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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后,虽然白露一再说明自己打车回去很方便,欧宇驰还是很有绅士风度地坚持送她,一直把她送到公司楼下。

第二章2

2、

回到公司后,王海腾不在,白露把去章铭远家探视的经过一五一十汇报给霍玫。她听了眉头微微一皱:“白露,你当时不应该这么快走的。章顾问受了伤一个人在家,腿脚又一瘸一拐的不方便,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多留一会,问问人家有什么需要。放下一束花就走怎么行,这探视未必显得太没诚意,只是来走个过场。你别忘了,你是代表公司去的,你的表现会直接影响到章顾问对公司的看法。”

白露哑然,她确确实实是去走过场的,所以只想到快点离开。而她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她去探望的人不是章铭远,而是公司任何一个领导或哪怕是同事,刚才那种情况她都不会立即离开。毕竟人家受了伤行动不便,怎么也会问问他是否需要帮忙弄点吃的喝的。

“对不起,霍小姐。”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既然这件事你没有做好就马上用行动去补救。现在快到午餐时间了,你打电话给章顾问,问他想吃什么,你立即买了给他送过去。打车过去,车费公司报销。”

白露老老实实地遵命照办,章铭远接电话时似乎一点都不惊讶,懒懒的声音:“也没什么想吃的,要不你去买点六必居的酱萝卜酱黄瓜来下粥吧。”

拎着两瓶酱菜和一罐白粥,白露又回到先前离开的地方按门铃。章铭远照样瘸着腿过来开门,她这回想到要表示一下关心:“章顾问,你的腿还好吧?”

他一脸无所谓:“撞车时卡了一下,小腿有点肿,没大问题。”

白露换鞋进了屋,直接走进开放式厨房,章铭远也拖着伤腿跟过来在餐桌旁坐下,拍着腹部说:“现在我的胃问题最大,它很饿,一直吵着要吃东西。”

像是为了配合他,他的肚子咕咕地叫了两声。她一愣,复一笑,是忍俊不禁的笑:“不至于饿成这样吧,你早上没吃东西吗?”

他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着她一扬眉:“咦,今天才发现你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呢。以前怎么没看到过?我知道了,看来以前你都是皮笑肉不笑,所以酒窝露不出来。”

白露忙敛了笑容,顾左右而言他:“碗筷在哪?”

他左右一看,有些拿不准:“厨柜里找找看,我好像记得有一套。”

厨柜里果然有一套精致的细瓷餐具,还好好地装在礼盒中尚未拆封,显然章铭远以前根本没在这套房子里吃过饭。白露征得他的同意后拆开包装盒,取出几个碗碟用温水清洗一遍,准备盛粥装酱菜。正忙碌着,手机响了,是杨光打来的,她赶紧甩干双手接听。

“白露,你有没有吃饭?没有的话下来一起去吃。我刚在附近办完事,现在就在你们公司楼下。”

她有些懊恼地一咬唇:“可是我不在公司,我也在外面办事呢。”

“你在外面办什么事?”

“嗯…霍小姐叫我给章顾问送东西。”

“送完东西你也要吃饭的吧。你在哪,要不我过来接你。”

她也想和杨光一起吃午饭,反正东西已经送到了,她该做的也都做得差不多了。便把地址报给杨光,让他过来接她,约好十五分钟后小区门口见。这种高级住宅区,访客须由保安与业主联系并证实后方能准许入内,只能让他等在门口了。

挂了电话,白露清洗碗碟的速度就加快了,忙中生乱,一不小心失手打破了一个。那细瓷碗白如玉薄如纸,在不锈钢水槽边沿不经意地一碰,就当的一声碎成几瓣坠地,如残春落花。

章铭远的声音自身后懒懒传来:“接个电话就急成这样,是男朋友约你吧。”

“对不起。”

白露有些窘迫地拾起那几块碎片扔进垃圾筒,再另取了一个碗来洗净盛粥,酱萝卜和酱黄瓜也用碟子一一盛上。盛好食物的碗碟她摆放在章铭远面前:“好了,可以吃了。”

他却不动筷子,看着那碟酱萝卜直摇头:“酱萝卜要切成细丝,再淋上一点香油滴上几滴醋,那样才好吃。”

她怔了怔:“还要这么麻烦吗?”

“算了,凑合着吃吧。”

好在他还是肯将就,她松了一口气。看着他拿起调羹慢悠悠地喝了几口热粥,她试探着问:“章顾问,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他头也不抬地喝粥,片刻后方淡淡道:“你走吧,知道你早就想走了。”

奔月般的轻盈脚步,白露离开章铭远的公寓,在小区门口会合了杨光。他们随意找一家餐厅坐下点了两份套餐,吃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是两个人在一起吃,寻常菜疏也可以吃得香甜。

吃饭时,杨光说起他妈妈下个月要过生日了。五十岁的整生日,是大寿。

“白露,你说我准备一份什么样的寿礼呢?”

白露也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这个还真不好办,你妈啥都不缺,送什么才好呢?”

杨光也一个劲地抓头皮:“我也想不出来送什么礼物好,萌萌说她已经在准备礼物了。也不知道小丫头想了什么花样,问她又不肯说,神秘兮兮的。”

白露虽然不知道宁萌准备的什么礼物,但她知道,无论她送什么礼物尚芸都一定会很喜欢。可是同样的礼物如果由她送,尚芸一定看不上。爱乌可以及屋,厌乌也同样可以及屋。

整顿饭他们都在商量与思索,却一直没有想出来该送什么礼物庆祝尚芸的五十大寿。杨光的头皮都快抓破了:“送礼真是天底下最难的事,当年给你送生日礼物,我也想了好久,才想到那个我把自己送给你。”

他的话让白露从心底微笑出来,一边微笑,一边下意识地瞥了自己戴着那环白金戒指的左手一眼。那一眼却让她整个人惊跳起来,低着头弯着腰在地板上寻找:“咦,我的戒指呢?”

“戒指不见了?”

杨光也忙起身帮她找。餐桌附近的地板干干净净,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显然没有掉在这里。白露急得要命:“这是掉哪去了。”

“你别急,好好想一想,最后一次看到戒指是什么时候?”

越急越乱,白露怎么都想不起来。而下午上班时间已经到了,杨光还要赶着回公司。他先送她到公司楼下,百般安慰:“你再仔细想想,如果找不到就算了。没关系,丢了就丢了,过几天发了工资我买一个更漂亮的戒指给你。”

话虽如此,白露的心情还是很不好。遗失的戒指虽然仅是小小一环白金,不够昂贵,不够华美,却是她和杨光的订情信物,有着无论多么昂贵华美的钻戒都无法取而代之的意义。可是她怎么就那么不小心给弄丢了呢?到底丢在哪里了?

站在一楼等电梯时,她还在费力地想啊想。突然灵光一动,想起在六必居买酱菜付帐时指间还闪过那银白一环折射出来的光芒。从六必居出来她就直接打车去了章铭远家,出租车里她一直拎着东西,戒指不可能会掉。这么看来,戒指没准是掉在章铭远家了,这个可能性最大。

电梯门开了,可白露顾不上搭电梯了,急忙掏出手机,她不假思索拨通章铭远的号码。铃声响了好久才接通,电话那端的声音满是浓稠睡意:“喂…”

很显然他正在睡午觉,她不由有些懊恼自己太急切,以至想也没想就打电话去扰人好梦。她应该要想到这会是午休时间的。但打都打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道:“章顾问,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话筒里静了片刻,之后响起的声音清醒了几分:“你呀!有什么事吗?”

她一时间哪里还好意思说戒指的事,只得另想别的理由,仓促间找到一个最现成的:“也没别的事,我就是想问一下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再给你送过去。”

话筒里又静了,这回静的时间比较久,久到她几乎疑心他是不是半梦半醒间听着她说话又睡熟过去了。她试探着喂了一声,方才又有回应:“外头的东西都吃腻了,我想吃点家常菜。要不你晚上买两个菜来烧给我吃吧。”

白露没想到章铭远会提这么一个要求,外头的东西不想吃,想吃家常菜,要她亲手下厨做这么麻烦。一时无语。但无语片刻后,她还是只能答应,她得上他家找她遗失的戒指呀。

“那…你想吃什么菜?”

他反问:“你会做什么菜。”

她趁机说:“我其实不太会做菜,恐怕不合你的胃口,要不我还是去酒店打包几个菜吧。”

他却固执己见:“我说了不想吃外头的东西。这样吧,你去买朵西兰花清炒,买条石斑鱼清蒸,然后再煮一个番茄蛋汤就行了。对了,油盐酱醋我家没有,你顺便一起买来。”

白露平白又揽了一顿晚餐的责任在身,无可奈何之极。

来到办公室,霍玫一见她就问中午给章铭远送餐的情况,她一一汇报完后说晚上还要去为他准备晚餐。霍玫给她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那下午你早点下班吧。可以打车过去,公司报销。”

第二章3

3、

白露五点钟就离开了公司,先去超市买菜买调味品,再拎着满满一袋东西敲开了章铭远的公寓门。一天之内,这是她第三次来到这套公寓。

一进厨房,她的目光就先到处梭视了一遍,粗略的梭视没有任何发现。接下来她借故把厨柜、水槽等地方都一一仔细找遍。章铭远斜倚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一场球赛正转播到最白热化的时候。她想他应该不会注意她在厨房的动静。

却不料,他的声音突然远远传来:“你好像在找东西。找什么?”

白露起初不好意思说,但转念一想,没准章铭远看到了甚至拾到了那枚戒指呢。于是她走过去嗫嗫嚅嚅地红着脸说了,说得有些辞不达意,他听了两遍才听懂她的意思,唇角又浮起了惯有的似有若无的笑:“我说你怎么那么好,突然巴巴地打电话来问我想吃什么给我送。原来是丢了东西在我这儿要来找。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被他这么一说,她脸上有些挂不住,想也不想地就反驳:“谁非奸即盗了,我盗你什么了,我奸…”

话未说完,白露忙掩住口,一张脸不可抑止地红起来,火辣辣地发烫。

章铭远瞪着她看,唇角那丝似有若无的笑渐渐加深,越来越深。他的笑让她的脸更是火辣辣地烫,一直烫红到耳朵根。

又羞又窘地扭头退回厨房,白露一时很想拿起搁在餐桌上的手袋就走。

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章铭远慢悠悠地道:“戒指没找到,那我的晚饭还有没有吃啊?”

他这么一说,她就不好意思走了。真的就此袖手而去也显得太那个,而且被霍玫知道了又要批评她。来都来了,菜也买了,虽然戒指没找到,但这顿饭她还是必须要做。

白露继续在厨房里忙活时,忽然听到章铭远在客厅里说了一句话:“放心,既然你的戒指是在我这儿弄丢的,改天我赔你一个好了。”

他漫不经心的声音,夹杂在球赛转播的喧闹声中,怎么听怎么像随口一说。她压根就没放在心里,只全神贯注对付手里那条鱼。

白露这顿饭做得很辛苦,章铭远的厨房里什么东西都是尚未拆封的崭新全套。锅碗瓢盆砧板菜刀全部要从包装盒里拆出来,这人看来平时根本不在家里做饭吃,偏偏今天心血来潮要吃家常菜,结果让她累得半死。忙活了老半天才总算弄妥了两菜一汤,清炒西兰花是一碟浅碧深绿,番茄蛋汤是一碗绯红粉白,清蒸石斑鱼香气扑鼻。

章铭远循香而到,探头一看道:“虽然味道如何还不知道,但卖相很不错。”

边说他边拿起筷子尝了一朵西兰花,点点头:“你的厨艺没你说得那么差,味道还挺好的。”

白露的手艺当然不差,从小轮流寄住在两个叔叔家,她没少帮着婶婶们做饭做家务。但考上大学离开故乡后,她只为杨光一个人下过厨做过菜,这次,实在是不得已为之。原本是为了戒指而来这一趟,结果戒指没找到,做饭的差事却省不了。

“帮我盛碗饭吧,谢谢你。”

章铭远像个大少爷似的坐在桌边只管拿筷子挟菜吃,白露找了饭碗准备给他盛白米饭。这时,大门的门锁忽然咔嚓一声轻响,旋即房门被推开,有人开门进来了。

开放式厨房离大门很近,白露闻声一扭头,就能清清楚楚看见房门口立着的那个人。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穿一套款式简洁的黑白套裙,乌发松松挽成一个法国髻,整个人看起来很优雅很有气质。她正一边进屋一边把手里的钥匙塞进肩上斜挂的精致挎包里,一抬头迎上白露的视线,她愕然地睁大眼睛,显然十分出乎意料。

白露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存在有多突兀。虽然她还不知道这位年轻女子究竟是谁,但既然能有房门钥匙可以随意出入,她猜想一定和章铭远有亲密关系。是他未婚妻吗?还是未婚妻以外的花花草草?

白露脑子里正电光火石地闪过许多猜测时,却听到章铭远喊那年轻女子一声姐。他的声音也很意外:“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要去深圳开会嘛。”

“你这个样子我哪里还有心思去深圳,让副手去了。”

他姐姐鞋也没换,高跟鞋直接咚咚咚地踩进来。她径直走到餐桌旁坐下,眼光扫过桌上的两菜一汤后,再扫向白露,带着含蓄的审视神色:“铭远,这位小姐是谁?”

章铭远介绍得很简单:“她是白露。”顿一顿,又对白露介绍,“我姐章铭遥。”

为免误会,白露不能不再自我介绍一下:“章小姐你好,我是天都国际总经理办公室的秘书白露,王总让我代表公司来探望章顾问。”

章铭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弟弟一眼。章铭远一脸若无其事:“姐,你也还没吃饭吧?坐下一起吃点吧。白露,顺便帮我姐也盛碗饭。”

白露盛上两碗饭分别摆在他们姐弟俩面前,然后开口告辞。章铭远看了她一眼说:“这怎么行,你做的饭菜自己还一口都没吃上呢,不能光喂了我们俩,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白露原本就不想留在这儿吃饭,现在章铭遥来了就更不想了。坚决婉拒:“真的不用了,我还有事呢。你们慢慢吃吧,我先走了。”

杨光打电话来时,白露刚刚到家。

“我一下午都在会议室,现在才出来,怎么样,戒指找到了吗?”

她未语先叹气:“戒指找不到,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也不知道它到底掉到哪里去了。”

他安慰她:“没事的,丢了我再给你买一枚新的。别难过了。”

她还是不开心:“可是这个意义不一样。”

“只要是我送的,就都一样了。丢了的东西找不回来,为它难过就不值的。听话,别难过了。”

她终是被他哄得展颜一笑:“好,听你的。”

杨光允诺要买戒指给白露,第二天就有珠宝公司的职员笑容可掬地找到办公室,给她送来一款漂亮的白金镶钻戒指。红色的锦盒一打开,满目生辉,银白环戒上镶嵌的钻石虽然只是细微一粒,折射出来的七彩光芒却令人目眩。虽然没有价格标签,却也可以想像价格不菲。

财务部的安琪正好过来送报表,一看就睁大眼睛:“这枚戒指至少两万块,白露,是不是你男朋友向你求婚啊?”

白露一开始也以为是杨光刻意制造的惊喜,但是听了安琪估算的价格,就觉得不太可能了。因为这个戒指太贵了,杨光虽然也不是掏不出这两万块钱,但这种千金一掷的手笔不是他的作派。

“请问谁让你们送来的?是不是弄错了!”

珠宝店职员闻言仔细查核了一下送货单据,肯定地点头:“没有弄错。章铭远先生下的订单,让送到天都国际给一位白露小姐。你们公司没有第二位白露小姐吧?”

白露愕然,突然想起昨晚在章铭远家的厨房剖鱼时,他坐在客厅一边看球赛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会赔她一个戒指的话。她那时还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今天就有珠宝店职员上门送戒指来了。

一旁的安琪闻言也很愕然,嘴巴立即就张大了,一双眼睛不认识似的把白露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她察觉到她异样的目光,正待解释,她却干笑道:“白露你忙,我先出去了。”

安琪走后,白露试着跟送货员交涉,想让他把戒指带回去。她怎么可能要章铭远赔戒指给她呢,又不关他的事,是她自己不小心。可是送货员彬彬有礼:“白小姐,我只负责按订单送货。章先生购买的这枚戒指已经付了款,我也按时送了货,您如果不想要这份礼物请您直接退还给他吧,不要难为我了。”

白露没办法,只得签字暂且先收下这枚戒指。然后给章铭远打电话,没想到接电话的却是章铭遥,客客气气的声音:“铭远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有什么事吗?”

她当然不能跟章铭遥说戒指的事,只能含糊道:“没什么事,就是问问章顾问身体好些没有。”

“他好多了,你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先挂了。”

“好的,不打扰你了。”

午饭时间,白露都没有心思外出吃饭,随便叫了一份外卖在办公室解决一顿。她不知道,关于章铭远送她一枚昂贵钻戒的事情已经如风过树梢般传遍了公司上下。

午餐时分一向是八卦时间段,公司众多同事几乎都在一边吃饭一边热议这一戒指事件。几乎百分百地认同白露已经趁着昨天上门探望的机会,趁隙而入攀上了章铭远这根高枝。

更有人大胆假设:“没准她昨晚都上了章铭远的床,所以今天有钻戒入囊。春宵一刻现在是值万金啊!”

第二章4

4、

白露收下的那枚钻戒,一直没有机会还给章铭远。

那天她打电话给他时是他姐姐接的,客气却冷淡的语气拒人千里之外。她不敢再冒昧拨打,下午下班前又试着发了一个短信:章顾问,请问你在家吗?我想把戒指送还给你。我自己不小心弄丢的东西没有理由要你赔的。

短信发出去后也有如石沉大海,直到晚上临睡前才收到他的简短回复:我不在北京,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章铭远不在北京,白露有些讶异,昨天都还在呀。当然他们这些特权阶级今天北京明天东京后天巴黎都很正常,穿州过省乃至出国都像老百姓串门走亲戚似的方便。但是他刚出了车祸,脚还一瘸一拐着,怎么会突然离开北京呢?

这个疑惑白露第二天上班才从王海腾嘴里得知,章铭远那位离休后在海南疗养的祖父突发心机梗塞,他们一家人接到消息立刻都用最快速度分头赶赴海南去了。

章铭远既然不在北京,白露就只能先暂时保管着那枚钻戒。这件事她没有对杨光说,怕会生出不必要的误会。反正等他一回北京她就会把戒指物归原主。

五一假期将至,杨光和白露商量趁着放假去天津玩几天。可是他们计划好的二人世界出游计划却被尚芸打乱了,她也说想去天津逛逛看看,还带上了宁萌。

可想而知,这趟天津游对白露而言成了鸡肋。从头到尾她都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杨光,宁萌和尚芸在一起其乐融融,而她却怎么努力都融不进去。空气中如有一堵看不见的墙,隔绝她与他们仨。

夜宿酒店,两个标准间,杨光和尚芸母子不避嫌地住了一间,白露和宁萌住一间。私下里单独相处,宁萌对白露有一种图穷匕现的干脆劲:“我喜欢杨光,你一定早看出来了吧,”

白露虽然的的确确是早看出来了,但宁萌这样当面锣对面鼓地说出来,她还是有些怔仲,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才好。

宁萌也不需要她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很小就喜欢上杨光哥哥了。小时候我真希望他是我的亲哥哥,这样我白天黑夜都可以像小尾巴一样跟着他。长大后,我却庆幸他不是我亲哥哥,这样我才有机会和他发展更深一层的关系。我小他五岁,人生有些步子我没能紧紧跟上他。他读大学时我才十四,他在大学里交了你这个女朋友,我知道后狠狠哭了一场。但是哭过后我对自己说,虽然他有了女朋友,但不代表我就没有机会了。所以,我还是要努力争取。现在我也长大了,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白露听得呆住,宁萌要和她公平竞争,但是可能公平吗?她分明有尚芸暗中助她,否则这趟天津游怎么会从二人世界变成四人行。

宁萌亦承认:“没错,尚阿姨是帮我,因为她一直都很喜欢我很疼我。其实我和杨光小时候两个妈妈就开玩笑说过将来结亲家的。如果不是你的出现…”

她没有说下去,但言外之意非常清楚,白露俨然是一个入侵者与破坏者。

“其实你配不上杨光,尚阿姨和杨叔叔都这么认为。你是外地人,没有北京户口,家境又不好,还父母双亡。尚阿姨说孤儿的心理大多数都不健康,你恐怕也有不少心理问题,只是暂时没有暴露出来而已。”

白露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她其实能大致猜到一些尚芸不喜欢她的理由,比如是外地人,比如家境不太好出身不够高。但万万没有想到,身为孤儿,原来也是她的至大缺点,因为可能心理不健康。以高级知识分子自许的一双教授,其实骨子里和她两个市井小民的婶婶没什么太大区别。只不过多识了几个字,披着一件高贵的教授外衣罢了。

有那么一刻,白露真想拂袖而去,不想再受这一份气了。但是转念一想,想到杨光她的心就软了。不管他母亲如何可气可恨,他对她的心是真的热的。她不能也不愿割舍了他。

是夜,尚芸和杨光可能也谈了什么。次日清晨,杨光明显有些精神不集中,眼眶隐隐发黑,可见头晚睡得不太好。白露亦是两个黑眼圈。两个人对视一眼,目光都有些沉重复杂。

接下来的旅行就不在状态了,走马观花般地草草一游。驾车回到北京后,杨光先把宁萌送回家,再把他妈送回家,最后送白露。尚芸下车前交代他:“早点回家。”

白露等着杨光跟她谈,她想他一定有话要跟她说。果然,尚芸的身影一消失,杨光就扭头看着她,一字一话说得十分慎重:“白露,我们结婚吧。”

一句话如轰雷般让她愣了半天:“啊!?”

他重复一遍,带着一股快刀斩乱麻的干脆利落劲:“我们结婚吧。明天就去领结婚证,把生米煮成熟饭,让我妈无话可说。”

“你妈跟你说什么了?”

“我不想重复,你一直说我妈不喜欢你,我还不觉得,现在才知道你是对的。她…她的确不喜欢你,但是我喜欢你,和谁谈恋爱娶谁做老婆是我的事,我喜欢就足够了。所以白露,我们结婚吧。我知道这个求婚简单了一点,没有鲜花,没有钻戒,以后再弥补吧。你愿意嫁给我吗?”

白露唇角一弯,弯出唇角两粒小小的酒窝,眸中却滚落两颗大大的泪珠。杨光的求婚,虽然没有玫瑰也没有钻戒,但她笑中带泪地点头答应:“当然,我愿意。”

天津游最初的设想很好,其间的过程却很不愉快,最后峰回路转,杨光的求婚如烈酒般直激白露的心,让她整个人都沉醉在喜悦与甜蜜之中。

不过这份好心情,只维持到她走到租住的小套间门口为止。因为在她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意外发觉门锁已经被撬坏了,愕然地推门一看,屋子里一片狼藉,很明显有小偷入室洗劫过了。

报纸上经常说,假期往往是小偷入室盗窃的最好时机。白露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也会不慎中这个招。站在门口看着乱七八糟的屋子惊得目瞪口呆。到底是男人更镇定,送她上楼的杨光一看这情况马上拿出手机打110报警。

警察赶来后,只是例行公事地看了看做了笔录,再让白露报上一份遗失清单。她起初清点一下自己的损失时都还算平静,因为她并没多少财物。在这个带卫生间的小套间里,一台笔记本电脑就算是她最值钱的东西,已经被小偷顺手牵羊拎走了。此外若干零钱与一个旧手机不见了。但写着写着她突然想起一事,陡然一惊,将纸笔一扔忙扑去翻床头柜的抽屉。其实根本没必要再翻,那个抽屉在她进屋时就拉开一半了。抽屉里的内容全部暴露在空气里,除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外,再不看见那个曾经盛着钻戒的红色锦盒。

杨光注意她的慌乱神色,过来询问:“怎么了,丢什么贵重东西吗?”

白露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只能有苦难言地摇头:“没…没什么。”

出警的警察都走了,说一有什么消息就会马上联系失主。但白露知道这个可能性很渺茫,像这种入室偷窃的小案子破不了的绝对比破得了的要多得多。如果没有那个戒指,小偷偷了也就偷了,那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些零碎财物她都可以无所谓。可是那个戒指也一并被偷走了,她拿什么去还给章铭远?

长长吁口气,白露乏力地抬起双手捂着脸不知如何才好,心中一片茫然。

杨光不明就里,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钱财身外物,丢了就丢了。还好你不在家,不然小偷半夜钻进来一定吓死你。说起来一个女孩独住真是不太安全,咱们明天领了证就去找套房子租下,一起住。”

一天之内遭遇这么多,有忧有喜又有惊有骇,筋疲力尽的白露偎靠在杨光的肩头,一句话都不愿说,什么事都不愿想。还好,她身边还有这个男人,可以让她依靠。

第二章5

5、

说好第二天就去领结婚证,事情却进展得不太顺利。杨光在家里没有找到户口本,又不能直接问他妈要,翻了半天没翻到只得悻悻然给白露打电话:“今天恐怕不行了,户口本没找到。”

白露有些许失望,嘴里却还要说没关系:“你别着急,不急于一时的。”

但杨光还是很着急,他是那种一有打算就要马上实施的人。他在家里东找西找,找了两天都还是没有找到户口本,就去探他老爸的口风。方知他妈上次拿户口本去学校的复印室复印后就一直锁在办公室没带回来。他不可能去他妈办公室撬锁取证,便借口公司要员工补交户口本复印件到人事部,从他妈手里诓来了户口本。

带着户口本和身份证,杨光兴高采烈地打电话找白露:“明天你请一天假,我们去领结婚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