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台碧 作者:桩桩

内容简介

《对风流王爷说不:玉台碧》作者:桩桩

岑三娘前世就算和人斗心眼儿,也没上升到技术流的高度。穿越之后,岑氏三房毫不客气的对她进行了再教育。岑三娘望着奶娘丰盈的身体和丫头娇憨可爱的脸得意的想:这就是灯下黑啊!她们抢走所有的家产,忘了我还有两个自己人,实在不行,还能卖掉……

关键字: 穿越 豪门 青春 世家 言情

楔子

初来乍道

第一场雪落下,尚未沾地,便融化在空气中。像是被吸走了周围的热度,岑三娘机灵灵打了个寒战,开口说话时听到了牙齿打颤的声响:“妈,妈妈,冷……”

奶娘许氏慌的将她连人带被抱着,迭声喊着:“百草!百草!三娘子醒了!”

“三娘子醒了?”外间传来丫头百草惊喜的回答。

药罐一直煨在炉子上。百草用布巾包着药罐的提把,一只手拎了起来,另一只手拿着只竹筷搁在罐口,麻利的将药汤篦进只粗瓷大碗,再用汤勺舀进青花瓷碗里。动作行云流水,药汤半点没有溢出。

经她这么一倒腾,药汤便凉了下来。百草拿起小银勺尝了一口,满嘴苦涩,脸顿时皱得像只捏了十八道褶子的白面包子。

“百草!磨蹭什么哪?”许氏着急的催捉着。

“来了来了!”百草飞快的将青花瓷碗放在托盘上,拿了碟糖渍梅子,端着进了里屋。

岑三娘迷糊的靠在许氏胸前。睁开一道缝,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在旋转,她本能的又闭上了眼睛。鼻端传来浓浓的药香,她听到许氏亲呢的叫她:“三娘子,喝了这碗药,发发汗,就好了!”

声音如此亲切,许氏身上传来的温暖如此熟悉,岑三娘顺从的张开了嘴。

热腾腾的药汤咽下去,她的背心立时腾起一层毛毛细汗。

“三娘子,漱下口再吃颗梅子就不苦了!”她听到百草清脆的笑声。一盏白水洗去了她嘴里的苦味,随即泛起了一丝甜。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许氏将岑三娘放下,细心的揩去她额头的汗,掖紧了被角。

那股子阴寒不知不觉中消散了。被窝柔软而温暖,岑三娘换了个舒服的姿式。

“三房老太太说明日就请了族老开祠堂,要把四老爷的九少爷过继给咱们老爷。”

“可三娘子的病还没好呢。”

“三娘子又进不得祠堂……三老太爷是老太爷的同胞兄弟,三老太太说将来她会替三娘子作主,选门好亲事。”

“咱们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了吗?”

“三娘子才十岁,有老太太在,总能护着三娘子长大……”

许氏和百草的说话声细细碎碎的传来。岑三娘迷迷糊糊的听着,眼前闪过一个又一个画面,最终坠入黑甜乡里。

作者题外话:终于开坑了。没写过宅门生活类,新的尝试。

本想写写大唐,又懒得对照历史。所以呢,还是设定为穿越和另类大唐,以免细节经不得推敲。爱考证的朋友就别挑剔啦。

再唠叨句,我写故事有自娱自乐的因素,大家如果喜欢我更开心。不喜欢看的话也没关系,原创文很多的,点个X另找喜欢的文看。你懒得拍砖,我也阿Q的自我感觉良好,皆大欢喜不是?

第一卷

色迷迷的四老爷

雨整整下了一宵,天明时分雨渐渐小了,像雾气般飘浮在空中。

岑三娘坐在二楼的美人靠上,拉起了竹帘,嗅着清新的空气,端着杯蜂蜜水小口啜着。

奶娘许氏正麻利的整理着房间。她突然瞥见屏风上搭着那件蓝青色绣百蝶交领襦衣:“咦,这不是昨儿溅了滴汤汁,叫百草好生洗洗的吗?怎么还搭在这里?”

她取下衣裳一瞧,衣裳倒是洗过的,可前襟破了个铜钱大小的洞。许氏心疼的埋怨起百草来:“这丫头用那么大劲干嘛,这倒好,洗出个洞来。”

岑三娘便笑着替百草开脱:“这衣料哪经得住洗穿三年的,百草已经很小心了。正巧是件百蝶衣,妈妈绣活好,用同色的线再补朵花儿蝶儿就能再穿了。”

许氏望着岑三娘脸上那蛮不在乎的笑容禁不住心疼起来:“若是老爷还在,哪能叫三娘子一件衣裳缝缝补补穿三年……”

“我哪里是没有衣裳穿呢。这不是头一年进府时堂祖母特意让织造房为我做的么?我舍不得扔掉呢。” 岑三娘笑咪咪的回道,娇憨的语气让许氏忍不住嗔了她一眼。

舍不得扔掉这件旧衣,堂祖母才会觉得她是个会感恩的人,才会对她更好。她们将来的日子才会更好过啊。

这层心思却不方便挑明了告诉奶娘。十三岁的小姑娘就知道利用人心,许氏又会心疼了。正巧瞥见百草拎着食盒出现在院门口的巷子里,岑三娘话锋一转,“哎,百草回来了。我都要饿死了。”

许氏果然上当,放下手里的衣裳,急急的奔下楼去:“这丫头肯定拎着早饭又绕路看园子里的花草去了,看我不收拾她!”

许氏身材高大,三十出头,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脚踩着木质楼梯咚咚作响。

岑三娘笑着回头看向院外,笑容霎时没了。

隔壁院子住着岑家四老爷,后门便开在岑三娘所住院子的正门巷子里。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四老爷早起溜鸟偏爱走后门出府。

南方宅院和北方四合院的结构不同,院子之间的夹道狭窄深幽,不过丈许宽。四老爷提着鸟笼故意挡在了路中间,拦住了百草的去路。

四老爷年近四十,脸瘦黄且尖削,长着几络稀疏胡须的嘴撅得老高,学着鸟叫看似在逗弄着鸟,眼睛却色迷迷的盯着百草。

岑三娘在楼上看得明白,气得直咬牙:“不要脸!”

她提起裙子飞快的奔下楼去,嘴里故意大声的喊许氏:“妈妈,百草回来了没?我快饿死了!”

许氏这会儿正打开院门,抬头便看到百草被四老爷堵在巷子里。她张嘴便骂:“百草你皮痒了?拎个早饭转悠到现在才回来!饿着三娘子我揭了你的皮!”

“来了!”百草看到许氏出来顿时松了口气。她向四老爷福了福,拎着食盒靠向墙边让道:“四老爷走好!”

四老爷听到许氏的大嗓门,就没了心思。见百草俏丽的脸,胆子越发大了:“百草儿,老爷讨了你去如何?省得那妇人成日骂你!”

百草又气又怒,似被四老爷的话吓懵了,身子一抖,松了手。

食盒摔在了地上,装着粥的罐子在四老爷脚边摔成几瓣,粥溅在了他的衣襟下摆上。

作者题外话:每天中午十二点正常更新。如有多的,大概就是晚上七点左右。

说明:古代一丈大概等于现代的2。6米左右,取了个平均值。

还好能糊弄

“哎呀!”四老爷一惊之下跳开,手里的鸟笼便要脱手扔出去。

四老爷爱鸟如命,岑三娘赶到门口时,正瞧到四老爷身手敏捷的张开双臂,将那鸟笼抱在了怀里。

笼子里的画眉受了惊吓,在笼子里撞来撞去。四老爷心疼的掀起笼布一角,一声接一声的叫着宝贝儿,学着鸟叫哄着他的心肝。

岑三娘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四老爷的鸟出了事,百草这漏子便捅大了。

“死丫头!怎的这么不小心!哎呀,四老爷的衣裳脏了!”许氏也骇了一跳。

她大步走过去,一把将百草拉到了身后,抽了帕子弯下腰去擦四老爷的衣襟下摆。

“奴婢该死!”百草扑通跪了下来。

四老爷心疼两只画眉,心里烦躁,冲矮了身子擦试他衣襟的许氏喝道:“滚开!”

“是是是!”许氏赔着笑脸退开,高大的身材有意无意的将百草挡在四老爷视线之外。

“四堂叔早啊!”岑三娘及时赶到,笑咪咪的对四老爷行了个福礼,板了脸喝斥百草,“还不赶紧把这里收拾干净了!笨手笨脚的……”

百草和许氏如蒙大赦,快手快脚的收拾起来。

岑三娘走到四老爷身边,眼睛一亮:“四堂叔这对蜡嘴品相不错啊!”

笼子里的画眉渐渐安静下来,四老爷松了口气,这才放下笼布。岑三娘这声夸,正挠到了他的痒处,禁不住得意的说道:“三娘子好眼力,我这只雄的叫白眉,是鸟王!”

“鸟王啊?”岑三娘满脸惊羡,使劲盯着笼子。虽然笼布挡住了鸟,她根本看不见。

“这隆州城还没有谁家的画眉能赢过它的!哎呀,今早约了城南方七少斗鸟,那厮一只杂毛鸟也敢激我和他赌百两银子……我得先走一步!”四老爷记起赌约,急匆匆的抽身就走,突然瞥见衣襟下摆上的污渍,顿时又想起了百草。

他低头哄鸟,和岑三娘说话时,许氏早拉着百草溜了。

见四老爷四下张望,岑三娘赶紧催他:“四堂叔赶紧着换件衣裳去,莫叫那城南方七少以为咱们不敢应战!”

“等四叔赢了彩头,回头给你买花戴!”四老爷的心思顿时又被扯了回来,拎着鸟笼推开后院院门去了。

岑三娘正松了口气,却见四老爷急急的又探出个头来:“三娘子,莫要让你四堂嫂知道我拿了百两银子去赌。”

大夫人管家,银钱捏得紧。四老爷没个正经差事,四夫人又管不了中馈,月钱哪够四老爷赌鸟的。百两银子多半是四老爷从四夫人装私房钱的匣子里偷拿的。

捏着了四老爷主动递过来的把柄,岑三娘暗中松了口气。她眨了眨眼,笑咪咪的趁机勒索:“那四堂叔得送我盒天香阁的紫雪。”

天香阁专营各种脂粉首饰,总店在长安。紫雪红雪碧雪是浅紫,粉红,淡绿色的面脂,是天香阁的招牌。用粉之前抹了面脂不仅能滋润肌肤,还能调理肤色。天香阁每年都精心做一批彩色面脂供宫里的贵人们用。能上内造贡品的册,名声远扬,价格自然不菲,一盒面脂要三两银子。

岑六娘上月生日,正巧二老爷差府中管事送了一车礼品来,三老太太便挑了盒紫雪并一面泊来的银镜赏她。岑六娘特意打了根五福彩绳络子将银镜系在腰带上,时不时便拿着照照。小小一盒面脂托在手里在三娘和七娘面前转悠了半天,这才故作大方的让两人挑了一丁点抹手,足足显摆了大半月方才罢休。

岑三娘如她所愿摆出副羡煞极了的姿态。

她当然不能比划着说:“我家厕所的镜子都有两扇窗户大!我卧室的穿衣镜并排站两个人都不嫌挤的!我用的面霜都分早晚的……”

她对镜子并不渴望,却记住了紫雪抹在手背上的润滑感觉。镜子可以不照,肌肤是需要保养呵护的。

“一定一定!”四老爷见岑三娘提了要求,就放心了。匆匆回去换衣裳。

消弥了一场祸事,还得了盒昂贵的面脂,岑三娘心满意足的回到院子。

忠心的百草

岑三娘刚走进院子,躲在门后的百草迅速关上门,跟着她迭声问道:“三娘子,四老爷没说什么吧?”

岑三娘早敛了笑容,摸着头发被如雾的雨浸的有些湿润,便不理她:“我饿了。”

“哎,你丫头没见三娘子头发都湿了!”许氏斥了百草一句,吩咐她拿布巾给三娘子擦头发,扭身走向茶水间:“三娘子换身干爽衣裳去,妈妈去给你煎两个荷包蛋垫着,回头去后门巷子里给你买碗鸡汤馄炖吃。”

许氏的关心让岑三娘心头暖洋洋的,她的嘴角微微翘起:“别忘了淋点豆油!”

百草给她擦着头发,心里七上八下的:“三娘子,四老爷说什么了?”

岑三娘漫不经心的望着院里墙角那株老梅。

梅树的树叶在雨水洗刷之后显得的分外青绿。树后是雪白的粉墙,青色墙基石上生出了层厚厚的青苔,古意盎然。

岑三娘想起这四个字就烦躁,便转开头不再看。

“三娘子,您别吓奴婢了。”百草软了声音求她。

许氏端着荷包蛋进来,月白布衫下的大胸脯隐隐起伏,十分迷人。

黄橙橙的荷包蛋煎得八分熟,淋着酱色的豆油,冒出股诱人的香味。岑三娘欢呼了声,接过筷子大口开吃。

见岑三娘故意不搭理自己,百草幽怨的嘟了嘴,麻溜的往地上一跪:“奴婢错了,奴婢不该把食盒故意砸四老爷脚边。”

岑三娘真饿了,两只荷包蛋几口便下了肚。她放了筷子,擦了嘴,这才笑咪咪的看着百草说道:“哟,咱们家百草若是能当上我四堂叔的妾,大喜呀!”

百草顿时憋得满脸通红,杏眼似要冒出火来:“谁稀罕做他的妾……想吃嫩草,也不怕嚼到铁蒺藜豁了嘴!三娘子不带这样笑话奴婢的!”

“那你敢把食盒故意砸了?”岑三娘便提高了声音。

百草只比岑三娘大一岁。十四岁的身体像春天最早抽出枝头的一茬嫩苗,清新的用手一掐,肌肤就能出水。圆脸上没消褪的婴儿肥配上那双大杏眼,娇憨可爱。

岑三娘想,如果她是四老爷,她也愿意每天推开后院的院门,赏一赏和自家院子女人们不一样的花。

如果四老爷不是那么糊涂,如果四老爷真起了心思……岑三娘心里生出一丝无力的感觉。

许氏一指头狠狠的点上百草的额头:“若是四老爷借机要讨你去呢?或者硬下心肠要打你板子,你让三娘子怎么办?”

百草直愣愣的回道:“打板子奴婢不怕。他敢来讨,奴婢便拿根绳子上吊去。”

无权无势,不能苟活,便只有一把子力气和寻死的决心了。岑三娘悲哀得两眼泛酸,望着百草鄙夷的骂道:“死脑筋,就只想得出上吊这条路?”

百草睁大杏眼,惊喜无限:“我就知道三娘子会有好法子的。”

岑三娘冷笑,一盆凉水浇了过去:“我会有什么法子?当妾有什么不好?瞧瞧隔壁院子里的妾室,吃香喝辣,四堂婶出了名的大度贤慧,我四堂叔纳了六房都没见她皱过眉。再说了,你当了妾每月还能接济我和奶娘把日子过好一点。就这么一根绳子上了吊,没给我赚一两银子,还叫我倒赔床草席雇人把你拉到乱葬岗去,我亏不亏呀?”

百草呆了半晌,居然开始考虑:“奴婢如果当妾的话,月例有四两银子。奴婢死了还要三娘子买床草席雇人扔乱葬岗……奴婢去寻死,倒不如当个妾。月例银子还能攒下来给三娘子。”

岑三娘一窒。一瞬间,一种酸涨的情绪涌上了她的胸口。

百草五岁时家里遭了水灾卖给了人牙子,被岑家买来做丫头。几年过去,百草对自家的情况早就记不清了,把岑家当成了自己家,压根儿就没有赎身做自由民的念头。

许氏是岑三娘母亲李氏的陪嫁丫头。先前嫁了家里的下人,孩子出生才三天就夭折,便做了她的奶娘。后来丈夫死了,便一心一意留在岑三娘身边。

许氏和百草和这时代的所有人一样,主仆观念根深蒂固,且忠心。

岑三娘可以不要她们,而她们只要留在她身边一天,也会忠心她,侍候好她。岑三娘毫不怀疑,如果生无分文,奶娘许氏和百草哪怕去讨饭也要先喂饱她。

这份忠心让岑三娘经常提醒自己,她有一碗饭,哪怕她能吃大半碗,她也必须留出小半碗。分一份给奶娘许氏,一份给百草。

岑三娘眼睛微红,瞪着百草骂道:“你是签了死契的。我不让你死,你怎么敢自作主张寻死?送不送你做妾,也是我作主。你成日里在胡思乱想什么?”

百草满脸羞惭,低着头认错:“奴婢错了。三娘子训的有道理。奴婢以后再也不自作主张了,万事都有三娘子作主呢。”

看她这模样,岑三娘无语之极。她若拉着百草的手说众生平等,咱俩是好姐妹,估计百草会以为她中了邪。岑三娘只得叹了口气道:“起来吧。只是以后不许拧着性子胡来了。亏得是四堂叔,若被四堂嫂瞧见,一顿家法板子少不了你的!”

“我想起了隔壁院子的秋云……”百草站起身讷讷说道。

四老爷想纳四夫人的陪嫁丫头秋云。没想到是个烈性的,叫了声不让夫人为难,一头就撞死在廓柱上。

听到动静,岑三娘和百草挤在门口扒着门缝看。一张苇席裹着从后门抬出来,只见着一头杂乱的青丝,半边血淋淋的脸。许氏过来的时候,两人转过身,都骇得面如白纸。

岑三娘想起那一幕也有些心悸,两世为人,她也是头一回见着。她不再板着脸吓唬百草,撇嘴说道:“四堂叔一门心思想着他的画眉,顾不得被你弄脏了衣裳。放心吧,他就算有那心思,也万没有向侄女讨丫头做妾的道理,堂祖母还要脸面呢。你呀,以后收敛点脾气,少给我惹麻烦!”

“是。”百草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脸上禁不住扬起了笑容。

“去买鸡汤馄炖。早饭被你砸了,我还没吃饱呢。”

百草高高兴兴的应了。

“买三碗回来吧。你和妈妈也一起吃。”岑三娘吩咐道。

百草转眼之间就把四老爷的骚挠抛在了脑后,雀跃着数了铜钱出了院子。没心没肺的样子让岑三娘羡慕之极。

如果有条大腿可以抱,自己也能像百草一样无忧无虑该有多好?三房曾经给了卖身契赶走了几个奴仆,听说无一不是哭得天都要塌了似的。没有主子庇护,生存都会艰难。其中有一个出了府门就一头撞死了。岑三娘似乎有些明白了。在这个人当牲口可以买卖的时代,自由其实是更高层次的需求。对于没有土地,没有银钱的最低层百姓来说,活着才是首要的。

许氏在岑三娘训百草的时候,便收拾了桌子,拿了针线簸箩,配着线绣补那件蓝青色百蝶儒衣。

岑三娘帮她穿针,不甚唏嘘:“今天我真是害怕……”

寄人蓠下,哪能全由着性子来。岑三娘半点安全感都没有。

寄人篱下的原因

隆州岑氏在岑三娘祖父那辈时就分了家。岑三娘家是四房。

岑三娘的祖父和三房老太爷是亲兄弟。祖父祖母和三老太爷前后过世。三房老太太仍键在,膝下有三儿一女。三房的大老爷如今是隆州岑氏的族长。

李氏在岑三娘九岁那年被一场风寒要了命。岑老爷为原配守孝一年,伤春悲秋的病倒在榻上。还没来得及继弦生下个儿子支撑门户,便扔下了年仅十岁的岑三娘随妻子去了。岑三娘就成了四房的孤女。

父母相继过世,岑三娘觉得天都要塌了,守了一夜灵就发起高烧来。

三房帮着打理岑老爷的丧事。三房老太太见四房惨状喊了声可怜,接了岑三娘回府,嘱人请了大夫给她看病。

四房有三百亩水田,一百五十亩桑田,并二进宅院一座,两间店铺。在隆州城也算得上中等殷实人家。

三房老太太放出话来,怎么也不能叫四房断了香火。大老爷便开了祠堂,请了族老作证,依着老太太的意思,将三房四老爷刚满四岁的小儿子九少爷过继给四房。九少爷成年之前,三房替四房打理产业,拿三成收益作为管事的红利。

三老太太当着族老的面许诺。岑三娘以后住在三房,吃喝嚼用比照三房的姑娘。将来公中再给她出一份嫁妆。等过继的九少爷成年,便将四房的产业交给他打理,由他继承四房香火。

岑三娘病好时,这事已经定了。

三房过继了个儿子,出一份嫁妆和几年的嚼用,便将四房产业全部拿走了。还替四房延续了香火,照顾了孤女,事情办得体面漂亮,叫人挑不出不是来。

岑三娘初来乍到,瞅了眼自个儿竹竿般细瘦的胳膊,知道拧不过三房的粗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