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春意抬眼瞧了瞧闻秀玉,她自是知道这么一回事,她不可能留在家里不出嫁。闻秀玉瞧瞧她的神情,低声问:“你想寻一个什么样的人家,我们自家兄妹,你先说出来,我心里也有底。”闻春意知道闻秀玉不是那种迂腐性子的人,他这话说得实心实意。闻春意低垂眉眼,低声说:“我听爹娘的安排。”闻秀玉听她的话,有些着急起来,低声说:“雪朵,哥哥想为你寻一个品性不错的读书人,你嫁过去,他一定能平顺过科考。”

闻春意一下子明白闻秀玉的打算,只是她对他的设想,并没有多大的欢喜心情。读书人品性,未必能高洁到何处去。闻春意信自已和家人,却不信那未知的现实中易变的人心。她轻摇头说:“哥哥,我还是听爹娘的话,选一个普通人家,寻一个识几个字的能干人。你让我看史书什么的,其实在读书人的面前,都没有多大的用。读书人大多喜欢温香软玉性情的人,我的性子不够软和,就不去享受那种福气。”

闻春意越了解这时代的习俗,她对未来越没有太多的奢望。她跟闻朝青和金氏一样,觉得普通人家里那种平实的幸福,就是她想追求的幸福。闻秀玉面上有淡淡的失望,他提醒说:“雪朵,普通人家里的是非,不会比守规矩人家的是非少。那些妯娌纷争,听说动上手的都不少。”闻春意眉眼软和起来,她笑着说:“直接动手也不错,总比那些暗地里算计好。还有读书人心里那些弯弯道道,我同样也应酬不来。”

闻秀玉见闻春意分明是乐意与闻朝青和金氏的安排,他低声说:“大堂哥当年为你寻林家这门亲事时,你也未曾反对过。”闻春意在心里暗叹一声,直言说:“大哥为我寻的亲事,没有一人在事前问过我的意见,大家都觉得是一门好亲事。反正嫁人这回事,嫁谁都要嫁,嫁给家里人都觉得好的人,总是错不了哪里去。”闻春意也没有想过,大家都会失眼瞧中一个情圣人才。

闻秀玉和闻春意兄妹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兄妹只能不再争持下去,反正距离出孝期的日子,还有比较长的时间。何况将来长辈要行的事,也不是两个晚辈随便能言谈解决的。闻朝青和金氏在府里的地位,随着闻秀玉的出仕,比起以前稍稍有所好转,但是也没有到主事的程度。特别是因为闻秀玉的事,闻春意亲事上面的打算,只怕也要拖沓一些日子。闻春意觉得有些事情,需要火候慢慢来,也许能如了她的意。

闻府六房里,大房最为热闹,儿子们都已成亲,孙儿女们也有十人,一房的人,都闲在院子里,一时之间,小孩子们闹得有些鸡犬不宁。闻府的学堂和家学都要过了孝期开学,闻大少奶奶只能明示长子带着弟弟们来四房,还暗示他要避着家里的别的弟弟们。有这四个孩子来到四房,闻秀玉带着两个大的侄儿去闻老太爷处看书,两个小的就直接交给闻春意管着。金氏是满腔欢喜瞧着两个侄孙儿,厨房里时不时会飘出小点心的香味。

闻朝鸿夫妻如今儿女不用操心,闲心都用在孙儿们的身上。夫妻两人一直都能对上话,这些年来,闻朝鸿的心思再也没有用在女色上面,夫妻关系缓和许多。闻朝鸿和闻大夫人闲坐在房中,他瞧着闻大夫人桌上的事务,摇头说:“秀桦媳妇当家当得不错,你用得着要接手过来吗?”闻大夫人抬眼瞧了瞧他,说:“府里长辈都在,她一个小辈总有处事不周到的地方,我瞧着大事,她也能有闲心,小夫妻有机会多相处一会。”

夫妻两人说着话,闻朝鸿低声跟闻大夫人说:“四弟跟我说,府里庶务的事情,我总要寻一个能上手主事的人。你觉得谁能接手老四手中的事?”闻大夫人轻摇头,说:“只怕谁也接不了老四手里的事情。老四是一个实心眼的人,配一个不算计小利的四弟妹,才能把庶务这般清实的打理下来。原本我看好老三,他对官场也没有多大的企图心,不如等年纪大后,回府里打理一府的庶务。

可惜三儿媳妇太不成气,只盯着眼前的地面。只怕他接手府里的庶务,将来兄弟易成祸乱。而柏儿的性情,那是做这样事情的人。老爷,反正父亲瞧着身子不错,就由四弟继续担着事情。何况玉儿兄弟瞧着都会有出息,我们府公中也不会薄待他们,四房也不会起异心。等到有那么一天,四房就是分府出去,也能留着老四多瞧一瞧,就看孙儿们有谁愿意担这事情。”闻朝鸿多少安心下来,闻大少奶奶旺子嗣,她还年轻,也能继续生下去。

闻朝鸿轻舒一口气,他跟着闻朝青跑了好几回后,觉得管理庶务还是要专人打理。闻朝鸿低声跟闻大夫人商量说:“十八与林家不成事,我瞧着桦儿心里总觉得对不住十八一样。你心里有什么成数没有,十八的亲事,还是不能再误下去。”闻大夫人想一想,说:“四弟妹那里没有事,十八也是一个知好歹的人,是桦儿自已心里过意不去,觉得是他识人不清,误了十八的亲事。

四弟妹早跟我提过,想为十八寻一普通人家。桦儿听说后,才动了心思想为十八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唉,我瞧着玉儿兄弟大约也是这样的想法,都不想委屈了十八。这一门亲事不成,等到出孝期,是要好好访一下人家,我和我娘家人透了风声,只要男子品性不错,家世稍差一些,以四弟和四弟妹的性情,一定会相得中亲事。”闻朝鸿点了点头,他说:“林家那位爷,为了女色也毁了差不多。

他先生因为女儿的不守规矩行为,面上无光,在夏天里辞了学堂的职务,说是夫妻去投奔在外地的长子。”闻大夫人对林家的人和相关的事,提起来都没有好感,觉得都不是担事的人,包括那位林家大少爷。

第三百零五章 心思

初夏至,闻春意穿着素雅暗菊襦裙,头上用两个银花小骨梳子挽着两个小发团,后面散的发,织成辫子又挽了上去。她这般清爽模样,晃到闻朝青和金氏的面前,让他们眼前明显一亮,夫妻双双笑看初长大的女儿。

闻秀玉赞赏的说:“从前听人说,女子要俏,就要一身素。雪朵这样穿出来,气质格外的出众。”闻秀峻和闻秀节双双点头,闻秀峻皱眉说:“雪朵,出了孝期后,你平日还是不要这般穿着,太过打眼了。”闻春意听他的话,瞪眼瞅着他说:“平日里,我是那般不识趣的人吗?再说穿着这样的素衣,处处要小心行事,免得一不小心,衣裳就不知在何处染了尘埃。还是那些色彩斑斓的衣裳,穿在身上,行动方便许多。”

闻春意颇有些嫌弃的低头瞧了瞧身上衣裳,闻府夏天新做出来的襦裙,美则美矣,可是穿上去人显得太过飘逸虚空。闻春意一直喜欢那种脚踏实地的美,哪怕美得浓烈一些,她都觉得比轻淡来得自然大方。闻秀玉轻轻叹息着,自家妹子不说话,美上加美,只是她一开口说话后,那美就清浅了好几分。闻秀峻欢笑起来,说:“雪朵刚刚那般淡雅笑着进来,我还以为你换了一个人,心里吓了几吓。你要这般模样不说话,我可不敢拉着你四处乱跑。”

闻秀节在一旁点头说:“这般的姐姐,我不敢伸手去碰,怕碰碎了。”闻朝青瞧着两个小儿子,说:“胡说。你们姐姐这般模样,那有一处不好。”“哼哧”两个小儿子都哼给他听,闻秀峻直言说:“爹,雪朵在你心里,从来没有不好过。每次那个不好的人,一定都是我。明明我和她做一样的事,最后在爹的心里,好事都是她的,坏事一定是她受我所累。”闻朝青老脸都被儿子说得红起来,他瞪向闻秀峻说:“胡说。我待你们一模一样。”

闻春意早挨着金氏坐下来,跟她商量着说:“娘,我们把家里人的内衣全做了,这手也不能闲着。我想了想,我们不能做色彩艳丽亮色的络子。就做那种男人用的暗色络子。我们把络子做得大气一些,我觉得一定会有人瞧得中。”金氏也是一个闲不住的人,这么几个月,手里不曾进帐,她心里都发慌起来。母女两人商量事情定下来后,金氏眉眼都舒展开去,她笑着说:“我叫人去跟你青寻姨说去,快快拿一些暗线进来用。”

闻春意笑着听她吩咐下去。见到进来听信管事妇人的眼里都涌上喜气时,她想起金氏做这些活计时,从来都算了院子里妇人们的份。青寻店铺里。虽说寻了别人做络子,可终究没有金氏带出来的人,做出来的络子精致好看经用。闻朝青由着这对母女行事,他的眼神温暖瞧向他们。闻秀玉兄弟原本迈出去的脚步,重新收回来。闻秀玉笑着说:“娘,那我们从祖父那里回来。帮着你一道分线。”

金氏笑颜灿烂得耀目,她欢喜的点头说:“好。”却在闻秀玉带着两个弟弟离开后。她脸上笑意收敛起来几分,稍稍有些失落感的说:“等到儿媳妇进门后。不知他还能不能有这份体贴入微。”闻朝青失笑的瞧着金氏,他轻轻的摇头。闻春意立时明白婆媳争端的起源,曾家小姐还未曾嫁进来,金氏对她已醋上几分。别说金氏,就说她想着这么好的哥哥,将来眼光全落在曾家小姐的身上,她都觉得失意了好几分。

闻朝青瞧着她们母女,对金氏说:“我听大哥说曾家小姐行事端正大方,嫁过来之后,用不着担心她处不好家人关系。将心比心,我们待她如家人,她待我们也会如此。你瞧瞧大侄子媳妇,如今在府里,谁不觉得她贴心体贴。”金氏眉头稍稍松一松,笑着说:“我觉得她已经做了百分百的好,可是也有人挑出毛病出来。雪朵身上的这块布料,是她大嫂先为她瞧中的,她觉得雪朵穿着一定素雅好看。”

金氏一脸闻大少奶奶眼光好的神情,惹得闻朝青眼神暗了暗。闻春意挪了挪身子,父母大人如今瞧着有些象是恋爱一样,神情举止总带有几分**之情。金氏暗瞪一眼闻朝青,转头对闻春意说:“雪朵,你大嫂这般护着你,你不能让她失望,一会穿着这身衣裳,去她面前转一转。”闻春意轻笑着点头,闻六夫人为一块布料,差点要大闹大房的事情,她也听人说了一二,只能说她对闻六夫人的认识,提升到一个新高度。

闻六夫人这一次回来,仿佛是松开身上的捆绑一样,为人处事非常的随心所欲。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处事一向周到,而帮着打理管事的少奶奶们,也都是非常注意细节的人。闻六夫人实在寻不到太多的毛病说话,每次她只能拿各季衣裳置办说事情。从前每季衣裳定制,闻大少奶奶一般都让当家的夫人或少奶奶去大房挑拣布料决定下来,大家都商量着行事,从来不曾在这上面有什么不舍适的地方。

而这一次,闻六夫人早已经选定了一房人衣裳布料和样式后,她无意中瞧见只能做一件衣裳素色暗菊布料,她执意要为女儿们每人都做上这么一身衣裳。闻大少奶奶只是把这块布料另外放置一旁,早跟众人说明了,这块布料是她私自定下来的。因为布料花样不错,只是尺寸不够给人家里人挑拣,她又喜欢这块布料的花样,就自个掏腰包要店家直接送了过来。原本这样的事情,不算什么大事,公中的定例只有这么多,各房不够用的就私下就街上选购。

闻大少奶奶有时瞧见布料不错,尺寸不够一府的人挑拣,她认为特别适合家里的那些人用,她习惯了先定下来,随后自付银两做下来分下去。三房和六房这些年不在府里,别的四房,早已习惯闻大少奶奶的行事,也不曾觉得她偏私过谁,反正每一房,都有人接受过闻大少奶奶的这份体贴心意。大家瞧着那块布料,都只是笑着瞧了瞧,心里多少有数,知道闻大少奶奶是为谁人打算。

闻六夫人闹起来时,私下里先特意去挑拨闻三夫人一起行事,她诚挚的跟闻三夫人说:“三嫂,一府都是自家的兄弟,就显得我们两房人不亲近。明明花的是公中的银两,大侄子媳妇嘴上那般会说话,说得一碗水端得太平。那可能这般的的公平,最吃亏是我们两房的人,我们多年在外面,原本就少花了许多公中份额,现在回来后,还要受着这般的隐瞒。你的心里服气吗?”

闻三夫人这次回来,心性沉稳许多,她的儿女如今日子都过得不错,她心里大事也放下来了。闻秀炎后娶的妻子,家世不显,可为人识大体懂事,她掌着家里的事情,又处处体谅闻三夫人的尊严,时常软语陪着闻三夫人说一些话。一来二去,婆媳交情相当不错,闻三夫人就是有心想给儿子房里添置新人,想着儿媳妇待她的周全,她又生了儿女,她也下不了那个黑手。

闻三夫人回到闻府后,瞧见闻大夫人脸上舒展的神情,再瞧见闻大少奶奶待闻大夫人种种殷勤体贴入微。真心和假意,已经瞒不过闻三夫人这般经过事的人。闻三夫人深有体会,想到自家长媳妇待她的种种好,她在闻大少夫人面前,不再有低落的心绪。闻秀炎夫妻美满,对闻三夫人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心灵安慰。她曾经想要儿子荣光,结果差点毁了儿子一生。闻朝磊为闻秀炎定下这门亲事,闻三夫人近年来,已深深感受到这种好处。

或许人在外地,反而能静下心思索一些事情。闻朝磊虽然对闻三夫人的处事,有着各种的失望心情,可是他心里也明白,闻三夫人只不过是太好面子了,为人却不是那种阴毒的人。有儿女们在当中掺和着,闻三夫人又愿意静心下来过日子,又因儿女们日子欢和,她待闻朝磊渐渐的有些上心起来。夫妻俩人在外地,开始学着互相对话起来。闻朝磊原本就不是一个好色之人,见到闻三夫人的转变之后,很是自觉的把身边人全放手出去。

闻六夫人的心里,闻三夫人还是从前的那人,只要让人轻轻的挑拨一下,就会随风起舞不已。闻三夫人回到府里后,自是瞧明白大房待四房的诚意,与嫡亲弟弟一家没有太大的区别。闻朝磊一直与闻朝青私下交好,在外地时,没有少麻烦过闻朝青一些事情。闻朝磊这些事情,都不曾避过闻三夫人,他跟她说得分明:“四弟性子憨实,我当他是亲弟弟,他待我自是用上十分心。

你瞧瞧,他为我们从京城采买过来的礼品,都是精致实用的好东西,银两还用得不多,瞧着他就用十分的心思,为我们这般的谋划节省出大方得体的礼品出来。”

第三百零六章 冷脸相向

闻三夫人听明白闻朝磊的话,闻朝鸿这个长兄非常不错,可是他本身的事务多,不是大事,用不着去烦扰他。而闻朝青这个弟弟,管着庶务又懂得经济的人,待他这一房的人,还能用上一些心思。

闻三夫人年纪大起来,心思也通透起来,她不想夫妻做到最后,成了闻老太爷和闻老夫人那般情形。何况有儿女们转着弯劝着,她心里稳了许多。她这一次回来后,去娘家见家人,姐妹们都说,她要是早能有这般的转变,她的房中也不会出现什么庶女。闻三夫人那能不明白闻六夫人话里意思,她相当公正的说:“我们在外地时,府里每季公中虽没有照应到我们,可是过年时,那一车的厚礼,府里人还是惦记着我们。”

闻六夫人气急的瞧着闻三夫人,原本还要多说两句话,却被带着儿女过来的闻秀炎妻子,闹得再无心思说话下去,只能怏怏不乐的离开。闻六夫人瞧着孙儿孙女脸上立时笑开花了,闻秀炎的妻子跟着轻舒一口气。她在房里听说闻六夫人过来了,闻秀炎立时赶着她带儿女过来闹场。闻秀炎很是不待见这位婶子,他直言说:“六叔和六婶的心思不地道,我母亲是不经哄的人,她要是上门来,你赶紧带着两个孩子去闹一闹。”

闻秀炎的妻子相信他的话,他们三房久不在府里居住,她回来后,对府里的事,只能慢慢的瞧着。大房大伯母和大嫂处事算公正,待他们这一房的人也亲近,冬日里的炭火不曾少添置过。虽说是在守孝时期。季节里的衣裳布料都非常不错,还让她们去挑选布料和花样。闻五少奶奶接触过闻府人之后,心里跟着安宁许多,觉得府里的长辈们和平辈们,都不是难处之人。唯一有些捉摸不定的只有六房人。她远远瞧着闻朝城夫妻,只觉得他们神情格外阴郁。

闻三夫人的眼里心里孙儿孙女,她匆匆抬眼瞅着闻五少奶奶说:“你回去陪炎儿说话,他们留在这里陪我。”闻五少奶奶脸红起来,推拒说:“母亲,五少在看书。我带着孩子们来你这里避一避。”闻三夫人招呼孙儿孙女吃着东西,对站在一旁的闻五少奶奶说:“那你去大房,寻你大嫂子说话。既然守孝过后,你和炎儿要留下来,你现在和你大嫂处好一些。那时好要你大嫂领着你多认识一些人。”

闻五少奶奶认真的听着闻三夫人的话,她低声说:“我瞧着大嫂子是一个和善人,我听五少提过,府里在秋冬会举行宴会,我那时趁便认识亲近认识一些人。”闻三夫人听后笑着点头说:“也是,日后要长相处的人,不如顺其自然的交往。”闻五少奶奶轻舒一口气,她这个婆婆待她还算不错。她原本担心回到闻府后。闻三夫人会在家事上面挑剔许多,结果回来后,闻三夫人对三房内宅的事务。全盘放手由她处置。

四房里,金氏无意中提起六房的人,大家的眼神都往闻朝青那处瞧去,瞧得他挥手说:“女人们的事情,你们用不着来瞧我的神色。”金氏和闻春意听他的话,两人轻轻的笑起来。闻朝青如果已经不在意闻朝城这个同母亲弟弟。四房别的人,对这个亲叔叔的所作所为自然能淡然处之。六房归来后。闻朝青和闻朝城这对兄弟只有面上应酬的情份,私下生疏相对。闻朝青仿佛已经释然开去。而闻朝城瞧着闻朝青总带出几分愤懑情绪。

闻六夫人挑起事端时,几次都是冲着四房来。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那样的人,怎会给人轻易捉住把柄,每次都能轻松把事态化解掉。金氏觉得重新归来的闻三夫人,仿佛都变得亲近了一些,只有闻六夫人变得越更让人无法接受。闻春意叹息着说:“六叔这些年在儿女大事上面太过辛苦,家中添了不少的人,以至于六婶在用度上面才要如此费心。府里面,除却四房人最好说话外,别房的人,六婶更加拿捏不了。”

闻朝青和金氏瞪眼瞧着女儿,她这说的是什么话。闻秀玉红着脸瞪眼说:“雪朵,你一个小女子,那能这么说及长辈的家事。”“噗”闻秀峻笑起来,拍手说:“雪朵,你说的妙极了,我瞧着六房那些弟弟妹妹,也觉得六叔忙于公事之后,还要这般辛苦忙着儿女大事。他初来时,难怪他的气色,瞧着还没有大伯的气色来得好。守孝的日子,六叔正好休养生息,养养身子,到时又可以继续忙碌儿女大事。”

闻朝青和金氏听着这一对姐弟的话,那眼色只能放在长子的身上,他们管不了这对儿女,只盼着长子能开口多管管他们两人。闻秀玉沉下脸,说:“雪朵,峻儿,今日无事,你们两人去临帖五章。”闻春意和闻秀峻只能沉默着坐在桌子面前,各自拿起闻秀节正在用的字帖,立时开始书写起来。闻秀节很是识趣的跟着过来,沉默的打开书本做起功课。闻秀玉在一旁看着书,闻朝青和金氏一脸欣慰的神情望了望长子,夫妻神情安然起来。

六房里,闻朝城阴沉着脸瞧着闻六夫人,而闻六夫人手棒着一杯茶,小口小口的品着茶,由着闻朝朝把她把瞪穿火花出来。他们两个嫡亲的儿子,在一旁神情焦虑的瞧着他们两人。闻朝城冷笑着说:“你瞧瞧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举止,你还是世家的嫡女,你家就是这般的教养你吗?”闻六夫人缓缓放下手中茶杯,又用帕子轻轻擦拭一下双手,她语调平平的说:“六爷,这个世间许多人都可以来评说我一番,只有你,早已失了这个资格。”

闻六夫人转头瞧着两个儿子,她的脸上带出几分温暖的笑意说:“你们趁着这样的好时机,多去你们祖父那里,能受到你祖父偶尔的指点,你们学业上面一定能有所长进。”闻六夫人待两个儿子是用了心思,知道他们资质虽说平常,可是这几年来,两人已经肯努力在功课上面,她心里多少觉得是一种安慰。闻六夫人见两个儿子依旧有些担心的瞧向闻朝城,她嘲弄的一笑说:“你们的父亲,不管如何,都不会行那种宠妾灭妻的事情。”

闻六夫人见两个儿子离开后,她的容颜跟着变得冰冷起来,她冷冷的瞧着闻朝城说:“我为你,已经丢尽了脸面,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地方?”闻朝城瞧着闻六夫人轻摇头,说:“我以前眼光太不好了,怎么会以为你是一个温婉可人的女子。瞧瞧你如今的德行,那里配得上温婉二字。”闻六夫人瞧着他,冷笑一声说:“君子如玉,我错看了你,可我从来不悔,因为当年不只我一人错看了人。”

闻六夫人瞧着闻朝城有数不尽的灰心深埋在心里,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眼前这个人变成现在这般模样。还是他本来就是这般的模样,而她从前被情意所惑,无形中美化了他。而他被现实所逼,在她面前不得不作戏多年,害她却芳心尽付,她付尽所有却换来一场虚无。闻六夫人想着儿女,心里才稍稍暖和一些,如今已经如此,哪怕就是一条黑道,她也要往下走去,她一定能等来儿子当家的时候。

闻六夫人瞧一瞧闻朝城的面色,瞧着还是有些人模人样,她却不耐烦相对下去,便挥手说:“六爷,后院都是待你温情脉脉的女人,你有空去听听她们说的奉承暖话,不管她们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我想你都会喜欢,也比留在我这里冷脸相对来得舒畅。如果不是为了儿女,我实在不想见你的面。等到两儿一女亲事论定后,这个家的事情,我就不会再搭理。我就靠着我的嫁妆,日子也能过得舒服。”

闻朝城的脸又黑了几分,闻六夫人嫁进闻府的丰厚的嫁妆,很是让人眼红几分。可惜早些年,她还愿意拿出来的补贴家用,近些年来,她是分毫不出手,直接明言她不会拿嫁妆来养不相干的人。闻朝城想起闻六夫人几次借事闹场,都以家中庶子庶女太多为借口,虽说最后没有闹起来,可是那事却隐瞒不了众人。闻老太爷最近一次已经寻问过他,还明言:“老六,你既然生得起,也要养得起。”

闻朝城想起闻老太爷的话,就看闻六夫人更加的不顺眼起来,闻六夫人并不是没有手腕的人,最初他身边的人,就不曾真正怀孕成功过。闻朝城满脸愤懑神情望着闻六夫人说:“你这些年,从来没有做好主妇之责,你变得越来越无法让人多瞧两眼。”闻六夫人听他的话,突然笑容满面望向他说:“六爷,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们的姨娘,能让他们平安活下来,就是她们的本事。六爷,你的女人,都是这般能干之人,你要高兴才对。

我们六房子嗣旺盛,谁人不赞我是真正的贤良人。”闻朝城满脸怒色甩手离开,闻六夫人重新端杯起来,见到空了杯子,冲着外面叫一声:“上茶。”管事妇人提着茶具进来,瞧着闻六夫人的面色,她放心了许多。

第三百零七章 待见

闻朝城和闻六夫人大吵一架,闹得闻六夫人娘家人前来闻府要说法。多年不管事的闻老太爷,被闻六夫人的娘家人请出来说话,他做为长辈,不得不出面出手理了一回家事。闻朝城和闻六夫人闹了这么一回,夫妻情份也闹到了尽头。

闻老太爷和闻六夫人商量过后,又经闻朝城和闻六夫人两个当事人同意后,两家共同做出决定,出了孝期后,闻朝城如果依旧要外任的情况下,闻六夫人和二儿一女留在闻府,替他尽孝长辈,六房别的人,跟着他一块赴任。闻老太爷经此一事后,又紧闭了几天的院子门。六房的院子门,随着禁闭一月。闻朝鸿和闻大夫人说:“我瞧着六弟在外面多年,受坏风气的影响,都有些不成事起来。”

闻大夫人瞧着神情暗沉的闻朝鸿,再想一想那对闹成这般僵局的夫妻。她开口说:“五指尚且有长短,六弟也是担事的人。”她转着弯劝了一下闻朝鸿,夫妻之间的事,有时旁人太过关心,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只能由着当事双方自已决定。闻大夫人能够明白闻六夫人的灰心丧气,闻朝城如果从来不曾待她好过,闻六夫人也许不会把事情做到这般的程度。闻六夫人那般性情的人,忍耐这么多年,已经无法再容忍下去,才会一再借事闹事。

闻大夫人打量闻朝鸿的神色,心里明白他暗恼闻六夫人把事情做绝到这种程度,那是一种完全不留后路的做法。然而闻大夫人想起那一日闻六夫人淡漠的神情,她瞧见闻朝城那陌然的眼神,就知闻六夫人娘家人。大约早已经决定帮她走这样的一条路。他们如今静等着闻六夫人的两个亲生儿子长大主事,那时闻府已经分家,有闻六夫人娘家撑腰,闻六夫人依旧可以生活得无忧。

闻朝鸿心里那可能不明白那些事情,那一日。他瞧着那两个侄儿的神色,已明白他们两人的决定,是执意站在亲生母亲的那一边去了,他们早知道闻六夫人娘家出手,是不会给闻朝青一丝反悔的余地。闻朝城夫妻名份保留,夫妻情份荡然无存。闻朝鸿叹息一声说:“两个侄儿为了他们母亲。跟我们闻府的人,也离了心。我瞧着他们跟舅家亲近许多,从小又不在安城长大,他们的父亲,待他们也冷漠。”

母亲护儿。可以倾尽所有,儿子懂事孝顺,自然会选择爱他们的人。闻大夫人垂下眉眼,闻朝城的心性,太象老姨娘,一样的只顾着自已,不管别人的生死。闻大夫人在闻朝城那时怠慢亲兄长时,待他就有些冷了心。闻朝青夫妻那时在闻府的处境非常的不好。可是夫妻两人都想着法子多照顾着他一些,最后换来那般的冷待。四房和六房的事,没有隐过闻六夫人的眼睛。她当时听着管事妇人的悄语,都很为闻朝青夫妻觉得不值。

闻朝闻府六房人居在一处,其实很多年前,闻大夫人就有意识的安排着,大家住在一府上,尽量互不干涉的生活着。外面瞧上去依旧是一家人,其实内里只是居住在一处的兄弟家人。闻朝鸿夫妻都不会管他人房里的事情。只要别的五房,动静闹得不太大。不影响别的房,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多年以前,闻老太爷已把话放出来,六兄弟心里都有数,闻府就是闻朝鸿这一房的,别房的人,都不过是暂居而已。

六房闹出这么一回到,把面上盖得严实的纱揭开去后,短期的阵痛总是免不了的。闻朝城黑着脸关在书房里,闻六夫人神情也少了那种烦燥,反而显得淡然起来,有一种出世的感觉。六房的人,都压低着噪音说话,唯恐惊扰了不能惊动的人。闻朝青知道六房这一出事的来龙去脉后,他沉默许久说:“他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的人,不管如何,六弟妹家中都曾扶持过。这些年,他在外面,也得到六弟妹家中的支持。”

金氏多少明白一些事情,她听闻大夫人提过闻朝城那日得知消息之后,脸上的震惊神情。闻大夫人如此说:“六弟大约都没有想过,六弟妹会这般绝情的待他。只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死了心绝了情,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何况我听说六弟当着儿女们的面,竟然连面子上的尊重,都不肯给予她,怨不得六弟妹靠着娘家人,行出这一步路。虽说绝了夫妻情意,至少保全了儿女,也换得将来的平静生活。”

金氏瞧着闻朝青痛惜的神情,想想说:“六弟如今难受着,你要不要去陪他说话?”闻朝青立时摇头不已,说:“我和他,很多年前,就已经对不上话了。只是我一直迁就着他,希望兄弟情义能够维护久一些。他成亲后,待我瞧着是好转一些,两人也能说上一些话。那时我很高兴。觉得亲兄弟总会好起来。后来的那些事情,你都知道,他不过是觉得我好用而已,又要用我,又不屑于我,想来那几年,还是难为了他,要一直忍耐着将就着应酬我。”

初夏午时,原本是最明亮的时候,阳光却映照出闻朝青的几分失意神情。闻朝青通常是少语的人,金氏也是第一次听他这般提起兄弟情,她伸手安抚的放在闻朝青的肩,说:“六弟儿女满堂,已经用不着别人替他多去操一份闲心。你也有了有我们,既然兄弟之间实在处不来,不如就这般远远的安然相处。”金氏和金府兄弟姐妹情意清淡,除去一个亲弟弟外,她和别的人,一向来往的少。她早早明白,世间情意最难强求。

乔姨娘去后,金氏觉得她和金府那根连着绷紧的线,突然的一下子断开去了。金老太爷活得很好,可是他从来不曾把庶女放在眼里过。金氏常觉得没有金风岩这个弟弟,金老太爷一定不会想起还有她这样的一个女儿。闻朝青和金氏,在有些地方,还是能够同病相怜的。金氏有心说些话,能让闻朝青觉得高兴一些,可是思来想去,也只有儿女的事情,才能让闻朝青真正的开怀。

金氏不常出门,她对闻雪意的三个孩子却是真正的上了心,每季的衣裳布料,都早早先去寻闻大少奶奶商量着一块买进来。金氏想起闻雪意说起三个孩子的趣事,她笑着再说一遍,闻朝青脸上的暗淡神情,很快的缓和过来。他笑着说:“再过几月,出了孝日,就要雪意带着孩子们多回来几趟。我瞧着父亲也想念她了。”麻家姐夫和闻雪意早早分家出来,麻家父母也不怎么约束他们的出行。

金氏眉头舒缓一会,又皱起来,低声提醒说:“四爷,雪朵的亲事,我们不能再缓缓来。”闻朝青颇有些为难神情的瞧着金氏,低声说:“我前不久跟大哥说过雪朵的亲事,大哥说我们的想法不可思议。说我们不为闻府家声着想,也要为玉儿兄弟三人着想。说雪朵嫁进那样的人家,有娘家兄弟护持着,自已是可以过得舒服自在,可是她所生的儿女呢?一辈子也要如她这个母亲的人一样,那般浑浑噩噩的度日吗?”

金氏的脸色变了变,闻朝鸿这话一出口,他们夫妻的打算就要大改变。闻朝青瞧着金氏的神色,想了想说:“大哥待我们这些做弟弟的人,是最没有私心的一个人。我们只为雪朵着想了,却忘记她将来所生的孩子了。来往都是书香门第的孩子,只有他们的处境不如人。时间久了,就是一个好胚子,也受不了这种现实打击。大哥说,寻不了世家大家那样合适的姻缘,至少寻一个门户不太低的人家。

亲戚们总会有来往,雪朵嫁人之后,也不能绝了娘家人的来往。大哥说,他会请大嫂和大侄子媳妇多用些心思,争取在冬天时,就给雪朵定下一门不错的亲事。纵使比不了姐姐们夫婿的家境,但是也不能落差太多了。”金氏沉默下来,她与娘家姐妹几乎没有来往,在外面认识的人等同无。闻朝鸿已经否决了闻朝青认识人的范畴,那他们只能静等着大房的音讯。金氏终究不愿意这般轻易放手,她低声提醒说:“我去信给弟弟,他们夫妻认识的人多。”

闻朝青应承下来,他低声说:“风岩两人认识合适的人,一定会上心。这样的事情,我们急不来的。”金氏沉沉叹息一声,想想跟闻朝青说:“四爷,你说平平都是我们的儿女,为何雪朵每到关卡,都行得这般的艰难?我们两人为人行事都不曾故意去与人结怨,按理来说,也不会拖累到儿女的身上。”闻朝青瞧着她,一脸没有好气的神情说:“不过是一时婚姻大事不顺畅,你心里就多思起来。”

金氏却不放心的举例说明起来,说:“你瞧瞧,一个小孩子,人还没有长全,就已经不受一府长辈的待见,、、、、、、。”

第三百零八章 相互

闻春意从大房出来,她一身素衣,脸上神色显得清淡。刚出院子门,就遇见闻六夫人和她的女儿,闻春意停下来,冲着闻六夫人微微行礼,又向着她的女儿略略点头。闻六夫人皱眉瞧着她,冲着她淡淡点头,扯着女儿进了大房的院子门。

闻春意抬脚往家里走去,闻六夫人禁足一月后,瞧着她的神色也没有从前那份张扬。闻春意回到四房,和金氏提了一句遇见闻六夫人的事情,金氏沉默许久,说:“也是一个可怜错付的人。”闻春意抬眼望一望她,金氏瞧着女儿,眉头纠结不开。她站起来,望着闻春意说:“我们去后院转一转吧。”闻春意一脸惊讶神情瞧着她,这个时节,阳光正是炽烈时,平日里,金氏可不会许她在此时去后院。

闻春意的容貌长开之后,瞧着与金氏容貌想像,都是那种端庄的长相。如果不是她那一双略显得清冷的眼睛,几乎无人能记起,她小时的长相偏象老姨娘。女大十八变,在她身上体现得分明。金氏很欣慰闻春意的肤色白皙,一白遮百丑。金氏曾经笑着说过:“我姨娘在金府里面,从来不算美人,所以她才没有想过,她会被人逼着做了妾室。我长大后,在一众姐妹里面容貌不出众,只有肤质算是相当不错。”

闻春意常想着上天在有些方面也是公平的,她的肤色在闻府一众姐妹里面,也算是相当不错的。金氏和闻春意行到后院,阳光映照下,闻春意瞧着越更有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金氏瞧着闻春意。她笑着感叹的说:“不知谁家儿郎,能识得我家女儿的妙处。”闻春意斜她一眼,装作一脸听不懂的神情瞧着她说:“娘,这么大的太阳,你带我来后院。可是要跟我说知心话,来,说吧。”

金氏瞅着闻春意瞧又瞧,她瞧一眼站在远处的人,低声说:“雪朵,你有没有想过成亲后的生活?”闻春意肯定的点头说:“娘。虽然说不知嫁给什么样的人,但是想想总是可以的。”金氏一脸遥想的神情,说:“我未许亲事之前,心里常忐忑不安,担心着父亲和母亲轻易把我许了人。至于成亲后的生活。我那时没有想过能把日子往好处过,我只想着尽最大努力,不把自已往伤心处过。

我和你父亲成亲,他的身边早有两个通房,瞧着都是非常善体人意性情的人,她们又和你父亲有多年情意。我这样的一个人,在娘家是被漠视的庶女,我生性木讷不懂得讨好人。你父亲那时待我。不比待那两个通房好。我有了你的姐姐之后,想着不能让她跟我一样,带着这般薄弱的嫁妆入夫家。不管在夫家任何人的面前,都从来不曾真正的抬起头。那时青寻在她的夫家,总算已经立住脚。

我和她商量着,我和她所会的不过是跟我姨娘学的针线功夫,而她夫家恰巧做这一行。青寻店铺里少可靠技艺出众的人撑着,而我想为你姐姐和自已。多少存一些能用的银子。”炽热的阳光下,闻春意觉得风吹来一阵凉意。她能想象得到一个少妇多么艰难的存活在内宅里面。夫婿无法交心,女儿年纪尚小。金氏瞧一眼闻春意的神情。她笑着说:“你父亲管着庶务,白日常不在家,就是在家,也不爱在房里呆着。

我时常在房里做针线活,而我做得慢,需要从早做到晚。后来有你的哥哥和你,我私下里已经存下银两,只是不方便拿了进来,就交给你青寻姨帮着置田地。”闻春意瞪大眼睛瞧着金氏,闻雪意出嫁时,金氏都不曾提过她置下田地的事情。金氏瞧着她的神情,好笑的拍拍她说:“那时置下来的田地,都比较小块,而且距离安城比较远的地方。后来银子存得多起来,你青寻姨帮着把田地处置后,又寻了近处的田地。”

原来这对旧时主仆心思都相同,银子都不放在手里,都存着投资的心思。青寻后来把田地处置后,就给金氏在城里偏颇街面上置下一个小店。再等到手里银子多起来,又把那间店铺处理后,在比较好的街上置办了一个店面,这就是后来金氏给闻雪意的嫁妆。闻春意瞧着金氏感叹的说:“娘,你不容易,不过青寻姨也是值得信任的人,这么多年,都不曾变过。”金氏笑起来说:“是你青寻姨不容易,如果没有她一直撑着我,我也走不到今天。”

闻春意觉得金氏寻她到后院说话,顶着这么大的太阳,瞧着就是想避开众多耳目,绝对不会是单单来听她追忆旧日的时光。金氏瞧着闻春意的神色,她略有些唏嘘的低声说:“雪朵,你的性子要似你姐姐,我也用不着为你太过操心。这些年,我瞧来瞧去,都觉得你的性情象你爹,都是那种太过专一的实心眼。当年我嫁给你,以金府庶女的身份,的确是有些配不上你爹。

你爹大约是私下里见过你姨母,瞧过她那扮得最出色端婉的一面,那心里想着的人,就不是我这样一个不打眼的人。幸好他心眼不差,也知这门亲事无法推拒出去,就将就着下来。我有时想,幸好我生为庶女,注定是一个对人对事都不能要求太过纯粹的人,所以觉得那种互相敬着的日子,就那么淡如水的关系过下去,也是相当不错的生活。这样一过,就许多年,直到你渐渐长大,受了不少的委屈,因为你,我和你爹才多说话起来。”

金氏落在闻春意面上的神情软和许多,闻春意出生之后,在闻府不公平的待遇,让闻朝青感触颇多,却又无力去改变女儿的处境。他唯一能说的人,只能跟金氏说。夫妻两人因此交流多起来,渐渐的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受。何况闻朝青这些年来,已瞧清楚金府那位嫡女的本性,他心里暗自庆幸,他娶了金氏入门,又生得乖巧儿女。闻春意落水之后,有近半年的日子,不喜言语,如不是偶尔出声,他们夫妻急得都差点碎了心思。

闻春意瞧着金氏脸上神采渐渐的明亮起来,她耐着性子听着她继续说下去。她其实明白随着夏天的来临,金氏对她的亲事又急了上去。闻春意听闻秀峻提过,府里长辈绝对不会许她乱嫁人。闻秀峻那话一出口,他一脸无事样。闻春意的冷汗都给他吓了出来,她这样一个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人,去哪里乱嫁人。闻秀玉是立既伸手拍打闻秀峻,说:“你以为人人都是那位先生那位女儿吗?雪朵,是守规矩的人。”

闻春意暗忖着,她敢不守规矩吗?要想日子过得好,就要守好这世俗通用的规矩。她没有一颗粗豪的心,能够承受住八面来风。她这一辈子,不过是想好好的过日子,平安喜乐,寿终正寝。闻春意听说过唯一真正勇敢的女子,也就是那位和林家少爷缠在一块的先生的女儿。她不管不顾千方百计和林家少爷在一起,结果其父名声受损,不得不远走他乡。而林家因此分家,林家少爷兄弟失和。

那种代价太大,闻春意想想骨头都生凉意,象她这样的人,还是喜欢自家兄弟姐妹一家亲。闻秀玉自是细细解说,她为何不能嫁至非常普通人家的事情。闻春意心里多少明白,低嫁的人家,家世也不能太低,要不,别人一定会猜测,她是否做了什么不好的事,父母才会这般待她。闻春意觉得活在世上,谁都不容易,何况她又没有钟情谁,自然是顺从父母之命,用不着去想太多不相干的事,反而乱了心思,无法安稳的过日子。

金氏说了一番话后,打量着闻春意非常平静的小脸,她在心里暗叹息一声,也不知她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不得不开口问一声:“雪朵,我说了这么多,你懂我想跟你说些什么吗?”闻春意淡淡抬眼,沉稳点头说:“娘,我懂。你转了一大圈来跟我说话,说得说去,说的都是男人未必靠得住之类的话,意思就是跟爹这样的男人,多年前,那心思都在外面飘着。还是儿女靠得住,要我,以后就是成亲,不要轻易去相信男人。”

金氏一脸惊愕神色瞧着她,立时否认的说:“雪朵,你没有听明白我的话,我只是跟你说,让你为人处事不要太过死心眼,嫁人之后,要瞧着那人值不值,不值的人,用不着对他太好。”闻春意笑瞧她,又见她一脸的汗水,她轻摇头说:“娘,那是多久之后的事情,你太操心了。你安心吧,我又不是不懂事的人,也不是那种非常挑剔的人,长辈们一定会成全我们的心思,为我选一个值得的人。

至于你说的男女情意什么的东西,娘,我是你的女儿,没有那么多的情,白付给白相干的人。”金氏为闻朝青生下儿女之后,还能瞒着他在外面想法子挣私房银子,直到后来夫妻关系真正缓和,才把事情说了出来。闻春意觉得她大约天生少了那么一根筋,将来娶她的人,对她不用心思,她也不会有心思用在别人身上。

第三百零九章 投缘

金氏虽然还是不放心闻春意,可是听她说得这般通透,她也想不出别的话来说。她一直生活在内院里面,可是却没有多少争斗经验。从前在金府,有乔姨娘护持着她,她没有吃过真正的大亏。嫁进闻府之后,闻朝青只有通房,后来不曾添置妾室,内宅算得上清平。

母女两人回到房里,金氏满脸的汗水,闻春意小脸晒得通红,两人进了内室清理一番,另外换上家居服出来。闻春意笑话金氏说:“娘,那些话,用不着避到后院去跟我说,你就在房里说给我听,也碍不了什么大事。”金氏瞅一眼闻春意,她想一想又笑了,说:“我养孩子不如我姨娘精心,你们都是靠自个长大的孩子。我当年出嫁之前,我姨娘就跟我说,内宅争斗,只要女人多,就会无休无止下去,难分出胜败。

其实争来争去说是争的男人心,到最后争的都是本心,本心不动,男人心如何,都与已不相干。我嫁人时,她跟我说,别傻傻得被男人一点示好,就付尽了心思,要付心思,也只能对儿女用去。其实姨娘再把我护得好好的,我也看了太多后院是非。我父亲每年都要添一个娇柔妾室,那一个妾在受宠爱时,锋芒毕露得连我嫡母都要避让三分。姨娘常会悄悄跟我说,身为妾,不知本分,太过了,只怕不长久。

后来那妾失宠之后,没过多久,就会消失在金氏内宅里面。通常这样的人,有了孩子,也不见她们生得下来。”金氏脸上有着苦涩涩的笑意。她在闺中做女儿时,从知事之后,她一直担惊受怕着过日子,就怕自已姨娘那一天会出事,只留下她一人。闻春意能自在进出大房时。大房里曾经发生过的那些妻妾相争的戏码,早已换了场地上演。而别的四房人,别人不喜她,她也不喜别人,自是不会随意进别家的院子门。

有关上上一辈之间的是非,她已经学会看淡对待。不管是老姨娘还是乔姨娘。她们都只是男人偶尔拾起的一朵花,花期一过就随手一丢。这两人也是两种性情,一人对所生孩子视若无睹,在他们成年之后,就是有心想利用。也不曾认真对待过。而另一人,对所生孩子珍之又珍,努力为他们寻一条平安活下去的路,努力为他们的将来,早早的开始谋划起来。老姨娘一辈子的努力都用在男人的身上,所得的也不过是男人闲着时的宠爱。

乔姨娘一辈子的努力都用在儿女身上,所得的是她去后,这世间还能人传说着她的事情。闻朝青绝口不提老姨娘的事情。闻朝城大约恨不得没有那样的一个生母。而金氏常常感怀的提起乔姨娘,说起她曾经说过的那些话。金风岩待金氏亲近,姐弟年纪相差许多。也没有机会相处,然而姐弟依旧还能情深相对,这当中一定有乔姨娘的功劳。乔姨娘去后,闻春意瞧见过金风岩面上浓浓的悲色。

金氏有心跟闻春意说多一些她记忆里的金府内宅事情,闻春意如同听戏一般,也愿意听听那些发生过的事情。金府的宅斗原来那样的激烈过。金老夫人并不如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宽厚,她对那些一心想盖过她的妾。从来不曾手软过。乔姨娘能平稳的活下来,就是瞧明白金府内宅里。还是由金老夫人当着家。闻春意觉得更深层的原因,乔姨娘终此一生,都不曾喜欢过金老太爷,她大约当他是种马般的用了用。

闻春意也明白金氏如今的做法,她是担心她将来嫁的人,身边女人众多,才提前把这些事情说给她听。而闻春意同样想得极其明白,太过重色失了品性的男人,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嫁过去,她懒得把未来所有的日子,用在把双手染红的事业上面。她要嫁的人,她也没有奢望过别人一定会喜爱她,只愿那人品性不错,不要太过重女色,夫妻相敬如宾的过着日子,教养着孩子。

闻春意知道她的年纪渐大,亲事上面不能拖曳下去。在这个时代,就不能去想那些情意什么的事,那是把自已往坑里深埋的想法。她要学会男女情,那就是浮云,远远的望着,华美灿烂,可是想要伸手去摸,最终只能摸到虚无。她要守好自已的心,过好自已的日子。这个时代男人不存在变心的说法,最多也不过套一个宠妾灭妻的说法。闻素意那般张扬灿烂的女子,如今都懂得沉默下来。

闻春意笑着陪金氏说话,由着她翻来覆去说一些内宅主母难当的例子。闻春意有时也有意引开她的话茬,她觉得由着金氏这般担心下去,四房的日子就没法安静过下去。闻春意笑听金氏说了许久话后,她开口再一次慎重说:“娘,你安心吧。我没有想过将来过什么样的好日子,我只要过平静的日子。你说我象爹,其实我觉得我象我亲外祖母,待人都没有太多的情意,只待真正的亲人亲近。

你也知道府里来往的人家这么多,谁家都有几个优秀的儿子。她们也常说谁家的男儿不错,可是在我心里,除去自家的兄弟,从来不曾去记过任何的闲人。”金氏哑然起来,闻春意的确是万事不上心的人,她从来不曾提过别家的人,哪怕当年在她的面前,一再说起林家少爷时,她都表现得平静淡漠。金氏说不出心里的感受,她只觉得女儿是因为小时受的委屈,才会变成今天这般清淡的性情。

闻春意原本是劝金氏用不着太过担心她的未来,却没有想过会把她说的伤心起来。母女两人沉默下来,闻朝青回来后,闻春意轻舒一口气,她赶紧快步离开房间,由着闻朝青去劝慰金氏。闻春意候在院子里,等着闻秀玉从闻老太爷处归来,她听着外面的脚步声音,瞧着行进来的人,曾经那样端厚的少年人,已经长成内敛的年青人,他的肩膀已经能担起事情来。闻秀玉进了院子门,瞧见候在院子里的人,立时笑了起来。

他走近闻春意,笑着低声说:“雪朵,你又被娘的话,说得烦起来出房门吗?其实娘是担心你这样的性子,嫁进别人家里,受不了那些内里纠结,想劝着你从现在开始,就学着柔和做人。我觉得你听娘的话,按着她的话去做,绝对吃不了亏。”闻春意直接翻白眼对他,自然额头上又挨了他一记。闻春意冲着房门处示意一下,说:“爹回来了,我让爹陪着说话,我出来接你。”

闻秀玉停下脚步,在院子里陪着闻春意说话,他意态轻闲瞧着风度翩翩,惹得闻春意感叹的说:“哥哥,我真舍不得把你白送给曾姐姐用,以后你待我,再如何,也不会有现在这般的上心了。”闻秀峻沉下脸色,说:“雪朵,我是你哥哥,那可能待你不好。”闻春意从来不曾怕过闻秀玉的脸色,她笑着说:“哥哥,有了嫂子再有了孩子,你就有心再跟现在一样待我好,只怕心力都不够用。

再说了,我只是嘴上说说,心里还是希望你和嫂子好好过日子,能过得如大哥大嫂这般的美满如意。”闻秀桦夫妻是难得的情投意合的一对夫妻,在他们之后,闻府这么多对年青的夫妻,都各有各的问题。夫妻之间最初也许曾美满过,可是时光很快的推翻这种表面的美满。闻春意冷眼瞧着这些面和心不和的夫妻,总说不出的郁闷,已经这样的情形,此生都要捆绑着过下去。

闻秀玉好笑的瞧着闻春意说:“我用得着你操心吗?你还是好好想想你的亲事人选,你将来过得不好,我怕爹娘天天来烦扰我们兄弟三人。我和你曾家姐姐都有心往好日子过,哪怕不能象大哥和大嫂那般的相处,我和她也能做到象爹和娘这般的相处。别的夫妻为什么过不好,不过是男人太花心,女人太爱操闲心,无事也要烦几烦。你瞧瞧新六嫂子,就是一个不错的人,能把三伯母都哄得心服起来。

你闲着时,跟着新六嫂学学两招,我们一家人都不用担心你嫁人后的处境。”闻春意轻轻笑起来,说:“哥哥,六哥和六嫂都不会喜欢你说新六嫂这样的话。我和六嫂的性子不一样,我是没有法子跟她学习这些经验。她是三房的嫡长媳妇,而我是做不了嫡长媳妇的人。不过,我也佩服她,瞧着挺和气的一个人,也不象手腕历害的人,竟然能让六哥瞧着就比以前好说话起来,而且三伯母人前人后都说六嫂不错。”

闻秀玉笑起来说:“这就是夫妻相互投了缘,前六嫂那样出众的品貌人才,六哥就是喜欢不起来。我瞧着他待六嫂相当不错。雪朵,我不盼着未来妹婿才华品貌多么出众,只盼着你能投了他的缘份。”闻春意笑了笑,这样的事情,可遇不可求。

第三百一十章 贴心

初秋时节,闻府的人心开始浮动不已,大家都无法静心下来。随着出孝的日子来临,各房的人,都开始显得忙碌起来。四房里,闻朝青和金氏有些担心的瞧着闻秀玉,他却显得神情非常的平静。

他淡定的安抚闻朝青和金氏说:“爹,娘,象我这种刚入职的人,又不曾阻过别人路的人,现在重新回去入职,上面总会安排一份事情给我做。”闻秀玉看得明白,他刚刚起步,闻府的人,在官场名声还算不错,长辈们的官位,也没有到达别人来算计地步,他们初入职的人,公事安排一定会顺利。闻朝青夫妻两人见长子心里有数,两人跟着安心下来。闻秀玉依旧日日前去闻老太爷处,至傍晚时才归来。

孝期过后,闻府六房的人,渐渐开始恢复从前的作息时间,不再满府里入眼都是素衣人。闻朝鸿依旧入职通政司,官位不曾改动。他顺利入职后,闻府所有人的心里重担放了下来。其余的人,同样顺利入职。闻朝磊和闻朝城兄弟不曾去走路子回归安城,两人都觉得在外地,对他们的机会要多上许多。只是三房里闻秀炎夫妻留了下来,他在安城寻了一处官办学堂,很快考核上岗,他选择教育这一条路往下走。

闻朝磊和闻三夫人也觉得长子的心性,适合往这条路上发展。夫妻两人安心带着另外两个儿子去了他处,留下话来给长子,要他早早在安城安稳下来,等到那时好安心把两个弟弟交付过来。闻秀炎兄弟一直相处得不错。而闻五少奶奶又不是一个处处要强的人,与妯娌相处得也愉快,夫妻都乐意两个弟弟两家人能快些回安城来。相对三房的平和安宁,六房人的分别,显得更加的冷清。闻六夫人和嫡子女留在安城。

闻朝城带着妾室和庶子女离开,离别的那一日,闻六夫人都不曾露面,她仿佛已经死了心一般,闲着时,常往闻老夫人的旧院佛堂里呆着。闻府的人。原本担心闻六夫人会借着告别闹上一闹,却瞧着她连面都不露一下。大家的心里,多少有说不出的滋味。仿佛眼瞧着一朵花开得那般的灿烂无比,转眼间被大风吹落一般的叹息不已。金氏叹息着对闻春意说:“你六婶没有你大伯母心性通亮,她年纪轻轻。就这般垂头丧气着,会伤了儿女的心。“

闻春意觉得六房的夫人,大约只有闻六夫人最重夫妻情意,以至于伤心到绝望处,她都无法真正的放手。别的女人,伤过心之后,最重是所生的儿女。金氏很是瞧不习惯的跟闻春意说:“你六叔那样的人,跟老姨娘没有两样。他们要哄人时,会费尽功夫。你爹说,他现在想明白了。你祖父一直是难得的清明人,大约是那时闲着没事,看戏般的瞧着老姨娘上窜下跳着当逗乐一样。后来,你祖父心思转往孙儿培养上面,才没有功夫瞧着她继续当跳梁小丑。”

金氏忍不住叹息起来,闻朝青能冷静分析闻老太爷和老姨娘之间的事情。他说的时候语调清平,金氏这个听的人心里却无法宁静。闻春意瞧着金氏的神情。她笑着说:“娘,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老姨娘也快乐了许多年。我听府里老人们说,她至少有些年,活得比祖母还要快活。”老一辈里的是非曲直,当年就说不清,现在更加是说不清楚。金氏想一想,她笑着说:“老姨娘从来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活得比许多人痛快。”

金氏和闻春意说了一会话,她又赶着闻春意去大房,说:“雪朵,你大伯母和你大嫂要你这些日子,多去大房里转转,帮着瞧一瞧你两个侄儿,你还是早些去吧。”闻春意微微皱眉起来,她瞧着金氏眼里的喜色,只能按着她的安排出了房。出了孝期过后,大房里来往的客人多了起来,她每次都可以碰见一些女客人。闻春意其实明白她们的做法,这般隐晦曲折的相看方式,也难为她们操心了。

大房里,闻大少夫人欢喜非常的瞧着坐在面前的人,她拉着他,从上打量下,再从下打量上,又拉着他转了两圈,才心满意足的拉着人坐下来。她笑着说:“池春,你总算回来了,你母亲等你回来,盼得人都瘦了好几圈。这次回来后,你就不要再跑了,准备明年的科考。”闻大夫人满心的欢喜瞧着钟池春,瞧着明显有所改变的人。她想一想,又拉着他说:“你在外面吃了苦头,瞧瞧你都黑了许多,都没有以前那般的爱笑。”

钟池春笑容满面的听着闻大夫人说话,也由着她摸了摸脸,又捏了捏他的胳膊。他笑着说:“姑姑,我回来后,祖父说,我总算变成了男人,不象从前总是有那么一股软骨头的味道。祖父说,我出去这么两年,还是非常的值得,有长进。”闻大夫人瞪眼瞧着他说:“那你父亲是如何说的?”钟池春好笑的瞧着闻大夫人说:“姑姑,男儿志在四方,我要是圈着养大,只怕到成亲时,还担不起事,养不起一个家。”

闻大夫人听他的话,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有些担心的问:“池春,你可是在外面瞧中了什么女子?那女子身份太低,你过来说这话,是不是想姑姑帮着你跟家里人求情?”钟池春一脸笑掉大牙的表情瞧着闻大夫人说:“姑姑,我是去外在游历长见识的,不是去外面瞧女子的。再说,安城之外的女子,那有安城内的女子大气。我同祖父和父亲保证过,绝对不会做下败德的事情。

这走一路,看一路,风景都已让人赏不尽,我那有心思,瞧那些做作的女子。”钟池春一脸肯定神情说着话,闻大夫人心安下来,他没有在外面瞧中什么不时宜的人,那他有什么难事,她愿意帮着说话。闻大夫人安心下来,便细细问起钟池春在外面的事情。钟池春安稳的坐下来,跟她说起一路上许多的事情。闻大夫人听后,有时笑来,有时又感叹,她笑着有些羡慕的说:“你祖父说得对,你在外面吃了苦头,为人处事一定会有所长进。”

钟池春笑着跟她打听起闻秀峻的事情,又随口问了问闻春意的事情。近来,有许多人打听闻春意,大多数都认为是闻春意本身的原因,才会拖至如今都不曾定下亲事。闻大夫人本来心里很是不平,又瞧着钟池春如今瞧着说话处事成熟,想着她不说这些事情,也会有旁人去说这些事情,那样误导了钟池春,反而会令闻春意的名声更加不好。闻大夫人觉得闻春意行事规矩,不曾出错,她为何不能为她正名声。

她便跟钟池春提了提林家那事情,她叹息着说:“你大表哥觉得林家的家风不错,他和林三房的大少爷交情不错,也是想着十八的好。觉得她尽心帮着你大表嫂做事,又是一个没有什么私心的人,算是一个大气性子的人。林家那边也是愿意的,才会在有孝时,提前过来打招呼。这般两相情愿的好事情,谁知会出那样两个败德的人。他们两**害了林家,还牵累了十八的名声和亲事。”

闻大夫人近来一心都用在闻春意的亲事上面,瞧得上闻春意的人,闻大夫人却有些瞧不上别人。闻大夫人有心为闻春意琢磨一门好亲事,她觉得这样的事情,越急越会坏事,不如沉下心思,慢慢寻一门合适的亲事。何况闻朝青和金氏都相信她,她更加要上心思。钟池春眉眼闪了闪,他问:“十八是不是很伤心失掉那门亲事?”闻大夫人瞪眼瞅着他说:“十八那样心性的人,会为那种人伤心,我瞧着她,好象还松了一口气。”

钟池春笑瞧着闻大夫人说:“姑姑,我知道十八是什么样的人,我这不是以为两年没有见过人,人会有变化,就那么一问。你这么一说,原来她还是跟从前一样。姑姑,你想为她寻一门什么样的亲事?”闻大夫人听钟池春这话,仔细打量他两眼,拍手笑起来说:“池春,你回来后,要去会一会各处老友,对吗?”钟池春眼神暗了暗,他笑着说:“他们许多人定下亲事,只怕见面,也不会太有趣。”

闻大夫人听钟池春的话,想着他交往的人,都是各家瞧着有前途的人,亲事定得早,也不算怪事。闻大夫人瞧一瞧外面天色,笑起来对钟池春说:“你大哥他们眼下都不在家,峻儿眼下不在家,不如你给他的礼物,让人先送去,他回家后,就会赶过来跟你见面。我派人去你家,留你在府里住一日吧?”闻大夫人想着钟池春回来两日,也可以留他在府里住一日,跟表兄弟亲近一下。

钟池春笑眯眯的点头说:“姑姑,我没有一回来,就赶过来跟你报信,而是在家呆两天,再来看姑姑。就是想着来了之后,可以多陪陪姑姑说一会话。”闻大少奶奶被他哄得心花怒放起来,笑靥如花般绽裂开去,一个劲的点头说:“池春,你比你表哥们还要体贴姑姑,幸好姑姑身边有你这么一个贴心人。”

第三百一十一章 成全

闻大夫人和钟池春再说一会话后,才放他带着小厮去给各房送礼物。她和管事妇人在院子门口,瞧着钟池春的背影,管事妇人很有些感叹的同门闻大夫人说:“短短的两年未见,钟家小主子,出去前,还是一个孩子,眼下,瞧着就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大男儿。”

闻大夫人缓了缓脚步,她笑起来点头说:“我正想着,他长高了不少,为人处事瞧着和从前差不了多少,可是细想一想,又觉得少看他了一些事情。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正是这个道理,出去时,他年纪不少,然而瞧着就是一个孩子,如今回来变成男子汉。”管事妇人跟在她的身后,笑着说:“大少奶奶已经吩咐厨房煮上几个钟少爷爱吃的菜,又让人赶紧把客房理了理,我瞧着大少奶奶事事都理得妥当。”

大房里的人,都知道闻大夫人亲近钟池春这个娘家人,在他出外的日子里,没有少挂牵着他的平安。闻大夫人笑着回头望向管事妇人说:“他给你带回来的香包,你可喜欢?”管事妇人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向着闻大夫人说:“夫人,我没有想到钟少爷还能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那香包做得款式格外怪异,不过我瞧着就是有趣。”闻大夫人笑瞧着她说:“年轻人,就贪外面那份新鲜劲,他买回来的东西,瞧着都是安城少见的东西。”

钟池春在外面一趟,记得给家里人带礼物回来,对闻大夫人已经是惊喜,何况他还能记得她身边的老人。这份周全的心意,对闻大夫人更加是喜悦满怀,有一种吾家有儿已长大的欣慰感。闻大夫人和管事妇人说着话进了房,她笑着跟管事妇人说:“他这一趟回来,他父母是不会许他再出门。我瞧着他年纪还轻。只怕也说提及亲事相看。不过那家的小姐,能入了他们一家人的眼里。”

管事妇人惊讶的瞧着闻大夫人说:“夫人,我瞧着钟家小主子年纪轻,论理不会这么快提及亲事吧?”闻大夫人笑起来说:“原本是不会这么快论及他的亲事,都怨他一出门,就舍不得归来。他母亲上次跟我说。等到他回来,一定要让他早早成亲,有人管束着他,他才会把野了心思慢慢的收回来。”闻大夫人相信钟三夫人说得出做得出,那是一个反应明快的人。从来出手不落空。

只是钟池春大约天生是钟三夫人的软肋,瞧着是一个温和性子的人,然而却是一个心里极有想法的人。他想好决定下来的事情,从来不会轻易改变,只会执着的往前进。钟家的三爷,一直担心着这个聪颖儿子,担心他遇事时不会转弯,将来会撞一个头破血流。钟老太爷却笑说这个孙儿相当不错。外圆内方才能有所大成。何况他都是想仔细才会行动的人,又不是那种不识时务的人。

钟老太爷说,经这么多年的事情。他从来不担心儿孙们有筋骨,就担心儿孙们内里没有骨干。老人家说得明白,人活在世上,总要经一些事情,受一些伤家,才能慢慢地学着成长。如钟池春这样的人。就应该去外面行一趟,经一些俗事受一些打磨。才能炼就火眼金睛。钟三夫人知道有钟老太爷护着,她是无法使劲法子去约束这个被众人看好的儿子。明明一家子兄弟。钟家各房都有儿子,可是大家都宠爱着钟池春。

钟三夫人在钟池春少时,为他在家里这般受宠爱而骄傲,然而现在才明白,有些宠爱也是会太过了些,才会让钟池春行事时,由着自已的性子,说走就走,哪怕她在后面哭得抽泣,他都能狠心肠的不回头。钟池春回到家里来,在家里还没有跟钟三夫人说上两句话,母子都在感叹分别太久,正要往正路上说话。各房的长辈已经惦记着叫他去说话,把钟三夫人兴起要训人的话,生生的噎了回去。

钟三夫人暗想着钟池春这般不受人劝说的性子,她一定要寻一个温婉大方的儿媳妇,软着劝服了他。钟三夫人把心思跟家里的人说了说,虽说大家都觉得钟池春年纪轻了一些,可是想着他敢独自在外面行走两年,大家也觉得是应该寻上一门亲事,让他心里能有家人。钟三夫人见到家里人都赞同她的想法,就暗自想着,寻一个时候,母子两人静心说说这桩大事,她早已瞧中了一个女子,年纪是比钟池春大一岁,可是那女子在娘家早已管家掌事。

钟三夫人想着未来儿媳妇,那脸上笑容不绝。那个女子如果不是娘家兄弟太小,一时放不了家里事务,也不会留着此时还未成亲。想着那女子娘家已经放言出来,只要许女子二十出嫁,现在可以论亲事的话茬儿。钟三夫人瞧过那个女子,觉得除去年纪稍稍大一些,容貌品行都算是相当出众。她心里早有想法,认为只有那般能干的女子,才能管束得了钟池春这般执拗性子的人。钟三夫人想着恰巧两三年后,那时钟池春成亲也不算太早。

钟家三夫人私下里不敢定下这般大事,自是跟钟家三爷商量过,钟家三爷神情平和的瞧着她说,只要钟池春本人对那女子无意见,他这个做父亲的人,愿意成全儿子的幸福。钟家三夫人听了钟家三爷的话,自是欢喜起来,笑着说起那个女子的种种好处。惹得钟家三爷细细的打量着她,有些惊诧的说:“你一直想再要一个温顺性子的儿媳妇,我怎么听着那女子的行事,怎么都不象性情温婉的人。”

钟家三夫人听钟家三爷的提醒后,略略沉吟一会说:“那也是被家事逼成这般模样,母亲性子软和,父亲不太成事,她要不立起来当事,他们一家人如何成活。”钟家三爷笑瞧着钟家三夫人,想一想还是提前警告她说:“你是池春的母亲,尽可以闹着他,只是这样的大事情,你一定要由着他的心意行事。你千万别压着他行事,那样的性子,你逼得太狠了,只怕他一走了之,那样你日后想瞧他一面都要格外艰难。”

钟家三夫人很想否决钟家三爷的话,然而心里却知道自家儿子的性情,瞧着比兄长们性情都来得温和,然而行事却要决断许多。钟家三夫人那颗高昂几天的心,总算慢慢的落在实处,那个女子纵有千万般的好,也抵不了儿子在身边的好。钟家三夫人只觉得这个儿子就是她的冤孽,舍不得软不得硬不得又丢不得。钟家三爷瞧着钟家三夫人缓和下来的神色,笑着说:“池春上有兄长,大儿媳妇为人宽厚公正,一家人相处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