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茯苓这小恶女虽然野蛮又恶霸,但是对自己买下的人向来相当好,人在她手上,绝对不会受苦受辱。

五驸马想派人去追白十三,没想到被白十三发现,几下就没了踪影。杨珩向他解释一番,他将信将疑,于是杨珩干脆约他带上李云新今日一起到忠国公府来接人。

李云新那样子,白茯苓一看就明白他是不放心,非要亲眼见到心上人平安无事,所以才这么急着上门来要人。

她今日是要做善事装好人的,不能太打击苦主,白茯苓收回鄙夷的目光,转过话题问道:“李公子打算如何解决十二公主之事?”

李云新还真的有一个对策,不过当着杨珩面,他哪敢畅所欲言?五驸马见他吞吞吐吐,知道他是顾忌杨珩,站起身沉声道:“云新你大可直言,六殿下不是那种人,他今日既然愿意特地走这一趟,绝不会做棒打鸳鸯之事。”

林平子也提过在宗庙之中曾见杨珩与五驸马“眉来眼去”,说这两人必有“奸情”,白茯苓再听五驸马这一番话,就更加肯定,不过不知道杨珩做了什么,让这位五驸马对他如此信任。

杨珩接收到五驸马求恳的目光,笑道:“李兄弟但说无妨,十二她……确实委屈了你,婚嫁之事本该你情我愿方为美事。若有需要本宫帮忙之处,本宫一定尽力。”

李云新也不是纯正书呆子,杨珩这样的身份,要害他一家太过简单,委实没必要这么周折地骗他的话。

“家父有位世交曾言道邻家有一女子自幼体弱多病,今年年方十六,病情越发严重起来,大夫称最多能保她两个月的性命。她的父母怕她年少夭折成了无主孤魂,正在替她寻找冥婚夫婿。在下、在下想实在不行,便迎她进门为妻。”李云新说到这里已不必再说了。

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娶个病得快死的妻子进门,成了有妇之夫,十二公主的婚事自然也告吹了,就算这位妻子来不及进门又或是进门第二天就挂掉,十二公主想来也拉不下脸下嫁一个“克妻”的鳏夫为续弦。

李云新虽然在这里几个人之中身份最低,但放到外边去也是优质金龟一只,临时要找妻子不愁找不到一个条件正常健康漂亮的,他诚心把自己弄成鳏夫,竟是有心要为徐家大小姐“守节”了

五驸马为他的深情动容,杨珩却只能苦笑:“纸包不住火,你的这门婚事早晚要传出去,传到父皇耳中就是大不敬,就算不便公开问罪,恐怕令尊与你的官途也到此为止,李兄可曾想过?”

李云新默然,他当然想过,其实这法子还是他爹想出来的,他爹这段时间经历了亲家无辜获罪,夏党步步进逼还有这次的叛乱,早就萌生了退意,只想辞官回乡下过些安乐日子。儿子死心眼誓言此生非徐大小姐不娶,而徐家因为这桩婚事落得个这么个惨淡结局,他深感愧对亲家一家,于是也就由得长子去了。

刚才李云新听到白茯苓对徐氏姐妹的安排,觉得那样对两姐妹更好,而且绝处逢生,他不但有了徐氏姐妹的消息,也有希望与心上人长相厮守,他心中欣喜,把事情再想了一遍,当下决定待京城事了,就到边城去与徐大小姐双宿双栖。

“六殿下既然是十二公主的皇兄,至少比我们都熟悉宫内的情形,以他的聪明才智,只要肯用心想象,一定有办法替李公子解决这桩婚事的。”白茯苓笑盈盈地把皮球踢到杨珩那边。

他既然想拉拢五驸马,总不能只做顺水人情,自己却不出力吧。

五驸马早就想请杨珩帮忙,不过想着他与李云新并无交情,而且现在正是敏感时候,杨珩稍有差池,可能就要断送掉好不容易赢来的大好局面。现在白茯苓替他开了这个口,他不免又生出一些期待,希望杨珩能就此答允下来。

杨珩沉吟片刻,道:“本宫尽力而为,不过其中细节说不得要请县主帮忙想一想,不知县主可愿帮李公子这个忙?”

白茯苓就知道他上门来不会这么简单地为了帮人,她也有些疑问想私下里问问杨珩,所以很痛快地就答应下来。

杨珩还来不及高兴,就听白茯苓笑道:“请表兄招呼两位贵客,六殿下请到偏厅稍候,我去去就来。”

杨珩很快就知道白茯苓为什么要“去去就来”,看见她手上抱着的小狸花,他不由得心里叹气——防他防得真紧啊

经过被救回去的两个小皇子的口述,他总算清楚知道为什么上次在怡斓宫中,她会那样忌讳他的接近,原来问题果然出在小狸花身上,这猫不但凶猛,而且不知为何身上带了剧毒,劫持他们的八个死士虽然有方海全力救治,至今都还是余毒未消,可见小狸花身上的毒是何等厉害。

白茯苓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无奈,顿时得意万分,笑得格外甜蜜。

偏厅上只有他们两人,她也不再客气,开门见山问道:“你不像热心助人的大善人,今天到我家来是为的什么?”

杨珩叹口气道:“如果可以,你们尽快劝白大人告老辞官吧。”

白茯苓挑起眉毛:“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皇帝的意思?”

“我的意思,不过父皇也是乐观其成。”

“白大人与我家并没有什么关系……”

“好了,这事只差没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白大人早就迫不及待与你们相认了,他只剩你爹一个儿子,只要你爹又或者你愿意开口,他多半会不会拒绝。”

白茯苓勉勉强强道:“好吧,我试试看。”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事对于当皇帝的人来说,从来做得十分纯熟而且毫无心理负担,为人臣子的,能够赶在他们下手之前自动告退才能得个好下场,这点道理,白茯苓是明白的

杨珩虽然是好意提醒,不过过桥抽板的是自己老爹,他现在也算是“帮凶”,不免有些尴尬,好在白茯苓也没有什么激动埋怨之意。

厅上静默了一阵,白茯苓忽然道:“你……你以后如果觉得平子让你不满了,也这样提醒他一下,好吗?”

杨珩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最终僵硬点头道:“好”

“不得不说,你对我家确实不错。”白茯苓轻轻笑了笑,如果杨珩指天誓地说绝对不会对林子平做鸟尽弓藏之事,她反而觉得可笑。皇帝这个位置并不是这么好坐的,必须权衡各方权力利益,适当时候必须心狠手辣,能够做到想赵匡胤那样温和地用“杯酒释兵权”的手段,暗示提醒臣下主动引退,已经是十分厚道了。

白茯苓不想继续这么沉重的话题,也不想为还未发生甚至不会发生的事而让杨珩对忠国公府产生些不好的情绪,所以很快就转过话题问道:“皇后才刚死没几天,怎么忽然就提起了十二公主的婚事?”

“宫里除了一位夏皇后,还有一位夏贵人,这位夏贵人是夏氏旁枝的女儿,与皇后乃是远房堂姐妹,进宫已经有十年,膝下无子女,一直与皇后以及十二公主关系亲厚。”杨珩道。

“哦,皇后去世了,她无儿无女又没了靠山,所以想讨好十二公主,趁着皇帝对皇后之死抱愧,替十二公主找个理想夫家,指望十二公主日后投桃报李,对她照顾一二?这法子实在不算好,不过估计她也没有别的方法了。”白茯苓顺着他的思路猜测道。

之前皇后尚在,二皇子是太子热门人选,夏家还权倾一时,十二公主自然不愁婚事,现在十二公主的有力靠山全数倒台,她要想嫁得好,就必须趁着皇帝对她还有点歉疚怜惜之意时尽快把事情定下,否则等她替皇后守孝一年后,说不定皇帝早把她忘在脑后了。

皇后在世时十二公主骄横跋扈,不知道得罪了多少宫妃,现在皇后死了,这些妃子们三天两头在皇帝耳边吹枕头风,十二公主如何抵挡?

宫里并非没有失宠公主蹉跎到二十多岁仍云英未嫁的,有些后来随便嫁给了一些普通官员,有些甚至默默无闻老死深宫,十二公主如何不怕?

只要夏贵人帮了她这个忙,那就是她的大恩人,日后少不得要有所回报了。至起码,如果皇帝驾崩而夏贵人未死,十二公主可以上奏把她接到公主府颐养天年,而不必像其他没有子女的嫔妃一样送到皇家庵堂里幽禁至死。

“后宫女人的心事,你倒是挺懂的嘛,既然如此……干脆你就嫁了我吧”杨珩似假似真地笑道,换来白茯苓一声冷哼。

“你想被猫咬了对不对?”白茯苓捧起小狸花对杨珩做了个张牙舞爪的凶猛造型。

杨珩笑嘻嘻地作了个揖道:“不敢不敢,茯苓妹妹饶命。”

“你好好的说话,别老是油嘴滑舌地想占我的便宜。”

“我很认真的。”杨珩苦笑道。

“我也很认真我不会嫁给你就跟你不会放弃帝位一样认真。”白茯苓低头抚摸着小狸花,语气坚定道。

“就算我对你一心一意?绝无二心?”杨珩不是不明白症结所在,不过前朝也曾有过后宫仅有一位皇后的先例,白茯苓不愿意与别的女子分享丈夫,他可以效法那位前朝皇帝,只要她一人。

这并非绝无可能,尤其是现在朝廷里除了白常山一系,已经没有任何势力足以要挟皇权,更不会有人轻易对后宫之事指手画脚。只要白常山辞官归隐,父皇怕外戚干政的疑虑自然大减,或许要委屈陆英与林平子做个有职无权的清贵大臣,但以这两人对白茯苓的感情,必然会以她的意愿为先。

白茯苓有些吃惊地抬头,她也没对杨珩做过什么啊,怎么他竟然就为了她这一支花放弃整个花园?尤其这个花园要放弃,还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杨珩定定看着她,脸上没了惯常的风流笑意,认真道:“我母妃在我年幼时不明不白急病身亡,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不说你亦能猜到,我也不愿意我真心喜欢的女子有朝一日遭此横祸。我希望你能够一直这样开开心心陪伴在我身边。”

白茯苓最怕人对她认真,她承受不起也无从回报。她没有直接回答杨珩的问题,反问道:“如果你是李云新,遇上这样的事,你会怎么办?又或者说,你父皇让你在我与帝位之间二选其一,你会怎么办?”

杨珩一愣,他是可以甜言蜜语声称自己爱江山更爱美人,但是在白茯苓那双剔透的眸子注视下,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半饷道:“你这样比较不公平,李云新所拥有的如何能与帝位江山作比较?”

白茯苓点点头道:“是不公平,我从前听过一个故事,有两个男人追求同一个女子,一个身家百万富贵无双,一个是每月工钱仅能养家糊口的工匠。富人随手拿出一千两银子作为聘礼,要迎娶这个女子,而工匠倾家荡产也只有十两银子,他为了能娶到心爱的女子愿意把这仅有的钱财全部作伪聘礼。”

杨珩面色微变:“你是想告诉我,你宁愿要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那一个?”

白茯苓眨眨眼道:“我不确定,不过我清楚知道,与这里相比,我更喜欢自由自在的北关城。”

杨珩定定看了她一阵,道:“你可以慢慢考虑,或许你会改变主意。”

“你的皇子妃的人选应该年前就定下来了吧。”白茯苓无辜道。

“父皇尚未正式公布人选,我选定的那位妃子,是礼部尚书莫大人的女儿,莫大人与大皇子关系十分深厚……”杨珩闷闷道。

好啊这个狡猾的家伙,这分明是故意的,现在莫大人已经去吃牢饭了,就算抱住脑袋也是犯官一名,堂堂皇子又怎会去娶个犯官的女儿为正妃?

难怪他对于选立皇子妃一事毫不在意,原来早有对策,只是他如何知道大皇子会在近期内造反呢?皇帝明明心里有数,却放任他这么干,不知又是打得什么算盘。

白茯苓不想继续猜度这些身居高位的人的心思,干脆回到正题:“十二公主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拖,十二她现在的情况是等不起的,只要你帮忙给李云新弄点恶疾,传扬开去,十二指婚的对象必然要换人,等人选确定下来,明旨宣示过了,李云新就可以慢慢康复了,大概两三个月就够。期间可以慢慢收集证据替徐大人翻案,虽然过程艰难可能要一两年时间,但只要成功,李云新就可以与徐大小姐光明正大在一起。”杨珩果然思路比外边两个清晰多了,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白茯苓一听就放心了,不就是要装病嘛,有方海在什么病装不出来啊,最好弄个类似鬼面蛊的毁容毒药,保证十二公主一见就吓个半死,更加绝对不会要嫁李云新了。

“你跟五驸马关系很好的样子啊,你怎么把他骗到手的?”白茯苓故作轻松道,杨珩被她拒绝后情绪有些低落,她心中有愧,难得地没有说完正事转身就走。

杨珩隐隐明白她的心意,笑道:“什么骗到手,我替他解决了家中恶妻,他自然与我诚心结交。”

“五公主?呃,五公主的意外是你……”白茯苓吃了一惊,她刚进京就听闻五公主堕马重伤的消息,没想到竟然是杨珩下的黑手,这家伙也真够心黑手狠,五公主说来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呢虽然就她做下的恶事,她确实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杨珩竖起手指放在双唇之前,向她眨眨眼睛道:“不可说、不可说”

难怪五驸马对他这么信任放心,原来杨珩曾经为他做过这种大事这一招称得上一箭双雕,拉拢了五驸马,又替毛贵妃与皇后之间加了一笔血债,毛贵妃那日在宫中仍认为女儿是被皇后派人害的。

“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五驸马与五公主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搞成这样?”白茯苓真看不出来五驸马竟然也是个心狠手辣的。

杨珩道:“与李云新的事情差不多,五驸马本来有个私定终生的心爱女子,只因她出身太低乃是五驸马府中的一个婢女,所以一直未有名分,五驸马本来已经找了一位致仕的高官,打算将这女子认作女儿,好结下婚盟。结果因为五公主强行下嫁,这个女子不得不继续无名无份下去。最糟糕的是,五公主出嫁后不久,发现这个女子竟然有了五驸马的骨肉,她一声不吭让人私下里将这女子掳到城外绑在马后拖行至死。”

白茯苓听得毛骨悚然,这个五公主简直称得上没人性了,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难怪五驸马会对她这般无情。据说十二公主在宫里头不止一次责打太监宫女致死,这些皇家公主,真是没几个好人,李云新宁愿做鳏夫也不肯娶公主说来也很正常。

“五驸马是因为与李云新同病相怜,所以才这么出力帮他?”白茯苓明白了。

“是,两家本来就有些交情,因为这件事,两人走得很近。”

“你是因为五驸马所以才帮李云新?”

杨珩点头,这没什么可否认的。

“狡猾势利”白茯苓毫不留情地批评道。

“客气客气。”杨珩笑得轻松,刚才的不愉快仿佛已经船过水无痕。

送走了三位客人,白茯苓回到房间,白果一脸深沉地挨过来道:“小姐,你的问题好深,说真的,你会要十两银那个还是一千两银那个?十两银那个虽然全心全意但是,一千两银……一百倍啊一百倍……”

这家伙刚才就在外边偷听来着白茯苓没好气道:“你自己想,别来烦我。”

过了一阵,白果一脸肉痛地抬头道:“算了,我要十两银那个,大不了我自个儿去赚那一千两反正我又不是赚不到我还是要个全心全意喜欢我的好了。”

“看不出来啊,你还有养家活口养老公的觉悟。”白茯苓不以为然道。

“那……那我要一千两银子那个?”白果又动摇了。

“你赎身价钱就不止一千两了吧,这么点钱就值得你把自个儿卖掉?”毫不留情地鄙视加不屑。

白果悻悻然道:“这不是比喻嘛……不然小姐你说,哪个比较好?”

白茯苓抬头挺胸道:“两个都不好,一个有钱没诚意,一个只有诚意没钱。你想想,前面那个虽然有钱,但是他会给你的十分有限,说不定给他家小妾还有亲戚朋友的都比给你的多,你多憋郁啊,后面那个要么你要跟他一起吃苦受罪,要么你干脆连他一并养了,同样憋郁”

“说了等于没说嘛……”

“傻瓜,干嘛要等别人出条件呢?你可以跟前面那个说,给我你的全部身家,老娘就嫁你也可以跟后面那个说,你去想办法赚一千两来,老娘就嫁你”

白果听得目瞪口呆,最后总结道:“难怪小姐你嫁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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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9 人小醋劲大

149 人小醋劲大

白氏夫妇商量过后,木佩兰当即写了一封信,简单说明小祢欲与白茯苓成婚之事,请安泰公主代为转交皇帝。信里委婉表示两夫妻只有这一个女儿,希望她能够陪在身边,他们打算等叛乱后续事情平息后,就要带同女儿返回北关城。

言下之意是让皇帝放心,他们的女儿不会与京城里的权贵子弟有什么牵扯,更不会嫁入皇家。皇帝看了这封信,自会去解决小祢之事。

其实他们早就想让白茯苓先行返回北关城了,无奈毛家散落在外的一千子弟兵大部分尚未抓获,这些人就是之前由毛氏兄弟带入宫中,后来又随他们劫持人质逃离京城的毛家最精锐忠诚的亲卫,这些人十个里头至少有一半是亡命之徒。

白茯苓身边虽然跟了几十个护卫,但是从京城到北关城,有数千里的路途,中间遇上这些亲卫聚集起来向她下手报复,敌众我寡,其中危险不言而喻。

白茯苓对于皇帝能够镇住小祢并不抱太大希望,小祢虽然多半是皇帝的私生子,可是他从小不在皇帝身边长大,会不会把这个皇帝老爹放在心上难说得很。根据她与小祢相处的经验,这家伙言行举止中就透出一股桀骜不驯的蛮横气质,千万不要皇帝越禁制他越要唱对台戏才好。

她的不妙预感第二天晚上就成了真……

她好梦做到一半,就觉得身上像是压了什么东西,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慌乱之中睁开眼睛,就见黑暗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正伏在她身上,不用想都知道那一定是小祢。

小祢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仿佛有乌黑冰冷的烈焰在其中燃烧。

白茯苓奋力想推开他好喘口气,反而被他压得更紧。

“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了,不要想着违背对我的诺言你以为搬出皇帝来压我,我就会放手?”小祢恶声恶气道,冷冷看着白茯苓难受地在他身下挣扎。

“起……起来,我、我没气了……”白茯苓断断续续道,觉得胸腔里的空气都要被榨干净了。

小祢虽然生气,不过还没打算这就把她杀了,他慢慢坐起身,改为跨坐在她腿上。

白茯苓大口大口喘气,好一阵才缓过劲来,问道:“皇帝跟你说了什么?”

小祢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反而质问道:“你跟杨珩什么关系?昨天单独跟他在一起说了什么?老老实实告诉我,不准有半句假话。”全然一副吃醋丈夫的口吻。

白茯苓又惊又气,瞪了他一眼道:“关你屁事”

小祢忽然伸手捏住她的肩膀,一阵又酸又麻的感觉顿时从被他捏住的地方向她全身各处蔓延,好像千万只蚂蚁顺着肌肤、血管中爬行,白茯苓难受得哀叫一声,马上很识时务地求饶道:“停、停、停好难受”

小祢轻哼一声道:“别仗着我喜欢你就对我放肆,我有千百种法子可以收拾你。你是要乖乖听我的话,还是让我罚过了再听话,随你的便”

白茯苓难受得眼泪汪汪,咬住嘴唇不吭声。难得的楚楚可怜姿态中透出倔强与不驯,那种美丽的姿态,让小祢心中一动,他既想把面前的女子捧在手心好好呵护娇宠,又想狠狠折磨她看她软语求恳的荏弱姿态,可是等到真的伤到她了,他便觉得后悔不已。

他受了蛊惑一般伸手想去摸白茯苓被咬得嫣红嫣红的唇,却被她侧头闪开,他有些恼怒,可又怕自己再做什么真的会伤着了她,只得忍气道:“别咬了。你乖乖的,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白茯苓坚持不理,只是一脸警惕地瞪着他。

小祢扁扁嘴,又恢复成原本的天真孩童模样,随手拉起她一缕长发在手中把玩,一边道:“我知道杨珩也想娶你,不过被你拒绝了。还好这世上我不愿意杀的人已经不多了,杨珩算是其中一个。如果你真要想跟他在一起,说不得我也要想办法把他杀了……”

白茯苓装死不答话,小祢拉拉手里的长发,不满道:“你陪我说话”

死小孩白茯苓在心里用力咒骂他无数次,但是她也知道形势比人强,面前这个臭小孩神出鬼没,武功高得出奇,他要整她,她躲都躲不掉。

她身边说不上禁卫森严,可就算是岳老四那样著名的武林高手也不可能无声无息潜到她身边,而小祢做到了,而且不止一次。

最可怕的是这家伙对于旁门左道的毒蛊之类显然十分精通,简直防不胜防。惹上这么个恐怖分子,要想安然脱身,谈何容易?

她最怕的是牵连到父母以及身边其他人,而这个臭小孩动不动就爱拿杀人下毒要挟她,她痛恨这种劣势,但是却毫无办法。如果连皇帝都出动了,这臭小孩依然我行我素,压根不肯放手,莫非这世上就没人治得住他?

“喂说话”头发再次被不轻不重扯了扯,臭小孩不耐烦了。

白茯苓心思转了几转,好女不吃眼前亏,说不得还是要应付他一下。

“你跟杨珩……是兄弟?”反正甩不掉他,也不必再遮遮掩掩假装不知道。

小祢“嗯”了一声,道:“我娘跟他的娘亲是亲姐妹,我娘是姐姐,她们感情极好。多年前她们遇上了还是皇子的老头子,后来我的这位阿姨心甘情愿自废武功,又承诺再不与江湖中人接触,嫁给了我爹为侧妃,我娘却过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愿意受束缚,更不愿意放弃武功与手里的权柄,去伏低做小,当个小小的嫔妃,所以留在宫外。”

“娘亲后来成了魔教教主,替老头子办了不少事,她时时到京城里与老头子相会,比起在宫里忍气吞声的阿姨,不知快活多少。我出生不久,杨珩就出生了。啧啧,当年老头子对他们母子好得很,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送给她们,结果皇后不放心了,终于忍不住对阿姨下毒手。老头子见阿姨死了,总算学聪明了,不再亲近杨珩,才算保住了他的性命。进宫有什么好的?还是我的小妻子聪明。”小祢说到后来终于露出“狐狸尾巴”,原来是要教育白茯苓千万不要被杨珩骗了,去当什么皇子妃。

白茯苓懒得分辨什么,干脆一次问个明白:“你母亲是魔教教主,那么你呢?”

小祢俯下身子凑到白茯苓面前,笑道:“我自然也是魔教教主,我真名叫甘遂,你怕不怕?”

娘亲果然明见万里

白茯苓翻个白眼道:“我怕你,你会不来缠我吗?”

小祢拧起眉头道:“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是我不该滥好心,惹上你这个大魔头。”

小祢嘴唇动了动,不过最终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口,他还等着到时候给她个“惊喜”呢。

“皇帝说,鬼面蛊十二年前就找到了,为什么到前些天你才把它送来?”白茯苓一直很纠结这个问题,不过那日又不能当面质问皇帝,只好现在问小祢。

“当年我娘找到鬼面蛊的蛊母,正准备送到京城来,却听闻我阿姨在宫内被害死的消息,急怒攻心,她那时练功正到紧要关头,最忌心浮气躁,结果因此走火入魔,虽然保住了性命,可是留下了病根。她心里怨恨老头子没能保护好她的妹妹,写信把老头子大骂一顿又说要派人杀了害我阿姨的幕后主使之人,老头子回信把利害关系说了一遍,劝她暂且忍耐,有朝一日定会替我阿姨连本带利把血债讨回。我娘被他说服了,可是心里仍是不忿,于是迁怒之下就没把鬼面蛊送去。”小祢见白茯苓神情不善,也知她是生气了,笑笑摸摸她的小脸,道:“皇后那日已经被我在宁仪宫活活烧死,夏家老头也中了我所下的‘**蚀骨’,要吃足一年的苦楚方才慢慢死去,而且痛死了也出不得半声嘻嘻,我是不是很厉害?”

你是很变态好不好白茯苓在心里大叫。

“明天晚上你准备一下,我会派人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听话,我天亮之前就把你送回来,你要不听话,我就把你劫走了,再不回来。”

又是红果果的威胁,不过白茯苓明白他确实有能力办到,她除了乖乖合作,没有别的选择。

“你要带我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