此时莫说是那书生,就是他身边那位姑娘的面色也白了一白,俄而瞪了他一眼,大抵是觉得这样输了又惹得众人调侃大为懊恼。

两双人间有些僵持,最后还是那摊主打了圆场,一边摘了那走马灯递给沐容,一边又挑了另一盏模样也颇精巧地给了那书生身边的姑娘。

到底也都是读书人,见了台阶知道要下,书生便与他们相互一揖,各自携佳人离开,此事便算了了。

沐容拎着那走马灯欣赏着走着,贺兰世渊则一直揽着她,生怕她走神间撞了旁人。沐容看罢抬眼睨了睨他,嗔笑说:“这事可得藏好了,若不然传出去,陛下堂堂天子跟个书生抢走马灯,丢人了不是?”

贺兰世渊暗瞪她一眼,沉了口气:“得了便宜卖乖是吧?我这不是千金难买美人笑么…”

沐容听得脚下一停,又挪了一步到他面前,和他面对面站着,抬起头:“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贺兰世渊一讶:“什么意思?”

沐容认真解释道:“你不是说‘千金难买美人笑’嘛!我笑没那么难好吗!”

“咳…”贺兰世渊轻一咳嗽,复又揽过她,一壁继续往前走着一壁语重心长地解释,“听着啊…‘千金难买美人笑’这话,没有买美人傻笑的…”

你才傻笑!你全家都傻笑!我那明明是憨笑!

沐容一边心里埋怨一边任由他这般揽着她一路走着,不住地望一望两旁街景,再看看手中转了一圈又一圈的走马灯,心里很是甜了一阵,想像他方才说的那样过一辈子。

就好像是有意要让大家过个好年似的,元宵之后,各种大事纷至沓来。

正月二十三日,皇后楚氏病故,谥曰端和。

棺椁仍停在长秋宫中。夜色里,沐容陪着贺兰世渊站在辉晟殿高高的长阶之上,遥望着一行人抬着棺材出了宫门。

那里面,才是楚氏的遗体,要赶去凌合下葬。

宫中都戴着孝,沐容也穿得一身清淡,幽幽道了一句:“下辈子…她会过得好吧。”

“嗯。”贺兰世渊视线未转,轻应了一声,笃信道,“会的,六道轮回总该公平。”

楚玉珂是个好人,这辈子过得不开心,下辈子也该顺风顺水了。

对外没有废后,丧礼仍是按皇后仪制而办。国丧有三个月,全国范围内禁止一切“娱乐活动”,禁止设宴禁止歌舞。这样的氛围中,悲伤很容易传染开来,人人都在伤心,哪怕皇后与他们无甚瓜葛。

紧随而来的事情,却让众人在悲伤中,陷入了恐惧。

二月初二龙抬头,瑞王封地映阳的一位将军起兵造反,连同先前皋骅王部,两面对锦都形成夹击之势。

这还无妨,可后来又有禀奏…起兵的人数,远多于他们封地上本该有的兵力,这是已私下屯兵多时了,做得密不透风。

只是不知这回是瑞王的意思,还是部下借了他的名谋反夺江山。

贺兰世渊在看完了一摞有关的奏折后,离宫去了禁军都尉府。没有走进牢房,隔着牢门看了看瑞王,轻笑一声:“手够长的,人在禁军都尉府,还能调得了兵。”

瑞王沉默而笑,少顷才道:“皇兄心甚通透啊,丝毫不觉得有可能是他们擅自做主么?”

“不觉得。”贺兰世渊淡声答了三个字,又说,“倒是想问问你,不怕这么安排变数太大么?你人在牢里,就不怕他们夺了江山之后自己称帝?到时候,可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了。再或者,我若现在杀了你呢?你当你还有机会登基?”

这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瑞王完全没有这么安排的理由。人都是有野心的,他们都清楚。将领们在征战四方间威信愈高、权力愈大,待得夺下江山再接他出去尊为皇帝的可能实在小之又小。

瑞王衔笑摇头没说话,二人便这样各自静默了一会儿,贺兰世渊双眸微眯着倒抽了一口凉气:“难不成在你眼里,只要我不做这皇帝便是,谁来都无妨?”

瑞王仍是未答,贺兰世渊神色微凛,又问他:“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宁可把贺兰家的天下拱手相让也要除我?”

再一阵沉默,瑞王轻笑出声:“在这些上,沐容大约比你想得清楚些。”

“沐容?”皇帝一怔。

“你记得砒霜的事吧?那天沐容来时,把我的心思戳了个透。”沐容说,他那是虐杀,而他也确是抱着那样的想法,乐得看着皇帝逃无可逃地慢慢死去,“要我提醒你那之前都有怎样的事么?”

贺兰世渊一懵,遂即恍然。就是在那之前不久,自己和瑞王明言,沐容从此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说他会努力娶到沐容,或者过几年把她放出宫嫁个好人家…

隐有震惊,皇帝缓了口气:“就为这个,你恨到这个地步?”

瑞王一哂:“皇兄,从小到大,你从我手里抢走的,可不只是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大燕娱乐报》:实拍皇帝携新欢街头抢灯笼,千金去买美人傻笑…

第97章 良王

起兵造反可不是先前暗地里的安排,皇帝没有告诉沐容,沐容也自然而然地知道了。

虽是没像贺兰世渊想得那么深,觉得瑞王这是宁可把江山拱手让了别人也要推他下去,沐容仍是心中恐惧不已。

想起瑞王之前跟她说的那句“别后悔”——次奥,还真是留了后手了,这后手还够狠。是以沐容心不在焉的时候愈发多了,加之皇后丧期未过,也没什么玩的闹的拿来解闷,顶多是和娜尔聊聊天,沐容心里越来越觉得发闷。

偶尔忍不住问一问贺兰世渊,他还偏是一副如常不急不慌的样子,让她越看越觉得这是佯装镇定。

在她坐在皇帝旁边削着苹果却因走神割破了手指时,被毫不留情地用奏折拍了头:“又想什么呢?!”

沐容皱皱眉,抬手吸着指上不断流出来的血,摇摇头嘟嘟囔囔说:“没有…”

贺兰世渊瞧了瞧她,吩咐宫女去取创伤药来,笑说:“担心瑞王造反的事?”

沐容点头承认:“嗯…”

贺兰世渊便笑意更深了:“不是跟你说了没事?”

沐容又说:“陛下每次都说没事…”

皇帝想了一想,“所以哪次有事了?”

沐容语中一滞,好像还真是只要他说没事便没出过事,但这种事还是摊上了就心里不安稳。沐容心下稍安了几分,撇撇嘴,“这回可是直接动兵了…真刀真枪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割指头有用吗?”贺兰世渊从宫女手里接了药粉来,一点点轻洒在她手指的伤口上。这药止血效果极佳,片刻间就已不往外渗血了。他把药瓶往案上一搁,“跟你说你又不信…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还卖个关子,沐容有点怨念又好像吃了个定心丸,当真少了几分担心。

天仍寒着,寒意中又透出了点早春的气息。结冰的湖面消融开来,嫩绿抽出梢头,细枝末节间显了生机。

沐容这几日来把宫里有花有树又人少的各处转了个遍,想从这刚刚绽露的春意里寻找些正能量,让自己开心一点——其实只要二人同在成舒殿,贺兰世渊看出她有心事便会逗她哄她,可这回她还偏不乐意如此了,明知事情出得突然,他必定也有重压在身,哪能再让他花心思去哄?

还是她自己想法子开解自己吧…

若是以后当了夫妻,也得是相互扶持着,万不能在一边“压力山大”的时候还给他添乱。

故而常常是猜他要回成舒殿,她就出去晃荡;估摸着他去广盛殿召朝臣议事了,她就回成舒殿歇一歇。晚上倒是他在她也在,他安安静静地看他的折子,她在旁边品茶研墨,一时平心静气不瞎想她还是做得到的。

这日又是如此,他上午去广盛殿议事,她便在成舒殿歇了一上午,又早早地用了午膳,在他回来用膳之前溜之大吉。

目下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按这几日的日程,他必定是用完午膳又回广盛殿接着廷议去,沐容就准备回成舒殿了。

却是先去了小厨房,做了两碟子点心——午饭吃得太早,等到晚上要饿惨了。

这次做得尤其成功,色香味俱佳。也没用食盒,双手各端一碟往成舒殿走,到了殿门口几步远的时候猛一抬头,脚下滞住…

这个…有客人啊?那她在殿里吃点心不合适,是不是回屋吃完了再来?

正思量着,那人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看上去约莫二十岁的样子。因在皇后丧期,也是穿得一身素白,玉冠束发,打量沐容一瞬,凝笑道了一声:“嫂子?”

…什么?!

大白天的突然看到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人叫她嫂子?!

沐容差点把手里的点心摔了,看着他木了半天,才瞧出眼前这位和皇帝是很有几分像的。看来是皇帝的某位弟弟,且关系还不远——连她的事都知道。

调整心绪,沐容缓了一缓,尽量让话语正常地道:“那…那个,找陛下么?他在广盛殿议事…”

对方一笑:“知道。”

然后…沐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成舒殿她出入自如,但毕竟是皇帝的寝宫,她擅自请他进去又不合适;不请他进去吧…她自己进去吃点心好像也不合适?

犹豫了片刻,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请他入侧殿坐,自己在一边也在一边待着。

这人举止也不拘着,品了茶还跟她聊聊:“你会说靳倾语?”

沐容点点头:“是…”

“Nicetomeetyou”

沐容就凌乱掉了,别聊着聊着突然切换语言成吗?你跟瑞王一个路数会让我很有戒备心好吗?于是默了一会儿,朱唇轻启回了一声:“Hola!”

西班牙语。

于是从广盛殿回来的贺兰世渊看到的就是俩人在侧殿里大眼瞪小眼地坐着,其中一个手边还放着两碟子点心,但又始终没吃。

“咳…”轻咳一声走了过去,一人一揖,道了声“皇兄安”,另一个照样愣着,默了一瞬后才起身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