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

两只斗鸡就像生来有仇似的,中间的隔断一取开,两家侍候斗鸡的稍一撩拨,两只鸡就飞扑起来。鸡脖子上的短羽根根绽开,鸡爪上的金距在阳光下划过一道道耀眼的光芒。鸡毛飞舞,不多时便见了血。

杜静姝和尉迟宝珠早坐不住,奔下回廓盯着。一个喊无双给我咬死它,一个攥拳大叫百胜抓的好。

尉迟家的百胜一身百羽染了血,看似凄惨,体力却甚好,半点不露败像。杜家的无双小母鸡胜在灵活,动作却缓显迟缓。

杜静姝喊的口干舌躁,眼见无双略有退缩之意,一急之下扭头看到岑三娘,几步奔过来拉了她,召呼杜燕绥:“你俩都来给无双壮声威!”

岑三娘虽看得惊奇不己,但要她和杜静姝一样又蹦又跳的给只鸡喊加油,她还没那么投入呢。

那边尉迟宝珠也不输气势,回头招呼了声。坐在回廓上的人就都离了座,围在战场边看两只鸡争斗。

尉迟二公子和自家二舅舅摩拳擦掌,恨不得下场的是自己。岑四娘也扔了二夫人的稳重,盯着斗鸡又喊又叫。

杜燕绥一声不吭,岑三娘软绵绵喊了一嗓子:加油!

两厢比较,己方气势明显不足啊。

这时她听到一声轻笑。岑三娘突然反应过来,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加啥油啊?古代又没汽车。听不懂也不准笑!她转过头狠狠的瞪了杜燕绥一眼。

杜燕绥咳了声,转开了脸。

杜静姝看到对面几人的疯颠状,不满了:“三娘,九哥!你俩还想不想赢啦?无双,咬它的冠子!使劲咬!对,扑扑,扑!”

这也喊得太带劲了。岑三娘盯着两只难分难解的斗鸡,突然想,要不,喊声雄起?呃,好像无双是母鸡诶。大唐再开放,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公开喊雄起,大概秒杀在场所有人吧?她想着,自己扑哧笑出了声。

她专心盯着斗鸡,看了一会也就入了戏。斗鸡果然刺激,她跟着杜静姝不一会儿就吼出了声:“咬啊!啄它眼睛!”

喊过之后她忍不住回头,看到杜燕绥没来得及收敛的笑容,忍不住磨了磨牙暗骂,叫你娶了尉迟宝珠天天陪她斗鸡去!还要逼着你跟他二哥似的咬牙切齿,又蹦又跳!

岑三娘脑补完杜燕绥将来的悲惨生活和小丑样的表情后觉得心头大爽,继续和杜静姝拼嗓门。

最终杜家的无双凄惨无比的后退,被尉迟家的百胜追得满场子跑。

杜静姝心疼无双,赶紧认输:“好啦好啦,我认输了。”

下人们便撤了锦围帐去分开两只鸡。这时,无双突然飞起来啄了百胜一口,两只鸡又扑到了一起。没了锦帐围着,扑腾着就撞向了尉迟宝珠。斗鸡飞得高,两只包了金的爪子凌厉的张着,百胜的爪子竟勾住了尉迟宝珠的衣袍。

哪怕她平时也爱骑马射箭,发了怒的斗鸡勾住了衣袍,无双跟着就跳了起来,也往她身上扑。尉迟宝珠尖叫了声,下意识的用手想打开两只鸡。

李尚之站在她身边大喝:“畜生休得伤人!”先伸手拉住尉迟宝珠,再迅速出手将两只鸡拍开。整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下人们赶紧上前分开了两只斗鸡。

李尚之回头看尉迟宝珠:“你没事吧?”

惊魂未定的尉迟宝珠怔怔的望着他,这才回过神来,斯文的对李尚之福了福:“多谢都尉!”

先前不是叫李都尉么?这会儿省了姓氏叫起来怎么有点妩媚的感觉啊?岑三娘眨了眨眼睛,想起四娘先前说的话,不会就这一掌一扯,二舅舅就扯动了尉迟宝珠的心吧?

杜静姝输了,撅着嘴闷闷不乐。岑四娘赶紧上前说那只百胜也是河南道曹州府送来的斗鸡训出来的。杜静姝顿时有了兴趣,跟着岑四娘去选斗鸡。

尉迟宝树对家里的安排也是心知肚明,马上制造新的相处机会:“她们去选斗鸡,咱们去马场玩玩如何?”

尉迟宝珠也是个坐不住的,站起身对李尚之杜燕绥道:“时常听二哥说起你们俩武艺不凡,不知道箭击之术如何?要不要比试一番啊?正巧三娘不会,咱们四人分两队比箭如何?”

岑三娘心里叹气,尉迟宝珠真不会说话啊。有这么明着鄙视人的么?我只是射的准头力道不足而己,射个近一点的靶子,还是会的。

杜燕绥说道:“久闻尉迟姑娘能开二石弓,有百步穿杨的准头,我便和宝树兄一组吧。”

岑三娘瞥了他一眼嗤笑着想,上赶着挣表现啊?人家尉迟姑娘的眼睛可是一直看着我二舅舅的。她开口说道:“我就不去了,在这儿等静姝妹妹吧。”

四人往马场去了。岑三娘等了一会儿就看到杜静姝笑嘻嘻的领着丫头过来。看来是选中了只优良斗鸡。

听说那四人去骑马射箭,杜静姝来了兴趣:“哼,和我九哥比射箭,我要下注去!”

看来是想把银子再赢回来。

岑三娘突然也想下注了:“好啊,我也赌!”

三人又带着婆子丫头去了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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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

尉迟家的男人都习武,真正的花园只占了极小的位置,马场占地极宽。

岑三娘她们到的时候,正瞧见那四人上了马,草垛箭靶摆在了一百五十步开外。岑四娘看习惯了,告诉两人比赛规则很简单,策马跑过去,抽十箭朝着十个箭靶射,看谁射中的多。

“我出十两银赌九哥和尉迟二爷赢!”杜静姝想也不想就做了决定。

岑三娘也扔了十两银赌杜燕绥这一队赢。

岑四娘看了眼岑三娘,笑道:“没道理不支持我家相公,我也赌相公和杜九公子胜。”

这边丫头上前向场中四人一说。尉迟宝珠气结:“李都尉,这回他们可是五个人下注,咱们得狠狠的赢上一把!”

李尚之听了,笑咪咪的朝尉迟宝树和杜燕绥拱了拱手:“两位,开始吧!”说完一拍坐骑,闪电般冲了出去。

张弓抽箭一气呵成,一圈跑下来,便有小厮奔去箭垛,摇旗示意。十个箭垛全中。

尉迟宝树紧随其后,却只中了六个。

尉迟宝珠洋洋得意的朝看台上的杜静姝几人大喊:“你们输定了!”手持长弓,策马奔驰而去。

杜静姝怒了:“难不成你也会十个全中不成?”

岑四娘忍笑道:“十一娘,我家小姑最得意的便是箭击之术,别说一百五十步外的箭垛,便是一百五十步外的铜钱,也能射中的。”

杜静姝气得直跺脚:“尉迟二爷箭术这么差,四娘你明知道还赌他俩胜,为什么啊?”

岑三娘悠然说道:“你九哥又不是傻子,早和尉迟二爷认得,又和我二舅舅相熟,对他们的箭术心知肚明,却主动和尉迟二爷一组。你九哥要么想输,要么就有必胜的法子。”

杜静姝看着她,悄声说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九哥的?”

岑三娘翻了个白眼:“猜的。”

“猜错了呢?”

“输呗。”

岑三娘光棍的回答噎得杜静姝没了脾气,撅嘴道:“难道今天我逢赌必输?”

说话间尉迟宝珠已经射完十个箭垛,每箭必中之外还有七个中了红心。杜燕绥射出十四枝箭,每枝都中才拉平。杜静姝已经垮下了小脸。

岑三娘却兴趣来了,心想杜燕绥不是要挣表现么。显露一手绝技啥的,就能镇场子了。

杜燕绥策马奔了过去,同样十箭在数息之间射出,结果大大出人意料。他只比尉迟宝树多中一箭。

尉迟宝珠高兴的大呼小叫。李尚之瞧着尉迟宝珠的箭枝眼睛都亮了:“三姑娘,听说你五岁便开始练箭击之术,果然神箭!”

两人越说越投契。尉迟宝珠干脆说道:“我能开二石弓,射中二百步开外的柳叶!”

李尚之自然想见识一番。于是尉迟宝珠吩咐人将在二百步外立了根竹竿,系了根红绸。洋洋得意表演去了。

见此情景,杜燕绥早就掉转马头奔向了看台:“十一娘,你去坊市挑你喜欢的物事,九哥买了送你。”

尉迟宝树看看拍马离开的杜燕绥,再看看和自己妹妹聊的正欢的李尚之,摸了摸鼻子,颇有些无奈的想,这算不算是无心插柳?

岑三娘有些傻眼。杜燕绥不是想挣表现么?怎么输得这么干脆?她望着马场那边聊得正开心的李尚之和尉迟宝珠,心里闪过一丝怀疑。该不会是杜燕绥知道尉迟府的打算,存心输掉的吧?

尉迟宝树和岑四娘交换了个眼神。岑四娘便挽了三娘的手道:“我吩咐在花厅摆宴,尝尝我家厨子做的胡饼。”

岑三娘哭笑不得。知道尉迟宝珠明显和李尚之对眼,四娘要从自己身上套李尚之的情报了。

这厢杜静姝听了杜燕绥的话又高兴起来:“三娘,我们下午去坊市好不好?”

坊市?正是岑三娘今日的安排之一。看着杜燕绥,她想到了别处,摇头:“今日我不能陪你了。改日可好?”

杜燕绥低下头,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云裳

午饭之后众人纷纷辞去。

杜静姝和岑三娘约好下月及笄礼来李府相见,便和杜燕绥走了。

岑三娘自与李尚之一道回府。

“二舅舅,今日你赢了两场银子,我可是输得惨哪。陪我去东市逛逛可好?”岑三娘掀起车帘的一角笑嘻嘻的和李尚之说话。

李尚之心情大好,豪爽的说道:“时间尚早,难得我沐休,便陪你去东市走走,你相中什么我买与你便是。”

马车径直去了东市。

做为长安最大的两个贸易集中点,东市集聚着全国的商人,销售着全国各地的出产。繁华热闹。

岑三娘逛得两间首饰店,进了著名的天香楼,买了数盒曾经从岑家四老爷处讹来的紫雪面脂。

李尚之初初还兴致勃勃,后来便兴趣索然。

岑三娘指着街边一座酒肆道:“二舅舅不如上去叫壶好酒歇着,我去瞧瞧那里的衣裳便回转。”

她正巧站在酒楼对面的一间叫云裳制衣的成衣铺子外。从酒肆二楼的窗户可直接看到那间绸缎铺,李尚之也能放心。

李尚之求之不得,下了马去了酒肆。

瞥了眼手里抱满东西的百草,岑三娘的心轻轻的加速了跳动:“百草,你抱着这么多东西累不累?放在马车上去吧。我选完衣料就回来。”

百草习惯了岑三娘的体恤,抱着东西回了马车。

岑三娘疾步进了铺子,轻声对掌柜的说道:“七少爷可在?我姓岑。”

那掌柜的惊诧的看了她一眼,从柜台后走出,亲自挑起了通向后间的布帘:“请。”

岑三娘说道:“一会儿我的丫头会来寻我。”

掌柜的不动声色:“我会吩咐伙计请她稍后,姑娘去试衣了。”

岑三娘满意的点了点头。

掌柜的领着她穿过后罩房,推开一扇门,进了座小院子。他指着正厅说道:“姑娘请自去。”

岑三娘慢慢走过去,正厅主位上方铭站起了身,微笑着看着她。

“方七哥别来无恙?”岑三娘施了礼,坐在了方铭对面。

方铭望着她,良久才感叹了声:“三娘,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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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钱

两年未见,方铭变化大的让岑三娘努力再努力才保持着平静。原来用面如冠玉形容他,岑三娘觉得如今只能用脸似银盘来形容了——方七少居然发体了。

方铭瞧着岑三娘一时间有些舍不得扭开头,他记得,第一次见她时,是在隆州的城南码头看赛舟。她沿着河岸走回去,河风吹起轻薄如雾的茜红衣衫,头上银饰闪闪发亮,身姿比蒲柳还柔软。两年后,十五岁的岑三娘正像枝头鼓鼓囊囊的花蕾,柔嫩着新鲜着,也许下一刻就会绽放出惊人的美丽。

“第一次见你,你也穿着红衫。”方铭憋了一肚子的话,脱口而出的仍是这句。也不知这两年他如何修炼的,顺势又道,“可惜咱俩解除婚约了,哎,三娘,你如果不是李家的外孙女,我大概还有机会的吧?”

轻轻松松的化解了尴尬。两人乍见面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

岑三娘掩唇笑道:“方七哥,你该不会退了亲之后,一气之下猛吃解忧吧?或者,你莫不是觉得商人都该是个胖子,才能和气生财?”

方铭拍拍了略微突显的肚子满脸哀怨:“三娘,我不过比原来胖了一点点而己。被你一说,就像我长得肥头大耳似的。”

岑三娘咯咯笑了起来。

方铭也没恼,笑着从袖中拿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两年纯利,你六我四,六千两,如何?”

“这么多?方七哥真是经商的天才!”岑三娘眼睛一亮。

“不止。这间铺子是用纯利开的,你仍占六成。”方铭脸上终于显露出一丝得意。

岑三娘笑道道:“铺子位置极好,不过店面太小了。如果不是你以前曾说过方家在长安花了重金买下了两间铺面,我还一时半会儿找不到。”

方铭摊摊手,无奈的说道:“你也知道,隆州的丝绸销到长安,我方家的货都是转给王家代销的。我家不甘心,奈何朝中无人。花再多的银子也只能巴结上管东市的小官,王家在宫里有位娘娘,如果恼了方家,银子就全扔水里了。我爹要选家主,我们兄弟几个每人给了一万银子,我没要银子,讨了这间铺面三年的租金。用那间桑园赚到的银子开了这间小成衣铺。还有两年,如果赚不到五万两银子,我就争不过兄长他们了。”

岑三娘完全明白方铭话里的意思。原来给了他桑园和他约定在洪州开间小店让自己有条退路。洪州先是放出消息说她溺水身亡,方铭自然就关掉了那间铺子。

等到长安再传消息到隆州,说她没死,回了外祖家。方铭就心动了,奔长安开了这家云裳制衣。

照约定,方铭不能来联系自己。她也不可能单独出府。前两次来的时候,这间铺子还租给他人做着别的买卖。这一次来,看到是间绸缎庄,她才知道方铭来了。

谈妥

“王家凭借的不过是宫里那位宝林娘娘。岑五娘进宫封了美人,我打听过了,王宝林进宫几年了也没怀上,没有原先那么得宠。一个宝林娘娘在隆州时看着已无限风光,到了京城,就不值价了。”岑三娘直接了当的说道。

瞧着方铭越来越亮的眼神,岑三娘嫣然一笑:“我与四娘交好。你知道她如今是尉迟国公府的二夫人。她夫君在羽林军当着校尉。官职不高,羽林军中全是功勋子弟,六品官员以上的家境。我二舅舅在折冲府任果毅都尉。我还和京兆杜氏的嫡小姐要好……”

方铭越听越激动,不用岑三娘一气报完手里的筹码,便起身一揖:“如果三娘能助我方家在长安立足,原赠一成干股。”

岑三娘摇了摇头,盯着方铭道:“我愿倾力相助,也不要你方家的股子。我只有一个要求。”

“请讲。”

岑三娘沉默了下,将桌上的银票推了过去:“请方七哥替我另办户籍,寻支可靠的商队,我想走一趟西域。”

方铭万万没想到她提出这样的要求。豪门大户人家的姑娘跟商队去西域,除非她不是岑家与李家的姑娘了。岑二老爷有女进了宫,岑四娘嫁进了国公府。李家有位大都督,果毅都尉。方家如果因此在长安立足,一旦查出岑三娘失踪和方家有关,那就是覆顶之灾。

岑三娘也知道这要求干系重大,方铭实在做不得主。心里也不免惆怅。如果不是许氏越了自己作主,让她回了李家,那一次溺水该是多好的换头换面,重得自由的机会。

也许,空青不会回到杜家,她身边有高手护持,便是想走一趟丝绸之路,也有了底气。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方七哥,那你答应我,如果哪天我再出现溺水那样的情况,你一定帮我另办个户籍。”

“三娘,难道是那滕王……”

方岑两家退亲是因为滕王,如今可不是洪州地界。藩王不得宣召不得进京,滕王的手伸不到长安。方铭满脸疑惑。

“与他无关。”岑三娘悠悠叹了口气,“我只是很想经商,可惜……”

方铭懂得。他劝道:“三娘,你毕竟是大家闺秀。”

“所以,也只能替自己找个好归宿了。世间无奈之事万千,我会想明白的。”岑三娘叹了口气,站起了身,“方七哥,先前我说的当你没听到吧。还是你说的条件实在点,如果方家能在长安立足,我得一成干股。写了契书,我另找机会来取。今日不方便耽搁太久。再不出去,百草和我二舅舅都会起疑。”

方铭松了口气:“好。若我方铭力所能及,三娘尽管开口。”

岑三娘福了福,离开了后院。

早有一名精干的婆子在外候着,陪着她出去。

耳光

百草已等得不耐烦:“三娘子,你试衣衫怎去了这么长时间?”

岑三娘还没开口,那婆子已满脸堆笑:“老身侍候姑娘试衣扯了些闲话耽搁了。”

百草嘀咕道:“三娘子和你有什么话说……”

岑三娘板起了脸:“怎么,我和这位妈妈多聊几句还要向你禀告一声不成?”

掌柜的拿出早准备好的两套成衣递了过去:“姑娘走好,一共十六两银子。”

百草撅着嘴付了钱,抱起包袱随岑三娘出去,嘟囔:“今日出门因二爷在也没多带几个丫头婆子侍候。没等奴婢回来,三娘子怎能独自随了这小店的婆子去试衣。”

岑三娘停下脚步,叹了口气道:“是我错了行吗?以后绝不单独离开了。”

百草竟还接嘴说道:“李家的姑娘身份何等尊贵,万一有事怎么办?三娘子日后再这样扔下奴婢,奴婢就禀了老太爷去。”

一口气就堵在了岑三娘胸口。不提李老太爷便罢,一提起那老奸滑,她连一日都不想在李家呆下去。偏偏说这话的人是百草。一个许氏已够让她伤心了,现在百草也这样。她们知道什么?只瞧着李家如何势大,结交无白丁。何曾想过她的感受?

百草仍不停嘴:“瞧这家店小里小气的,两身衣裳居然还要卖十六两银子。三娘子莫不是被讹诈了吧?回头看那衣衫如何,若是不好,定让二爷替三娘子讨回公道。”

岑三娘能感觉到脑门的血管突突的跳了起来。这一年在长安李府住着,和岑四娘结交,和杜家相识,她真没见过哪家的奴婢敢这样理所当然的插手管主子的事。她实在忍不住了,停了下来:“百草,你是不是觉得我连买两件衣衫都要事先问过你?”

百草性子倔强:“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担心三娘子受了蒙骗!”

岑三娘气得手脚发颤。

“啪!”旁边伸出一只白生生的手,一巴掌就掴在百草脸上。

岑三娘吓了一跳,只见杜静姝和杜燕绥正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