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春意听闻秀峻说了一些事情,她照旧不去参与别家的宴会,她宁愿守在闻府里,由着外面因她不露面,风传她种种的不是。近来各家的宴会,非常奇怪,常有少年男女行事不端,被人捉现场的事情发生。闻春意总觉得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挑这样的场合,被人当场捉住把柄。金氏和闻春意去大房见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大家坐在一处说着话。闻大夫人也赞同闻春意不去赴宴,说:“如今的风气,不比从前风气正。人的心思多起来,害人的终害已。”

闻大少奶奶点头不已,前两日,她去赴人家的宴会,结果那宴会就发生一桩事。众小女子在湖边玩耍,当中一对嫡姐庶妹不知因何事争执起来,众女子跟着劝和起来,人越挤越多起来。有人在这当中不小心挤到湖里去,当时就大乱起来,众小女子尖叫起来。天气这般的寒冷,远远候在一旁的粗妇,已经急急往这边赶了过来。而不远处,男子那边,很快的跑来几人,前面脚快一人,还抢在粗妇前面,直接跳进去,直接把小女子紧抱着出了湖。

第二百九十七章 成全

金氏和闻春意听闻秀峻提了这桩事情,只是没有闻大少奶奶说得这般详细。原来闻大少奶奶娘家的一个侄女也在当场,事后那小女子紧抱着赶过来闻大少奶奶的胳膊,好半天无法放手。闻大少奶奶安抚过她后,又听她悄语过后,庆幸自家侄女还算是懂得趋吉避凶的人。

闻大少奶奶的侄女低声说了一遍事情发生经过,起因不过是小女子无心话,招惹来挑拨离间嫡姐庶女的是非。原本是小事情一桩,通常这样的事情,大家都会跟着劝和拉开两人。而那日的事情,非常的奇异,有两人每每在大家劝平息两人之后,又无心提及嫡庶的区别。结果身为嫡姐的心性不平,而受父亲宠受的庶妹,同样是恼怒嫡姐凭仗着身份,不管在哪里都要狠狠地压她一头。

姐妹们拉扯起来,大家上前去拉扯,不知怎么的,越来越靠近湖边。闻大少奶奶的侄女,眼瞧着不对劲,只能拉着平日交好的女子往外闪开去。她们刚刚闪到一边去,就听见落水声音,有多人摔倒在湖边,只差那么一点也要入湖里去。最奇怪的事情是,她们这边动静闹太了,粗妇才急急的赶了过来。而男子那边跑过来的几人,引前的一人,远远的行在前面。他还抢在粗妇前步先跳下水捞人,他抱着人出水,后面跟来的男子,才跑近湖边。

闻大少奶奶的侄女嘀咕说了一句话,她觉得救人男子,仿佛是知道落水人是谁。因为他抱人上岸时,脸上还有淡淡的笑意。只是低头瞧真怀里人时,脸色才有惊讶的神色,那时才松手放开怀里人。在宴会里,发生这样的一桩事,主人家自是要查询客人情况。只是当时混乱无比,谁也不知谁推人下水去了。闻大少奶奶瞧见那位庶妹失神的面孔,望见那位嫡姐恼怒后悔莫及的神情,她心里暗自警戒起来,私下警告侄女,日后避着这对姐妹。

那一场宴会。没有几天便传出喜讯出来,救命恩人和被救小女子定下亲事,开年后成亲。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跟金氏和闻春意说了这桩事,闻大少奶奶心有余悸的跟闻春意说:“去那里参加宴会,都不要去太过偏颇的地方。也不要靠近湖边。我侄女这次归家,也被家里人限制着出门。”闻春意笑着点头,这一场的有心算计,只怕成全了无心之人。只是主家也不想再牵扯下去,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这般悄无声息的解决掉影响。

闻春意非常感恩闻朝青和金氏由着她性子,从来不曾要求她要跟别家小女子一模一样的讨人欢喜。金氏轻舒一口气说:“我从前总担心我家春意不去别人家赴宴。瞧着就有些不太合群,听了这么一出后,想着她嫁人前。不合群也好,至少能护着自已。”闻大夫人瞧着神情平静的闻春意,笑着说:“我们府里的宴会,春意每次都能当好主人家,用不着一定要去不相熟的人家,凑那个热闹。”

金氏和闻春意在回家的路上。她再次申明林家的亲事,是一门好亲事。家中不会有这么多的是非。闻春意知道她的慈母心思,只是笑着由她多说两句话。母女两人回到房。金氏把乔姨娘从前跟她说的事情,翻出来跟闻春意细说起来。从衣裳的配色,说到站的地方,再说到出入的顺序。总之,出门在外,要事事当心,要事事防范。闻秀峻这一日回来得早,也听了半耳朵金氏说的话。

他笑起来跟金氏说:“娘,过日子要这般的辛苦,雪朵就嫁进普通的人家,用不着这般的小心防范度日。我们在家里,也能安心下来。”金氏瞧着次子一脸慎重神色,立时醒悟过来,他这是第一次真正表明对林家这门亲事的不满意。金氏的目光,缓缓的落在闻春意的面上,发现她满眼的赞同神色,她的心沉降下去。她认为林家的亲事,是难得的一门好亲事,为何儿女瞧着都没有多少欢喜的神情。

闻春意瞅了一眼闻秀峻,笑着对沉思中的金氏说:“娘,既然有的事,要等到明年春天再说,用不着先把事情说成板上钉钉。毕竟有些风声,不能由女家这边流传出去。”金氏轻舒一口气,笑起来说:“我还抵不过你们姐弟的慎之又慎吗?不过说的也是,就等林家出了孝日再来说这些事情。他们家的人,就瞧在我们守信的份上,都不能待你不好。”闻春意淡淡的笑起来,林家少爷要是如此着想,就不会被人连连捉住把柄。

冬落大雪这一天,闻雪意一家人来闻府,四房热闹起来,孩子们的欢笑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林家派人送来给闻春意的生辰礼物,礼品中规中矩,是一般人家来往的礼节。麻家姐夫接过礼品,笑着打量一番,说:“林家三房的家势,瞧着就往下走去。人情往来,都这般拘着手脚行事。”闻朝青听麻家姐夫的话,有心寻问起来,说:“你和林家人,打过交道吗?”麻家姐夫笑起来说:“我不认识林家三房,我认识林家四房的一个爷。”

林家嫡系有五房,如今家境最优的是长房。金风岩与长房的人交好,说林家长房的人,还是值得交往的人家。麻家姐夫瞧着闻朝青的神情,他笑着说:“我认识的那位林家爷,是四房里最不打眼的人,然而却是有真本事的人。只是他的心思全用在进修技艺上面,对家业上面无多少兴趣,都由着长兄一手打理。不过,我听的口气,他的长兄是一个难得的公正当家人,家业在他的打理下,一家人处得和气,家境越更富足。”

闻秀峻知道这个姐夫认识的人多,麻家又是安城族人最多的家族。他有兴趣的问起来:“姐夫,林家二房呢,怎么很少听人说这一房的人?”麻家姐夫笑起来说:“林家分家之后,林家二房就从安城迁移出去,好象是家里有人生病,需要住在南方温暖的地方调养身体。听说二房曾经有人来过安城探亲,说是在南方生活得不错,一家人也没有心再来安城定居。安城的宅子,只留两个忠信的人看守着。”

金氏和闻雪意带着最小的孩子,进了内屋换衣说话。金氏提及闻春意对亲事淡淡的反应。闻雪意听后同样劝慰金氏说:“娘,林家少爷在外跟女子拉拉扯扯,别说妹子听后不舒服,就是我听着也觉得这人是一个软性子,只怕将来撑不起一个家。这门亲事,如果还能成,至少要林家长辈们和兄长们认同才行。要是实在成不了,我觉得对雪朵来说,反而是一种幸事,将来不用劳心费力扶持这样的一个人。”

金氏满眼苦恼神情瞅着闻雪意说:“你说得轻松,她今日已经十六,一天一天大起来,这亲事相看越发难起来。”闻雪意笑瞧着她说:“曾家小姐能遇见秀玉,我们家的雪朵,一定能遇见合适的人。娘,林家少爷的事情,乖宝的爹也说,瞧着是一个不能成事的人,才学算不上多出色,品性又是这般软和,只怕是扶不起来的性子。娘,雪朵的性子,那是受得了那般软刀子磨蹭委屈的人。她纵使配普通人家的男儿,有担当,她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闻雪意这次回娘家,就有心想跟金氏说说闻春意的亲事。麻家姐夫寻人仔细打听过林家少爷,发现近期来,林家少爷与那位先生的女儿,举止间,越发显得亲近起来,而且是露出明显的痕迹让人打听清楚。少年人情炽热,会发生什么事,难以意料到。然而麻家姐夫不希望那个受伤的人,是自家的人。闻府担不起悔婚的责任,可是林家少爷再这般无拘束下去,那个悔亲的责任是由他担起。

麻家姐夫跟闻雪意直言说:“那位先生的女儿,她的门第能寻的亲事,都不会比林家这门亲事好,她不会这般简单的放过林家少爷,还有得纠结。林家三房那位老夫人从前就有些拎不清,如今她待孙儿更加的疼爱。林家少爷自小与祖母亲近,将来这事情,那位小女子出手能否成功,就落在这位老夫人的身上。”闻雪意还是相信麻家姐夫的眼光,他自小跟着兄弟们混在外面,瞧多了一些事情,自是瞧明白了许多世情。

闻雪意知道金氏只不过是内宅女子,在闻府生活多年,许多事情,她都讲着规矩。然而世间太多的人,是不会去守着世俗的一些规矩。闻雪意自是瞧出弟妹们的心意,而她也知道,以闻春意的性情,要是不得已,还是要嫁入林家去,只怕这一生的日子,都只会这般冷情情郁郁寡欢的过下去。闻雪意想起来已是满心的凉意,她只想闻春意能把日子过得欢乐,至于那人家的门第如何,她并没有什么要求。

闻雪意和麻家姐夫商量过后,决定还是等着第二年的春天来到,许多的事情,只要有风声吹动,自会吹乱有心人的心弦。而有些事情,不需动手,自有人愿意去成全。

 

第二百九十八章 迎

室外雪花飘飘,室内暖融融。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闲坐在榻位上说话,两人的腿上都盖着暖被。两人中间放着一叠帐本,闻大少奶奶笑着:“母亲,今年公中宽余,过年时,给家里人多做一身新衣,可好?”

闻大夫人笑着点头说:“行,你祖母早年喜浓烈色彩的衣裳,你帮着瞧一瞧适合她老人家的衣裳。”闻大少奶奶笑着记下这件事,闻老夫人近年来,依旧喜欢亮色的衣裳。入冬来,有一天,闻老夫人难得的兴致不错,兴高采烈的出了院子门,好好的去山上赏了一回景,随后又小病一场。闻老夫人病好之后,拒了众人上门请安的礼节,只容下闻二夫人继续陪侍在身边,她的院子门,轻易不再打开了。

闻大夫人随后加多一句说:“你二婶服侍你祖母辛苦,她一向是爱美之人,她有瞧上眼的布料,多装一身新衣也值得。”闻大少奶奶再次笑着点头,闻老夫人已习惯闻二夫人陪侍在身边说话。二房内院的事,早由闻二少奶奶主事打理。闻大少夫人目光悠悠的望向窗口,轻轻说:“你二婶年轻时,很得你祖母的喜爱,你二叔与她有青梅竹马的交情,待她一向亲厚有加,她在府里,不用讨好任何的人,从来是仰着头行事。

当年,我在心里暗自的羡慕她。谁曾想了,她这年纪大了,夫妻会疏离如此。如今幸好你祖母依旧护着她,儿子也孝顺着她。前些日子,你祖母同我和你父亲说,她瞧着是要比你祖父先走。她住的院子,就由你二婶住着。”闻大少奶奶听着闻大夫人说着这些事情,眼里有微微动容的神情。她曾从娘家人那里听说过闻府长辈们的旧事,当年她的母亲愿意把她嫁过来,除去瞧中闻秀桦的品行外。更加重要的是信服闻大夫人的为人处事宽和公正。

闻大少奶奶佩服自家母亲的眼光和远见,家里旁的人,那时都反对她嫁了过来,觉得闻府大房的水深混浊。这些年来,闻大少奶奶夫妻情深,小日子过得极其美满。与公婆相处得融洽,让家中姐妹羡慕不已。闻大夫人瞧着闻大少奶奶的神色,笑着说:“有些旧事提起来,就让人伤怀。这府里,也是有能把日子越过越好的人。你四婶当年嫁过来,为人行事格外的没声没息,后来有你八妹这个在你祖父面前得宠的女儿,她也不曾在人前高亢过一次。

你四叔也是不爱说话的人,谁都以为这两人处不好,谁知如今反而是他们处得最好。”闻大夫人还是喜欢金氏这个妯娌,随着她儿女的出息,她也没有改变什么。闻大少奶奶笑着提及闻秀玉和曾家小姐的事情。笑着说:“我瞧着曾家妹妹是懂事的人,知道十八妹妹无事爱看闲书,想着法子寻了一些书。托我转过去给十八。十八也是一个妙人,她说自个字写得不好,不能在嫂子面前太过丢脸,硬逼着秀玉为她写条子给曾家小姐。

有她在中间立着,这对未婚男女书信往来,反而不让人有任何闲语传出去。”闻大夫人听后灿然一笑说:“十八那个性情。谁待她好,她一定会待谁好的人。曾家小姐有心跟她交好。她自然诚心待她。再瞧瞧我们家的四儿,去四房玩耍一次后。他现在那在家里呆得住,都被他那十八姑姑招惹得心思浮动,总爱去寻他姑姑玩耍。”闻大少奶奶笑起来说:“如今三儿也被四儿扯着往四房去,兄弟两人说四房好玩,可以从前院玩到后院去。

四叔和四婶都是从来不拘着孩子的人,由着他们在四房翻了天去。我听四儿的话,反而是十八还能管着他们一些,带着他们一块玩耍认字。”闻大夫人听闻大少奶奶的话笑起来说:“我瞧着十八就是一个妙人,她跟峻儿姐弟处得特别亲近,有事大家一块来。人人说峻儿是他们兄弟中最聪明伶俐的人,只是心思总不用在正处。我瞧着峻儿近一年来,还是长大了许多,心思往学业上去了。

你父亲说,峻儿要是能用心在学业上面,科考上面不会是难事。只要他的性情不变,他将来在仕途的路,一定要比许多人走得顺畅。”闻秀峻跟家里兄弟都能交好,虽说平日知交只有钟池春一人,可是他有心,同样与旁人也能同样交好。闻大少奶奶笑着说:“我们家的人,不管自觉不自觉,大约是常年处在书香中,身上总透露一种目下无尘的气质。我瞧着只有峻弟气质略显得不同,与人相处显得不羁。”

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说着话,两人又顺带把近期内的家事理了理。闻大夫人有些关心的问:“我昨日去瞧了小三家的,瞧着神色是好看许多,她跟我说,想要帮你着你分担一些事情,你瞧着情形处置吧。”闻三少奶奶回来居住后,最初还是跟闻秀然因为内宅事务大闹过几次,每次都被惊扰过来的闻大夫人两言三语平平打压下去。而闻秀然大约是回到闻府居住,脸上阴郁的神色,也舒展了许多,对身边人也清理一番。

闻三少奶奶这个冬日生了病,是小病却缠绵难好。闻大少奶奶瞧着闻大夫人的神情,她开口说:“三弟妹的心思太重,又太听娘家人的话。她娘家人把她害成这般模样,她都不曾反思过。我瞧着三弟妹只要少回娘家去,小三房就能安宁一些日子。我跟她说过,只要她好起来,府里事情多,七弟妹有了身孕,手里的事已经交上来了,我正需要有人接手过去。”闻大少奶奶没有觉得别人担事,就是分了她的权势,她反而喜欢用不着事事亲力亲为。

闻大夫人轻叹一声说:“当年只觉得她是一个好的,没有去细查过她的家人,又想着你三弟自已愿意。这些年下来,她的家人逼她,她就想着法子逼你三弟。你三弟给她逼成这般没有出息的模样,她还是不能安心下来。娶妻娶贤,将来孩子们的亲事,在亲家人选上面,你也要格外的精心。你给你三弟妹分的事情,一定要是杂事,府里重要的事情,绝对不能到她的手里去。”闻大少奶奶笑着应承下来,说:“母亲,我明白。”

闻大少奶奶对闻三少奶奶打自心里面怜悯她,能把好日子过成如今这般狼籍的日子,闻三少奶奶也是一个不可多见的人才。闻府的人,都因为闻秀然的事情,瞧闻三少奶奶不顺眼,一个把夫婿情热逼成情冷的人,怨不得别人怠慢她。闻大少奶奶因为瞧得世事多,反而在心里警戒自已,夫妻相处更加商量着行事。闻大少奶奶见闻大夫人神色阴郁下来,她笑着提起闻瑞意和闻欣意姐妹来,闻大夫人听见女儿的事情,脸上多了许多的笑容。

室外雪飘,室内依旧暖和着。闻大夫人感叹的听着风雪声音,笑着说:“怨不得你三叔和六叔两家人要久居在外地,就这漫漫冬日,也足够承受了。”三房和六房已经送了年礼回来,闻大少奶奶也趁着雪未大起来,早早安排两车年定计发往三房和六房。闻大少奶奶随手收拾起桌面上的帐本,她笑着说:“想着许多的妇人,在这样的日子,还要在外面和男人一样为生存奔波。我有如今的日子,我就跟自已说,一定要惜福。”

闻大夫人笑眯眯的瞧着她,说:“你一直是一个惜福的孩子,你母亲很会教导人,你兄弟姐妹都把日子往好的过。”闻大夫人对亲家母也一直很有好感,觉得她很会教导孩子。两人遇见在一处,也很有话说。闻大少奶奶被闻大夫人夸得脸红起来,她很感动的说:“母亲,有你护着,我们做儿女的人,福气多多。”闻大夫人笑瞧着她说:“我年青时,就发誓,将来我当婆婆,不管儿媳妇好不好,我都不插手她房里事情。我希望你日后,也这般做。”

闻大少奶奶笑着点头说:“母亲,我会跟你学。”闻大少奶奶的母亲也不插手儿子内宅事,她明着跟女儿说:“我放着好好的长辈不去做,为何要做那般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子天天在外忙着事,到头来,还是儿媳妇陪着我的时光多。诚意的孝顺,总比那种假意的孝顺,瞧着要舒服多了。再说,你嫂子们待你们也会诚心许多,你婆婆这方面聪慧,她护着你们。你们小姑子回娘家,你们待她们自是会上心许多。”

大房的院子门,被人拍响起来。门房妇人打开门,瞧着外面的人,赶紧迎着进来,嘴里招呼说:“钟三夫人,下雪天,你行好。”外院的管事妇人听见动静,行了出来瞧见进来的人,心里觉得诧异不已,脸上已浮现出满面的笑容说:“三夫人,夫人和大少奶奶都在房里,请。”她示意身边人去报信,她伴着钟三夫人往院子里面走,瞧见远远迎过来的内院管事妇人,她笑着说:“三夫人,夫人已经派人来迎你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优点

闻大夫人迎着钟三夫人在榻位上坐下来,闻大少奶奶笑着陪着一块说了两句话,她瞧了瞧钟三夫人的神情,很快借着有事的名义先行离开。钟三夫人望着她离开的身影,她笑着向闻大夫人说:“姑姐,你这个媳妇一直都是这么的伶俐。”

这般寒冷的天气,钟三夫人又不是特别闲着的人,她的突然来访,让闻大夫人多少有些暗忖起来。她此时听她的话,故意露出一脸悠闲自得的神情,笑着赞同说:“嗯,有了她之后,这些年,我小日子过得舒服顺畅。不过你家大儿媳妇也不错,能干贤良孝顺,听说待你很是体贴入微?”闻大夫人脸上的自得神情,惹笑钟三夫人,她眉间轻愁也舒展了一些,她笑着点头认同说:“她是很不错,家事从来不用我操心。”

钟三爷待钟三夫人一向专情,在外也不曾沾染过绯闻。钟三夫人日子过得应该非常的不错,闻大夫人想不透钟三夫人还能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值得她下大雪的日子,都要往外面奔波。在闻大夫人的心里,钟三夫人是一个运气福气双全的女子。闻大夫人在无数寂寞的深夜里,想着世间女子太多如她一般,不得忍受着身边良人薄情多情,夜里忧郁白天欢笑。她羡慕妒忌过钟三夫人,然而心里更加希望他们夫妻能长久如此情深,能给世间多情女子一份信心。

闻大夫人瞧着钟三夫人的神色,想了想笑着说:“你的儿子出息,两个儿媳妇懂事孝顺,两个女儿嫁得好。就是年纪小的池春也是不让你操心的人,从小就聪明伶俐,偏偏还性情温和,从来不在外面惹事,就是交结的朋友。都是一些稳重懂事的孩子。”闻大夫人越往下说,越觉得钟三夫人的日子过得美满无边。钟三夫人听着闻大夫人的话,眉间轻愁再深浓一层,她悠悠的说:“姑姐,你说的大多我都认同,只有说我家春儿的事。我无法完全的认同。”

闻大夫人惊讶的瞧着她,钟池春的资质是钟家兄弟里面最出众的人,连先生都觉得如今在学业上面,已经是无法再教导下去,只能靠着他自已进修。先生因此才会鼓励他小小年纪先去外面经历一番。再来参加科考,那时入了殿试,也不会在实事考核方面失分。钟池春在钟家是极其受宠爱的人,却难得他从来不曾失去分寸,待长辈恭顺,待平辈亲近,待晚辈平和。这样一个不仗着聪明伶俐横得的少年人,是那家都想要拥有的孩子。

钟三夫人仿佛被闻大夫人激励了一般。那心里话一串串地往外边倾吐出来,脸上的神情一会笑一会愁,她的语气一会平和一会激昂。她说:“春儿自小比兄姐显得要聪慧一些,反应各方面都快人一步,他的长相也不错。可是我那心啊,一直提着不敢放下来,这般美好的孩子,我担心留不住。待他那是要比他兄姐还要上心许多,难得他兄姐在这一方从来不曾跟这个弟弟计较。凡事都愿意由着他去,还担心会惹他不高兴。

姑姐。他这般顺风顺水的长大,按理来说,那还有什么委屈不解之事,需要他涉山涉水去解心里忧愁?”闻大夫人也觉得钟池春从小到大,是要风有风要雨有雨的人,不曾受过一丝委屈的人。钟三夫人瞧着闻大夫人同样是一脸赞同的神情,她颇有些愤然的说:“他要去游学,我原本是不愿意的,他先生跟他父亲说,趁着年少,要他去外面磨砺世情,对他的心性打造很有成效,对他的将来很有重要意义。

好,我为了他好,我点头同意了。结果这孩子借着这个机会,跟先生一块游学出去。这才一年不到的时间,他写信回来说,与两三友去边关游历,想瞧一瞧天高地远的风光,想开阔一下心绪,解一解烦忧,归期不定。姑姐,你不知道我这心啊,一下子泡在冰水里面。他父亲说,少年人,最爱说愁,要我不要太过担心。他玩累了烦了,就很快会归家。还说,象他这样的人,不自困,也没别的事能困住他。”

钟三夫人来闻府,是想闻大夫人能通过闻朝磊女婿的关系,寻一寻那个不肯归来的人,顺带帮着劝一劝人。闻大夫人自是应承下来,说会站闻朝鸿快些去信过去。不过她也特别说明了,听说那位侄女夫婿才调往边关防守不久,纵使他要寻人,大约也要费些事。至于劝人什么,只怕没有这般的容易。钟池春自小都是瞧着处处显得温和亲近,实际上处事极其有主见的人,他如果不肯归来,只怕旁人也劝不了他改了心思。

钟三夫人很快离开了,闻大少奶奶进来后,瞧着闻大夫人轻叹息的样子,好奇的问:“三舅母,能有什么烦心的事?”闻大夫人听她的话笑起来,钟三夫人就是众人眼里最没有烦心事的人,偏偏听她的话,这个小儿子从小就让她操不尽的心思。闻大夫人笑着提了钟池春的事情,笑着说:“少年人,除去情意失落外,还能有什么烦扰的地方。我瞧着春儿也不是那种情窦早开的人,他的心思全用在学业进修上面。”

闻大少奶奶沉吟一会,想想也笑起来说:“池春弟弟大约是少年人心性,向往更远的地方多走走,也知双亲一向疼爱他,才说那样一番话,借机能在外面多留一些日子。结果让三舅母这慈母心思的人,反而更加无法安宁下来,为他操了更多的心思。”闻大夫人也觉得闻大少奶奶说得有道理,那样的一个俊秀出众的孩子,行事温和有礼节,非常得众小女子们的欢心,在情意上面,那可以会有缺失,只会有过多的事。

闻春意送两个小侄儿过来,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已经商量好过年时,给各家送年礼的事情。闻春意和两个小小孩子的出现,又让房内热闹一番。两个小孩子由着管事妇人接手去换外面衣裳,闻大夫人笑问闻春意说:“十八,今年要往曾家送礼,你们家有没有特别的准备,需要加进去?”闻府的规矩,各房亲戚朋友的年礼来往,公中会按例备上一份,当中也许各房自已添置礼品进去。

一般的情况,各房都不会再去添上什么,因为不管是闻大夫人还是闻大少奶奶,她们两人都不是小气的当家人,礼物一定会备得妥当有面子。闻春意听明白闻大夫人的话,她笑着说:“大伯母,我没有听父亲和母亲提要添加礼品的事情,不过哥哥是不是会给曾家添加过年礼品,等哥哥今日回来,我悄悄的地问一问他。”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交换下眼神,闻大少奶奶笑着说:“你哥哥就是需要添加礼品,也不会跟你这个妹妹细细说。”

闻春意听她的话,笑着点头说:“大嫂说的是,自从知道有了嫂子之后,我瞧着哥哥脸上笑容都多了起来,时不时还会发呆,有时会问我,女儿家喜欢什么。我把自已喜欢的东西说出来后,哥哥说,我跟平常女儿家爱好太不相同,说得我仿佛跟男子一般,还说别人家的女儿也许喜欢胭脂头饰衣裳,未来嫂子应该喜欢得还要特别精致一些。现在嫂子未入门,哥哥已开始嫌弃自家妹子不如她温柔多情品味精致了。”

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听她的话,都笑了起来,这一番听上去嗔怪味道十足的话,也道出四房兄弟姐妹的亲近。闻大少奶奶瞧着闻春意一身随意的打扮,她笑着说:“十八,曾家小姐的衣着打扮品味非常不错,她嫁过来后,有机会,你一定要多学学她的本事。本事学到家,就都是你自个的。”闻春意随意摸了摸脸,有些不在意的说:“曾家姐姐那般端雅的人,怎么打扮都合适,我还是不去凑那个热闹。”

闻春意实在受不了头上堆满一堆的头钗,然后衣裳又素雅的装扮。她觉得既然一心要做一个花架子,衣裳方面也要往那边靠拢,才不会负那一头的金银玉价值。闻春意之所以对曾家小姐有好感,也是因为闻秀玉说了曾家小姐装扮优雅,瞧着又有盛装待人的味道。闻秀玉这样的人,轻易不会称赞一个女子的打扮。他这么开口说话,曾家小姐就是入了他的心。闻大夫人瞧着用一根粉紫色长头绳挽起双环发束的闻春意。

她轻摇头说:“你这也太过偷懒了,又是自已梳头的吧。你身边实在无得力的人,伯母给你一个能干的人?”闻春意忙摇头说:“大伯母,你饶了我吧,这样大雪天气,我在家里,又不出门,府里又不会有客人来,这样简便的头发多适合我。哥哥早上出门见过我,都赞我,清雅可人。”“噗”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忍俊不禁的笑出来,闻春意如今在她们面前,早就放开来相处。

闻大少奶奶笑着说:“我听人说,你小时摔倒后,沾一身的泥巴,哭得伤心时,玉哥儿拉起你,赞你,比别人会摔,泥巴帮着给衣裳染了花。”“噗”闻春意跟着笑起来,她在闻秀玉的眼里,从来不曾有真正的不好过,他总会帮她寻找出无数的优点出来。

第三百章 哑忍

万物复苏,春天到。林家出了孝日,一切向新的方向迈去。一月过后,林家人不曾来过闻府。闻秀桦静等佳音一月,等到最后一日时,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至极。闻大少奶奶此时也想不出什么安慰他的话,只能低声劝慰说,或许是他们无缘吧。

闻朝青和金氏等消息的最后几日,夫妻都不敢面见闻秀桦。大侄子表现得比他们对闻春意的亲事还要用心,他们夫妻不能在此时表现得落井下石伤了人心。闻秀玉兄弟此时的表现,却是透出几分愉悦出来,林家不来提亲,他们觉得对闻春意是一桩善事,那样的人,如何能托付终身大事。何况他们兄弟从小就听着闻朝青夫妻对闻春意的亲事安排,是一心要把她嫁进一个普通宽松富足的人家里面,那样她能过上顺心的好日子。

在闻秀玉兄弟的心里,林家的这桩亲事,算不上什么好的亲事,林家的门第略高,家规太严人情味道太淡。只是闻秀桦待闻春意的诚意,让他们最初对这桩亲事抱有几分的希望。林家出了孝日,按理来说,守规矩的人家,一周过后,就会来女家重提亲事。闻春意和家人一样,在家静等一旬之后,见到林家都不曾有消息传了过来,她安心下来。她在府里,瞧着长辈们担心的眼神,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闻雪意寻了借口,心情舒畅的去闻雪意家中,帮着她带着三个孩子。闻雪意瞧着她的神情,心里跟着安稳下来,她信服麻家姐夫的眼光。闻雪意对林家的这种不言不语淡漠的做法。心里还是有些生气。她跟闻春意说:“你姐夫已经细细托人去打听林家的事情,这桩事,我们府不能这么简单的放过他们家的人。”闻春意对林家没有交待一声的作法,实在是瞧不上眼。她心里很为闻秀桦抱委屈,她的大哥。不能为她白受了这份闲气。

她对去寻林家麻烦事,还是相当的赞同,毕竟林家以亲事为名,在亲事上面,拖了她一年时光后腿。闻雪意瞧着她的神情,笑着说:“我原以为你会说。此事就算了,没有想过,你也觉得应该去为自已要一个说法。”闻春意立时摇头说:“姐姐,为我,就算了。林家这桩亲事,毁了,对我来说,是一件幸事。我还瞧不上林家那位少爷的品性,担不起事,只怕是惹祸之后,还要求着家里帮着清理。”

闻雪意眼光亮了亮,瞧着闻春意说:“你怎么知晓林家少爷惹祸了。风声这么快传出来?”闻春意同样瞪眼瞧着闻雪意说:“姐姐,林家才出孝日,他就能惹祸。他是特殊人才啊。”闻雪意瞧着闻春意的神情,她想想说:“也是,那样的事,只要别人有心藏着,那有这么快寻到痕迹。不过,你姐夫听人说。这些日子林家一直不太平,只不过不太平的原因。传出来各种各样的原因,大多围着那位少爷的身上。”

闻春意已经把林家当成陌路人看待。她笑着说:“林家这一次的事情,一定能在外面涂抹得平和。那种老实人一般不会犯事,一犯事,绝对是大事,是丢面子的大事。”闻春意不信那位先生的女儿,会这般平和由着林家少爷自顾自的去订亲,已经是主动加上被动,快到了她碗边的食物,她那可能不去咬上两口。只有林家少爷那样从小到大被家人护得结实的人,才会信那个小女子的话,觉得她百般有心的接近,都是出自少时诚挚情意。

林家少爷从前事发之后,闻秀桦寻上门去要一个说法,林家大少爷细细问过其弟后,心里安然之后,痛快的给闻秀桦说了一番明确的保证话。林家大少爷很是相信自家弟弟的品性,也觉得他不可能在明知自已已经有一门亲事在身上,还去招惹他先生的女儿,信服他是当先生的女儿为妹妹。只是那位妹妹不是嫡亲的妹妹,又加上性情活路,在外表现得兄妹情意太过了一些,才会引得闻府人的误会。

这些事情,闻大少奶奶不曾隐瞒过闻春意,她觉得自家夫婿为妹妹所做过的事情,还是应该让她知晓。闻雪意轻轻的说:“玉弟从小待你就格外的上心,可是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外面,你们兄妹的表现,都不会让人目瞪口呆。”闻春意好笑的瞧着闻雪意说:“姐姐,你都嫁人生了三个孩子,还要吃醋弟妹们平日太过亲近吗?你相信我们,你是我们的姐姐,我们打自心里待你非常的亲近。”

近年来,闻春意觉得有机会脱离太过规矩的闻府,可以通过嫁人,进入普通人家,过一种自由的生活,她的本性略有些恢复过来。再加上林家这门亲事,瞧着就不能成事,她心情舒畅,也愿意随口说话来哄闻雪意高兴。闻雪意有些恼羞的瞧着她说:“我是说林家那位爷和他师妹的事,那是吃你们的醋?”乖宝在一边带着弟弟,听见闻雪意大声音说着话,她走了过来,伸手轻拍闻雪意的手说:“娘,不气,等爹回来,帮着你收拾小姨。”

闻春意笑着抱起乖宝,直接抱着她转两圈后,把她放下来,说:“好啊,从来只有你娘说你小姨的份,几时轮得到你小姨去反了天,你还要叫你爹回来帮着收拾小姨。我要回去跟你外祖母告状去,说你欺负人。”闻雪意很是欢喜的瞧着闻春意的神情,心里暗自想着,寻机会回娘家见祖父时,也要跟双亲说,象林家这般的亲事,还是不适合闻春意的。瞧瞧林家的亲事不成,她都乐成这般的小模样。

闻府的气氛多少有些压抑,谁府上碰上这样的事情,一府的人,心情都会有些不平。哪怕是闻老夫人听说后,都跟闻二夫人嘟嚷两句,林家原来做事是这般的上不了台面的人家。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劝着要上门要说法的闻秀桦,闻大夫人跟闻秀桦说:“你四婶过来跟我说,是你妹妹与林家没有缘份,说已经是这般的事情,绝对不能因此让你伤怀了。”闻朝青其实已经寻过闻秀桦,那意思也是要他放宽心,姻缘的事情,从来由不得人自作主。

然而,闻秀桦心里却窝着一团火熄不下去,他和林家大少爷算得上是多年的知交好友,凭着两人的交情,他都应该给他一个交待。闻秀桦是沉着脸,听着闻大夫人说着话。闻大少奶奶瞧着他的神情,有些着急起来说:“这事情,原本就是林家对不住我们,拖了我们家妹妹一年的光阴。你要是寻上门去,把事情闹太了,最终损了的还是妹妹的面子。林家那位爷,又不是什么值得争抢的人才,我们府的人,何必此时去给林家锦上添花。

我们把这事情记下来,从此与林家三房绝了交情,也跟亲近的人家,把话透了出到头。”闻大少奶奶赞成闻大夫人所说,闻府在这桩事事情上面,不得不暂时吃了这个暗亏。然而林家与闻府要议亲的事,亲近的人家,都曾知晓这么一回事。林家弃诺,又不给一个明确的交待,这事情闻府绝对要放话出去。闻秀桦沉默下来,林家大少爷按理来说,不是一个担不起事的人,而至今没有一句话传过来,只怕是那位爷真做了什么亏心大事情。

闻秀桦沉着脸进了书房,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都安心下来。闻大夫人有些伤心的说:“桦儿和林家大哥儿从小交好,如今两人要因这样的事情,从此断情意,他一定会伤心。你让四个孩子在他面前多转转,让他转开了心思去。”闻大少奶奶点头应承下来,她很有些惋惜的说:“林大少奶奶也是值得一交的人,原本以为来往人家,多一个可以说上话的朋友。结果闹成这般模样,还害了十八的亲事不顺畅。”

闻大夫人瞧着闻大少奶奶问:“你打听出什么消息出来?林家这般没有消息,我瞧着不正常。”闻大少奶奶瞧着屋里无人,低声说:“这次的事,林家守得严实,只知道林老夫人都出动了,从出孝过后,林家自家人一直在闹事,不知是因何事这般的闹腾不休。我托人去打听,一定要打听清楚回来,我觉得与那爷有关。我们府里让他们家闹得心气不平,不能这般简单放过那个闹事的祸根子。”

闻大夫人也赞同闻大少奶奶的话,这桩事,明面上闻府的人,是不会跟林家去计较,毕竟两家没有正式说下亲事。林家现在可以当一年前,没有提过要闻府暂缓一年,等林家过孝日的事,闻府却不能吃了这种闷亏。林家一心想要隐瞒的事,闻府不介意去把那底掀翻起来。林家心里真要对闻府有亏欠感,也要早早上门来说了事,那样的话,闻府为了两家的情意,都不得不哑忍着。

第三百零一章 陪伴

林家大少爷满脸黑气坐在房中,林大少奶奶一脸纠结坐在他的身边。出孝一个月,万事具备,只等着开张起来。火苗已经燃起来,却不料被自家人生生倾盆冰水倒了下来,什么都成了灰烬,还留下许多抹不了的伤害。

林大少爷满眼的灰心失望,他沉沉的说:“长辈在,不分家。我却无法忍下去。为了儿女,顶着不孝的名义,我也要去寻族长做一次主。我们分家吧,父母都已同意了,只是在外面名声还是不好听,都是我累了你。”林大少奶奶强忍着眼泪点头说:“我不怨你,你也没有办法。不分家的话,我们的儿女都会跟着受累,再说父母赞同,对外面也有一个好的说法。二弟妹说,他们也跟我们一样愿意分出去过日子,只是累了父母留下来收拾烂摊子。”

林大少奶奶也是满心的怨气,好好的事情,成了如今这般狼藉的局面。林家大少爷牵线成全的亲事,全家上下都赞同的亲事,拖了别人女儿家一年的光阴,临了,却闹出那般肮脏不孝的事情出来。原本那样事情发生之后,不管为了什么,都不会有成全的心思。偏偏林老夫人信自家孙子的话,一心一意要去成全一对多情做了祸事的小儿女。林三老爷夫妻和两个年长儿子同心反对,可是林老夫人要生要死的,闹着要跟孙儿在一处,要瞧着新人快速成亲。

林大少奶奶只要想起拎不清是非曲直的林老夫人,她心里就是一腔的闷火不得发出来。不管家里人如何的劝阻,林老夫人都以要再见一位曾孙的名义,执着要一家人屈服过来。林大少爷苦笑着说:“家里兄弟这么多。我怎么遇见一个这么傻心眼的弟弟。还没有出了孝期,被人算计上了床,还要帮着害他的人,去圆了这场子。一包药,就能解决的事情。拖成如今这样的地步,大家兄弟都无法在同一处住下去。”

林大少奶奶想了想说:“分家的事情,我担心族长一时不会同意。”林家大少爷笑得苦涩,说:“祖父在,还有人管束着祖母,家里的事情。轻重不用担心。这桩事情处置不好,我们家不只是和闻府成了陌路人,只怕在安城,我们家都成了笑话,从此无人敢为友。没有祖母撑腰。他原本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不管不顾的只顾着他先生的面子。他先生的名声和利益,竟然比我们一家人的名声都要重。他还想着可以瞒过大家的眼睛,能瞒得过吗?

这样的弟弟,实在太让人伤心失望。父亲说,祖母的意思,执意要跟着他过日子。叔叔们也说了,祖母如果还要执意护着他。他们也愿意先分家出去。我们这一房,那只有先把我们兄弟分出去。反正我们已经自立了,分出去之后。再有什么事情,也牵连不到我们的头上。”这样的分家,林家老爷夫妻最为伤心,自家儿子出事,累得两个弟弟下了这种决心。他身为老大,自是要奉养林老夫人。要留在大宅里面。

而出府的儿子们,自然是分不到多少家产。林家大少奶奶已经算过利益。然而她想得通,林家大少爷不是没有本事的人。她又有嫁妆在手,过日子只会初初难一些。林家大少爷比林家大少奶奶更加了解自已家人,他想了想,眉头舒展一些说:“祖母闹出的事情,逼得一家人以分家相逼,她都不改意思。祖母今天不后悔,总有一天会后悔莫及。他一心要那个女人,不顾兄弟们和家人的未来,那就这样吧。

父母说了,祖母在,大宅在,祖母不在,我们兄弟又各居一处,大宅人少了,不热闹了,自然会处置了,将来他们依旧还是和我们在一处生活。”林家大少奶奶心安下来,有两个叔叔跟着一块分家,瞧在外人眼里,知事的人,都会瞧明白几分。林大少爷夫妻商量着去闻府道歉的事,林家大少爷说:“我先书信一封给秀桦,有些事情,错在我们,不管结果如何,总要先行解释一番,能挽回多少情意算多少。等到家事清明了,再上门给闻府长辈一个迟到的交待。”

春风轻轻吹啊吹,吹开闻府人心头的闷气,吹来林家三房闹分家的事情。出了孝日,林老夫人健康活着,按理来说,一般是不会在此时分家。然而林家人放话出来,林三老太爷生前提过,等他过了,出了孝日,就把家事清一清,各家清爽不影响兄弟之情。只是林家这家分得让外人瞧着迷糊,三房的大老爷夫妻留在大宅奉养老母,他的两个弟弟顺利分家出去。这种情况,大家都觉得还算正常情况,毕竟是老父允许过的行事。

然而大老爷的儿子们,竟然也同时分家出府另居,只留一个下月匆匆忙忙要成亲的儿子,跟着他们一块留在大宅居住。这还不算古怪,最为古怪的事,这位大老爷两个未成年的儿子,不跟父母居住在大宅里,竟然同时分家出去,跟着大儿子夫妻分出去另居。这样的事情,原本许多人听后都不相信。然而随着林大少爷夫妻带着两个弟弟搬进新居时,大家才相信了这个事实。

林家闹出这样的事,也不影响林家三房大宅里新人成亲事宜。安城的人,在新人成亲这一日,都特别的关注这桩事情。有些好奇的人,还特别去观看过,瞧过的人说,瞧不出有几分的喜气,瞧着林家那冷清的场面,都有些不象成亲。大家暗自猜测着,林家这位爷的亲事,太匆忙,瞧着都有不能说的秘密。大家各自心里都有了一些的想法,暗自交换的说着自已的猜测。林家的人,在此事上面,一致保持着沉默。

春天过了,闻春意的亲事再一次提了出来,经了林家的事后,闻朝青和金氏两人再一次觉得闻春意适合嫁进普通人家,都在慢慢挑拣当中。初夏时,闻老太爷被召进宫中,那一日,他很快的被送了回来。随后两日,闻老太爷紧闭院子门,拒绝任何人的进入。闻朝鸿都只能停在院子门口,高声叫嚷两句。第三日天未明,宫中传出丧钟,许久未上朝的圣人去了。闻老太爷打开院子门,他一身素衣装扮,三日里,他的头发白得分明。

圣人一去,各种喜事全停下来,三月不闻乐声。这个夏天,连空气都显得阴郁起来。初秋的第一场下来,才有人家重新准备起喜事。闻老夫人的精气神,瞧着也旺盛许多,连着几日,她出了自已的院子门,在各处去走了走,还进到闻老太爷的院子里。这对多年不曾面见的老夫妻,坐下来静心的喝了一杯茶水。闻春意后来听人说,闻老太爷和闻老夫人同始自终不曾开口说一句话,只是互相沉默着对坐着喝了一杯茶,然后闻老夫人静静的离开。

闻老夫人随后又安稳的呆在院子里面,只是闻府的人,打心眼里都小心翼翼起来。闻朝鸿传信给一直在外面的两个弟弟,他们兄弟三人常去陪着闻老夫人说话。闻老夫人由着嫡亲的三个儿子伴着她说话,有时夜了,还会赶他们离开。大家紧张了一旬光景,闻老夫人仿佛那几日的表现,是大家的错觉一样,她很快的恢复从前的模样。闻二夫人却趁着闻老夫人午睡时,悄悄的来大房寻闻大夫人说话。

闻大夫人瞧见她,心里就慌张不已。闻二夫人见闻大夫人的神情,她苦涩的一笑说:“大嫂,你的心里也觉得不安宁了,对吗?”闻大夫人沉默着,闻二夫人低声说:“大嫂,我不敢跟旁人说,只能和你说话。母亲一年前,就把她的私房安排妥当。她说府里的孙儿们,都是担得起事情的男儿,自然用不着她留下东西。她的饰品,按每个孙女的份,一人一件,十八同样有一份。”

闻大夫人惊诧的抬眼望着闻二夫人,这样的事情,她怎能拖到此时来说。闻二夫人瞧着闻大夫人的神情,涩然一笑解释说:“大嫂,母亲近年来,容易反复,有些话,她过后又会忘记。”闻大夫人了解的点头,她很是诚意说:“二弟妹,这些年来,多亏你在母亲身边尽孝,把我们的份都担了大半。”闻二夫人笑着轻摇头说:“我是为自已尽孝,母亲待我一直非常的好,我也希望长长久久的陪伴下去。”

闻二夫人瞧一瞧时辰,她低声说:“母亲瞧着今年的精气神比往年好,可是我总觉得心里不安。昨天,母亲把她的首饰又拿了出来,把要给孙女们的东西,全写在纸上面,依旧是人人都有。她又叫身边管事妇人,清了清她手里的私产,同样把安排写在纸上。今天她跟我说,晚上叫大哥兄弟三人去她房里说话、、、、、、。”闻大夫人听着她的话,跟着脸色渐渐的变白起来。

第三百零二章 风雨

初秋的一个早晨,闻老夫人睡沉之后,再也没有醒过来。闻府刚刚拆下去的白绡纱,又重新披挂起来了。满府的麻衣人和素衣人,不绝耳朵的哭泣声音。闻府的气氛空前低落,闻朝磊一家人先从外地赶了回来,随后闻朝城一家人也赶了回来。

闻老夫人去后,闻朝鸿兄弟按例守制一年。这么多年来,闻府再一次六房整齐共聚一府。闻府所有的喜事,都延迟孝期过后,闻春意亲事相看同样是拖延下来。就在初秋此时,林家三房大宅那位少爷妻子平安生产已满月。消息一传开后,大家算了一算时辰,安城的人,顿时喧哗一片,大家很快反应过来,想起林家孝期满时那场奇异的分家事情,大家很快的明白林老夫人偏慈爱一位孙儿的心意。

闻秀桦和闻大少奶奶听到那个流言时,两人神情平静如一。他们早已从林家大少爷夫妻口里听了真相,林家一分家结束,林家大少爷夫妻上门跟闻秀桦夫妻告罪来。曾经交好的两人,经此一事,再也不复无话不谈的交情,可也比彼此成陌路稍稍好一些。闻春意听到传言,她一脸了然的神情,那位先生的女儿奇袭出手,那位林家少爷也是奇葩人物,宁愿赌上家人的亲情和他一生的前程,也要成全这段青梅竹马的姻缘。

闻朝青和金氏是一脸愕然神情听着传言,他们有些想不通,那也算是书香之家的女儿,为何会这般不拘世俗规则行事,而那位林家少爷竟然也愿意全盘接受。更加有一个愿意成全此事的林老夫人。夫妻两人庆幸着,自家女儿没有陷到这样一位情圣的家里去,要是真的成了亲,还要防着他的情圣突发症。闻朝青和金氏至此才对这事全然的放下,他们觉得闻春意也算是有福气的人。那般的事情,都能险避开去。

闻府的人,从此时,把林家三房的事情放下去,两家从前不曾深交,此后更加不会交往下来。闻朝青和金氏瞧着女儿的神情。却多少担心起来,等到出孝日,闻春意明年的秋天,差一些日子,就要满十八岁。亲事方面的相看,到时候会越加显得急迫起来。闻府六房在一处,最初相处得不错,可是时日一长,多少传出了一些闲言。二房原有一处主院,如今闻二夫人又占着闻老夫人的院子,这话被人无意中多说了两次,闻二夫人便听到了闲言。

闻二夫人自是闹到闻大夫人处。闻大夫人便把妯娌叫到一处,说了闻老夫人在世时,曾经说过的话。闻大夫人也知道话从何处出来的。只是眼下闻老太爷年纪大起来,又连经两趟大事,老人家求得就是一家和睦相处。闻五夫人自是作证,证明闻老夫人的确当着闻大夫人和她的面,提过只要闻府不曾分家,闻二夫人愿意住在院子里。就由着她去的事情。闻三夫人神情平和,闻六夫人脸上很快掠过愤然的笑意。

闻大夫人后来跟闻大少奶奶说:“你六婶变了太多。按理来说,她是世家女子。不应该是这般眼皮子浅的人,可她偏偏做了那些事情。她在府里放出来的那些话,她以后查不到源头。她也不想一想,我们府里只有六房人,近年来,只有三房和六房长期不在府。说的是你二婶,查起来要少一房人,再来你四婶院子里的人少,她又是不管府里的事情的人,你二婶住不住在你祖母的旧院子里,与四房无多大关系。

你五婶院子如今也够住,再说你五叔近年来,也不曾再往房里添人,也用不着眼红你二婶占了你祖母的院子,还接了你七弟一家人陪住的事。只有你六婶,你六叔在外面抬了不少的人,庶子庶女六七人,院子显得有些不够用。唉,你六叔是最让人瞧不明白的人,明明从前他待你六婶诚意深,身边无任何的人。可是新婚几年过去了,这房里人添置得让我瞧着都觉得的眼花,而且是庶子庶女就这般一年一年的有,六房的院子,是显得窄小。”

闻大夫人感叹不已,闻大少奶奶也跟着感叹不已,闻府一向风平浪静,大家相处得舒服,少有这几月来是非多。闻大少奶奶想起要置办冬衣的事情,她跟着头痛起来,瞧着闻大夫人说:“母亲,今年守孝,衣裳色彩全用素色可好?”闻大夫人听后点点头,素色的衣料花样,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样,想来不会被人挑剔。闻大少奶奶试探的说:“母亲,六婶前几天暗示我,他们一家人常在外面,这次做冬衣,公中也应该有所弥补表示。”

闻大夫人眉头深锁起来,她平静的说:“她又想挑什么事,她这一房在外面,公中也不曾刻薄过她这一房。你按例行事,她有不平,要她来跟我说话。”闻大少奶奶应承下来,想想低声提醒说:“母亲,你和父亲还是想法子查一查六叔和六婶的事情,我瞧着六婶做这些事情,六叔不会不知情。”闻六夫人秋天回来后,要求闻大少奶奶追加六房人秋衣,闻大少奶奶当时没有太过在意,也不当什么大事,只当她是出口提醒,后来补了两房人的秋衣。

自从六房人齐在闻府,闻朝青有时会出府处理庶务,他通常都会跟闻朝鸿说明事务,有时会拖着闻秀桦兄弟一路同行。金氏和儿女们常在房子里面,她和闻春意做着针线活,因为守孝的日子里,两人也没有做那些色彩浓烈的络子,而是静心做一些家里人要穿用的内里衣裳。闻秀玉带着两个弟弟在房里看书,他顺带指点两个弟弟的功课。四房人,日子过得安生。却抵不了闻六夫人上门主动亲近。

闻六夫人仿佛不记得两房人的僵持关系,她常笑着上门寻金氏说话。闻秀玉便会带着两个弟弟退下去,由着闻春意在房里陪着她们。闻六夫人常问金氏这几年府里的情况,而金氏一向不太管事,只能笑着说不知情。闻六夫人便把眼光落在闻春意的身上,她关心闻春意的亲事,感叹着她因为守孝误了亲事。闻春意神情淡淡的瞧着闻六夫人,嘴里干巴巴的说:“六婶,孙女为祖母守孝,是应尽的孝心。”

闻六夫人来了四房两三趟,见金氏和闻春意神情淡淡,而闻朝青瞧着又是要上交庶务给大房处置的模样,等到冬风起,她就转往大房去了。金氏浑身都觉得轻松起来,总有那么一个来意不明的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打心眼里觉得坐卧不安。然而此时传来乔姨娘病重的消息,四房的人,跟金府大夫人商量过后,一房的人,去金府见过乔姨娘一面,那时乔姨娘正清醒着,金风岩夫妻正守在一旁,她见女儿一家人赶来,还能笑着说了两句话。

金风岩夫妻在乔姨娘面前笑意灿然,等到乔姨娘喝药睡沉下去,金风岩一脸沉重神情跟金氏说:“大夫说,就在这两天,还说姨娘早已没有生趣,强拖着她活下来,不能放她早归去。”金氏满眼的泪,她是女人,如何不明白乔姨娘说不出口的苦。她早在金风岩成亲生子后,就觉得乔姨娘待人处事越发得不在意起来,她口口声声说:“这一辈子,活到现在,总算能安心下来了。”

冬日里,乔姨娘去了,金氏紧跟着大病一场,闻朝青忙前忙后的打理她,等到金氏病情恢复过来,四房才恢复从前的那种安祥日子。金氏病好之后,瞧着闻朝青和儿女,脸上一直挂着清浅的笑意。她休养过来的神色,仿佛是从内到外又焕然一新,眉眼间少掉一直存有的那些怯懦神情。闻朝青的神情也不同以往,夫妻两人瞧着就比从前情意更进一步。闻秀玉兄弟和闻春意乐见父母如此,有时父母都在时,他们会自觉的避出去。

闻春意在这个冬日迎来十七的生日,这样的时候,自然只有自家人惦记着,金风岩夫妻照例是派人送礼过来。雪下得太大,麻家姐夫和闻雪意只带乖宝一人赶了过来,一家人,吃了一顿素菜,就当为闻春意庆生。闻朝青和金氏瞧着又长大一岁的闻春意,夫妻两人都担忧不已,然而同样是只能静等着时光慢慢往前走。闻雪意瞧着神情举止沉稳的闻春意,心里自是急上火,可是同样是没有办法行事。

归家的路上,闻雪意深深的叹息一口说:“我现在听不得‘林’字,一听到这个字,就想起那一家做下的事情,累及雪朵的亲事。”麻家姐夫瞧着她的神情,开口安抚说:“那样的人,你会舍得自家妹子跳下去?你要庆幸,幸亏有人拾了那人,要不然,害了的人,就是雪朵。现在这样不错啊,等到雪朵守孝出来,也不到十八岁。我们帮着寻一寻合适的人家,到时订亲后,就可以谈及婚期,生育时,也不用太过担心她。”

闻雪意悠悠叹一声,事到如今,不这样想,又能怎么办。或许自家妹子的良缘,就是要经历一番风雨才会降临。

第三百零三章 事

这个新年,闻府比往日安静许多,亲戚们在这样的时候,也不方便太过密集的来往。大年初二各房出嫁的女儿回来,才略略有些热闹气氛。麻家姐夫和闻雪意带着三个孩子先去给闻老太爷拜年,又一块陪着他说一会话,才被闻老太爷赶着他们回到四房。

麻家姐夫和闻雪意带着三个孩子回来,很快挤满一屋的人,房里立时热闹起来。闻朝青和金氏瞧着大女儿一家人,那心花都绽裂开去。闻春意和闻秀峻带着三个孩子去了邻房,自从天气一冷,闻春意非常自觉得又搬回闻朝青夫妻旁边的侧屋住下来。按照规矩,闻春意年纪大后,这般行事难免会惹来非议。只不过四房人少,加上服侍的人,都是一些实心眼的人,也不往外传话,闻朝青和金氏也乐意小女儿亲近他们夫妻。

闻春意和闻秀峻把三个孩子放到榻位上去,三个孩子都欢喜起来,在暖和榻位上爬来爬去,爬得闻秀峻眼角都忍不住连跳几下。他抬眼瞧着闻春意看着三个孩子的笑脸,他的眼里闪过愤然的神情。闻春意把摔倒着最小的外甥扶起来,见他笑得欢欢喜喜,笑着抱了抱他,再把他放回去玩耍。乖宝瞧着两个弟弟,抬眼向着闻春意说:“姨,祖母问我,舍不舍不得把姨嫁远地方去?我跟祖母说舍不得。”

闻春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她也不想嫁出安城去,她笑着说:“乖宝,姨要看着你们长大。”闻秀峻在一旁皱眉说:“乖宝,你姨不嫁外地去。就在安城寻人家。以后你长大了,也不嫁外地去,也在安城寻人家。”乖宝笑嘻嘻起来,说:“舅,我爹说了。就是再有小子,我也是他最如意的乖乖宝宝。他不会舍得把我嫁很远,最好只退一条街的距离。嘻嘻,女子是不是一定要嫁人啊?不嫁不行吗?”

乖宝瞪圆一双大眼瞧向闻秀峻,瞧得他脸红起来,他耍赖皮的说:“这要去问你爹。舅做不了你的主。”乖宝叹息着瞧一眼闻秀峻,摇头说:“舅,你没我爹聪明,你都答不出我的问题。我爹说,遇不到好人。用不着嫁,爹和弟弟都能养着我。”闻春意转过头笑起来,闻秀峻伸手点了点乖宝的额头说:“你这小人精,原来有话在这里等着我。你爹聪明,为什么还没有帮你取好一个好听的名字?”

麻家姐夫待长女的好,那是找不出第二个象他这样的父亲。闻雪意跟金氏私下里说:“娘,我从前以为爹待雪朵是独有的一份好,可是那一份好跟乖宝爹相比起来。那是无法比的。为乖宝取一个名字,他都可以折腾好几年,至今还寻不到一个能配得上他女儿的好名字。”闻雪意这带着醋意的话。把金氏逗得笑得直不起腰。金氏笑着说:“你总算尝到这种滋味,你祖父待你的好,我也觉得找不出第二份来。”

相对四房的热闹,六房显得清冷许多。闻朝城夫妻静坐在正房里面,听着闻洁意派来妇人传着话,夫妻两人眉头都皱着。那妇人一脸拘谨的神情。瞧着主位上两个神色不明的人。闻朝城终是轻摆手,示意那妇人退下去。那妇人往外面退下去。那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好看起来,大过年的。她也不能白跑了这一趟。闻六夫人在心里叹息一声,示意身边管事妇人赶紧追上去给人打赏,回转头来,她还要撑着一张笑脸来跟闻朝城说话。

闻朝城肃着一张脸瞧向闻六夫人,听她笑着劝解说:“洁意做别人家儿媳妇,那有在家做女儿这般自在。她这不是夫家有事,他们一时来不了,改到明天再来吗?”闻朝城皱眉瞧着她说:“你现在连传话人的意思都听不明白,明明是改天再来的意思,那意思摆明着明日未必能赶来。一定是最近的家事太多,你要是实在忙不过来,可以让她们几人帮一把手。”闻六夫人的脸色白了白,她笑着低垂下眉眼,眼里显过一抹狞意。

她抬眼笑着摇头说:“夫君,那家也没有让妾室帮着当家事事的规矩,我是想趁机歇一会,可惜我是妻,她们是妾,为了儿女们着想,我都不能乱了规矩。”闻朝城站起来甩手离开,闻六夫人一脸悲凉神情,明明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如今却变成这般她不认识的人。管事妇人匆匆行了进来,瞧着闻六夫人的神色,又不忍心上前去跟她说话。闻六夫人抬眼瞧见她,问:“小姐在夫家出了什么事,竟然连这样的日子,都不许她归娘家来?”

管事妇人深吸一口气,低声说:“夫人,起先她不肯说,后来才透了那么一句话,说大小姐夫家规矩重。”闻六夫人听她的话后,冷冷一笑:“那人也过是面上平和,骨子里阴毒着。”管事妇人吓得不敢抬起头来,她自是明白闻六夫人话里意思。闻六夫人又低声问:“老爷可是又去那个贱人那里去了?”管事妇人头也没有抬起说:“小的只看见老爷往内院走去,不知去了那里。”

闻六夫人冲着她摆手,说:“你先下去吧,遇事多瞧着些。”管事妇人出了房门,深舒一口气出来。院子外面候着的一个年青妇人瞧见她,满脸喜色在外面部着她招手。管事妇人瞧了瞧左右,她赶紧走过去说:“你可别在这里招摇着,给主子们瞧见,可没有什么好事。”那年青妇人笑开脸低声说:“姑,你前一次不是问过我男人有没有法子,平安离了六房吗?现在有机会了,三少爷那一房少一个管外院的人。”

管事妇人听青年妇人的信,连连摇头说:“去那一房,还不如我在六房。三少奶奶瞧着是一个面和之人,可是她太爱折腾了。我们六夫人相比起她来说,算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主子,至少她不是一个爱折腾的人。我还是那一日趁着六夫人的心情好,跟她转着弯求情,哪怕留在府里守着院子,我也不想再跟着去外地了。”管事妇人听见两个主子商量的事情,等到守孝满后,他们依旧会谋划一份外地的官事。

管事妇人想着自已年纪大了,不再想奔波在外面,才起了心思,让侄女瞧一瞧有没有地方可以挪动一下。青年妇人听管事妇人的话,面上稍稍安心下来,她笑着说:“我男人说姑是一个成事的人,不会看不清小三房也不是一个善地。姑,我男人说,慢慢来,别急了,等到真正有好去处,他再来跟你说话。”管事妇人捉了捉青年妇人的手,低声说:“府里人多主子们事情多,叫你男人越是这样的的时候,越要小心谨慎事服侍好主子。”

青年妇人笑着点头,管事妇人往院子里走去。青年妇人往前面路上走去,走至转弯处,她左右瞧了瞧便行了进去。候在里面的男子,瞧见她行过来,问:“你姑可应承下来了?”青年妇人轻轻摇头说:“姑说,她宁愿跟着六夫人。”青年男人笑起来说:“你姑是一个精明人,只是运气差了那么一点。你下次还是问清楚,你姑的心意,她要想离开六房,一定要趁早出来,不能拖得太晚。”

青年妇人诧异的望着男人,说:“可是大少爷身边人透出了什么风声?”青年男人白了一眼青年妇人,低声说:“用得着他们给我透出风声吗?你没有瞧明白这府里的风向啊?我们大房的主子们宽厚,可也容不得别人一次又一次的挑事。以往那两房人没有回来,府里一向清平无事。你现在瞧一瞧,这才多久的日子,府里闹了一次又一次的事情。”青年妇人的目光往六房望去,低声说:“又没有人说都是六夫人闹出来的事情。”

男人瞧着她轻摇头说:“算了,就你这心眼劲,还是多呆在外院里,你要进内院服侍主子,只怕我要为你操不完的心。”青年妇人听男人的话,又瞧了瞧站地方,说:“我也没有想进内院服侍主子们,我天生笨人,再说家里有你这么一个精明人护着,孩子也跟你一样精明,我也没啥事多想的了。”青年男人瞧着青年妇人笑了起来,说:“得,我们再存几年钱,好好做事,过几年,瞧一瞧能不能得了主子恩典出府。你这性子为人,我们还是早些出府安稳。

我和孩子将来就靠着你从你父亲那里学的养花本事,在外面挣一碗饭吃。”青年妇人脸红起来,夫妻两人打趣的话,在自家房内说说行,在外面说说,她还担心被人听进去。青年男人瞧着青年妇人的神情,低声说:“我四处瞧过了,各处树木花丛都安稳,你安心回去歇着吧。姑奶奶们回家了,我要去侧门瞧着,别让混小子们贪玩误了事。大少爷看得起我,让我管着跑腿的,我也要当心手里差事。”

小夫妻两人分头行事,青年妇人突然记起来,冲着走远的男人追过去,低声在他身后叫嚷说:“爹说了,四老爷处要用的草灰,要你这些日子,帮着瞧一瞧赶紧多备着一些下来。”青年男人回头说:“跟爹说,我记着呢,忘不了这桩大事。”

第三百零四章 担事

年,悄然的过完了。闻府的学子,在开年后,继续入学堂读书,一切都显得跟从前无两样。只是他们因为守孝,在学堂依旧要穿着素服,与其他学子区别开来,同时在守制期间,他们也不能去学习学堂里备下的琴乐课程。

闻府虽是守孝时期,却因为府里各房主子在家里呆着,显得比往年要热闹一些。府里人多事多,闻大夫人从闻大少奶奶的手里,接过一些管家做主的事情。闻老太爷的院子里,晴日,多了一些静静坐着看书的人。闻秀峻和闻秀节去学堂读书后,闻秀玉白日太多时辰,也消磨在闻老太爷处。他是出仕的人,闻老太爷自是有意无意带着他看一些书籍。闻秀玉回到四房后,常感叹闻老太爷的睿智高深,他觉得祖父身上如同带有宝藏,挖不完的精彩。

闻秀玉因此多有感悟,他操心起闻春意看书的事情,听她说了一些近来看过的书。闻秀玉听后瞧着闻春意轻摇头,然后一脸慎重的神情说:“雪朵,你年纪也不小了,虽说是小女子,可是女子也要懂得识时务。你需看一些史书,哪怕是一些野史记载,也相对有现实意义。”闻秀玉亲自挑拣几本史书给闻春意看,又提醒金氏说:“娘,妹妹性子太过清冷,她将来要出嫁为人儿媳妇,这种性子实在要不得,在夫家只怕会受苦。”

金氏听说闻春意将来在夫家会吃苦头,立时遵从闻秀玉的心思,她守着闻春意看书,还一再跟她说:“雪朵,你哥哥为了你好,你细心着看这些书。”闻秀玉每日会抽查她看书的进度,闻春意只能静下心来,如同要考试一般的仔细翻看着史书。历史的进程走向,大致方向都差不多。闻春意总觉得闻秀玉起心思让她看这些书,只怕深意不会在此,毕竟她用不着去参加科考。相对实用来说,还不如让她多看一些律法类的书籍。

闻春意把她的想法说给闻秀玉听,他瞪大眼睛瞧着她说:“雪朵,你想做什么?”闻春意同样瞪圆眼睛望回去说:“哥哥,我不想做什么。只是瞧过几本史书之后,觉得能看一些律法方面的书籍,至少在有些事情上面,还是能够用得上,知道如何的遵守规则。”闻春意从前还真没有多想过现实方面的事情,她一心学着低调做人。闻秀玉指导她看史书时,她突然惊醒过来,如果要嫁进普通的人家里面,通晓律法,至少不会轻易被人欺骗。

闻秀玉深深的看着闻春意,想一想把闻春意带到后院子里去散步。兄妹慢腾腾的往后院走去,闻秀玉时不时回头打量一眼闻春意,瞧得她抬头不解的望过去。等到菜地边上,兄妹两人瞧着已泛起一层薄绿的菜地,两人脸上都有灿烂笑貌。闻秀玉示意身后跟着的丫头们站远一些后,他低声跟闻春意说:“雪朵,等出了孝期,家里就会为你寻一门亲事,顺利的话,年底你不嫁,明年春天也会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