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愕中,那魏国正使皱眉叫道:“子陋大师,如此密器,何必沾上妇人晦气?”

子陋大师回头瞪了那魏国正使一眼,从鼻中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后,再次转过头来看向玉紫,恭敬地说道:“姬何犹疑不行?”

这一次,玉紫应声站起,她微笑道:“敢不从命?”说罢,她娉娉婷婷地走下主榻,来到那物器之前。

她这般站出,众人似乎才发观,眼前这个妇人,竟是高挑之极,仿如丈夫。更重要的是,她的仪态,实在太过雍容镇定了。难不成,那就要临近的死亡,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她?

在众人的不解中,玉紫与子陋大师并肩而立。

当她这样一站时,殿中的众人,眉头皱得更深了,看向她的眼神,也流露出一抹厌恶和隐藏的不解。

玉紫面对着赵出,朝着他盈盈一福,清脆地说道:“大王,这一物器,名为床弩。”她伸出玉白的手,揭向那厚缎。

随着“呼——”的一声,厚缎一掀而开,漆成红色形如大床的利器清楚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众臣虽然不解,也虽然不屑于玉紫这个妇人来碰这种利器,可这个时候,他们的注意力,也被床弩给吸引住了。‘蹬蹬蹬’的脚步声中,众臣一哄而上,把床弩围上了结实。

玉紫抚着床身,朗声道:“这种武器,是将一张或几张大弓安装在床车上,张弓装箭,用大弓的合力来弹射长箭,”她说到这里,想到除了与她交流过的墨匠,没有人会明白‘合力’是什么意思,便住了嘴。

她头一昂,目光扫过众臣,朗声道:“这床弩,它的射程近五百步!”

近五一百步?轰隆隆中,众臣嗡嗡议论起来,他们不敢置信地瞪着这个大家伙。

那魏国使臣更是惊声叫道:“这世间,有射程近五百步的利器?”他说到这里,不由打了一个寒颤,看向赵出的眼神中,都添了一份惧意:赵国得此利器,实不亚于得雄兵十万。刚才在路上得知,这一战中,赵人用上了鲁国的攻城密器,同时出现的,还有一种可以连环强射的连弩。

他想到这里,不由打了一个激灵:错了,错了!有了这些攻城密器的赵国,打败秦人是迟早的事。魏国虽强,与秦也只是伯仲之间,如此强赵,不宜树敌。不行,回去得禀报大王,那十万援兵,还是得派出来。魏国与赵国的联姻,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玉姬给破坏了。

当然,想是这样想,魏使的目光,还是狐疑地盯在子陋身上。他实是不敢相信,这世间,真会有射程达五百步的绝世凶器!

这时,玉紫清脆的声音响亮地传来,“它发射的箭以木为杆,以铁枪头为镞,以铁片翎作尾翼,实则是带翎的短矛,破坏力巨大,以之守城,攻方的轒輼车,云梯,木幔,巨盾……遇之莫不破;以之攻城,城垒不完,如遇土城木寨,中之如容摧朽。”

随着玉紫娓娓而谈,一阵阵倒抽气的声音不时传来。

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中,那魏国正使怒喝道:“你这妇人叽叽喳喳说些什么?子陋大师,我等想听你一言!”

嗖嗖嗖,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子陋大师身上。很显然,魏国正使的话,说中了大伙的心坎。

玉紫见状,微微一笑,向后退出一步。

子陋大师点了点头,他伸手抚着床头的横木,苍老的脸上现出一派痴迷的目光。直过了一会,他才沙哑地说道:“玉姬方才所言甚是不错。这种弩,堪称弩中霸王。否,否,它可以说,是天下所有凶未器的霸王,这个世间,绝不会有第二样利器能胜过它。”

子陋大师说到这里,头一转对上赵出,他朝着赵出一揖到底,颤声说道:“大王,有了这床弩,堪比十万雄兵啊!赵国,胜利有望矣!”

赵出哈哈一笑。

当赵出的大笑声戛然而止时,一侧的魏国正使惊叹道:“天下所有凶器的霸王?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得此不世凶气,赵国强盛有望啊!”

这一下,众赵臣都在大笑。

大笑声中,那个魏国正使转向赵出认真地说道:“臣方才唐突大王,魏国与赵国实是姻亲,秦人胆敢犯赵,我魏园愿派精兵十万,不,十五万,以助大王!”

他说到这里,见到赵出的笑容中似乎有点嘲弄,不由狼狈地转过头,朝玉紫瞟了一眼,勉强笑道:“至于玉姬这个妇人的性命,就无需强取了。”他说到这里,自失地一笑,“不过一妇人嘛。”

魏国正使的话音一落,一侧的子陋大师皱起了眉头,诧异地问道:“谁要取了玉姬的性命?”他瞪向魏使,“是你们?”

魏国正使对于子陋大师,是恭敬有加,闻言他勉强一笑,道:“我家大王惧怕赵王重踏覆辙,再如先任赵王那般,因女色而灭妻杀子,所以便想取了玉姬这个贱妇的性命去……”

他还没有说完,子陋大师已是暴喝出声,“一派胡言!”

魏国正使一惊,愕然住嘴。

众臣也是一惊,他们同时抬头,看着暴怒得脸上青筋狰狞的子陋大师,一时之间面面相觑。

子陋大师实是气到了极点,他苍白的胡须不停地抖动着,他指着那床弩,怒喝道:“你们知道这兵中霸王是谁所造吗?啊——”他尖着声音,因为用力太猛,声音都有点嘶哑。

子陋大师痛心疾首地瞪着赵出,瞪着所有的赵臣。因为对那些魏使太过痛恨,他的目光转向他们时,重重地哼了一声,朝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穹形大殿中,一声又一声的“谁所造吗?啊——”的回音中,子陋大师右手指向玉紫,嘶声大叫道:“造这个床弩的,便是这个玉姬啊,便是这个妇人啊!”

啊——一时之间,殿中所有的人都呆若木鸡了。

子陋大师显得极为伤心,他的眼眶都红了,他哑着嗓子嘶声吼道:“知道那个令得秦卒死伤惨重,望广城城墙便生惧意的连弩是谁所创么?那也是这个妇人,是玉姬啊!”

子陋大师连声嘶叫中,朝着赵出一礼,吼道:“玉姬如此天才,实可称为鲁班之后第一人也!如此大才,岂可被大王禁于宫中,与魏国那些蠢妇作妇人之斗?老夫愿代表矩子向大王请求,你把玉姬给了我墨家吧!如此大才,岂能因妒忌而枉杀?”他说到这里,朝着赵出一揖到底。只是他深深揖着的同时,那苍老的脸却是昂头,一脸愤怒地瞪着赵出的。

安静,殿中是无比的安静。无数双目光,都错愕地看着子陋大师,看着玉紫。

在众人的目光中,玉紫慢慢地低下头来,她以袖掩脸,身躯娇怯地颤抖着,双肩也在抖动,这个时刻的她,似乎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怨怼,所有的眼泪,都掩藏在袖中……赵出朝痛苦得无法自抑的玉紫瞟了一眼,不知不觉中,他的嘴角抽了抽。

他回头面向兀自瞪着自己的子陋大师,苦笑了一下,伸手搂上玉紫的腰,低而坚定地说道:“大师,这个妇人,也是孤心悦之人啊。孤这一生纵是死,也不会放开她的。”声音斩钉截铁!

子陋大师朝赵出细细地打量了几眼,见他一点说笑的样子也没有,不由长叹一声。无力地叉了叉手。只是这个时候,他看向每个人,包括赵出在内,仍然还是一脸愤怒厌恶之色。看向玉紫的眼神,则满是疼惜。

第二百三十七章 刺客

赵出朝着子陋大师还以一礼,他转过头来看向群臣,见到呆若木鸡的众人,俊脸一沉,冷冷地说道:“诸位也是堂堂丈夫,知道有错,却不愿认悔么?”声音轻而淡,却如雷霆万钧!

众赵臣同时一个激灵,不知不觉中,他们向后退出一步,朝着玉紫深深一揖,朗声叫道:“臣,错矣,玉姬切勿见怪!”乱七八糟地认错声,渐渐变得整齐了。转眼间,众赵臣恭敬地叫声再次响起,“我等有眼无珠,错责于你,请姬勿怪。”“请姬勿怪——”

整齐地认错声中,玉紫朝着他们团团一福。只是这个时候,她依然以袖掩脸,依然双肩颤动,似是泣不成声!

众赵臣见状,心中愧意更甚。那个叫得最凶的赵将站了起来,他嗖的一声拔出佩剑,重重地插在地板上,随着“滋——”的一声金铁插入木板的声音传来,那个满面络腮胡子的武将大叫道:“玉姬,你那连弩,替我们杀了数千秦卒!方才是我愚笨,误听了这些魏国无知匹夫的挑拨。你放心,从此后,姬凡有所言,便是令我上得刀上,下得火海,也万死莫辞!”

这些武将,个个轻生死而重情义,刚才对玉紫的轻侮,使得他们愧意大生,那个武将的话一说出,另有几人站了出来,朝着玉紫深深一礼,朗声道:“我等错罪于姬,愧疚于心。以后姬若有所求,不敢辞也!”

在他们诚挚地道歉中,玉紫低着头还以一礼,“谢诸君知我。”

“不敢——”

解决了与玉紫之间的误会后,众赵臣看向魏使们时,眼神中已带上了几分怒意和杀机。

面对一殿之人的怒火,赵出呵呵一笑,他走了出来,扶上那魏国正使的手,向众臣笑道:“诸位不可唐突!建君已替魏王讯诺,愿调精兵十五万,助我攻秦!”

他的声音一落,一阵欢笑声此起彼落。

站在后面的玉紫,望着这一幕,悄悄向后退去。

当她走出殿门时,阳光下明媚的小脸上,哪有半分泪意。隐约中,她感觉到赵出似笑非笑的目光,樱唇一抿,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当她跨出院落时,殿中的众臣又围着子陋大师,讨论起床弩来。

这个广城,离隔地很近,秦人以隔地为中心,连克赵国三城,而那三城,与隔地在同一水平线上。

玉紫走在街道中,浑浑噩噩地向前走去。她先是没日没夜地忙活,刚刚忙完,便又遇到了这么一出,此时此刻,只觉得整个人疲惫之极。偏偏这种戒惫让她毫无睡意。

玉紫晃了晃头,一边倾听着广城父老疲惫带着希翼的歌声,一边感觉着那萧瑟的秋风,暗暗忖道:我来这里的消息已转遍天下,也不知亚会不会派人前来联络?亚的人如果已经到了这里,此时便是最好的时机。真希望他的人看到我,知道我来了。

玉紫信步走过一条又一条街道,不知不觉中,已来到靠近南城门处的巷道中。

就在这时,一个压低的声音传来,“你是玉姬?”声音突然而来!

就在声音传来的同时,嗖的一声,一把寒森森的长剑架在了玉紫的脖子上。

杀气刺骨间,玉紫一颤,脸孔嗖地变得雪白:这一路浑浑噩噩,她竟是没有想到,自己这样在街道上游荡,除了可以引来亚的人外,还可以引来刺客!

一股温热的气息喷上她的耳间,一个青年沙哑的声音低低地说道:“妇人,你若敢出声,休怪我取了你的头颅去!”

玉紫连忙低声应道:“不敢,不敢。”

那人重重一哼,右手一扯,把她扯到了巷道深处。他警惕地朝外面的行人看了一眼,把玉紫重重一推,窜入巷道左侧一间木门内。随着木门‘吱呀’一声给关闭,那人把玉紫朝着门上一按,喝道:“你是玉姬?”这时,来人已站到了玉紫的正面。

玉紫抬头看来,这人做秦人打扮,生着一把杂乱的胡须,约摸二十六七岁年纪,皮肤黑,一张马脸。

马脸秦人见到玉紫看向自己,低怒道:“妇人,为何不答我?”

玉紫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在他的盯视中,她白着脸颤抖了一下,低低地说道:“否,否,妾怎会是玉姬?妾不过是玉姬身边的侍婢。”

这时的玉紫,因为在工匠房中忙了一天一夜,头发为了方便早就解散,只是随便的一扎。脸上更是粉黛未施,隐隐中,眼底还有点发青。这样素面朝天的她,实在是不像一个大王宠姬。

马脸秦人皱起了眉头,他瞪着玉紫,朝着她上下打量。

玉紫见他有点相信了,身子瑟缩成一团,颤声说道:“妾,真是玉姬身边的侍婢。玉姬身为赵王最宠爱的妇人,岂会是妾这般模样?”

她这话有点说服力,当下那马脸秦人脸色微松。

玉紫嘴唇颤抖着,整个人也在颤抖着。

那马脸秦人瞪了她一阵,突然说道:“就算你不是玉姬,也饶你不得!”说罢,他持剑的右臂一动,一股森森寒光直逼玉紫的颈脉!

玉紫吓得缩成了一团,她含着泪眼,可怜巴巴地,乞怜地望着那马脸秦人。见他毫不动容,她连忙低叫道:“壮士饶命,妾,妾有用的。”

“有用?”那马脸秦人一怔,他慢慢抽回剑锋,喝道:“你有何用?”

玉紫樱唇颤抖着,喃喃说道:“妾,妾还有六,六分姿色,若售于权贵,定值百金!”

百金?那马脸秦人双眼一亮。他朝着玉紫上下打量了一番,伸手抬起玉紫的脸。近在方寸地盯着她的脸,马脸秦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细细瞅之,真是容色不错。善,善!”

他眼珠骨碌碌地转动了下,把玉紫手臂一拖,便向院落里面走去。

这院落不大,杂草林立,枯枝处处,显然是处早就荒废的府第。

那马脸秦人把玉紫推入一个堆满柴草和烂缎烂几的房间中,把房门一锁,喝道:“兀那妇人,你好生呆着。时机一到,爷便会带你出城。”

他说到这里,嘎嘎一笑,自言自语道:“这么一个妇人都价值百金!早知如此,爷何必当什么剑客?”转眼,他又啧啧有声的淫笑道:“若能劫出赵出所宠的玉姬,啧啧啧,想我国权贵,定然舍得为那个妇人付上几百上千斤金。”说到这望,他响亮地吸了一下口水。

缩在门后的玉紫,听着那人一边得意喃喃自语,一边越去越远。不一会,她抬起头来,把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都细细地看了看,寻思着脱身之策。

早在邯郸时,她便想过,如果要从赵出手中脱身,最好的办法便是请一刺客劫持自己出府。可惜的是,赵出派来保护她的人实在太多了,再加上以前也遇到过真刺客劫持,所以那想法终究只是想法。现在呢,现在也许有一线希望。

玉紫的脑子,开始急速地寻思起来。

在玉紫而言,她是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假死离开赵出。假死说起来容易,可在这个药物学根本不丰富的年代,玉紫和她周边的人,从来不知道哪一种药服下,可以致人假死!别说是这个时代,就算是玉紫所在的时代,只怕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哪些药可以致人假死了!

这房间是木头构成,腐朽处处。玉紫挑了一个靠近右侧墙角,处处都是榻几厚缎的角落,这个角落中有一个拳头大的洞,洞口周围还有老鼠噬咬过的痕迹。

玉紫从几上扯下一块断木头,便对着那个洞一点一点地磨去。因为不知道那个刺客离这里多远,什么时候会回来,玉紫不敢用木头敲洞,只敢这样一下又一下地磨着。

细微的‘吱吱’声中,时辰一点一点地流逝。

一直到得傍晚,竖耳倾听着的玉紫,也没有听到外面传来什么脚步声,而这时,她的肚子已经咕咕地叫了起来。

玉紫朝着那洞口一看,这么两个时辰,她不过把洞口扩大了一分,以前是女人的拳头大,现在差不多是男人的拳头大了。不过,如果这样下去,想来不用二天,她便可从洞口逃离。只是不知道那个刺客会什么时候来到这里把她带走啊。

对玉紫来说,如果那人只是把她带离,她自然可以出了广城后,再思量抽身之策。不过,若是那人对她起了色意,她可不能坐以待毙!怎么着,也得为自己做点什么吧?

透过这个小小的洞口,玉紫可以看到那映在落叶下的金光。傍晚了,太阳下山了,也不知道赵出他,有没有想我……玉紫刚刚想到这里,便果断地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广城城主的主院中,早已灯火通明,无数武将和贤士们来来往往。

就在这时,殿门‘吱呀’一声撞了开来,赵出大步冲出来,急促地喝叫道:“来人,来人!”

一队剑客向他跑近,问道:“大王,出了何事?”

赵出右手一挥,声音有点短促,“速,速去寻找玉姬!玉姬不见了,寻到她!”这时的赵出,俊美的脸阴郁之极,眼中血丝隐隐,那抿紧的嘴唇,透露出一股强烈的戾气,和难以形容的钱慌乱。

第二百三十八章 城门

众剑客见状,连忙应道:“诺!”

他们刚刚跑出几步,赵出突然叫道:“且慢!”

在众人地注视中,他走出几步,声音低哑地说道:“此处秦人易至。玉姬若是已经落到秦人手中……”他的声音颤抖起来,“记住,万万不可声张!要暗中寻找于她!”

“诺!”

赵出望着众剑客领命而去的身影,不知为什么,一股寒冷突然袭来,那寒意是如此强烈,直让他打了一个哆嗦。

他抿着唇,一动不动地望着大门处,暗暗想道:我宁愿她是趁我一时失察,悄悄与亚的人会合出了城门。只要她在亚那里,我随时可以把她寻回。可是,可是,她若是落入秦人手中,或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手中,那可是凶多吉少啊!想到这里,他伸手抚上额头,久久久久,都一动不动。

此时此刻,他觉得很冷,很冷,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冷……上一次,玉紫因他娶了王后,半夜从王宫中奔出,他虽然气恨,却也没有这么冷。因为他知道,他的妇人早就筹画着离开他,她已为自己留有了后路,不会出事。可是这一次,她消失得这般仓促,而且,她那么爱着大子,若不到最后,她是不会弃大子而去的……他不敢想象下去,光是一想,那习习而来的秋风,便刺着骨的寒,刮着骨的伤!

房间中,玉紫还在用木头磨着那洞口。随着夜色渐深,那一点点摩擦音显得越来起越耳。

玉紫停下动作,皱了皱眉头,再次四下搜寻起来。如果能搜到一个铁器和铜器,那她工作的时间又会大幅度减少。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玉紫一凛。她闪电般地站到了门后,一个破木几便放在她的身后。

那脚步声出现在门口处时,顿了顿,刺客的声音传来,“妇人可在?”玉紫向后退出两步,站在这个位置,她随时随刻,可以一个箭步冲到门后,举起木几。站好后,她压低声音,迟疑地,弱弱地应道:“在。”

“滋滋——”两声,房门被打开了一条缝,紧接着,一片树叶包着的东西‘砰’的一声扔了进来,还在地上滚了两滚。从那散开的一角看来,这是一块烤好的肉。

那人的声音传来,“吃饱后睡一觉,明早动身罢。”说罢,他‘吱呀’一声,带上了房门!

就在这时,玉紫低低地,弱弱地说道:“妾,妾腹中急。”

那人一怔。片刻后,他声音冷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妇人,那房中一角是有一个马桶的,虽然破旧,却还能用。少用这等小事烦我!”

玉紫一惊,她没有想到这个人具有这么强的观察力。当下她弱弱地应道:“然,然。”

那人转身离去。

明早便要离开啊?看来那个洞是没有必要磨了。玉紫一边把那些破烂的厚缎铺在地上,一边暗暗寻思:这人看来对自己没有起色心,这也好,这也好……一夜转眼便过去了。

第二天,一阵脚步声传来时,玉紫已经站了起来,站到了房中。

‘吱呀’一声,房门再次打开。

马脸秦人再次出现在她眼前,不过这一天的他,穿着最普通的赵式深衣。

天下诸国的深衣,式样都是大同小异,不过赵国不同。赵国因为赵武灵王曾对服饰改革,举国都提倡胡服,所以连这深衣,也注重修腰束袖,显得人很精神。

楼“呼”的一声,马脸秦人扔来一套深衣,喝道:“穿上。”

玉紫低低地应了一声,“然。”

马脸秦人瞪着她,“怎地迟疑?”

玉紫低着头,讷讷地说道:“君,君请背过身去。”

马脸秦人一愣,转眼他哧笑一声,冷笑道:“妇人而已,软趴趴的,有甚动人处?”说罢,他右手一扬,把房门给带上了。

玉紫眨了眨眼,她一边给自己套上深衣,一边暗暗好笑:妇人软趴趴的不动人,难不成这个秦人刺客,喜好的是男色不成?她想着想着,不由摇头失笑。

不一会,玉紫便打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