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铭斜斜的睨着她,哼了声:“我家兄弟多,我爹都不着急,你操哪门子心!走吧!”

两人在门口分了手,岑三娘叮嘱方铭,如果需要她帮忙,就递信给阿富。

方铭应了。

岑三娘上了马车回府,心想特意走一趟,结果和方铭一件事都没说成。下次出府不知道是哪天了。

回了府,先去了正气堂给老夫人说了声。又去瞧了瞧张氏。等回了院子,都未时未牌了。她正想歇会,黑七又来了。

岑三娘强打精神出去。

黑七这回没有替她赶走身边的丫头了,只简短的告诉她:“少夫人和二姑娘明天去随园赏牡丹,黑七来驾车。”

随园赏牡丹?随园是什么地方啊?岑三娘没听过说。

黑七连半句解释都没有,掉头就走了。

气得岑三娘又捏起了拳头。

“少夫人,明天带着奴婢去开开眼吧!”阿秋和夏初满脸喜色。

岑三娘诧异的看了她俩一眼,心想,难道是长安城人人都知道的著名景点?她不好意思说自己不知道,慢条斯理的套两人的话:“有那么好看吗?你俩口水都流出来了!”

“哎呀,少夫人,这可是长安城最负盛名的牡丹会!”阿秋快言快语的说道。

稳重的夏初也心动不己:“全长安城的名贵牡丹都会抬了去。还会选出魁首和花后。哪家府上的牡丹被点了魁,封了后,身价当场就能看涨数倍,主家还会被请至上席。想想多风光啊!记得两年前大夫人去后回来说,有盆魏紫被点了魁首,原只值一千两银的,卖到了四千两银子!”

阿秋接着说道:“是啊,年年此时,百两银子都买不到一张随园主人的请柬呢。那随园主人的请柬只发给他的知己好友和拥有名品牡丹的人。否则,哪怕你是王爷,没有请柬都入不得园子。”

“随园主人?”岑三娘心想,该不会是邹家那个丑大郎吧?

真会做生意,一招限量请柬和看似清高的只认花不认人,就把牡丹会炒热了。

她心里奇怪着,黑七上哪儿搞的请柬啊?从公主府挖来的那盆玉楼点翠不是被杜总管送到花农家里寄卖了么?

正想着杜总管就来了。进门就惊喜的告诉岑三娘:“少夫人大喜!”

“那盆玉楼点翠入了随园主人的法眼,给了咱们家一张请柬是吧?”岑三娘眨了眨眼问道。

杜惜福嘴巴张得老大:“您怎么知道?”

岑三娘笑得神秘莫测:“我反正就是知道。”

杜惜福来不及去想岑三娘的消息来源,一口气把憋着的惊喜说了出来:“……原先寄放在那花农家,放出风去,喊价一千二百两。今儿了一早,随园主人听到了消息去瞧了,问那花农可愿带着花参加随园牡丹会。那花农就告诉他这是人家寄卖的,得问过主家的意思,就匆匆来问我。争不上魁首花后,咱们家这盆玉楼点翠枝大叶茂,花开十几要,朵朵碗口般大小,也极为难得。放在牡丹会上竞拍,肯定比寄卖的价钱高。我当即就允了。”

他从袖里拿出那张请柬。

岑三娘接过来看了。请柬是素白的绸底粘在硬纸上做的,上面画着一枝水墨牡丹,写意**。打开一瞧,里面极简单的写着:兹请贵主人赴随园牡丹会。有年月日落款和一枚随园主人的随形印章。

“少夫人,这请柬的封面都是请崇文院的才子们画的。说不定将来哪一位位极人臣或出了名,都值好些钱。”杜惜福又提醒道。

合着就她一个人是土鳖啊!岑三娘合上请柬道:“那盆花抬回来了?”

“抬回来了,给了那个花农五两银子,明天雇了他照顾。连人带花都安置在前院的厢房里,修剪一番,明天就使车先抬了去。”杜惜福仍沉浸在兴奋中。

“杜总管想的周到。”岑三娘赞了他一声,道,“明日我和二姑娘同去,黑七给我们赶车,你再安排一辆车让丫头们坐。随行的侍卫都换了新衣裳去。”

“我这就去安排。”杜惜福兴冲冲的去了。

阿秋夏初听到岑三娘叫马车给她们坐,兴奋的笑了起来。

“好吧,今天午觉也不睡了。去把那天剩下的料子拿来,做几朵头花,你们明日好插戴。”岑三娘笑道。

开战

第二天,花农与另两名侍卫一大早就赶了车将牡丹送去了随园。

吃过早饭,岑三娘和杜燕婉收拾停当,禀了杜老夫人出了府。

杜燕婉穿了件浅紫色的翻领胡服,脚上一双黑色的翘头布靴。头上戴着顶胡帽。

胡帽的式样是浑脱毡帽形,帽顶略尖,帽身织着花纹。一颗颗米粒大小的红蓝宝石镶嵌在上面。这种宝石碎料不太值钱,但镶在起做为装饰却极为美丽。

她的个子本来高挑,这身衣裳和整个的气质极为相衬。那帽沿露出的鬓旁又插了朵酒盅大小的黄色的玫瑰。这花是岑三娘昨天做了送来的,酒盅大小,含苞欲放。别在鬓旁,别有一番娇俏滋味。

岑三娘心知肚明是去相看的,昨晚问过杜燕婉怎么穿着,就打消了穿胡服的主意。选了件浅色衫子,挽了披帛。梳了螺髻,髻旁只插了数枚金制的花形钿子,髻后系着一串银链子串粉色珍珠璎络。腰带系出盈盈可握的纤腰。刻意不去抢杜燕婉的风头。

和杜燕婉站在一起,一个英姿飒爽,一个娇小秀美。

黑七看了她俩一眼,嘴角不经意的翘了翘,拿了小凳子让两人上了马车,自坐了车辕赶车。

阿秋夏初和杜燕婉的丫头朵儿都梳了双丫髻,穿了粉色窄袖襦系着大红高腰长裙。三人丫髻上都绕着手指头大小的一串粉色的茉莉。坐了后面一辆车。

府里出动了六名侍卫,个个身着新制的黑底红襟箭袖武士服,骑在马上昂首挺胸颇为神气。

通善坊靠近启夏门,有曲江经过。离皇城远了,通善坊居住的人口相对较少。曲江从坊里经过,两岸绿树成荫,风景秀丽,沿江两岸修得不少别苑。

随园是这众多别苑中的一座。平时并不接待客人,只在每年牡丹花开时季举办一次牡丹会时,才开门迎宾。

黑七路上慢悠悠的说给车里两人听。然后提了一句:“随园主人向来神秘,每年开牡丹会,却从不出席。不过,邹家大郎连续两年都出重金在牡丹会上买过牡丹。今年估计不会缺席。”

杜燕婉脸红成一片,装着没听见。

岑三娘则撇嘴想,什么人养牡丹,能把牡丹名品炒成天价?当然是达官贵人有钱人。牡丹会是结识这些人最好的机会。说不定这个随园主人就是邹家大郎,只不过他是商人,被人知道了身份,找他索要请柬,他就不方便扮清高不给了。

不过,她不得不赞黑七这主意,比自己和杜燕婉逛街偶遇的主意强上百倍。

她低声对杜燕婉道:“来的人多,多瞅瞅,别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杜燕婉听她说邹家大郎是歪脖子树,闷笑着直点头。

杜府一行人到了随园。下了车后,黑七不知从何处抽了把剑提在了手里,站在了岑三娘和杜燕婉身边。

岑三娘这才注意到黑七换了衣裳,长衫上尤有折痕,看得出是才从衣箱里拿出来的。头髻束了头巾,气质一变,和坐在院子里编竹篓的那人不太一样了。

黑七扫了眼她们身后的三婢,轻视的翘了翘嘴,伸手道:“请柬。”

岑三娘交给他。黑七上前递了。一行人就被迎了进去。

一名相貌秀美的婢女充当了知客,见岑三娘她们进了门,就上前行礼道:“河边设有帷账,摆有宴席。东园摆放着各府送来的名品牡丹,各位可随意观赏。西园是竞拍会,已经开始了,若有兴趣,不妨前去一观。若走的累了,可去河边休息。”

给众人指明各处方向,施了一礼,请她们自便。

既然来了,肯定先去看花。就去了东园。

园里引了曲江水进来,蜿蜒成渠。渠旁就摆着一张张矮几,放着各式牡丹。每张几相隔两三丈远,倒也不怕被相互比了去。每张几都则站着名小厮或婢女。一旦有人上前观赏,就微笑着介绍。

正当春日,放眼一望,满园春色。

岑三娘一行人慢吞吞的走着,三婢却一心想去瞧自家府上那盆玉楼点翠,伸长着脖子四下找寻。

园子里人已不少,时不时就能看到一盆牡丹前聚着几人,或讨论花形,或争论好坏。

这时,听到前方一人高喊了声:“十八学士!居然能见到十八学士!”

这一声嗓门传得远,吸引着众人围了过去。

岑三娘心想,十八学士不是茶花里的名品么?说是一棵茶花上开出十八朵花,大小不同,色彩各异。牡丹也有十八学士?也有些好奇,就拉着杜燕婉去看。

那盆十八学士被摆在一方案几上,花枝粗壮如矮树。绿叶如团,衬着十来朵牡丹,远远瞧着,果然每花各有不同。

“怎么可能会有十八学士?”有人吃惊。

也有人立时反驳:“先生有所不知吧?选以山中野山粗壮凡品牡丹,每枝分别以插嫁接驳法移载,有成活三色的,称为三元及弟。有成活五色的,称为五福临门,个中**就是十八学士。能成活一盆,不知费了多少年工夫。”

此言一出,懂的纷纷点头,不懂的也赞叹不己。

可还是有人不信,凑过去细看。

人人都想看仔细,就这么一挤,岑三娘差点被挤进水渠里。她落脚不稳,伸手乱抓,抓到了一柄剑。稳住身体转身一看,可不正是黑七用剑拦住了她。

“谢谢。”岑三娘说了声。

黑七没有说话,那眼神分明在说,知道某家为什么要跟着来了吧?两个婢女在身边屁用都没。

岑三娘马上决定不感谢他了。正懒得去凑这个热闹,带着二婢想叫上杜燕婉换个地方。听到黑七低声说道:“你瞧!”

瞧什么?岑三娘左右找寻着要瞧的目标,手下意识的捂住了嘴。

只见杜燕婉抄着手,对面一男子也抄着手,仿佛斗鸡的相互瞪着。

“燕婉!”岑三娘急的叫了声,抬脚就要过去。

胳膊一紧,黑七把她拉了回来:“少夫人别忘了此行的目的。”

此行目的有二,一相看邹家大郎,二高价卖掉那盆玉楼点翠。岑三娘怎么可能忘。

她愣了愣反应过来,背对着自己和燕婉摆出副斗鸡架式的男人是邹雄杰?

这么一想,她倒不急着过去了。慢慢打量着邹雄杰的背景。他穿了件绿色的纱袍,个子倒不矮。极瘦。岑三娘能看到衣领支出来那截细长的脖子。头上系了头巾,不过还好,不是绿的。

两人什么时候对上眼的?难道是自己注意那株异品牡丹的时候?

就在这时,不知两人说了什么,杜燕婉脸一红,一脚就踹了过去。

那角度……踹扎实了当心断子绝孙哪。岑三娘的手移到眼睛处挡了挡,手指分开继续看戏。

邹雄杰反应还快,直接往后退了一大步。没踢着。

杜燕婉要走,邹雄杰又横跨出一步拦住了她,说了几句话,杜燕婉绕开她带着朵儿就过来了。

“他说,只要你中意的牡丹,某愿费千金购之相赠。”黑七悠悠的在岑三娘耳边说道。

“啥?他不是出了名的老抠儿么?你会读唇语?”岑三娘惊奇的问道。

“嫂嫂。咱们去河边坐会儿可好?这里人太多。”杜燕婉脸上红晕未消,也没有半点笑容,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愤怒。

岑三娘心想,正好满足我的好奇心啊。挽了杜燕婉的胳膊朝园门走去。

才走到门口,涌进来一大群人。个个衣饰华丽,神态倨傲。当先两人正是韦氏姐妹,身后还站着四五个年轻公子。

“哟,杜燕婉,你怎么混进来的?”韦小青上下一打量杜燕婉,口气泛了酸。

她个子比燕婉矮一点,也穿了胡服。头上没戴帽子,挽了个灵蛇髻。她本来比杜燕婉长得娇艳美貌,却失了杜燕婉这身英气。一见杜燕婉,觉得她这身打扮再舒服不过,再加上鬓旁插朵鲜艳的玫瑰,英气中不失娇柔。韦小青就觉得自己不伦不类,输了一截。

对韦小青,杜燕婉从来不知道让字怎么写。从前只是争斗着玩的两个人,因为崔家的婚事,反目结了仇。

“当然是有名品在手,拿着请柬被迎进来的。”杜燕婉淡淡回道。她太了解韦小青,话里没有刺,手却扶了扶鬓旁那朵玫瑰。

韦小青也看到了岑三娘,恨上加恨,口不择言:“杜家有名品吗?杜家的花园子锁了十几年长的全是野草吧!”

韦家的婢女和随行的几名男子附和的笑了起来。

岑三娘不咸不淡的说道:“对啊,杜家的花园锁了十几年,随便拨出一棵来都是名品牡丹。怪不得有人还没嫁进杜家,就想着要占国公府的院子,挨着花园住了。”

韦小婉的脸蓦然变了色。

二房三公子年轻有为,父母都看好他的前程。杜家也是大户。二房家底并不薄。只不过二老太爷尚在,子孙们不好分家,蜷在老宅里手脚都伸不开。

结这门亲事,韦家只提了一个要求。杜家没有房子,就让小两口住韦小婉陪嫁的宅子。放话杜家提供的新房连韦小婉的嫁妆都搁不完。

这时候夫家提供房子,内部的家具等物都由女方去定制。

杜家当然舍不得韦小婉赔送的嫁妆少了,就打了包票说借国公府闲置的院子。岑小婉知道这件事。但被岑三娘说出来,就紫涨着脸皮难堪了。

“姐姐,有的人家明明没了爵位,却还硬撑着场面。真真好笑之极。随便拔棵草都是名品牡丹?我看哪,全府上下也就那么一株长野了的吧!”韦小青扶着韦小婉,讥道。

岑三娘拉着杜燕婉就走,边走边笑:“韦家既然觉得自家牡丹比我们家的好,有本事点个魁首来瞧瞧啊。”

韦小青一蹦三丈高:“我家的牡丹点不中魁首,崔家的十八品学士肯定中魁!怎么着也比杜家送来的野草强。”

十八学士是崔家的?岑三娘暗叫一声坏了,嘴里不服输:“哟,还没嫁过去就护上了啊,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真真贤惠!”

暗暗讥讽韦家去攀附崔家。

韦小青气得直嚷:“偏偏有人想嫁却没人肯娶!你家若拿得出十八学士,我韦小青从此见着你杜燕婉就绕道走!”

杜燕婉挣脱岑三娘的手,冷笑:“你说谁想嫁,谁不肯娶?别以为大庭广众之下我不敢揍你!”

要打架?谁怕谁?

韦小青捋衣袖准备开战。

伪君子

“崔仲冬!父亲叮嘱你在家温习书木,准备明经试,你又到处闲逛,想挨家法板子了?”一个声音带着隐隐的怒气横空插了进来。

站在韦小青身后的崔三公子失声惊呼:“大哥!你怎么来了?”

崔家两兄弟对话一出,韦小青哼了声,抄着手望着杜燕婉笑得意味深长。

杜燕婉脸色一白,紧抿着嘴唇,不服输似的瞪向声音出现的地方。

月洞门处站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他穿着件雨过天青色的宽袖长衫,腰间随意系着根带穗的明蓝色丝绦。衣饰简单,却让人觉得分外的优雅从容。等走的近了,细看他的容貌,宛如春雨洗刷后的竹林,清新之气扑面而来。

“崔家大郎崔孟冬,乳名玉倌。”黑七在岑三娘耳边低低说道。

岑三娘一惊,下意识的看向杜燕婉。见她倔强的挺直背站着,满脸傲色,可手却紧紧握在了一起。她心中暗叹,上前一步,侧身拦在了燕婉身前。

崔孟冬走过来,扫了眼韦家姐妹和自己的弟弟,举手一揖:“家中兄弟年少不懂事,在下向杜夫人赔个不是了。”

一句话把韦家姐妹摘了出去,半字不提韦小青和杜燕婉的口角之争。

这长相,这风度……岑三娘心里长叹一口气。如要要排个名次,崔氏是顶级,京兆韦氏杜氏最多只能算是一流。清河崔氏纵然没有出皇后,名门大族的嫡系子弟也亦不凡。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既然把韦小婉挑起的事揽了过去,护短之意显而意见。但却让人挑不出错来,只会赞崔家大郎风度翩翩,有长兄风范。

“小孩子嘛,少年气盛,不值一提。崔公子客气了。再会。”对方给了台阶,岑三娘也没有大闹一场叫人白看笑话的打算,顺嘴揭过。

听她把在场的姑娘公子们称为小孩子,她自己还没满十六岁呢。黑七嘴角抽了抽,翻了个白眼。

崔孟冬露出了浅浅笑容,仿佛清幽的树林中透进的一道阳光:“杜夫人教训的是。三郎,速速向杜夫人赔礼,回家温习书去。”

崔仲冬满脸不情愿,朝岑三娘拱了拱手,恋恋不舍的看了看韦小青,低声说了句:“改日我再陪你。”

他叫了声:“大哥,我回家去了。”带着自己的伴当去了。

韦小青眼珠一转,甜甜的冲崔孟冬笑:“大哥,杜夫人不信你送来的那盆十八学士能点魁首呢。我真好奇,杜家送了盆什么牡丹来。”

摆明了要缠着崔孟冬,扯住杜家一行人不让走。

只要崔孟冬在场,杜燕婉也在场。崔杜两家就免不了尴尬和冲空。

狗血剧情总少不了一根搅屎棍!岑三娘暗骂。这种情形下,吃亏的都是女方。她正想随便客气两句就离开。

没想到杜燕婉冷笑一声道:“可惜并非生来就花开十八朵,朵朵各异。生拼硬凑的十八学士在我眼里,不过是伪君子罢了!”

两拨人堵在院子门口,进出的人好奇心切,不知不觉都停下来瞧热闹。听到杜燕婉这句话,当即就有嫉妒羡慕崔家那盆十八学士的人扑哧笑出了声来。

崔孟冬再好的脾气也笑不出来了。

岑三娘没来得拦住,心里哀叹,这话跟直接骂崔家是伪君子有什么区别?她皱眉斥了燕婉一句:“燕婉,心里清楚就行了,说话总这么直接,岂不是得罪人?”

你这样一说,不是摆明支持二姑娘说的对,更得罪人家了?黑七满头黑线,咳了两声道:“少夫人,你身子骨不好,赶紧去河边歇歇吧。少爷吩咐过,你站久了容易头晕。”

岑三娘趁机下台,盈盈一福:“小姑年幼不懂事,多有冒犯,还请崔公子见谅。咱们走吧。”

将崔孟冬先前赔礼时说的话原样不动的还了回去。

她说完把手搭在杜燕婉胳膊上,一副娇弱不堪的样子,轻轻捏了把,示意她占了便宜赶紧走。

杜燕婉忍着气,高傲的看了崔孟冬一眼,不情愿的道:“嫂嫂,我扶你。”

一行人眼瞅着出了月洞门,岑三娘松了口气。

“杜姑娘请留步!”崔孟冬眼里飘过一丝阴霾,喊了声。

杜燕婉回过头,脱口而出:“怎么,听着我说你的十八学士是伪君子不痛快了?”

我的小姑奶奶诶!岑三娘又气又急。

崔孟冬大概很少被人直接这么不客气的拿话打脸,强忍着怒意,淡淡说道:“在下是想说,你我幼时崔杜两家长辈许过亲事,过些日子,在下便央媒人登门提亲。”

平地一声雷!这消息炸得周围看热闹的人交头接耳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