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伸手扶她:朕知道,你才生了皇子。皇后膝下无子,怕她嫉恨。皇后总仗着她出身高贵,和那班托孤臣子一样,根本就不把朕放在眼里。媚娘,朕加封一是为你好,也是为了你能替朕分忧。

武昭仪扶着他的手站起来,叹了口气道:皇上,还是等江南赈灾之后,举国祥和时再提吧。臣妾不忍叫你为难。

皇帝看着她,莞尔一笑:媚娘,你生了弘儿,越发妩媚动人。朕有多长时间没歇在你宫里了?

武昭仪认真的数给他听:一百二十四天。

你真记得?皇帝眼睛一亮,心里的郁结散得干干净净。

封宸妃一事就此作罢。

第二天皇帝早朝之后,武昭仪把杜燕绥叫进了宫里。

杜将军。本宫需要你去办一件事。武昭仪目光里闪烁着冰冷的光。

娘娘请讲。杜燕绥平静的说道。终于等到武昭仪平安生下皇子,这个妇人要出招了。

宫中昭仪狐媚君王。皇子弘逆天出世,至江南大旱。杜将军,本宫要这句话传遍整座长安城。武昭仪一字字的说道。

杜燕绥沉吟了下道:娘娘好计策。

武昭仪看着他,眼前的杜燕绥身上已瞧不见当年滕王身边侍卫空青的影子了。她记得很清楚,那时候空青把自己从感业寺救出来。脸上还有着稚嫩的笑容,笑嘻嘻的升火给她烤衣裳,开口闭口都是王爷如何。像邻家小弟弟一般。

再在宫里见到他时,他已经成了皇帝的亲信。时常护送着皇帝去道观探望自己。他嘴里再没有王爷如何,只简单告诉她,他来了,他又走了。

杜将军,你觉得我狠心吗?弘儿才足月,我就要利用他散布谣言。武昭仪垂下了眼眸。

皇上为皇子取名弘,皇子福泽在后头,娘娘也是为了皇子的将来着想。娘娘的吩咐臣会去办。臣不方便停留过久,告辞。杜燕绥温和的应道。

他行礼离开。武昭仪叫住了他:空青。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了杜家为了你自己依附他和本宫,还是……你其实是皇上的人?

杜燕绥心头大震,他微笑道:娘娘忘了?这从三品将军,还是娘娘为臣求来的。否则,臣只是千牛卫一名普通的备身而己。臣去了。

望着他的背影,武昭仪喃喃说道:不管你是谁的人,又为了什么目的。只要你真心帮我,我便许你富贵。

☆、叛乱

叛乱

宫中昭仪狐媚君王。皇子弘逆天出世,至江南大旱——皇帝想封武昭仪为超一品宸妃被大臣们劝谏。第二天,流言就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整座长安城。又逐渐向全国流散开来。

姐姐,这是咱们的机会!刘婕妤兴奋的去了皇后宫中。

崔皇后清丽的脸像玉雕般,没有丝毫表情。

真是老天爷也在帮咱们!武氏这狐媚子是要受天遣的!咱们大唐百姓安居乐业,她生下儿子,江南就大旱!哼,我看这回皇上也帮不了她!

住口!崔皇后厉声打断了刘婕妤的话,眼里冒着火,谁让你散布这些流言的?弄巧成拙!

刘婕妤吓了一跳,急声辩白道:娘娘,臣妾没有!

没有?不是你还会是谁?崔皇后眼里生出了疑惑。

这样的流言看似对自己有利。却触到皇帝的逆鳞。如果皇帝疑心自己所为,更为让帝后关系陷入冰点。

刘婕妤只知道皇子弘在威胁着自己儿子的太子地位,管不了那么多:这宫里头恨武氏的人多了去了。自从她进了宫,后宫妃子怕是想见皇上一面都难。娘娘,管它是谁说出去的,借势打力,叫武昭仪还滚回长春宫做真人去才是正经。

是啊,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崔皇后委实舍不得放弃:身正不怕影子斜,流言不是本宫和你传出去的,疑心本宫也没有证据。

流言造出大好的机会。如果真能借此将武昭仪赶到长春宫重新做真人清修为社稷祈福。没有武昭仪庇佑,皇子弘才满月就顶着灾星之名,德行有亏,只会是深宫里默默长大的普通皇子。

几经权衡。崔皇后终于没能受住诱惑。

流言自长安城又传回了宫里。高宗大怒:查!散步谣言者,一律斩首示众!

京兆府出动衙役,抓了几个在酒肆议论流言的人,押到菜市口斩首。

然而江南的旱情越来越严重。流言屡禁不止。

老臣们终于出手了:皇上,流言均指向武昭仪与小皇子。恳请皇上将武昭仪送回长春宫,令她修行祈福。唯此,方能平息流言!

我就知道……就知道会是这样。什么流言?分别是借此机会要逼着自己把武昭仪送回长春官重新当真人,把皇子弘扔进冷宫去。只要自己软弱一点。后宫依然是皇后的后宫,前朝依然是那班老臣们的天下。自己依然是那个见着宰相就要行礼问安的后辈。几时是坐拥天下的皇帝?

高宗咬着牙,驳斥着老臣们:亏你们饱读诗书,受先帝赞誉。天干地旱,与武昭仪有何干系?

韦相颤颤巍巍的出列:风起于青萍之末,流言不会无端而现。必有其道理。眼下江南东西两道大旱,皇上舍不得昭仪,难道就忍心看两道百姓受天灾之苦?

这个老不死的!走路都发颤,还不肯致仕!高宗心头大骂,眼神在官员里一扫。

一名被皇帝一手提成侍郎的户部官员就出列道:皇上,臣以为流言都是无根之木。只需及时调粮赈灾,安抚百姓。百姓有饭吃,流言不攻自破。

宰相们也一个眼风扫过去,亲信官员们纷纷站了出来。不等他们争辩起来,高宗厉声说道:江南两道颗粒无收,迟一刻运粮,百姓便多饿一顿。究竟是等你们就流言议论个几天几夜,还是百姓吃饭事大?

这顶帽子扣下来,百官噤声。

令山南东西两道,淮南道紧急筹粮运往江南东西两道。不得有误!高宗下旨运粮赈灾。

前朝争吵的时候,后宫也不平静。

早朝时分,崔皇后在刘婕妤王宝林等一干嫔妃的簇拥下去了武昭仪宫里。

崔皇后傲然在主位上坐了,打量着站在下首的武昭仪。脸若芙蓉,身材**,肌肤像春日的梨花,娇嫩无比。难怪皇子一足月,皇上就再没去过其她嫔妃宫中。皇后想忍着那股嫉妒,却看到了自己瘦的能瞧见青色筋络的手,悄悄的将手缩回了衣袖。

江南大旱,虽有流言说与昭仪和小皇子有关。本宫对这些怪力乱神的说话却是不信的。

武昭仪听的这句话,不等皇后吩咐就坐了下来:哦?臣妾多谢了。

武氏你敢对皇后不敬?刘婕妤第一个指责起来。

我位份比你高,你也对我不敬哪。武昭仪讥诮的把话扔了回去。

都给本宫闭嘴!刘婕妤你退下!崔皇后唯恐跑了题,让刘婕妤噤声。她继续说道,本宫纵然不相信。但是皇上为江南旱情忧虑,百官在为江南旱情奔劳。后宫自然也要有所作为。既然流言牵涉到了昭仪。本宫便令你回长春宫诵经祈福。待江南旱情缓解再接你回来。

皇后说完,内侍就端着朱漆盘子送到了武昭仪面前,里面放着身叠得整齐的道袍。

武昭仪缓缓说道:如果我不肯,皇后娘娘是不是要令宫婢强行给我换上?

崔皇后笑了笑道:无人逼你。本宫只是给你讲讲道理。武昭仪深受皇上宠爱,难道不肯替皇上分忧么?不过是去长春宫祈福罢了,本宫又不是逼你出家做真人。昭仪害怕回不来了么?

武昭仪听了哈哈大笑,起身接过了道袍:好,我便换了这身道袍去。

只要她进了长春宫,以祈福为名隔绝了皇帝探望,她有的办法叫她永远出不来。崔皇后心情紧张加亢奋,手指甲紧紧的陷进了掌心。

武昭仪端着道袍走向了内殿,经过皇后身边,低声说道:娘娘出宫,守宫的禁军就通报了杜将军,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领着皇上来救臣妾了。娘娘若是怕了,就赶紧走吧。

千牛卫大将军和偏将都是先帝的心腹,世代为千牛卫,忠心的守护着宫城,怎么拉拢都不偏向任何一方。唯有一个杜燕绥是新进宫被封的将军。崔家想拉拢结果事态演变成了捏着杜燕婉去威胁。以为宫里赏了两个老鱼眼珠子去开国侯府,杜燕绥就有持无恐了?他真敢帮武昭仪,回头定让他妹子吃尽苦头。

崔皇后怒目而视:你心甘情愿进长春宫祈福,众姐妹皆是人证!

武昭仪鄙夷的回头扫了眼跟着皇后来的嫔妃,转身就进了内堂。

不过片刻工夫,武昭仪便出来了。她洗尽了铅华,头发一半挽了个道髻,插了根玉笄,一半披散及腰。

昭仪既然有心替皇上祈福……崔皇后话还没说完,只见一队千牛卫鱼贯而入,皇帝匆匆的奔进宫来。

臣妾参见皇上!崔皇后离了座,与一众嫔妃盈盈下拜。

高宗眼里只看到了武昭仪。

道袍如雪,宽大的笼在她身上。一双美目似怨非怨,似喜非喜,霎那间浮起了点点泪影:臣妾参见皇上!

一瞬间,高宗仿佛回到了从前。为先帝侍疾时,他的心总随着层层帷幔间行走的曼妙身影移动。她在王府后院廊下提着盏灯笼微笑的等着他来。她挽起道髻跪在蒲团上诵经,每一次去瞧她,她抬起头时,眉间就笼着一层轻愁。

高宗大步走过去,伸手拔了她头上的玉笄随手扔到了地上,发出断裂的脆响。他对满殿的嫔妃连句平身都懒得说,拉着武昭仪奔进了内殿。

崔皇后又急又怒,羞愤交加,起身就追了过去:皇上!

一抹紫色的身影拦在了她身前。杜燕绥怜悯的望着她:娘娘请回吧!

崔皇后怨毒的望着他。她不明白,自己以皇后之尊招缆他,他为什么不肯。偏偏要投向一个出身低贱的昭仪。为什么?

杜燕绥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低低说道:千牛卫将军在宫里还是吃得开的,许以爵位是挺诱人的,可惜您姓崔。当日认主,不过是为了迷惑行缓兵之计崔家罢了。

你别忘了你妹妹还在开国侯府!崔皇后咬牙切齿。

杜燕绥轻笑:试试?

崔皇后被这两字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扭头就走。

刘婕妤等人慌不迭的追了出去。

杜燕绥冷冷的看着,火里烧了盆油,这场后宫前朝借江南大旱的权利之争不过只是个开始罢了。

武昭仪最终没能去长春宫祈福。

三省宰相,六部尚书们慢吞吞的执行着皇帝赈灾的旨意。

赈灾的粮在路上缓缓的走着,边走边被沿途州府长官们扣克着。还没等粮食送到地头,秋风已吹黄了落叶。冷酷的冬天来了。

江南缺粮到了啃树皮挖草根的地步。穷人衣不敞体,食不裹腹。有几家大户被灾民翻墙进去抢了粮。

当地州府出动府兵,抓了一批人。八百里加急雪片似的送到长安。依然没能加快送粮队伍的脚步。

江南道八百里急报!睦州女子陈硕自称仙姑下凡,聚众谋反。愚民奉之为神,一呼百应。现已起兵攻克睦州附近,逼近歙州、婺州!

朝廷震惊,百官哗然。

这是皇帝登基后第一次在国内有人举旗谋反。

高宗愤怒的望着议论纷纷的大臣们:朕下令运粮赈灾,两个月了,一颗粮食都没送到灾民手中。谁能告诉朕,为什么?

皇上!筹粮运粮都需时日。眼下当务之急是调兵**叛贼!王相出列说道。

他管着门下省六部,兵部也归他调遣。此谏是他分内之事。

百官呼应。

追究责任重要不?重要。**叛贼更重要。高宗又气又急,心头陡然生出了一个主意:传旨,令千牛卫将军杜燕绥领淮南道折冲府兵,令洪州,扬州刺史配合,平定叛乱。

群臣再一次震惊。

柳相谏道:千牛卫将军虽然能受皇令领军,但杜燕绥并无带兵打仗的经验,皇上三思!

高宗冷笑道:刁民不过是一盘散沙,杀鸡焉用牛刀。难道要朕遣朝中名将去对付?杜如晦行军布阵,屡受先帝推崇,柳相难道不服?杜燕绥家学渊源文武兼备,朕信之。退朝!

皇帝比任何时候都清楚,他要兵权,要培养自己信得过的将领。眼下没有人比杜燕绥更合适。

☆、出征

出征

高宗退了朝,将杜燕绥叫进了紫宸殿。

杜燕绥进得殿来,见里面只有胡公公一人侍立在侧,心知皇帝必有要事单独和自己说。他上前行了礼静静的等待着。

高宗将中书省递来的一摞看完,飞快的提笔批写转发给门下省。

如今的议政行程是中书省将需要皇帝拟诏颁旨的写成折子报上来,皇帝审阅后,觉得有必要的就转给门下省六部复议。门下省讨论通过了,再报上来。皇帝再签字就发给尚书省,由尚书省对外公开宣布了。

高宗有些无奈的想,中书省递来的这些需拟诏的折子,中间又过滤了多少没让自己知晓?三省长官抱成一团,彼此互通消息。他这个皇帝不过就是照他们的意思动动朱笔罢了。心里又有几分不痛快。

他搁了笔,胡公公赶紧端上一碗奶茶。

高帝饮了两口,又接过热汗巾擦了脸。这才离了案桌,在殿里慢慢踱起步来。

杜燕绥知道,这是高宗的习惯。皇帝喜欢踱着步思考,拿定主意后就会温和而坚定的进行。

在年轻的皇帝身边呆了两年,杜燕绥时不时爱把岁数相差不大的滕王拿来和皇帝比较。皇帝性情温和,极少发怒斥责。纵对着老臣再不满,面上也是温和有礼的。有时候,他甚至感觉不到皇帝的威严,觉得皇帝更像朋友。

皇帝性情具有欺骗性,他的亲和力是滕王的十倍。总能让人不知不觉的放松了警惕,和他亲近起来。

然而在滕王身边呆久了,杜燕绥无时不在提醒自己,皇上就是皇上,绝非书院里或平日结交的朋友。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也证明。年轻温和的皇帝并不是没有诚府心机的。并不是一味对老臣们唯唯诺诺的懦弱男子。

杜燕绥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高宗踱了两圈,停了下来:燕绥,接到旨意了?

是。军情紧急,臣今日就去兵部点五百亲兵出发去淮南道。杜燕绥静静的回道。

高宗沉默了下道:只许胜,不能败。

行军打仗哪能保证不吃败仗?杜燕绥接旨后已经去兵部报备过了,也查了江南两道八百里快报传来的所有消息。他有八成完胜的把握。还有两成变数。一成是他不知道江南道的形势在自己赶过去之前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一成是离京之后,朝中格局会不会有突然的逆转。比如,武昭仪突然死了。比如,皇帝最终没能扛得过两朝老臣们。比如,为了不让皇帝赢,江南两道的官员故意下绊子,让自己兵败,再遣自己的将领去收拾残局。

最后一点是致命的。牺牲了杜燕绥,让叛乱来得更猛烈。皇帝不得不退让,老臣们再徐徐收拾叛军。

他一旦败了,皇帝想收拢军权的心思落了空,还能再徐徐图之。国公府却是覆顶之灾。杜燕绥只要一想到年迈的祖母,病重的母亲,心头就发紧。崔侯爷会怎么待燕婉?还有三娘,她嫁给自己才半年。

皇上放心,这一仗不会败。杜燕绥说的凝重不己。

高宗莞尔一笑:败了也没什么,活着回来朕不会治你死罪,最多革了将军之职罢了。一群刁民,给你练手而己。

这就是高宗和滕王最大的不同啊。君王能这样说,做臣子的哪能不感动,情愿为之胆脑涂地。

杜燕绥配合的露出感动的笑容:臣宁可马革裹尸,也不会丢皇上的脸。

高宗看着他,轻声喟叹:还记得咱俩小时候的约定么?那坛子酒等你得胜后,朕就挖出来和你共饮。

杜燕绥开心的笑了:真的……能喝?

高宗努力板着脸道:必须能喝。

两人相视一笑。

杜燕绥要抓紧时间,君臣说完话就行礼出了殿。外面风已萧瑟,他深吸得一口,沁人肺腑的凉。他匆匆去兵部点兵,一路上满脑子都是皇帝的话。

八岁那年带着天策剑面见先帝后,和一群备选的孩子住在宫里。他不合群,喜欢独自躲在假山背后呆着。遇到一个人悄悄溜出皇子府的晋王。

假山临水处种着一棵桃树。晋王抱着一坛子自己酿的酒埋在了树下。告诉他,再过十年,酒会非常醇香。将来定请他饮上一杯。前提是不能告诉任何人。当然,晋王也威胁了他一把:我看到你带着天策剑见父皇了。我认得那柄剑。

这件事他没有告诉太宗皇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父亲教育的太严,他没有玩乐过。也许一个八岁的孩子童心未泯。晋王是他第一个朋友。

后来,杜燕绥跟了滕王,一直都在想,做了皇帝的晋王定笑得像只狐狸。他也开心,最不可能当皇帝的晋王继承了皇位。他只需要等待一个离开滕王的机会,回到长安的机会。他灭了冯钟的长林军余党之后,高宗就借此功劳将他留在了千牛卫。对一个曾跟在滕王身边**年的人,高宗给了他无比的信任。

就如武昭仪猜测的,投靠帮助她和滕王是有所求。他其实是皇帝的人。

和滕王相处的时间再长,情谊再深。他终究是怀着目的留在滕王身边的。他无时无刻不想念着回到长安,重新做杜家九郎。

高宗给了他信任,也愿意继续相信着他。杜燕绥清醒的知道,儿时那一抹意外的友情只是君臣相处默契的前提。

皇帝就是皇帝。他只是个臣子。从小到大生活在一团团秘密中,努力求生存的臣子。皇帝再给他多少承诺。此次平叛,也只能胜,不能败。

杜燕绥到了兵部,照规定去校场点五百士兵。他带了两名千牛卫亲兵,到了校场,心就沉了下去。老的老,小的小。十六至六十岁都要服兵役。给他准备的人,青壮只占三分之一。老臣们肆无忌惮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他没说什么,也没时间让他去找兵部尚书斡旋。点完兵去领甲胄武器马匹等。任军器监丞的杜静贤给了他最优良的武器:九弟,一定要胜!

杜燕绥心头一暖,有些愧疚:三哥,上次租院子的事……

自家兄弟。亲兄弟明算帐,租金该给的。哥知道国公府也难。杜静贤笑道。他见左右无人,又悄声说道,扬州刺史是我家尚书的门生。

皇帝令洪州刺史扬州刺史这两名江南道的州衙长宫协助。知道了扬州刺史和兵部尚书的关系,杜燕绥就提前了防备。他轻声道:多谢三哥。

杜静贤大力的拍着他的肩:三哥等着你得胜回朝喝我的喜酒。

韦小婉明年二月十八嫁给杜静贤。此时已是十一月中旬了。有三个月时间。

杜燕绥却知道,越快越好。最好赶在年三十前结束这次平叛。喜庆热闹的过年。

离队伍开拔还有两小时辰,他匆匆的回了府。

府里已得到了消息。前院里侍卫们都翻出了多年未穿上身的甲胄,站得整整齐齐。他们中有的跟随杜如晦征战沙场,有的是父亲曾是杜如晦帐下亲兵。听说孙少爷要领兵平叛,一时间热血沸腾。不等老夫人咐咐就自行披挂起来。

都散了。都跟着我去,府里老太太夫人少夫人怎么办?我在千牛卫挑了两名亲兵。相比战场,杜燕绥更担忧家里。

孙少爷,你带着馒头吧!他十六了,壮的像小牛犊子。腿脚灵便,给你跑个腿传个信都成。一名头发花白的侍卫推出了自己的孙子。

孙少爷,带上我的吧!我能开二石弓百发百中,每天都背着石锁跑十圈校场!十六岁的馒头眼里闪烁着渴望。

又有几名二十来岁的侍卫围了上来。

这些才是真正的自己人。杜燕绥一时之间有些犹豫。把府里青壮挑走了,国公府的安全怎么办?等我见过祖母再说。他扔下话,径直去了正气堂。

杜老夫人焦急的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