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宗性情温和,被皇后一数落,心里极为不喜。

武昭仪轻声说道:皇上,皇后娘娘也并非不明事理,只是悲伤过度。还是请个御医来剂安神汤妥当些。

让高宗顿时有了台阶下:来人,皇后伤心过度,速送娘娘回宫,召御医诊治!

崔后急怒攻心,竟真的晕了过去。宫人们半扶半抬把她送出了宫。

皇上,您还是去瞧瞧吧。娘娘在臣妾宫中晕倒。朝中那些老臣们又要说臣妾狐媚了!武昭仪柔柔的说道,声音里含着一丝委屈。

想起朝中把持大权的老臣,高宗无奈的长叹一声:那些老臣哪!

叹完气,却还是走了 。

武昭仪慢悠悠的坐下,看了眼案几,吩咐道:粽子凉了,吩咐厨房重新煮一盘,要草菇素馅的。

第二天,杜老夫人强打精神,带着岑三娘和杜燕婉去开国侯府。

三人都换了素色衣裳,只用了珍珠与银饰的头面。

进得开国侯府,崔侯爷与李氏迎了出来。两人神情憔悴,瞧着就老了一头似的。前堂哭灵的是崔二郎和崔三郎。

灵前上过香,杜老夫人就被迎进了花厅。

杜老夫人,妾身有一事想和您商量。

死的是儿子,开国侯夫妇不能穿丧服,更不能给儿子守灵。就在花厅等侯。见杜家三人带着丫头婆子进来,请了老夫人坐下,李氏开口说道。

杜老夫人叹了口气,温言道:夫人请说。

李氏盯着杜燕婉沉声道:老夫人,咱们两家已经换过了婚书。二姑娘就留下来给我家大郎哭灵吧!可怜我家大郎,走了连个身边人都没有……

说着又哭了起来。

杜老夫人大惊,沉下脸道:开国侯夫人慎言!三书六礼尚未行完,我孙女还不是你崔家的媳妇!难不成要我国公府的姑娘捧灵行阴婚不成?

结这门亲事,原就是要堵悠悠之口,不让别人指责崔家背信弃义。又为了拉拢杜燕绥,在宫里成为皇后的左膀右臂。

昨夜皇后使人给开国侯府传了讯。

让杜燕婉奉灵成婚已成了崔皇后的执念。

得了皇后的意思,崔侯爷就冷笑道:皇后娘娘赐了婚,崔杜两家已换了婚书。二姑娘就是我家大郎的媳妇了,捧灵行阴婚有何不可!

杜燕婉大怒。

岑三娘听得心惊胆战,伸手就握住了杜燕婉的手,低声道:万事自由祖母作主。

杜老夫人怒而起身:开国侯,你想为你儿子继承香火,也得看是谁家的姑娘!真当我国公府好欺负么?

皇后被武昭仪气得晕厥,咽不下这口气。崔孟冬已经死了,就算再死个儿子,崔家也要力保皇后凤位不受威胁。何况有杜燕婉在手,也不怕杜燕绥不就范。

崔侯爷态度异常强硬:来人,请二姑娘换孝服!

瞬间就冲进来七八个粗使婆子。

杜家祖孙三人只带着几名丫头婆子来,没曾想到崔家竟然强行留人。

一时间花厅内两家的丫头婆子撕扯起来。杜燕婉被扯住胳膊,又怒又气,挣扎不得,吓得高声喊着:祖母嫂嫂救我!

架不住崔家人多势众,转瞬间就被拖进了后堂。

杜老夫人气得头晕目眩,指着崔侯爷道:开国侯府好……霸道啊!

崔侯爷冷笑道:你杜家连国公爵位都被先帝褫了,不过是看在蔡国公从龙有功的份上,才没让取了国公府的御赐匾额。你家姑娘能为我家大郎奉灵守节,是她的荣耀。来人,送客!

竟要赶杜老夫人出府。

杜老夫人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来人,扶了老夫人回去!速请大夫。岑三娘喊了个粗壮丫头背了老夫人出去,回身冷笑道,开国侯,你是仗着皇后娘娘撑腰才如此霸道么?你别忘了,先帝在世,也对我祖母礼敬有加,你就不怕朝中臣子非议?

崔侯爷怒极而笑,极为不屑的说道:杜少夫人,你说话之前不妨先问过杜将军的意思。也许你家将军极为赞同呢?

岑三娘心想,杜燕绥知道不气得烧了你家房子才怪,赞同个屁。

她还未开口,只听崔侯爷继续说道:禽鸟择良木而栖。陇西李氏,清河崔氏,河间王氏……大唐五姓七望,我崔氏就占其二。三省宰相尽出其中,还未曾听闻有一人姓杜。若非瞧在你家相公随驾左右,你家小姑想进我崔氏的门,也要看我崔家要不要!

岑三娘总算见识到了世家大族的自信与狂妄。她冷笑出声:好一个五姓七望,世家门阀!崔侯爷,你真当凌宵阁功臣之后如此好欺么?你们家持强凌弱,强抢我小姑,且照顾好了,少一根头发,休怪国公府出手无情!

崔侯爷两眼一翻:送客!

一群丫头婆子就推搡着,半扶半送将岑三良几人胁裹出了府。

岑三娘胸口气血翻涌,吩咐阿秋道:你速速回府,告诉杜侍卫长集合府里侍卫速来开国侯府。另让黑七赶紧去宫里找姑爷。

她独留了夏初在身边,望着老夫人回了,一屁股坐在开国侯府的大门外的台阶上扯开嗓子就哭了起来:崔家丧尽天良啊……

☆、目的

目的

夏初见岑三娘坐在开国侯府台阶上开嚎,也跟着跪在了岑三娘旁边,大喊道:开国侯府抢人了!

开国侯府给崔孟冬办丧事,陆陆续续前来吊唁的人不少。岑三娘主仆几人被崔家从侧门赶了出来。几步路就走到正门台阶上坐着开哭。

崔家在门口任知客的管事见状大吃一惊,喝斥着左右:还不快把杜少夫人扶起来!

站在门口的小厮们听令上前要请走岑三娘。

我家少夫人是三品淑人,你们敢碰她一根手指头!夏初跳起来大骂道。

岑三娘不管不顾哭叫着:今日我家老夫人带着小姑好心前来吊唁。崔家尚未迎娶,竟强抢了我家小姑去哭灵!老太爷啊!您跟随先帝出生入死,被迎进凌霄阁供奉香火,您的夫人被人家气晕了赶出府,您的嫡亲孙女要被逼奉灵成阴婚……你在天有灵就找先帝说一声杜家的委屈吧!

声音高亢,提到了凌霄阁,提到了先帝。

崔家的小厮不敢动手了。

开国侯府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杜如晦名头甚响,有人听了个大概高喊道:崔家仗着皇后娘娘欺辱功臣之后,太叫人寒心了!

强抢国公府的姑娘成阴婚,这也太霸道了!

哎,逼得三品诰命夫人状若疯妇,这成什么样子!

议论声此起彼伏。管家急得直给岑三娘作揖:杜少夫人,看在我家少爷尸骨未寒的份上,您请起吧。

岑三娘转过头瞪他一眼,帕子捂了脸哭的更加大声:可怜我那小姑还未满十八岁啊,崔家竟要她守活寡,崔家丧尽天良啊……

这时韦家姐妹也过府吊唁,被堵在了巷子口过不去。使人一打听,韦小青乐了:三品诰命夫人竟然坐在人家台阶上哭闹撒泼,真是丢人!杜九哥怎么娶这么一个女人!下车瞧瞧去。

不许去!回府,另寻时间再去崔家吊唁!韦小婉拦住了妹妹。

韦小青不解的说道:姐!大好机会,正好上前羞辱她,为什么要走?

韦小婉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道:你还没嫁过门呢,用什么身份和她理论?若是去劝说她离开。她扯住你撒泼,拿你出气,损了衣衫乱了发髻也没脸了!若是不过去劝了,你那婆婆又道你不帮着崔家。再说我过了年就要嫁到杜家二房。我若帮你劝她,未过门就先叫杜家人骂我胳膊往外拐么?自然要速速脱身回府。

可没瞧着热闹,韦小青哪肯罢休,留了个侍从吩咐他看仔细了,这才遗憾的跟着姐姐打道回府。

开国侯夫妇听得岑三娘在正门外撒泼哭诉,气得脸色铁青。李氏咬牙道:没曾想杜燕绥夫人竟是个市井泼皮!管家,给我拿水泼走!

管家呆了呆,拿水泼三品淑人?

崔侯爷也觉得不妥,拂袖道:本侯去瞧瞧!

不多时府里就涌出大批侍卫,崔侯爷站在台阶上铁青着脸骂道:杜少夫人,你休得撒泼!崔杜两家换了婚书,过了定礼,又是皇后娘娘赐婚。你家姑娘情深一片,硬要留下来给我家大郎哭灵守孝?想我家大郎昨日才过世……你怎的如此不通人情!

崔侯爷本就伤心,半点不作伪的哽咽起来。

围观的人一愣。有不明真相的又叫了起来:杜家姑娘竟是不顾家里反对,对崔大郎一往情深!

崔大郎芝兰玉树般的人物,与杜姑娘情投意和,泉下有知,定也欣慰!

哎呀,那杜少夫人敢坐在人家门口哭号,哪有半点诰命夫人的仪态!

崔侯爷几句话就将事情扭曲成杜老夫人和岑三娘铁石心肠。气得岑三娘拍了拍衣裙站了起来:崔侯爷你巧舌如簧,可敢放了我家姑娘出来?

她不哭也不闹了,素衣飘飘,眼神轻蔑之极。

自己一把年纪,难道要在府门与个十来岁的小妇人争辩?崔侯爷拂袖而去:杜姑娘哭晕了过去,发妻好生照顾着。杜少夫人,你年纪尚幼,怎生的这般铁石心肠!

跑了,扔下让众人误会的话,自己再哭闹也达不到效果了。岑三娘幽幽说道:开国侯执迷不误,要把黑的硬说成白的,那就公堂上见吧。

崔侯爷听得分明,冷哼一声,道:府门口如此喧哗,吵着大公子了!

牙齿缝里蹦出这句话来,侍卫们一拥而上,将周围看热闹的人驱散干净。

有侍卫故意执了鞭,在岑三娘身边抽响。吓得夏初直缩肩膀。

敢吗?岑三娘上前一步,那侍卫讪讪的收了,哼了声扭开了头。两排侍卫呈雁翅状排开,几名小厮抬了水就往台阶上浇,分明是让岑三娘再也坐不得。

少夫人!巷口奔来一行人马,杜知恩领着国公府的侍卫们赶了来。

水溅下来,污了岑三娘的裙角。

岑三娘指着开国侯府道:敢泼脏诰命夫人的裙子,给我打!

依照大唐律,奴仆敢冒犯贵人,打死不论。岑三娘还没气晕头,失了理智,给找了个理由。

杜家的侍卫早就怒火中烧,提了棍棒就上。

有道是布衣之怒,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令国君色挠,长跪而谢。杜家气如长虹,大半都是跟着杜如晦征战沙场退下的亲兵,没上过战场的,也是亲兵子弟。开国侯府是文人世家,见一众汉子手中哨棍舞开,这方拔了腰刀还未近身就被一棍抽翻。

顷刻间,开国侯门口的侍卫小厮就被打得落花流水。

少夫人!是否打进府去!杜知恩好久没这么爽快过了,正热血沸腾着。

岑三娘看着里间一片缟素忍着性子摇了摇头:再打,砸了崔大公子的灵堂,便是我家不对了。开国侯府太大,要藏二姑娘咱们那找得着,惹怒了崔家,万一对二姑娘下手就坏了。气也出了,回府!

杜知恩让了两匹马给岑三娘和夏初坐了,朝着开国侯府啐了口,簇拥着岑三娘雄纠纠气昂昂的回了。

却说宫里,前一天皇后在武昭仪宫中晕厥过去,被送回了寝宫。

杜燕绥正在外头值守,随同皇帝一起离开。回过头,就知道了皇后被气晕的原因。他没有去找武昭仪。

第二天正等着和人交接,回家休假,黑七赶了来,一五一十告诉他开国侯府发生的事。

杜燕绥沉默了下,让黑七在宫门外等着。转身借着巡查之名进了后宫。

见他前来,武昭仪并无意外之色,先行向他赔礼:杜将军,昨日本宫却是有意撩拨皇后。本宫给你道个不是。

她怀有身孕后,体态不见臃肿,脸若芙蓉初开,另有一种**之美。

杜燕绥侧身不受,轻声说道:娘娘,他昨日看过曲江竞舸就回去了。

武昭仪眼里情绪如云似烟飘过。他已经回去了,意思是他真的来了。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一年太极宫鼓楼的角楼上,伫立在夜风里的他。

离开洪州时他打了她一耳光,她知道他恨。然而他还是来了。武昭仪阖上了双眼。

他看过曲江竞舸才走……她想起了崔大郎的死。

没有让宫里头他熟悉的人传个讯,把一切都交给了杜燕绥。

他既然信得过你,本宫自然也信得过。武昭议睁开眼睛,目光清明。

杜燕绥微微一笑道:今晨祖母与内子携妹妹去开国侯府吊唁。开国侯仗着府里人多势众,强留了我妹妹在府中为崔大郎守灵,祖母气得晕死过去,连同内子被崔侯爷赶出了府。

武昭仪差点笑出声来。这崔家实在是狂得没了边了。也不想想,杜家是什么人家。连凌宵阁二十四功臣的家眷也敢强行扣留,逼着哭灵守孝。还赶走了一品国公夫人和三品淑人。真当先帝的从龙功臣们都死绝了么?崔氏自持是五姓七望的世家大族,却忘了那班跟着先帝打江山的老臣们最服气的就是杜如晦。

杜燕绥继续说道:杜家,自然不能像闲帮汉子冲进开国侯府抢人,只能说道理打官司了。想来祖母出面,尉迟老国公也不会置之不理。不知道这回中书门下尚书三省宰相是否还能一如往昔的护着崔氏。少不得还有请娘娘相助几分。

崔家也太张狂了。本宫听着都来气。杜将军放心归家安抚老夫人便是。武昭仪眼里闪过一丝璀璨的光芒。

皇帝登基不过两年,三省六部的实权仍把握在一班老臣手中,不能如臂指使。皇帝看着性子温和,心里早已不耐。她挑唆崔氏去惹杜家,不就是想借着收拾崔氏,打压那班老臣么?皇帝自然是巴不得的。

娘娘高瞻远瞩……有娘娘摇手,杜家这官司赢面不小。臣告退。杜燕绥拱手行礼,转身离开。

武昭仪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说道:能看出本宫意图,因势利导,指向朝中那班老顽固。杜燕绥,你也算是一个人才了。

☆、回府

回府

杜燕绥一步也没停留,出了宫门与黑七一起策马就奔向了开国侯府。

两人在开国侯府的巷子口停了下来。

少爷,怎么个章法?黑七开口问道。

杜燕绥望着开国侯府邸慢吞吞的说道:缓兵之计。你先回府告诉祖母,我必将燕婉平安带回家。

他一鞭子抽下,马长嘶一声冲了过去。

在开国侯府门口下了马。杜燕绥缓步上了台阶。

管事的看着他身着紫色的千牛服,气宇轩昂,知道了他的身份。眼里就有了几分敬畏和警惕:杜将军稍候,小人前去通报一声。

黑七去宫门等他的时候还不知道岑三娘带着府里侍卫闹了一场。杜燕绥也不知情。

他站在门口。见两边侍卫们的手都按在了腰间,一副随时要拔刀相向的模样。心想,崔家嚣张的气晕了祖母,还将岑三娘她们赶出了府。吃亏生气的应该是自己才对。你们摆出副愤愤不平的模样作甚?

不多会儿,崔侯爷竟从里面出来,背负着双手怒视着杜燕绥:杜将军若前来吊唁,本侯欢迎。如果想要带令妹走,绝无可能。崔家有婚书在手!你妹妹就是我崔家的媳妇。

竟连府门都不肯让他进。

崔家想要舍妹捧灵结阴婚,也得用花轿正儿八经抬进开国侯府。私自扣人,就算逼着我妹妹和灵牌拜天地,杜家也是不认的。难不成要两家集结侍卫火拼一场?天子脚下动刀兵,最终不过是京兆府出动府兵平息。事情闹大,京兆府断不了这个案子,只能递到皇上面前,求个圣裁罢了。杜燕绥平静的说道。

想用缓兵之计诳本侯放了你妹妹?哼哼,杜将军打的好算盘哪!真当本侯是三岁孩童好欺?崔侯爷识破了杜燕绥的主意。

杜燕绥笑了笑道:崔家不是有婚书在手,做好了打官司的准备?既然如此,何不大方点,咱们两家公堂上见吧。扣着我妹妹,开国侯府官司还没打,就输了理。您说呢?

崔侯爷能说什么?杜燕绥和岑三娘不同,他竟然是跑来讲道理的。崔侯爷盯着杜燕绥道:你杜家要打官司?

祖母坚持不肯让舍妹嫁牌位结阴婚,孝道大过天,我这做孙儿的自然只有遵从的份。开国侯府扣着我妹妹,只不过让我家在讼状上多写一条罢了。杜燕绥说的倒是坦白。

请杜姑娘出来。崔侯爷冷笑出声,杜家就准备输吧。

杜燕绥暗暗松了口气,笑了笑:就算杜家输了。我妹妹也要花轿名正言顺的抬进开国侯府。在崔家偷偷拜个牌位,叫什么事。对吧,侯爷?

崔侯爷看着杜燕绥,怎么也吃不准他的心思。说他愤怒吧,一直面带笑容。说他不气吧,妹子被强行扣下,怎么可能不气?

事情已闹腾成这样,崔侯爷的心思被一句打官司吸引住了。强行扣住人,杜家不可能没反应。打进府来抢人,两败俱伤的局面。堂堂正正的打官司,正合了崔侯爷的心意。崔家不会输。

对峙间,只见几个丫头婆子扶了杜燕婉出来。才一松手,杜燕婉一巴掌就扇了过去。看到哥哥,杜燕婉一喜,提起裙子扑进了他怀里。

杜燕绥给她理了理鬓发问道:可曾吃亏?

杜燕婉轻蔑的看了眼那几个脸上脖子上带彩的崔家奴婢,骄傲的说道:不曾。

杜燕绥笑了笑,让杜燕婉上了马,轻轻跃上去,坐在妹妹身后,朝崔侯爷抱拳一礼:侯爷识破是缓兵之计,某也不瞒侯爷,确实打的这个主意。崔家若赢了官司,某亲自送妹妹出嫁。崔家若是输了,请另觅佳媳吧。

不温不火,偏让开国侯心头窝了股气,拂袖而回。

杜燕绥策马,拥着妹妹回去。

回了府,两人径直去了正气堂。

见着躺在床上的祖母,杜燕婉哭着扑了过去:祖母!

杜燕绥轻轻握了握岑三娘的手,微微一笑:放心。

杜老夫人又惊又喜,郁结当即去了一半:燕绥,开国侯怎舍得放人?

杜燕绥上前单膝跪在了床前:祖母,孙儿擅作主张,要和崔家公堂裁断这门亲事。

祖母早有此意,已遣人送了信给尉迟老国公,请他看在你祖父的份上,襄助杜家。杜老夫人说道。又拍拍杜燕婉的肩道,去看你母亲去。她还不知情,一日不见你,恐心里想念。

杜燕婉抹了泪笑道:嗯,我就这过去。

离开时脚步轻盈,快活的像小鸟似的。

岑三娘冷眼旁观,不知道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杜燕婉走后,只见杜燕绥连尹妈妈也打发了出去,心里顿时有点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