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秘密接见过某个神秘人物之后,皇帝的脾气越发暴躁。

皇帝寝殿后的一座小楼乃是除了皇帝之外,任何人均不可内进的禁地,皇帝每次心事重重,就会独自进入楼内,一待就是一两个时辰。

里面没有什么重大机密,只是一面墙上挂了两幅仕女画像,画上两个女子容貌有五六分相似,一个温柔婉约,一个冶艳娇媚,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皇帝正坐在画像前出神,口中似是与人商量又似是喃喃自语:“青兰、碧麝你们说,那两个小子怎么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偏偏都喜欢上佩兰家那个小丫头?”

“先是珩儿拒绝我给他指的婚事,非要把正妃之位留给那丫头,然后是小祢那混账竟然说要杀了十二为那小丫头出气……夏氏虽然死不足惜,可十二怎么说也算是他妹妹……这个六亲不认的混账听说我想替那丫头赐婚,竟然敢要挟我,说除了他之外,要娶那丫头的人都要死。”皇帝越说越气愤。

“十二果然是夏氏的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由着她闹她竟然也没能伤到那小丫头一根寒毛。那小丫头是个祸胎,说不得,我也只能对不起佩兰了。不然,我担心总有一日他们会为了那小丫头自相残杀,他们是你们替我留下的骨肉,如果可以,我实在不愿伤了他们。”

皇帝阴沉着脸叹了口气,神情复杂地坐了好一阵才起身推门离开。

白茯苓不知道皇帝已经对她起了杀心,正指挥着丫鬟们收拾行李准备返回北关城去。

白常山本来舍不得孙女儿这么早离开,不过自从皇帝流露出很关心白茯苓婚事的态度之后,他也开始感到不安,尤其是白茯苓正月十七进宫所遭受的无妄之灾,更让他觉得,孙女儿留在京城,早晚会出什么祸事。

他虽然已经将请求辞官返乡的折子递了上去,但皇帝并不真正放心,明里暗里必然还会继续各种削权的举动,他不担心自己,就怕万一发生什么事牵连到儿孙。在他看来,最好是儿子一家都离开京城,可是木佩兰现在的情况是绝对不愿意离开的,儿子口上不说,心里也放不下让父亲一个人留在京城里。那就只有让孙女儿先行一步了。

白茯苓忙着把这些天来京城各大管事替她搜罗的有趣玩意装箱打包,白果笑眯眯拿了一封信进来递给她道:“小姐,海大盟主派人送信来了。”一边说一边还暧昧地眨了眨眼睛。

白茯苓一听脸色就变了,脸上没有半丝白果期待见到的娇羞,反而是更接近于心惊胆战、僵硬、不情愿一类负面情绪。

白果心里很是奇怪,不过不敢多问。白茯苓拿了信进内间拆开一看,上面只写几个字:午时之前到十步巷,我要见你连抬头落款都没有。

我顶你个肺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要见就见啊还限时出现?去你的白茯苓的火爆脾气顿时被这封充满了命令口气的信给刺激起来,一手把信揉成一团就扔到旁边的炭盆中烧成了灰。

但是转念一想,却又不能真的置之不理,甘遂那个大魔头发起火来可不是好玩的,自己既然已经决定要对他采取怀柔政策,少不得要忍气吞声虚与委蛇应付他一番。

算了算了,反正今日下午也约了要与夏馨馨在玲珑阁见面的,就早点出门去见见那大魔头,看他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非要现在见她不可。

白茯苓满心郁闷地换过外出的衣裙,叫白果去吩咐准备马车,只带了白果、白芍与杨梅三个人就往十步巷而去。

白芍本来话少,白果、杨梅见白茯苓绷着一张小脸,噤口不言,白果只能在心里嘀咕,怎地不像是去会情人,倒像是要去见杀父仇人似的?

主仆一行四人抵达十步巷老宅,才进门海浮石就来了,白茯苓在车上已经做过一番心理建设,当下主动把白果等三女遣退,只留海浮石一个在厅上跟她说话。

海浮石对她的识趣举动十分满意,等人全部走了,便将白茯苓一把拉入怀中,笑问道:“几天不见,想不想我?”

白茯苓努力不作无谓挣扎,扁嘴嗔道:“你做了什么好事值得我想你?”

“说说看,你想那两个害你的贱人怎么死?你家不便出面对付她们,我替你出口气。”海浮石闻着白茯苓身上熟悉的甜暖体香,心情好了不少,一番狠话说得十分温柔。

“别别别我没想要她们死的,你千万不要动手”白茯苓吓了一跳,连忙制止道。他大爷要杀谁可别扯上她,万一连累她功德被扣分,她不冤死了

再说,那十二公主再怎么龌龊可恶也是皇帝的亲生女儿,就算是被面前这只大魔头杀的,皇帝一样会把账算到她头上,她可不想连皇帝都得罪了。

海浮石不久前才为这事与皇帝顶撞了一番,没想到白茯苓竟然毫不领情,脸色当场就沉了下去。

白茯苓察言观色,知道他又要发火了,连忙主动伸手环着他的脖子,放软声音道:“我知道你是想替我出气,不过我觉得,有时候让仇人痛苦地活着,比让她们痛快地死掉要更解气得多啊。”

海浮石哼一声,火气降温了一些。

白茯苓凑到他耳边,柔声道:“我想了个好主意出气,你帮帮我好不好?”

正文 176 劳动改造

176 劳动改造

心上人的软语求恳,是海浮石最爱吃的那一套,当下什么火气都没了,笑道:“说来听听。”

“你知不知道,天同国的皇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白茯苓觉得海浮石抱她的姿势让她有些不舒服,干脆自己扭了扭身子,找个舒适点的坐姿,直接把他当人肉坐垫用。

看着懒洋洋靠在自己怀里的白茯苓,海浮石心情无比地好:“一个蛮子,没打听过。”

“孤陋寡闻了吧我知道,那位太子是个两百斤重的大胖子,早年参加皇室秋猎的时候出了意外,从马上摔下来成了跛子,还被碎石刮花了半边脸,又胖又丑可怕得很。最最糟糕的是,他脾气暴躁又好色,宫里头的妃妾多得数不过来,孩子都十多个了”白茯苓之前特地向父母打听过十二公主的这位婚配对象。

“他与十二公主简直就是天生一对你觉得呢?”白茯苓笑得像只小狐狸。

海浮石最爱看她这狡黠的模样,一双漂亮的眼睛波光流动,比天上的星星更璀璨迷人,一时情动忍不住低头在她眼睛上亲了一口。

白茯苓暗自咬牙,忍了

“嗯,不错确实很配。”海浮石已经明白白茯苓阻止他动手杀死十二公主的原因了,这么个长得不出色,性子自私残暴的公主嫁给一个又丑又胖,妃妾成群还身带残疾的暴躁太子,对于他们双方而言,绝对是一场灾难。

当然,天同国太子看不上十二公主,还可以另寻可人的妃妾,十二公主却是彻底完了。她在祁国已经被皇帝所厌弃,嫁到天同国去,受了委屈也不会有人替她撑腰,到时候有的是苦头让她吃。

白茯苓不过是一个从小生活在边城,到京城不过两三个月的小小女子,却能够对千里之外的天同国皇太子了如指掌,不用问定是依靠她家的情报网,海浮石心下恍然,也不追问她消息的来源。

“可是万一他们两个臭味相投了怎么办?”白茯苓故意提问道。

海浮石配合地点头:“嗯,你说该怎么办?”

“十二公主如果到了天同国水土不服,脸上长些什么,变得更不好看了,想必好色的皇太子也不会愿意多看她一眼了。她到了天同国才发病,那跟我们都没有关系了。”白茯苓笑道。

“你顾忌宫里那个老头子?”海浮石不以为然道。

“我怎样都没所谓,但是我爹娘还有爷爷还要在这京城里过些日子才走,万一皇帝对他们下手怎么办?他们总不能公然犯上吧。而且十二公主这事始终关乎两国盟约,她如果现在出事了,皇帝就要另外挑人去和亲,我记得宫里头适龄未嫁的公主就只有她一个,那很可能皇帝会在宗室之中挑选闺秀封为公主送去,挑别人就罢了,我真有些担心皇帝会趁机把我嫁去……”白茯苓叹口气道。

虽然她只与皇帝见过一面,但是从爷爷以及父母平日所透露的种种信息看来,她有理由相信,皇帝已经动心要处置她,只是一时没想好具体方案罢了。

皇帝不待见她的理由很简单,一是因为杨珩与海浮石对她表现出的明显兴趣,就算一个普通父亲,看见自己两个最得意的儿子竟喜欢上同一个女子,恐怕都不会对这个女子产生好感。

二是皇帝担心她爷爷会通过她的婚事联合朝中某些势力对皇权造成威胁。

她爷爷已经上书请辞,不过朝野上下一片挽留之声,皇帝为了显示自己厚待有功老臣,也装模作样地再三挽留,事实上,经过除夕叛乱之后的祁国朝廷,非常需要她爷爷这样一个镇得住场面的老臣,这点皇帝也知道,所以他既要用人又要提防戒备。

海浮石听了她的话,沉下脸色道:“放心,他敢将你嫁给别人,不管这个人是谁,都不会留下小命跟你成亲。”

这家伙除了打打杀杀能不能动动脑子想点别的解决方式啊白茯苓只想翻白眼,不过她好不容易暂时把他安抚住,实在不愿意再激起他的野蛮脾气,只得转过话题道:“现在既然有现成的人选,我们也不必担心这个。这个忙,你帮不帮?”

“帮让我亲一口,我就帮”海浮石想到上次那个仓促被打断的亲吻就浑身发热,不等白茯苓答应,托起她的脸蛋,对着他垂涎已久的嘴唇就吻下去。

白茯苓没想到海浮石竟会忽然狼性大发,根本不及躲闪,双唇就落到了他口中,想扭头避开,下巴却被紧紧捏住,只觉得自己的双唇似乎被大魔头当成什么人间美味一般,恨不得一口吞下去一般急切地又啃又吮。

这个粗鲁鬼她也没有得罪他,他这么用力做什么?

唇上又痛又痒又麻,鼻子里呼吸的全是带着海浮石气味的灼热空气,白茯苓忽然对这太过亲近的接触产生出一种既紧张又惧怕的诡异感觉,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状况,只觉得心脏异常兴奋地活蹦乱跳,仿佛随时都会窒息。

“痛……”白茯苓含含糊糊地呼疼,一边用力想把面前的男人推开,但是海浮石有了上次的经验,一只手臂如铁箍一般紧紧勒住她,她根本就动弹不得。

海浮石激动之中尝到一点带着咸味的水珠,愣了一下稍稍放缓攻势,发现白茯苓脸上都是眼泪,顿时有些手足无措道:“你怎么了?很痛吗?别哭别哭,我不亲你就是了。”

白茯苓眼泪汪汪瞪着他指控道:“好痛、好痛你每次都欺负我”

海浮石大感挫败:“你上次也这么亲我的……”

敢情这家伙是在报仇这个小气鬼白茯苓马上想歪了,以为海浮石是不满意她上次的表现,所以故意折磨她,气得扭过头不肯再理他。

海浮石心里也很疑惑,上次白茯苓亲他的时候,他明明感觉极好,今日他亲回去,感觉同样美妙得很,怎么这小丫头一副受了委屈的痛楚模样?

他拉不下脸来追问自己究竟哪里不对了,看着白茯苓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心痛,低头望向她的双唇,比平时还要红润水亮得多,那一抹嫣红映衬着她桃花一般的小脸,透出一股浓浓的魅惑之意,看得他食指大动,恨不得再把她抓过来狠狠亲一口。

不过一看她脸上的泪痕,他就下不了手。算了,下回他轻一点儿亲,别把小丫头弄痛就是了海浮石很快把白茯苓的负面反应归结为她太娇生惯养,受不得痛。

海浮石从白茯苓袖中取出手帕细细替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珠,十分顺手地替她理了理鬓发道:“十二公主我不去动她,崔珍怡你想怎么办?”

“她出家的那座无相庵离京城有近百里远,附近清静得很,主持景元师太与我家颇有渊源,她收拾人厉害得很庵里头收留了不少大户人家出去的女眷,在哪里可不是吃斋念佛那么简单,每天都有不同的活计要做,做不完连斋饭都没得吃。崔珍怡这些享惯了福、被人伺候惯了的,在那里可有得受了。”白茯苓知道不能在海浮石面前过度拿乔,所以见他露出后悔歉然的神情,马上见好就收。

“只是干点活换口饭吃,未免太便宜她了。”海浮石轻哼道,敢碰他的女人,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把她扔进千蛇洞,让她受尽蛇虫噬咬之苦,哭叫个三日三夜才慢慢死去。

“可是这样的话,她干活赚的钱归我”白茯苓得意解释道:“无相庵接的绣活女红、抄写等等活计,都是我家发出去的,庵里头的女尼大多出身名门,手艺十分了得,她们做的东西一转手我就能赚好几倍的钱,听话老实的我才给她们分红奖励,崔珍怡这种就别想了。把她杀了多没意思,让她一辈子替我工作赚钱,勉强能弥补点我和我娘受的精神损失”

与其随手杀死崔珍怡连累自己功德受损,还不如奴役她,让她下半辈子依靠出卖劳动力赎罪,这样至少还能给她这个受害人带来点实际的利益好处。

海浮石淡淡扫了她一眼道:“你就嘴巴上说得狠,说到杀人,马上就软了。”

白茯苓干笑两声,也不辩驳,她是看淡生死,但不代表她就视人命如草芥,毕竟生活在现代社会二十多年的人,干不出那种不把别人性命当回事的事情来。十二公主对她谋杀未遂,崔珍怡顶多算个从犯,“劳改”就好了,没必要赶尽杀绝。

不过这些对海浮石说,也只是浪费力气,谁敢得罪大魔头,他只会用最直接的方法把人一下子拍死永绝后患,又或者弄出十大酷刑来把人折磨死,反正都是一个死就是了。

“你什么时候动身回北关城?”海浮石问道。

“正月二十九……你在京城还有事要忙吧,不用送我了。”白茯苓心里雀跃,她之前听海浮石的的口气,他似乎还有很多未了之事,她只要远离京城,就能暂时摆脱这块牛皮糖的纠缠

海浮石隐约猜到她的小心思,不过他早有打算,所以也不点破,就让这小狐狸先开心几日吧?之后她就是他的了,再没有任何人可以在他面前横加阻挠

正文 177 忍多了会内伤

177 忍多了会内伤

白茯苓牺牲了不少嫩豆腐,好不容易把海浮石打发走,然后就在十步巷老宅里用过午饭,再出发往玲珑阁去。

她之前就特地让玲珑阁那位与夏馨馨相熟的女管事罗氏,替她约夏馨馨在玲珑阁见面。

她们到玲珑阁时,夏馨馨主仆二人已经先一步到了在雅室中坐着,陪在夏馨馨身边的正是那个替她送首饰到玲珑阁换钱的丫鬟。

按说阁老府小姐出行,不该身边只有一个丫鬟伺候,想必她就是瞒着家人来的,所带的唯一一个丫鬟就是她最信得过的人。

白茯苓也不拐弯抹角,上前与夏馨馨互相见过礼,便道:“前几日在宫中,多谢夏小姐给我娘亲送信。”

夏馨馨微微一笑道:“不必多谢,我也不过想替家人留一条活路罢了。”

白茯苓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夏馨馨看着她有些错愕的样子,继续道:“自从爷爷重病卧床后,家父每日里四处奔走,想要挽救夏家,保住夏家子侄门生在朝廷里的权位官职,我一个女子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做这点小事,希望白阁老能够看在这点情分上,高抬贵手,放我家一条生路。”

“也没那么严重吧,我爷爷他没想过要对你家怎么样啊?”白茯苓干笑道。

“确实,白阁老由始至终没有为难过我们……但是如果上有所命……”夏馨馨脸色沉重。

白茯苓心里明白,夏馨馨猜出要对付他们夏家的其实就是宫里那位皇帝了,难怪身为天之骄女的她会放下身段向自己求情。

“既然你也知道上有所命,我爷爷能做的也只是有限范围内尽可能不赶尽杀绝。”就算夏馨馨对她勉强算有救命之恩,可也没道理让她家豁出性命去保他们的道理,尤其是她爷爷现在也是自身难保的情况下。

“白阁老能够如此,夏家便铭感恩德了。”夏馨馨也很识相。

“你爹娘很有福气。”白茯苓道。

她的父母把她当棋子一样,只想着利用她拉拢朝中权臣保住荣华富贵,已经分毫不顾她的面子,近乎到“跳楼大拍卖”一般,做继室也行、做妾也行,偏偏这样还屡次遭人拒绝。

她父母的这种推销手段不止在白常山、邓文华身上用过,也对其他得势的官员用过,前者还能很有品地保持沉默没有声张,其他人却不是个个都那么厚道的,很快夏馨馨就成了京城官家女眷圈子里的一个大笑话,不少人都在暗地里幸灾乐祸,一个多月前还是风光无两的京城第一才女,架子端得比公主还高,转眼就沦落成没人要的“剩女”。

但是夏馨馨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想着替父母家人留退路,甚至不惜向她这个天敌低头求恳,这实在不是普通女子能办到的。

夏馨馨垂头沉默不语。

“不过你是不是该把你想到的,去劝劝你爹娘呢?再让他们这么下去,就真的谁都救不了了。”

夏馨馨苦笑道:“他们连我哥哥的话都不肯听,又哪里肯听我这个有辱门风的女儿说话?”

自从诗会事件之后,夏馨馨的名声一落千丈,父母甚至她的爷爷夏阁老都怨怪她有辱门风,将她远远送到京城外的别院里住,恨不得从没有过她这样的女儿。

除夕时家遭巨变,夏老夫人与夏馨馨的伯母两位管家的夫人奶奶都相继病倒,夏国勋才趁机将她接回府中暂时协助管理内务。不过短短一个多月,夏馨馨就尝遍了人情冷暖,幸好有夏国勋的关照开导,才没有放任自己沉沦下去,往日的清高与锐气在不知不觉间也被磨得干干净净。

白茯苓盯着她看了一阵,突然问道:“你不恨我吗?”夏家的倒台虽然是皇帝幕后操纵,但是白家目前就表面上看来,是最大的得益者,而夏馨馨声名扫地,更跟她有直接关系。白茯苓都有些搞不懂,为什么她可以这么平静地面对她。

换了是她看见宿敌,就算不找人去把她暴打一段,也绝对不会低声下气去跟她说话的。

“曾经很恨你,到现在我也不喜欢你,但是我又很羡慕妒忌你。”夏馨馨毫不掩饰道。

白茯苓不但不生气,反而笑盈盈道:“我也觉得自己挺值得别人羡慕嫉妒的。”

雅室里几个女子同时为她的厚脸皮感到无语。

白茯苓才不管她们什么表情,端起茶小小喝了一口,一边示意白果上前去将一个信封递给夏馨馨,后者接过了打开一看,脸色就变了,哑声道:“你是什么意思?”

信封里装了几张银票,粗略一看总额至少有三五千两之多。

白茯苓漫不在乎道:“出门在外,钱很重要,我想你会需要这些东西,作为我的谢礼的一部分吧。”

“是罗管事说的?”夏馨馨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没想到她那么信任的人竟然也会落井下石出卖她。

白茯苓不愿她错怪好人,难得地解释道:“跟罗管事没关系,只是我看到你的丫鬟送首饰到玲珑阁来兑换现银,猜到一些罢了。我是这玲珑阁的老板,自然可以看得到客人的出入账目。这件事我没跟其他人提起过,你大可放心。”

夏馨馨瞪了她一阵,终于泄气道:“你想怎样?”她家门风甚严,她能出门的机会不多,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条私下筹钱的路子,把细节都盘算好了,没想到又撞到天敌手上。

玲珑阁竟然是白家的生意?之前怎么听都没听过呢?

“想帮你啊,你要跑路,我连钱都给你准备好了。”白茯苓笑得天真无邪。

“你会这么好心?”

“我一直都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你、你……”夏馨馨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没想到几下就被白茯苓气得活了过来。

“不要你你我我的,钱给你了,我不会收回,如果你还是因为一时之气就拒绝,那我就要瞧不起你了。”白茯苓站起身带着白果等几个胜利退场。

临走前还扭头说风凉话:“我觉得你还是这样子比较像个人,才那么点年纪,装什么古井无波啊。忍得那么辛苦也不怕内伤”

夏馨馨被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白茯苓得意洋洋对白果、杨梅道:“调戏消遣人的感觉真好”

白果无语,心道:你不会是调戏海大盟主不成,所以找夏馨馨出气吧……

却不知白茯苓确实是找夏馨馨出气,不过原因却是她被海浮石给狠狠调戏了。

白茯苓向来喜欢把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所以心情很快就多云转晴,会到阁老府时更是满面笑容,与出门时的苦大愁深形成鲜明对比。

阁老府内却气氛凝重,白常山带回来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天同国的使节昨天到了,今日在面圣的时候,忽然提出想要见一见那个能令猛兽俯首的千金小姐——白茯苓。

天同国的使节是与皇帝一母同胞的西院亲王,他带了自己的王妃与三子同来,言谈之中不止一次透露出想亲上加亲,也替他这位三子娶一名祁国名门闺秀回天同国的意图。

以白茯苓的容貌,如果出现在这些天同国蛮子面前,绝对会出事,白常山为了这事十分烦恼。

皇帝的态度乐观其成,不过白常山毕竟在朝中颇有地位,他还不至于毫无顾忌地随意乱点鸳鸯谱,但是能够把白茯苓这个祸水嫁得远远地,他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的。

所以皇帝十分痛快地答应了西院亲王的要求,说明日在宫中举办宴会,可以让西院王妃见见祁国的名媛淑女,希望能够喜事成双,那十二公主远嫁异国也不必太寂寞,至于天同国使节指名要见的白茯苓当然是必须出席的。

事已至此,白家的人都明白皇帝是不会放过白茯苓的了,三位家长脸色都十分沉重,白茯苓这些天来受的种种乌龟气终于爆发,冷笑两声道:“行我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我都要走了还给我整这种事,真以为我们白家的人好欺负”

白常山也被皇帝的态度整得心灰意冷:“苓儿想如何就如何,不必顾忌”

他倒要看看皇帝要逼他到何种境地原以为铲除了毛氏、夏氏的势力,朝政就能逐渐回到正轨上,没想到皇帝首先想的不是如何整顿朝纲,而是要对付他这个为他效忠数十年的老臣子,或许皇帝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对付他就罢了,为什么要把矛头指向他的孙女儿?

白茯苓见爷爷都这么说了,更是有恃无恐。

白氏夫妇相视苦笑,白常山与白茯苓相处的时日甚短,白茯苓在他眼里就是个聪明有主见又被娇惯得有些刁蛮的小姑娘,他根本不知道白茯苓发起飙来,破坏力可以有多大。

不过也好,他们一家为皇室付出的还少吗?他们的付出换来的是什么?

反正在京城该做的事已经做了,他们也不忍继续让白茯苓忍气吞声下去,这么一想,白家几口子不再愁眉苦脸,反而隐隐有些期待明日的宫宴了。

正文 178 想娶的就是你

178 想娶的就是你

皇帝接见天同国使节的时候,杨珩也在一旁,只是当时的情势根本不容他发表意见,随后皇帝将他叫到御书房中严辞警告了一番,大意无非是要他不要为了儿女私情误了大事,更不要做出让他失望的事情。

杨珩平静地听着,没有反驳也没有答应,皇帝很快又摆出一副慈父面孔,提醒杨珩这些年来为了保护他,自己费了多大的心力,对他有着多大的期望,一心把他作为未来的储君在栽培。

从御书房出来,杨珩神色不变地回了府,只有常年跟在他身边的几个亲近侍从能够感觉到,他并不如表面平静。

他们隐约有些可怕的预感,刚刚经历过一次叛乱的祁国,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会发生更大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