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们拿衣裳,岑三娘已掀了帐子趿着鞋起来,惊惶的喊道:快去叫大夫来!

帐子掀开,露出杜燕绥烧得通红的脸,脖颈上起了密密的红痘子,吓得阿秋和夏初呆若木鸡。

岑三娘看到了桌上的茶壶和茶杯,厉声叫道:去把丹华叫来!快去!

丫头们奔了出去。

方妈妈闻声赶了来,只看了一眼就拍腿叫道:姑爷这是怎么了?昨晚还好好的!

岑三娘六神无主,解了杜燕绥的中衣一看,身上也起了大块大块的红斑。她急的喊他:九哥,九哥你听得见吗?

杜燕绥被她的尖叫声吵醒了。他的脑袋有点晕,浑身像被架在火上烤似的,嗓子干得冒烟:别怕,麻疹,不过人的。给我水。

听到他开口说话,神智尚还清楚,岑三娘松了口气。转头看到方妈妈从暖壶套里拎出茶来。岑三娘尖叫一声:换新的来!

方妈妈哎了声:奴婢糊涂了,隔夜的茶水也喝不得。端着茶壶出去,喊了逢春和暖冬重新砌茶。

杜燕绥看着她,微微一笑:忘记告诉你了,我一吃软筋散就这样。瞧着可怕,其实也没什么事。你若内疚就好好侍候我。

软,软什么筋散……你说什么呀。岑三娘惊得牙齿差点咬着了自己的舌头。(还有一章)

☆、露馅

露馅

岑三娘心虚的躲避着杜燕绥的眼神,欲哭无泪的想,他怎么知道的?

居然不承认?杜燕绥有点佩服起岑三娘的厚脸皮了,好心提醒她:就是你放进茶水里那种药。你不是叫人喊丹华去了么?她给你的吧!

岑三娘半张着嘴,这人证物证这么明显就被他找着了?她的脑袋都快垂到胸口了,嘟囔着:明明事先喂过鸡的,鸡只是软了手脚,没别的事。你晚上回来我都睡了,居然把这事给忘了。你怎么就自己就喝下去了?这可不怪我,我只是放进茶里,又没让你喝……

这意思是不是她的错,是自己手贱倒了茶来喝?如果不是想瞒着丹华自己没喝软筋散,杜燕绥真想跳起来打她的屁股。他眨了眨眼睛:怎么想着在茶里放软筋散来着?你想做什么?

我……我就是好奇……岑三娘吞吞吐吐的。

她好奇,想着放翻了杜燕绥,上下其手,让他没力气反抗,想怎么捉弄就怎么捉弄。没想到她忘了茶水里有料,还没劝,杜燕绥就自个儿喝了。没让她得逞,反而吓得半死。

夫人只要吩咐一声,想要什么姿势我照办就是,哪用得着软筋散?杜燕绥戏谑的说道。

岑三娘一时语塞,脸涨得通红:你胡说什么?她突然福至心灵,瞪着杜燕绥道,你知道茶水里有软筋散?你故意喝的?

杜燕绥哪肯让她戳穿,没好气的瞪她:我这不是今早浑身无力,发麻疹才知道?哎,我说你怎么脸皮这么厚?明明是你做错了事,你还怨上我了?哼!

岑三娘的气焰顿时灭了,小声道歉:我错了,我认错还不行么?真的只是出点小疙瘩?你难受不啊?

杜燕绥就哎哟哟的叫唤起来:好热啊!全身像蚂蚁爬着……三娘,我本想忍着不让你担心,这浑身痒的真忍不住了!哎哟,动不了,好难受!

你还骗我说没事!岑三娘都快哭出来了,急得直喊站在门口的逢春和暖冬:快瞧瞧大夫来了没有?丹华呢?快去正气堂催催!哎,差点忘了,别让老夫人知道了!

逢春让暖冬留下来,自己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方妈妈换了茶水进来,和岑三娘一起扶了杜燕绥坐起来,岑三娘端了水喂他。瞧着他满脖子都是疹子,想着身上就痒,难过的直掉泪。

少夫人,丹华姑娘来了。暖冬禀了声。

岑三娘的火气就上来了:你们先出去!

方妈妈和暖冬行了礼出去,丹华进来,瞧了杜燕绥一眼,行了礼道:少夫人,您叫我?

岑三娘恨得牙痒,瞪着她压低声音道:相公吃不得那玩意儿,你不知道吗?

丹华慢条斯理的说道:少夫人别着急,这麻疹只是瞧着可怕,养上月余就好了。

可相公难受!他浑身跟蚂蚁爬似的,又没半点力气。你怎么能这样害他!岑三娘正气头上,说着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丹华不闪不避,脸被扇得转到了一侧。

岑三娘压根儿没想到她不躲,不由呆了。

丹华低着头道:是奴婢的错。少夫人放心,服些清热解毒的汤剂,月余就好了。

说到底,还是自己大意了。岑三娘哼了声扭过头道:没惊动老夫人吧?

丹华轻声说道:没有。不过,大夫进府来问诊,瞒不住老夫人。

杜燕绥看着丹华半边脸都红了,心里又阵阵叹息。丹华硬挨了岑三娘一巴掌,摆明了是挨给自己看的。她诱着岑三娘下软筋散,夜里来灌药,挨一巴掌当给自己一个交待。

他苦笑道:丹华,你回去侍候老太太吧,往好了说去。

嗯。丹华曲膝行了礼,转身走了。

三娘,你过来。我有事给你说。杜燕绥说道。

岑三娘过去坐在床头,怯怯的望着他。

杜燕绥板着脸道:知道闯祸了是吧?

岑三娘很乖:我错了,我以后再不敢了。你说你怎么连只鸡都不如……

你说什么?杜燕绥瞪她。

岑三娘低着头不敢再说了。

杜燕绥这才缓和了语气道:我这一病至少要个把月才好。昨天听三堂嫂说起三哥在衙门忙得脚不沾地。估计朝廷是要对西边用兵了。如果皇上想用我,我不正好就躲过去了?好事情来着。你别着急。

真的?岑三娘疑惑的看着他,想起丹华那态度,哼了声道,丹华也知道?你俩是不是事先说好了?

杜燕绥哪里肯承认,苦笑道:你瞧我现在能出去见人么?我有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惨?

岑三娘想了想也是,突然又问他:你现在不痒了?

哎哟……杜燕绥又呻吟起来。

岑三娘拿不定主意是真是假,正不知所措时,大夫来了。

给杜燕绥瞧了,开了方子道:少夫人别着急,春天万物苏醒,国公爷先有伤在身,内火积着,又碰了或吃了些发物,催得热毒四散。吃清淡一点,药先服上十日,慢慢就养好了。

相公说极痒!岑三娘最怕杜燕绥受不住这个。

大夫又开了些药让磨成粉末搅成膏糊涂抹。

岑三娘见和杜燕绥丹华说的差不多,总算心里落下一块石头,包了诊金吩咐送大夫出去。

丫头们拿了方子捡药熬了。

没过多久,老夫人就在丹华和尹妈妈的陪伴下来了。

怕把老夫人吓着,岑三娘放了帐子。

祖母你别担心,我昨晚带了黑七出去走了走,在酒楼吃了些鱼虾,把体内积的热毒催散了出来。只是瞧着骇人,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的。杜燕绥隔着帐子笑嘻嘻的说道。

杜老夫人重重的顿了顿拐杖,叫道:尹妈妈,你去外院吩咐声,就说我说的,黑七失职,责打十棍!

杜燕绥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坐起身掀了帐子,拉着杜老夫人求情:这军棍就算了吧,是我拉着黑七去吃酒吃鱼虾的。

话才说完,他就知道露了馅,看到丹华惊骇的面色和岑三娘怀疑的目光,心知装一天手足酸软动弹不得是装不下去了。

见屋里也没外人,沉吟了下在杜老夫人耳边低声说道:祖母,昨天听三堂嫂说起朝廷可能会用兵。我想暂避风头,这才故意喝酒吃发物。

他的声音很低,相信丹华和岑三娘能听得清楚。

杜老夫人一怔,站起身来,威严十足的说道:尹妈妈,你去,吩咐不准手下留情!

杜燕绥张大了嘴,这本是想为黑七开脱,怎么变成实打了?转念一想就明白老夫人的意思了,这是要把消息传开,让别人误以为真是下人撺掇着他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才起了热疹。不由苦笑着想,只能让黑七白受罪了。

杜老夫人说道:传话给厨房,这些日子孙少爷的饮食绝了姜葱蒜胡椒香料,先食三天素。

她看了眼杜燕绥,对岑三娘说道:三娘,你且好好照顾燕绥,这些天就不用来正气堂了。

杜老夫人扶着丹华出去了。

岑三娘冲过去就掐他:你明明不是饮了软筋散……

杜燕绥捉着她的手,腆着脸求道:这不是想让你心虚着,就对我好一点么?

也是。我是该对你好点。岑三娘皮笑肉不笑的抽了手,起身道,您歇着,我去瞧瞧药熬好了没。

她笑得温柔,一步三摇的出去,走到门口还回头冲他嫣然一笑。

杜燕绥直愣愣的打了个寒战,翻身从床上起来了。

他蹑手蹑脚走到窗边,听到阿秋在对岑三娘道:药就快熬好了!

去库里找二两黄连。相公这病是热毒发作,黄连败火……岑三娘淡淡吩咐道。

杜燕绥头皮一麻,转身就从后窗跳了出去,翻出院子直奔黑七住的小院。

馒头才把受了十棍子的黑七扶进去趴着,就看到杜燕绥穿着中衣,满身红疹站在院里,大叫一声:孙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杜燕绥反手关了院门,一猫腰进了黑七的卧室:如果少夫人找来,就说我没来过!

少夫人要来?她知道黑七大哥挨了棍子,做好吃的了?馒头两眼放光,打开门,倚门张望起来。

岑三娘进了屋,看到屋里空无一人,气乐了。

她转身吩咐方妈妈:找两个粗使婆子,把这后窗给钉死了!

方妈妈去了,岑三娘又吩咐阿秋几个:把院门看紧了。姑爷也不让进!

夏初将药碗放在桌上,抿嘴笑道:姑爷上战场都不怕,没想到怕吃药怕到这份上!

岑三娘气呼呼的说道:这回不治治他,还了得!

夏初笑道:以姑爷的身手,关了院门哪里拦得住他?

岑三娘眼珠一转,对阿秋低声吩咐了几句。

奴婢这就去办。 阿秋抿嘴笑着出去了。

夏初瞅了阿秋一眼道:少夫人又想出什么招要捉弄姑爷了?

岑三娘得意洋洋的说道:他不翻墙进来就罢了。敢翻墙进来,我要他求着我喝黄连!

又低声对夏初说了。夏初哭笑不得:少夫人,这招真损!

在黑七院里磨蹭了一整天,天已经黑了,黑七面色不善赶人:少爷,您再不回去,小的屁股都会被老夫人打烂!

杜燕绥叹了口气,心想我不喝她拿我有什么办法,反正不吃药,这身疹子也会消下去。就痛快的离开了。

黑七在他走出院子时,对馒头说道:关门。少爷再过来,咱们坚决不开门。

为什么呀?馒头不明白。

黑七一动,屁股火辣辣的疼,他咬着牙道:你想和我一样挨军棍你就给他开门!

馒头吓了一跳,赶紧上门栓。心里无限好奇,孙少爷究竟把少夫人得罪成什么样了?(明天中午更新。)

☆、中计

中计

杜燕绥只穿着中衣,没好意思大摇大摆从正门进来。他用了老一套方法……翻墙。

轻轻落在地上,他拍了拍手,顺着回廊去正房。

没走两步就看到逢春和暖冬坐在小凳上绣东西。两人瞧见他放了绣活曲膝行礼。逢春是新罗婢,话不多。暖冬活泼许多,脆生生的说道:姑爷,您先回书房吧。少夫人在待客呢。

有客来?杜燕绥瞧着自己这身打扮,想着脖颈上发出的红疹,去了定把客人吓着。嗯了声转身去了西厢书房。

暖冬撞了撞逢春,自己去了正房。逢春就去了茶水间,让小四儿给杜燕绥拎壶热茶过去。

进了书房,杜燕绥不由一怔。

书房重新洒扫过了。西窗下的炕上重新铺了垫子,柜子上放着枕头被子。他绕过一侧的屏风,衣架上挂着两身浆洗干净的外裳。他顺手打开墙边的柜子,中衣**叠得整整齐齐。

这是要做什么?不吃苦药就要把他赶出正房?杜燕绥嘴角抽了抽,转身出去抽了本书,悠然的上炕看着。

姑爷,给你熬了壶薄荷甜茶!小四儿拎了茶壶进来,朝他行了礼,杏眼眨了眨,有点鬼祟:姑爷,要不要给你装个汤婆子?

开了春都换了单衣还装汤婆子?杜燕绥用书敲了敲小四儿的脑袋:平时见你聪明着,今儿傻了?

小四儿捂着额委屈的说道:您赶紧抖了被子躺下吧。奴婢好心劝你装病,回头见你好好的,少夫人就该怒了。

杜燕绥把书一扔:岂有此理!难不成她还盼着爷病重不成?

小四儿把茶壶放在桌上,端了茶盘行了礼往外走,嘴里嘀咕道:听说您病了,隔房的三少夫人巴巴的炖了汤水提了药材过来探病,少夫人很不高兴。

隔房的三少夫人?韦小婉?杜燕绥吓了一跳。他赶紧叫住小四儿:去,悄悄的给爷灌个汤婆子进来……别让少夫人知道。

小四儿转过身笑弯了眉眼,却不直接答应:少夫人若是知道,少不得揭了奴婢的皮!

这是讨好处来着。杜燕绥翻窗时只穿了身中衣,荷包也没带。他拉开炕柜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布袋,取了锭一两重的小元宝扔给了小四儿:赏你了!

小四儿身手敏捷的接了,笑嘻嘻的出了门。

杜燕绥取了枕头被子铺了,不多会小四儿就贼兮兮的拎了个汤婆子进来。这种汤婆子是黄铜打造,里面装着炭,上面有盖子,有个手柄。她麻溜的在被子里烫了盏茶时间,催着杜燕绥进被窝:少夫人一会儿就送客了,您赶紧着。

她把汤婆子放在屏风后面,一溜烟又出去了。

杜燕绥咬牙往被窝里一转,顿时热出一身汗来。

就听到门口传来岑三娘的声音:多谢嫂子和三哥关心,大夫说了养上个月就好了。说起来嫂子也不是外人,只是相公满脸都发疹子,忒骇人,就不请嫂子去看他了。回头相公病好了,再亲自登门道谢去。

韦小婉柔声道:三娘你甭客气,有什么需要的打发丫头来说一声。敲敲后面那道门,传个话就行。免得绕路。

慢慢的声音远了,想必已将韦小婉送走了。

杜燕绥热的难受,只盼着岑三娘早点进来探他,好离了这热被窝。

听到外头岑三娘问逢春:姑爷在书房歇下了?赶紧把药端来。

杜燕绥头皮一紧,心里犹豫起来,这喝还是不喝呢?要不要一咬牙喝了,免得惹岑三娘发作?他又恨起韦小婉来。嫁了三哥,不安于室。这要让三哥疑上了,兄弟情分都折腾得没了。

他想起初回杜家时的情形。

那会儿他用出了师的名义回到杜家,还光明正大的进了千牛卫。祖母和母亲悬了多年的心落到了实处,第一件事就想给他订亲。

国公府已多年不和外头来往,祖母就托了大房和二房。长安的交际圈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没过多久就让祖母手里捏着一张适龄姑娘的名单。他虽然没有心思,也不愿犟着让祖母和夫人难过。但凡有人邀约外出游玩,他都欣然前往。

他扎实的武艺岂是长安公子哥儿能比的。他狩猎玩乐,样样都拔尖,没用多长时间就声名鹊起。都知道杜国公府的孙少爷文武双全。韦小婉对他就有了倾慕之思。

杜老夫人觉得韦家是长安望族,与当朝的韦相还是族亲,有点心动。结果托了大房族长夫人一试探,韦家瞧不上没有爵位的国公府。对只是名千牛备身的杜燕绥也看不上眼。杜老夫人很失望。

杜燕绥松了口气。明白自己要光复国公府要走的路还长。两家说亲不成,他对韦小婉退避三舍。

也不知道韦小婉怎么想的,总一副话本子里被家长棒打了鸳鸯似的凄苦。用韦小青递来的话说:……要不你带着我姐私奔吧!

大唐民风开放,私奔在大家族眼里是不遵礼法。在外人眼中却是为了很英雄的行为。不仅不鄙夷还能传为佳话。

杜燕绥吓了一跳。从此见着韦小婉就躲着走。

他越躲,韦小婉越认为他是个知礼负责的好男人。

可是韦小婉已经嫁了三堂兄。别说杜静贤会怒。岑三娘也是一点就炸。杜燕绥真不知道韦小婉怎么想的。

他正额间冒汗怔仲着,书房的门开了。岑三娘端了药微笑着进来,才走近就瞧到他满脸通红,大汗淋漓,骇了一跳,伸手去探他的额:怎么又烧起来了?

杜燕绥心想小四儿的招真好,他只要一病,岑三娘哪还有时间拈酸吃醋,心疼都来不及。他虚弱的睁开眼睛认错:……是我不好,本以为没事了,给果去寻了黑七一趟,又不好了。

岑三娘心里头明白,拿了浸姜汁的帕子往眼睛上一揉,眼泪就刺激得往外冒:病不见好,不准你出门。赶紧趁热把药喝了,回头再请大夫人来瞧。

她端起药碗红着眼睛望着他:你若不肯吃药,我就禀了祖母去。

杜老夫人最终还是会听自己的,杜燕绥正想着这里,又听岑三娘说道:三堂嫂最会劝慰人。今天几句话就劝得我开怀。你不见好又不肯吃药,明日要不让她来劝劝你?

杜燕绥吓了一跳,伸手就从岑三娘手里接过药碗,深吸口气屏住呼吸一口饮了,直苦得他顾不得装病,从床上跳了下来,拎起小四儿送来的茶壶倒了杯茶漱口吐了。薄菏甜茶驱散了嘴里那股苦味,凉津津的感觉极为舒服,他又倒了杯喝了,只觉得浑身的燥热都散了去。

岑三娘径直在炕上坐了,笑得打跌:哎哟,杜大爷,药苦的装不下去了是吧?实话告诉你,也没放二两,只放了半两黄连。我可没灌你,你自个儿抢过去一口喝完的。

神情狡黠,那有半点担忧的模样。杜燕绥知道上了当,嘿嘿笑着嘴硬:不就是添了半两黄连么?能让夫人开怀大笑,算得了什么?

岑三娘望着他,认认真真的说道:韦小婉是我叫过来的,她想开了后门借道。我只要透点意思过去,她就会过来缠磨。我不过是利用她过来一趟,叫你心头紧张……汤婆子厚被子烘着,灌了苦药,很口渴是吧?薄荷甜茶喝着很舒服是吧?我特意问过丹华,普通的青茶里加了软筋散会有点苦涩的味道。放进甜茶里就辨不出来了?

杜燕绥腿一软就坐了下去,瞪着她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