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静姝满脸怒意:“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三娘,你别怪我替你教训这贱婢!哪家的奴婢敢和主子当街顶嘴?你说一句她居然要回你三句,真真气死我了!”

这一巴掌下去,百草嫩生生的面颊就浮起了红影,杏眼里蓄满了眼泪。见打自己的人是杜静姝,心里再不忿也只得捂着脸道:“奴婢并不是和三娘子顶嘴,奴婢是在替三娘子着想……空青少爷?”

心碎

见百草竟然认出了空青,岑三娘吓了一跳,上前一步挡住了百草的视线黑着脸说道:“回马车上呆着去。”

百草望着杜燕绥满脸都是惊喜,一时间忘了被杜静姝打了一巴掌,仿佛也没听到岑三娘的话:“空青少爷,我是你从裘家救出来的百草啊!你不认得我了?”

岑三娘抚额,都是她惯出来的祸啊!

空青变成了杜燕绥自然有他的秘密。可这样的秘密却不是百草能知晓的。

“百草你认错人了!”岑三娘几乎磨着牙说出这句话。

“三娘子我没认错!” 百草的犟脾气竟在此时体现得淋淳尽至:“我不会认错的,你是空青少爷!我绝不认错的,那晚我被关在裘家柴房,饿了两日,是你救了我。”

百草美丽的杏眼里闪烁着崇拜与激动。

她仰慕的望着杜燕绥,让岑三娘的心沉沉下坠。

岑三娘霎那间明白了。身陷裘府失去希望的百草,在那个夜晚突然看到了身手不凡的空青时,就有了异样的心思。那时的空青只是一名侍卫。在百草看来,和自己的身份正对等。侍女喜欢上侍卫,再正常不过。如果继续相处下去,也许哪天就求自己成全他俩。空青受伤离开,百草的心思便被压在了心底。今日却在大街上再次相遇。百草激动了,舍不得放弃这样的机会离开。

“百草,这是杜家九公子!你认错人了,将包袱拿回马车上去吧。”岑三娘淡淡的说道。

可惜百草早乱了心神,不仅没有离开,还固执的问道:“三娘子,这是怎么回事啊?他怎么会是杜家九公子啊?”

杜静姝看得一头雾水,瞪大了眼睛:“九哥,你以前认识她吗?她怎么老叫你空青少爷?”

岑三娘的心顿时缩成了一团,突然想起那一年在岑家,织造房的人为难自己,百草和许氏要去找织造房的婆子算帐。自己力气小,拦不住身材高大的许氏,也拉不住力气比自己大的百草,只得搬了张凳子堵住门。今日百草这样,自己还是拉不住。她又急又气,只觉得自己没用之极,低吼道:“百草,你住口!滚回马车上呆着去!”

百草被岑三娘尖利的声音吓了一跳,茫然的看着她,仍没有挪动脚步。

岑三娘见状气得手足都在颤抖,勉强的对杜静姝说道:“叫十一娘见笑了,我这丫头时不时的会犯痴病。”

杜燕绥望向她,眼里的寒冰与疏离仿佛瞬间消融了,只有浓浓的怜惜。他低声对杜静姝说道:“我奉皇上的旨意在外行走时,用过空青的名字。”

岑三娘吃惊的看着他。他就这样坦然的承认了。

杜静姝明白了,狠狠的瞪了百草一眼,心想我九哥奉皇令换了身份行事,难不成还要给你一个奴婢解释不成?

杜燕绥转过头,讥讽道:“你认出又如何?我不需要对你解释什么。”

百草的眼泪哗的淌了下来。

岑三娘叹了口气:“杜公子,十一娘,我已经决定放了她身契。待我及笄一过,便送她们离开李家,自己过活去。二舅舅在对面酒楼等我,我们上去吧。”

杜静姝睨了眼百草,挽着岑三娘的胳膊走向酒楼:“三娘,不是我多嘴,你实在把下人惯得不成样子了……”

百草看着走向酒楼的两人,脑子里乱糟糟的。她仿佛突然间明白了,抱着包袱蹲在了地上哭了起来:“三娘子,原来你早就烦了奴婢和奶娘了。你不要我们了。怪不得你要放了我们身契让我们走……”

“她对你们仁至义尽了。”杜燕绥想到因为回去救许氏和百草,差一点让岑三娘被烧死在芦苇滩里,心里仍阵阵后怕。如果自己没送走她俩,滕王就算不杀她们,发泄的怒火足可以将她们折腾得半死不活。

他望着杜静姝和岑三娘的背影,看到她头上一直插着那枝金银团花蛾儿分心,心就如利刃划过似的疼痛。

如果不是顾念着这二人,岑三娘不会回李家。他也不用这般为难。

那些秘密像块石头压在他心底,让他想朝她走近一点,都迈不开脚步。

百草抬起头,看到了杜燕绥眼里的冷漠和厌恶,忍不住哆嗦了下。记忆中的空青少爷脸上总带着笑容……

杜燕绥冷笑:“如果我是你,就会劝许氏把嘴都闭严实了。你当所有人都像三娘一样心底柔软顾念旧情?”

他再不看百草,大步走向酒楼。

杜家少爷怎么会做滕王身边的侍卫?百草机灵灵的打了个寒战,本能的觉察到了异样与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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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问

坊间偶遇,代岑三娘出手教训丫头。再听到杜燕绥被岑三娘的丫头认了出来。杜静姝心里犯了疑。与李尚之打过招呼后,理直气壮的要和岑三娘说私房话,拉着她避到了角落里坐下。

见杜静姝一脸逼供的架势,岑三娘无奈:“静姝,不是我要瞒着你。你九哥不也说了,他是奉皇令办差。我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宣称从前认得他,把他那时的身份宣扬开去。”

杜静姝好奇的却不是这个,兴致勃勃的问道:“三娘,你什么时候认识我九哥的?你俩之间怕不是认识这么简单吧?”

岑三娘抬眼望去,杜燕绥与李尚之交谈正欢。他今天终于承认了。那么,他是否也该给自己一个交待?为什么消失了整整一年。为什么在乐游原见到自己矢口否认。为什么两次见着,他再不提自己头上插着的这枝钗?

“你快说啊!”杜静姝急了。

岑三娘垂眸:“他刚才不是说过了么,他救过我的丫头……”

杜静姝见岑三娘这模样不由泄气的说道:“那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我九哥会救了你的丫头?”

“裘家老头儿想纳百草做妾,诬陷她摔坏了裘夫人的玉镯。你九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把她悄悄救了出来。知道我是李家的姑娘,裘家便登门赔礼,这事就结了。你九哥救了人就走了。”岑三娘痛快的说道。

杜静姝眨了眨眼:“就这么简单?”

岑三娘一本正经:“就这么简单。”

“然后呢?”

岑三娘截住话头:“静姝,你想知道什么,不如直接问他好了。”

杜静姝嘟嘴:“我九哥那人,不想说的嘴闭得比蚌壳还严实。”

岑三娘想起滕王火烧芦苇滩的那个夜晚,他撑着船回来,见着自己那样的激动。想起他赌咒发誓说除非斩断他的四肢,否则他绝不会离开自己。

岑三娘突然之间觉得自己自己像个傻子。杜燕绥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消失一年后,他摇身变成了杜家九公子。乐游原上说不认识自己,转身在大街上就坦然承认用过空青的名字。

枉她两世为人,怎么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了他?岑三娘意兴阑珊:“静姝,我和你九哥之间真的没什么。只是没想到我那丫头对你九哥念念不望。出来一整天了,我有些倦了。”

杜静姝怔了怔,感觉到岑三娘情绪的失落。想到她身边那个嚣张的丫头,忍不住劝道:“三娘,我房里也有从小侍候我多年的丫头。我待她们也极好,但是尊卑有别,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好也要有个度。将来你如果嫁到别人家主持中馈,阖府下人都像你那丫头一样,你还如何管家?你放了她身契也好,以后重新买几个调教好了。别为了一个下人心情郁结。”

她说的这些岑三娘都明白。她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睛就和许氏与百草寄居在岑家三房。主仆三人一致对外,对岑三娘来说,三人是一体的。然而现在环境变了。李家上下待岑三娘如珠如宝,当她是尊贵的孙小姐。许氏和百草从身份地位到思想都发生了改变。

岑三娘并不是想让许氏和百草成日在自己面前卑躬曲膝,她只是觉得,自己给了她们尊重与呵护,她们为何不尊重自己的意见,只一味的照着她们所思所想行事。口口声声为了她好,这样的忠心让她伤心。

“静姝,谢谢。”杜静姝的关心让岑三娘觉得温暖。

出卖

听岑三娘说累了,李尚之便起身向杜氏兄妹告辞。

岑三娘故意离杜燕绥近了,她早将头上的钗拨得松了,一歪头便掉在了他脚边。

杜燕绥极自然的弯腰去拾,看了眼,终于说了句岑三娘想知道的话:“这枝钗瞧着眼熟,我好像还见过一模一样的一枝。”

岑三娘故作好奇:“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不知杜公子什么时候见过?”

她只想找个机会和杜燕绥聊聊。如果杜燕绥有心,自然知道怎么制造机会。如果他无心,岑三娘觉得自己以后就可以当他是陌生人了。

杜燕绥仔细又打量了下这枝钗道:“还真是几乎一模一样,除了这金银花朵上面伏着的银蛾子。我见过的那枝上面的蛾子是金的。”

“还有另外一枝钗?你在哪儿见过的?”岑三娘失声说道。她万万没想到,杜燕绥说的见过,是指见过另一枝一模一样的钗。

杜燕绥将钗还给她,想了想道:“这是内造的工艺。我去尚宫局打听下是谁的手艺。看是否同时造过两枝一样的钗。查一查御赐的薄子就知道赐给何人了。如有了消息,我再告知。”

岑三娘只能福了福称谢。她突然想到,御赐之物都造过册,如果赐给李建成的钗在自己手上,这身份岂不是会惹人怀疑?这枝钗杜燕绥是见过的,当时他并没有提起过还有另一枝钗。现在他这样说,难道另有隐情?这是他消失一年,回到杜家的原因吗?她看了眼杜燕绥,又放下心来。查这事的人是他,他自然有办法遮掩

回李府的路上,百草一直蔫蔫的。岑三娘想到另一枝钗的出现,心里又涌出种种疑问来。也没有心情和百草说话。

沉默的回到李府,才进门,就见管事的上前:“三娘子,老太爷请你去书房一趟。”

岑三娘嗯了声,正想打发百草先回自在居。那管事的看了眼百草又道:“老太爷让百草也去。”

岑三娘警觉起来,带着百草去书房。见回廓里左右无人,停了下来:“百草,有些话能说,有些话说不得。你心里要有数。”

百草像受惊的兔子似的,瑟缩的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是。”

岑三娘见状,心里暗暗叹息,沉默的继续前行。

进了书房,她便看到许氏跪在地上,一看就是哭过的。李老太爷坐在正中主位上,神色阴晴不定。岑三娘皱了皱眉,上前行了礼道:“外祖父,可是奶娘犯了过错?还请你念在她尽心服待外孙女的份上,网开一面。”

“跪下!”李老太爷不咸一淡的说道。

岑三娘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百草也跟着跪了下来。岑三娘满脸惶恐的问许氏:“妈妈做了何事惹得外祖父发怒?”

许氏不敢看她,躲躲闪闪的低着头。

李老太爷冷笑道:“是你做了什么好事至今还在欺瞒老夫!”

门轻轻被掩上。不知为何,岑三娘又想了进李府的第一天,在这书房与李老太爷相见的情形。

作者题外话:晚上再更了.

对质(一)

外祖父这样发问,必定是听许氏说了什么。许氏能说什么呢?岑三娘心里飞快的转着各种念头,偏过头看了眼许氏道:“我还以为是妈妈犯了什么错,想着替妈妈求情来着。没想到竟是妈妈来外祖父身前告了三娘一状。”

许氏低着头不敢看她。

岑三娘笑了笑,挺直了腰背,眼神清明:“三娘不知,还请外祖父告之。”

她竟然还装做不知?!李老太爷看着岑三娘,愤怒的想,他怎么就被这张和前妻相似的脸骗了呢?原以为她柔弱听话,没想到骨子里却敢将这天大的事情隐藏下来。他想到那事能带来的好处,呼吸忍不住急促起来:“我问你。护送你回长安的滕王侍卫可是叫空青?”

许氏说的事情与空青有关,她并不知道空青如今的身份是杜家九公子。她能说什么让李老太爷大怒?岑三娘转动着心思,讶然道:“我回府的第一日便已经告诉过外祖父了,那侍卫的确叫空青。”

李老太爷冷笑一声:“那好,我再问你。他是否见过你插戴的这枝金银团花蛾儿钗?”

岑三娘便明白了。那日空青趁着滕王留在鄱阳湖畔,打了个时间差,赶回芷汀别院送走了许氏和百草。他再回来找她的时候,就带回了这枝钗。自然是许氏告诉他搁在什么地方。所以许氏知道,空青是见过这枝钗的。

她想通了此处关节,又迅速的想到了另一点:李老太爷最看重有人和这枝钗发生关系,否则也不会时时提醒她戴着它。

岑三娘记得第一次见李老太爷,他就问过她,滕王是否见过。她当时直接否认,说从来没有将这枝钗示人。如今他大怒,恐怕是知道自己骗了他吧。

“那侍卫见过这枝钗对吧?”李老太爷猛的一拍几案,怒道,“说!究竟有哪些人见过这枝钗?你为什么要将他见过钗的事情瞒着老夫!”

“冤枉啊!外祖父!”岑三娘暗暗使劲掐了自己的一把,痛得拧眉,生生逼出泪来,颤声说道,“我怎敢欺瞒您老人家!那日落水之后,我便生起病来,他找了处地方安置我。昏昏沉沉数日后,我醒来便见到这枝钗放在枕边。只听他说已将奶娘和百草送往长安,我以为这枝钗是奶娘托他转交给我,便没再多问。三娘自幼与外祖父从未谋面,回府后又被这钗子的秘密惊了一回。外祖父问什么,我便答什么。记得当日外祖父也只问起滕王是否见过这枝钗,我从来没有插戴过,就说没有。根本就忘记了除了我们主仆三人之外,空青还见过这枝钗的事情。外祖父明鉴,三娘如有一字谎言,便让那天雷落下生劈了我去!”

末了一句天打雷劈的毒誓震住了厅里所有人。

岑三娘掩面哭着,心里不屑的想,不懂科学了吧?

李老太爷也没想到她说的这么毒,岑三娘的话又句句在理,一时间有些信了。语气缓和了些道:“说实话就是了,胡乱发什么天雷誓。你真的不是因为和那侍卫一路结伴而行有了私情才隐瞒老夫?”

“啊?私情?”岑三娘惊得抬起头来,拼命的摇头,“我幼承庭训,怎么敢和一个低贱的侍卫有私?外祖父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羞辱三娘?”

对质(二)

她悲愤的望着李老太爷,直看得李老太爷有些招架不住,指着许氏道:“许氏,你好大胆,竟敢胡言乱语污蔑主子!”

岑三娘像是不信似的转头看向许氏,颤声说道:“妈妈,我待你不薄,让你当着自在居的掌事妈妈,你,你还有何不满足,竟要到外祖父面前毁我清誉?”

许氏的表情挣扎着,脸色变幻不定,突然重重的磕了个头:“老太爷,奴婢所说句句是真。三娘子根本就不想回府,如果不是念着想和那侍卫私奔,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可能放着富贵不享,想立个女户流落在外?三娘子不是从前那个温柔可亲的三娘子了。她恨奴婢拦了她的路,一心想将奴婢赶出府去呀!老太爷,奴婢忠心为主,却落得百般不是,遭主子嫌弃,奴婢……想死的心都有了啊!”

许氏说到伤心处,号陶大哭。

岑三娘终于明白许氏为何跑到李老太爷处告密。许氏不想离开李家,要不要自由身她无所谓,她只要留在李家,享受豪门内院管事妈妈的荣光。

眼角余光扫到李老太爷一脸看戏的表情,岑三娘掩面痛哭:“谁不想过好日子?谁又愿意寄人篱下,四处飘泊?回府之前,从不曾有过外祖父的消息。心里只当外祖父厌弃我姓岑。生怕找上门来被外祖父赶了出去。怎生到了奶娘口中,却成了想与他人私奔。服待我长大的奶娘这样说,叫别人不信也得信了。外祖父若是疑我,给我三尺白绫让我清白去了罢!”

李老太爷听够了,重重一拍:“百草,你是三娘的贴身丫头。你说,三娘是否和那侍卫有私情?”

百草脱口而出:“没有。”

岑三娘想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百草对杜燕绥有了思慕之情。无论百草还愿不愿意帮自己,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愿承认心上人喜欢上了别的女子。

许氏听到百草否认不由得急了:“老太爷,奴婢的本意并非要中伤三娘子。三娘子自进府之后性情大变,奴婢心里总担心着她还念着那侍卫。奴婢的话她也听不进去,无奈之下才禀明了老太爷。如果三娘子哪天再与那侍卫相见,奴婢担心……她会与夫人一般,回不了头啊!”

李老太爷大喝:“你住口!”

许氏知道自己的话戳到了李老太爷的痛处,跪伏在地上伤心的哭着:“奴婢实不想再看到三娘子走错了路……”

岑三娘挺直了背:“外祖父,许氏只是猜测,并无实据,您要因此就定了我的罪,三娘无话可说,只能一死以证清白!”

知道了空青认识那枝钗,她就有还用呢。岑三娘大义凛然,神情坚定,直视着李老太爷,眼都不眨一下。

如果她真和那侍卫有情,自己找人盯着她,还怕找不到那侍卫的下落?李老太爷转念一想重提轻放:“许氏,你忠心为主是好事,但是空口无凭,你怎可凭自己的猜测便胡言乱语?”

“我……”许氏急了。

李老太爷根本不想在这事情上继续纠缠下去,打断了她的话:“念在你一片忠心,又侍候自怡多年的份上,这次便罢了。出得这间书房,若让我听到有半句风言风语,我就绞了你的舌头!”

许氏吓得哆嗦了下,低下头应了:“奴婢不敢!”

李老太爷满意的哼了声,柔声对岑三娘说道:“自怡啊,你知书识礼,外祖父极为欣慰。如果再见着那侍卫,或他起了非分之心,你定要告诉老夫。”

这是想用自己诱捕空青吧?岑三娘暗暗叹息,心想,如果您老知道他如今成了京兆杜氏的九公子,会是什么表情?网到大鱼了?

正想着,听到跪在一旁的百草说道:“老太爷,奴婢今日见到了空青少爷!”

岑三娘的思维突然就飘远了。满脑子都是在隆州岑家和百草亲如姐妹般的画面。

作者题外话:好了,明天再更啦。

如获至宝

一瞬间岑三娘心静如水。

曾经,她记得告诫过自己。她不是一个人,还有两个奴婢依附她生活。她得了她们的忠心,她便要为许氏谋划养老,替百草谋划终生。

岑三娘无声的叹息。有点伤心,也有点轻松。

她纳闷的想,杜燕绥能坦白承认,他自是明白,京兆杜家不是小门小户,迟早会有人认出他来。她也没想过能彻底瞒过李老太爷。只是,她不想主动说起罢了。百草跳出来揭发,对她有什么好处?

李老太爷闻言兴奋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细细说来!”

百草咬着唇,大声说道:“今日奴婢本来是随三娘子去尉迟府作客。因三娘子之前说要放了奴婢身契,奴婢一直魂不守舍。三娘子见奴婢脸色不太好就让奴婢在马车上歇着。从尉迟府出来后,二爷带着三娘子逛东市,奴婢便在一旁侍候。结果在街上遇到了杜家十一小姐。当时空青就站在她身边。奴婢认出了他来,三娘子非说奴婢认错了,说他是杜家九公子。后来杜九公子便承认了他是空青。”

“外祖父,百草说的没错。可是当时我以为认错人了。一个是滕王府的侍卫,一个是京兆杜氏的公子,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没想到那杜家九公子竟承认他就是空青。是何缘由我就不清楚了。”岑三娘神情自若的补充道,哎呀一声又想起来了,“我记得上次大舅母带我去乐游原,杜九公子应该也去了。我当时看到他和空青长得太像了,就想跟上去问问。结果没找到人。百草,就是你和红鸾见我出去跟上来接我那次,你还记得吧?”

百草愣愣的点头,仿佛有些不适应岑三娘竹筒倒豆子般坦白的态度。

“杜家九公子?滕王的侍卫?”李老太爷喃喃自语,又问岑三娘,“这么说来,你也是今日才确定那侍卫就是杜家的九公子?”

“对呀,杜家十一娘还追问我来着,问我什么时候认识杜九公子的。我只能告诉她杜九公子曾经救过百草,别的也不敢提。”

李老太爷嗯了声道:“离你行及笄礼也没几日了,这些日子便留在府里别出去了。此事不得张扬,老夫自有主张。回去歇着吧。”

就这样让她们走了。

岑三娘站起身,福了福,离开了书房。

许氏和百草也跟着走了出去。

临走时岑三娘瞥去一眼,李老太爷负手在厅中踱着方步,眉眼的褶皱都笑得展开了,捞着什么宝贝似的。她暗暗啐了一口,鄙夷的想别踢中铁板就好。

出了书房,岑三娘这才伸手去揉膝盖,腿有点发麻。

许氏见状伸手扶她:“三娘子,跪久了腿不舒服是吧?奴婢扶着你!”

岑三娘顿时气笑了。

变化

岑三娘没有拒绝许氏的搀扶,搭着她的手慢吞吞的走着,活动着双腿。

许氏回头看了百草一眼,百草咬着唇没动,许氏便大声斥道:“百草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扶着三娘子。”

百草这才低着头上前扶着岑三娘。

走了一会儿,岑三娘这才觉得腿好受一些。脚步一转,走向了小韦氏处理家事的花厅:“去大舅母处讨杯茶喝罢。”

许氏愣了愣,好言劝道:“三娘子还是先回自在居吧。今日出府一整天,也乏了,好生歇歇,明日再去拜见大夫人。”

岑三娘想了想道:“也好。行了,妈妈也歇着,不用扶我了。”

踏上了回自在居的回廓,她若无其事的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