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三娘仔细打量了下他的身材,心里约摸估计了下,记住了。

黑七放下手里的包袱,朝岑三娘拱了拱手,算是见过礼了。

“给黑爷看座,上茶。”岑三娘不敢把黑七当成下人看待,对他极为客气。一来是黑七对她有成见。二来,对黑七尊重,就是对杜燕绥的尊重。

黑七毫不客气的坐了,对岑三娘道:“茶就不必了。这是少爷托我带给您的。”

杜燕绥有礼物给自己?岑三娘心里一喜,叫夏初收了。

黑七目光往屋里一扫。正厅里除了夏初,还有逢春和暖冬跟着侍候学规矩。他淡淡的吩咐了声:“你们都下去,外间守着,我有事和少夫人商量。”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这是下人的态度么?

岑三娘有些尴尬。

黑七使个眼色,她自然会吩咐丫头们下去。他越过自己这么一吩咐,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岑三娘恼怒的看了黑七一眼,看到他露出了挑衅的神情。

这是在给自己出难题啊。

不叫丫头们下去吧,又不方便问他查到的情况。让丫头们下去吧,自己多没面子。

“黑爷都吩咐了,你们还伫在这儿干嘛?去,外间守着。”岑三娘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讨好的问黑七,“您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几个丫头不满的瞪了眼黑七,不情愿的退了出去。

居然没跳起来骂他没规矩?黑七觉得有点意思了,见好就收:“日前少夫人吩咐在下去办的事,已经妥了。”

说着从身上取下一卷纸放在了桌上。

岑三娘坐在正中主位上,黑七坐了右方第一张椅子。这卷纸就放在他手边的案几上。根本没有送到岑三娘手上的意思。

真真骄傲的像只掉了毛的老孔雀!

不就是要自己放下身份过去拿么?黑七不停的挑衅,反而让岑三娘生出了斗志。

反正丫头们都不在,伤不了她半分面子。现在他对自己不敬,将来总有收服他的时候。

岑三娘暗骂了声,笑嘻嘻的离了桌,走了过去,伸手拿起那卷纸。

她展开一瞧,惊了:“这……这就是邹家大郎?”

水墨几笔勾勒出一个男子的头像。怎么看,怎么……难看!

黑七没有直接回答,悠悠然开了口:“邹雄杰,二十二岁。幼八岁便随父行商,十五岁就独自开商铺。被其打败的商家数以百计,坊间得了个绰号叫邹阎王。手段还算正派,信誉极佳。”

岑三娘听到这里恼火的说道:“这声邹阎王倒是在夸他来着了?瞧他长得尖嘴猴腮的,奸商奸商,无奸不商,我可不信他没在暗中使手段。”

“暗中使了手段又如何?被他打败的商家还能夸他讲信用,是经商的天才。只能证明邹家大郎很不错。至于长相丑了点,人又不残不傻。难不成少夫人相中少爷,相的是少爷的皮相?妇人就是见识浅。”黑七毫不客气的回嘴。

岑三娘气极。恨不得把手里的画像扔到黑七脸上去。

他哪里懂得女孩儿的心思。就算不找个帅哥,谁也不愿意找个歪瓜裂枣啊!

这画像上的邹雄杰长了张公鸡脸,一个人的脸要长成上半部分八角形下巴像椎子,还是很有难度的好不好?

燕婉没有韦家姐妹明艳,怎么也是个清秀佳人。鼻子小巧,嘴唇可爱,不胖不瘦。常年运动,那精气神正是青春无敌的时候,是这只丑公鸡能配得上的么?

“他收了几房美姬,府里蓄有舞姬歌伎,非美人儿不纳。”黑七火上浇油。

“不行。他真配不上燕婉!”岑三娘听到这里,心想长得丑就算了,还贪图美色,燕婉嫁给他,有什么好日子!

黑七看着岑三娘快要暴跳起来,唇边隐隐露出了笑容:“没想到你还真的是在替二姑娘操心。”

这,这叫什么话?

就算她和燕婉交情没那么深,她也不至于随便就能把燕婉往火坑里推的人好不好?岑三娘终于被黑七挑起了怒火:“你什么意思?”

黑七毫不退缩的正视着她:“就我说的那个意思。”

岑三娘冷笑一声:“我早说过了。你看我不顺眼没关系。这事是二姑娘的终身大事。你只需要尽职尽责查实了邹家大郎的情况。作主的是祖母,是相公。不是我!”

她回身坐下,面色淡淡的:“继续说吧。邹家的情况,邹家大郎除了蓄养过美姬舞女,还有别的不良嗜好没?他性情如何?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对我说,我领你去见祖母。”

黑七当没看到岑三娘变脸,自顾自的继续说道:“邹员外有四子三女。嫁进侍郎府的那位是大姑娘。她和邹雄杰及邹家二公子是嫡出。别的都是庶出。邹员外除了夫人外,能在府里被称为小夫人的妾室有七个,无身份的就数不清了。”

又是一个大家族啊。岑三娘暗暗叹气。除非燕婉嫁到小门小户,人口简单的人家,否则无可避免。

“他有美姬,有给了名份的妾室没有?有没有儿子女儿啥的?”岑三娘关心的事情比较实际。

大唐有钱人家都爱蓄养舞姬歌伎。彼此攀比,转手能当礼物送人。

只有给了名份的妾室和有了子女的姬妾不同。

“这倒没有。”

听到这个答案,岑三娘稍稍松了口气。

谁愿意过门就当后妈来着。美姬什么的,还能想想办法。只要管得住男人,婚前有多少,婚后都能一个不留。

“邹雄杰有个怪僻,从不饮酒。宴请时,面前只一杯清水。众人独醉他独醒。身边自有能饮酒的美姬相伴,倒也不影响众人的兴致。”

这时代是个男人就爱喝酒。不喝酒好啊。喝醉了,什么丑态都有,借着酒意揍老婆的事太多了。岑三娘总算听到了一个优点。

“邹员外最喜欢邹雄杰的一点是,邹家大郎继承了他的相貌和吝啬。家产百万,据说邹员外的姬妾多年前曾共用过一把木梳。后来传了出去,实在听不过人笑话,这才一一添置。至于邹家大郎继承了多少乃父之风,听一名与之打过交道的商人说起。曾有一回与邹雄杰同行。邹雄杰吃的是随身家仆自带的囊饼。最后囊饼吃完,数了五个铜板,买了五个馍。他吃三个,家仆吃两个。旁人看不过眼讥讽之,邹家大郎只说了一句,此行贩卖同样的货物,我的成本至少比你们少两个铜板。”黑七说到这里,明显语气里颇为佩服邹雄杰行事。

间接告诉岑三娘,这也是邹雄杰行商成功的原因。

岑三娘抚额。

男人和女人想的真不一样。省到这个地步,邹家再有钱,可舍不得花,燕婉难不成也跟着他啃馒头过日子降低成本?

钱就是用来改善生活的。不然赚钱干嘛?堆在银库里过干瘾?

她想起杜燕绥让黑七带了东西回来,反应过来:“相公知道了这件事?他怎么说?”

提起杜燕绥,黑七的背都挺直了些,恭谨的答道:“少爷说,婚事总得二姑娘心甘情愿。二姑娘不愿意。他养她一辈子。少爷对邹雄杰并无恶感。”

岑三娘沉默了片刻又问黑七:“这画像真和邹雄杰长的差不多?”

水墨画出来的,又不是写实素描。她有些怀疑。

黑七哼了声道:“见过的人无不称赞此画像尽得邹家大郎神髓!”

神你妹!这跟漫画画出一个人的性格啥啥的有什么区别?关健是本人长的是不是出来就会被城管喊着影响市容好不好!

听完了,岑三娘再无心情敷衍黑七。客气的谢了他:“黑爷辛苦了。我会如实告诉祖母和燕婉。”

意思是,您老别担心我这个嫂子要从中作怪了。

黑七站起身,拱了拱手。

他想了想,又对岑三娘道:“我回来的时候听说了。二房几位夫人面如土色的离了府。少夫人,女人是经不得吓的。你行事前该想清楚,三房要包多少银子给二房当药钱才是。”

那眼神,那神情。

岑三娘气得站了起来:“病了才好!省得三天两头无事跑来骚扰!”

黑七嘴角翘了翘:“毕竟是长辈……您不怕二房就此闹到族长那里治你个不孝的罪名?啊哈,二房也不会要三房掏药钱,心病嘛,借了院子心气就平了。”

岑三娘的气突然消了,想了想,露出了笑容:“黑爷这是在提醒我关心我吗?”

黑七一窒,粗声粗气的说道:“我是担心少夫人办岔了事,被二房讹诈。掏银子的是咱们三房!”

黑七说话阴阳怪气的。要说的事一件没拉下。看着和自己抬扛,最后也忍不住提醒自己。难不成这个人是暖壶型的?面冷心热来着?真是个别扭的老男人!

岑三娘笑了起来:“哦,原来黑爷是想指责我办错了事,得不偿失?咱们就走着瞧好了。”

黑七看了她一眼,这女人不是被自己气得要失控了么?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他倒真想看看,如果二房要说被岑三娘吓病了,以此要挟,岑三娘会怎么办?他耸了耸肩,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么拽?杜燕绥,他是你的跟班还是你师傅啊?”岑三娘恨恨然。

岑三娘回想着黑七说的每一句话,看着那张被自己揉皱的画像,又摇了摇头。她真不看好邹家这门亲事。

心里搁着事,又被黑七一耽搁,岑三娘没有了睡意。

她喊了夏初进来帮她重新梳洗打扮。叫了轿子匆匆去了正气堂。

消息

这时候杜老夫人午觉没起。岑三娘叫尹妈妈别惊醒了老夫人,带着夏初去看望张氏。

说起来自她过门,还从来没有亲自在床前服侍过张氏。想到这里,岑三娘也有几分汗颜。她心里对张氏没有半分不敬。也曾问过杜燕绥,究竟张氏得的是什么病。

杜家请过无数的名医。只给出一个心力焦悴,气血不足,只能静养的答案。

岑三娘自己不通医术,毫无半点办法。

坐在旁边陪伴着,她能做的也只能是这样。

张氏的唇色都是苍白的,四月天盖着厚被子,看起来一点也不热。她看到岑三娘来,就想和她说话,才几句就喘起气来。

杜燕婉在旁边侍候,见这情形,急得将岑三娘拉了出去:“嫂嫂别介意,母亲见到你,总觉得要和你说些话才好。偏偏说话费精神,咱们还是外间说话吧。”

岑三娘笑了笑,望了眼低垂的帷帐轻声说道:“母亲您歇着吧。”

张氏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这才随了杜燕婉出去,在外间坐了。

“哥哥没回来前,母亲虽然身体差,吃着药,还能起身。哥哥回来之后,许是心里放下了包袱,母亲就卧床不起了。来的大夫都说,拖不过年去。”杜燕婉很平静,眼里流露出几分伤感。

张氏从前苦苦支撑着,盼着儿子回来。人有了盼头,往往会爆发出难以强象的力量。杜燕绥回来了,进了千牛卫,封了将军,娶了媳妇。张氏放心了,一口气泄了,人就垮了。

这样的情形,最难过的会是杜燕婉。

尽管张氏并不是只偏心儿子,女儿家本来就更敏感。感觉母亲眼里只有兄长,忽视了自己。

岑三娘想了想道:“我小时候母亲总说哪家哪家的姑娘好,书念着比我好,字写的比我好,长得比我漂亮。我就想,她一定不喜欢我。和别家的孩子起了冲突,总是先骂我。后来有次我病了,要扎针,大夫没扎好,她就急得骂那个大夫。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她也是极爱我的。后来她没了,我再也见不到了,就觉得,只要母亲还在,对我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说的都是前世的记忆,眼里不知不觉蓄满了泪。

杜燕婉一怔,回味着岑三娘的话,眼睛渐渐的就红了。

岑三娘吸了口气,抛开那些记忆,语气轻快的说道:“燕婉,二房几位婶子被我吓走了。”

杜燕婉蓦得想起丫头探听到的情况,扑哧笑了:“你究竟怎么做的,听丫头说,吓得面如土色,急匆匆的,遇到了鬼似的。”

笑了就好啊。岑三娘眨眨眼:“总之比用马鞭子抽她们还厉害!”

她不肯说自己和方妈妈几个装疯卖傻,话峰一转:“燕婉你记着,我虽然不会用马鞭,也不会拘泥她们是长辈就放不开手脚。”

杜燕婉笑道:“能赶走她们就好,吓死活该!”

岑三娘从袖子里抽出了那幅画像:“燕婉,你不是那种性情古板,死守成规的人。我不是,你哥也不是。祖母嘱我去打听邹家大郎的消息。已经得了回信了。这是他的画像。你哥说了,不论是邹家大郎还是别人,婚事得你心甘情愿。你不乐意的话,府里养你一辈子也不是多大的事儿。”

“嫂嫂!”杜燕婉喊了她一声,眼泪哗哗的淌了下来,“祖母说……怕耽搁了。邹家富贵,不会亏了我。”

“祖母是关心你。你哥和我也关心你呀。来,咱们研究研究。”

性子再爽直,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人处在不同环境下,受的影响不同。大家都晚婚,杜燕婉也不会在意守孝三年,二十一岁还没有出阁。周围的人大都在十七八岁出嫁。岑三娘还没满十六岁呢。最重要的是韦小青马上要嫁进崔家了。还是曾口头许过娃娃亲,对杜家避之不急的崔家。那种和人比较的感觉,岑三娘相当理解。

听岑三娘的语气,要和自己讨论邹家大郎,杜燕婉有些羞涩。

“丫头们都出去了,这里就咱俩。”岑三娘泰然自若。

杜燕婉嘴唇动了动,仍不好意思。

岑三娘只能自己厚着脸皮抛砖引玉了:“知道为什么我同意嫁给你哥么?就是因为事先有过交集。知道他人不坏,还能让着我。”

杜燕婉掩唇笑了起来。

“对啊,不嫁给他,万一我外祖父给我选了一个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揭了盖头看到人不喜欢了,我能嚷着说我不嫁了,要回家去么?”岑三娘循循善诱,“所以啊,瞧瞧呗。自个儿心里踏实些。”

她说着,把画像展开了。

杜燕婉忍不住的瞄了眼,愣了愣说道:“他长得像邹员外。”

“你见过他爹?”岑三娘对这位名震长安的有钱人好奇的很。对杜燕婉没有立时嫌弃邹家大郎有些吃惊。

杜燕婉点了点头,鼓起勇气道:“有次在街上吃小食,有个老头儿也买了吃。吃完给钱时嫌贵。人家就说,有名的邹百万邹员外忒的小气,五文钱一碗的面皮都嫌贵。听过邹百万的名号,就多瞧了他两眼。眉骨很高,脸瘦,下巴留得几径胡须……”

她说到下巴时,手指点了点画像上邹雄杰的椎子下巴。

岑三娘突然想起了电影《惊声尖叫》里的那个鬼脸面具,无语的扁了扁嘴。能稍稍好看一点点行么?

她忍着评论邹家父子的长相,一五一十告诉杜燕婉黑七打探来的情况。

杜燕婉沉默着。

“祖母估计也起身了,我去告诉她一声。燕婉,此事不着急,你慢慢想。反正你记得,我和你哥都支持你,你别有什么顾虑!”岑三娘留时间让她慢慢想。

“嫂嫂!”杜燕婉叫住了她,“先别急着告诉祖母可好?”

岑三娘诧异的看着她。杜燕婉是担心这画像被老夫人见着了,绝对不同意?

杜燕婉深深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嫂嫂。我想见见邹家大郎!”

不是吧?岑三娘没想到杜燕婉还真对这门亲事感兴趣。

“嫂嫂,你,你陪着我去……你说的对,我要见见邹大郎,我才能知道……知道……”杜燕婉脸颊上烧起了两团红晕,眼睛亮的惊人。她嘴皮颤抖着,手紧紧的捉住了岑三娘的胳膊。

岑三娘突然镇定下来:“好,相亲么,简单。嫂嫂去安排!”

“嫂嫂你胡说什么啊,人家就是想偷偷看上一眼。”杜燕婉娇嗔的跺了跺脚。

岑三娘笑嘻嘻的望着她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瞧他不顺眼,一鞭子打跑了事。”

杜燕婉吃吃笑了起来。

等老夫人起身后,岑三娘去请安,果然没有说打听到了邹家的情况。才交待给她办,老夫人也没太在意。

岑三娘略过了这个话题,告诉老夫人上午将二房三位伯婶气走了。

只要二房不来纠缠,怎么气走的,杜老夫人才懒得过问。她兴高彩烈的吩咐尹妈妈,掏荷包添菜留岑三娘吃晚饭。

晚间杜燕婉也来了,脸上带着笑容,不时给岑三娘挟菜。

见姑嫂俩亲热,相处融洽,老夫人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事不宜迟,岑三娘晚饭后直接去了黑七住的小院子。

院子里点了盏灯笼,昏暗的灯光下,黑七坐在院里默默的编着竹篓。

“你说什么?胡闹!”听到岑三娘说要陪着杜燕婉去相看邹家大郎,黑七惊的差点划破了自己的手。

是有点不合规矩,是有点……不太闺秀了。岑三娘心里默默的说。

杜老夫人可以出面相看,她这个嫂嫂也可以出面相看。偏偏当事人杜燕婉不行。这就是规矩。

她脸上神色异常坚定,半步不让:“对,二姑娘要亲自相看!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邹家大郎长得像画像上那么难看,二姑娘要亲眼看看本尊哪里胡闹了?他再是经商的天才,再会赚钱,二姑娘看着那张脸饭都吃不下有屁用啊?青菜萝卜各有所好,看着顺眼了,没准二姑娘不觉得他丑呢?”

“你你,你这就是胡闹!如果传了出去,邹家这门亲成不了,你让别人怎么想二姑娘?”黑七气得把手里的背篓狠狠的扔在了地下。

能把他气成这样,岑三娘真是太有成就感了。

她微微眯了眯眼,贼贼的笑:“所以这就得看黑爷的本事了。要让二姑娘见到邹大郎,又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本夫人亲自陪同掩护,以逛街为由。大唐律法没有规定女子上街不能撞见男人吧?”

“我不同意!”

岑三娘冷笑:“黑爷,您这是逼我去找我堂嫂给邹大郎下贴子,说二姑娘要相看?邹家只想攀上国公府,才不会在意被谁相看呢。”

黑七气极:“你敢!”

岑三娘翻了个白眼:“我有什么不敢的?我算算哈,相公还有五天才会沐休吧?足够我先斩后奏!您不乐意就算了呗。我明天就写贴子去侍郎府找我堂嫂。”

她扭头就走,心情爽快的真想哇哇大叫。

数着步子,岑三娘心想,离院门越来越近了哦。黑爷,黑大爷,您敢给我脸子瞧,您老千万别出声喊我回去!千万别啊!

“站住!”黑七一阵风似的移到了她面前站定。

岑三娘强忍着笑,板着脸绕开他继续走。

“我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