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跟大伯母说说话,万一闹起来,大伯母也先能心里有底,后面能帮着劝和。”钟池画想了想,皱眉跟钟池南说:“春儿身边人一再说。他和十八小姐从来没有牵扯过?只和十八小姐的弟弟交好,我觉得有些不相信,他怎么突然会提及亲事?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先寻姑姑那里打听清楚,看一下,是不是那女子行事不妥。诱了春儿的同情心。”兄弟两人商量好后,彼此回家交待事情,就往闻府奔去。

闻大夫人笑着迎接两位侄儿到来,听他们又是来替弟弟道歉,瞧着他们手里带来的东西,她笑起来说:“春儿写了信赔礼道歉,又不是什么大事情,用得着一趟又一趟跑过来道歉吗?你们是不是有别的事情。要跟姑姑说,还是惹你父亲生气,想求多一个人帮你们说话?”钟池画兄弟瞧着闻大夫人分明是一脸不知情的模样。他们的心安宁许多。兄弟两人一时之间面面相觑后,钟池画笑着说:“姑姑,只不过是想你了,我们来瞧一瞧你。”

闻大夫人可不相信他们这话茬儿,明明前不久才见过面,她笑瞧着两个侄儿。说:“你们是因春儿的事情,来这么一趟。可是那天他在我们府里有人待他不妥?”钟池画和钟池南两人轻摇头,钟池春从前几乎快把闻府当成第二个家来往。闻大夫人瞧着他们的神色。示意房内服侍的人退下去,她一脸正色说:“画儿,南儿,你们成亲后,就和春儿不一样了,你们每次来,都会事先下帖子过来,象这一次过来,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你们直管开口说话。”

钟池画和钟池南互相瞧了瞧对方,兄弟两人低声把事情说给闻大夫人听,震得闻大夫人失语好一会后,她才开口说:“春儿几时起的这个心思?从前他小时候,来府里,待十八是显得亲近,总要寻机会和她说话,可是十八小时那性子,那是会搭理人的性子。后来他和峻儿交好,也不见他和十八有什么多的接近。从前他们年纪小时,虽说常去四房,但是十八却是一个不爱跟人玩闹的性子,也不曾跟他们混一起玩耍过。

后来他们年纪大一些,峻儿是一个早熟性子,每次春儿来了,也不再带他去四房玩耍,他们两人见面的机会都非常少,更加不存在私下见面的机会。”闻大夫人觉得钟池春只是一时的冲动,大约是听她闲话说了闻春意的事情,心里一时同情心发作。闻大夫人轻摇头跟两个侄儿说:“你们做哥哥的人,劝一劝他,十八不是寻不到合适的亲事,用不着他瞧在峻儿的份上,要做出这种事情。

他这种想法是极其不妥,等到时候到了,他的同情心过了,反而误了十八的良缘。十八现在可是误不起了,赶在年底,有合适的人,我们就会为她定下亲事,婚期不会超过夏天。”四房对闻春意成亲人选的要求并不高,闻大夫人觉得并不是太难的事情,难就难要挑拣一个合适的人家。闻大夫人是不相信钟池春和闻春意之间有什么的人,她很肯定的摇头,认为钟池春只是一时的同情心发作,不去计较后果的轻狂行为。

钟池画和钟池南见闻大夫人说得这般肯定,心里多少信了一些,可是终究心里不安,还是想着把那日的事情问一问,闻大夫人记起在他们兄弟来前,闻春意已经来了大房,正在闻大少奶奶处陪着两个小侄儿写功课。她招来管事妇人低声说起话,然后对两个侄儿说:“我们是亲姑侄,也没有太多的避讳,你们一会在内室呆着,听我问她几句话,自会分晓。”钟池画和钟池南兄弟往内室避去,很快就听到一个女子轻快脚步声音。

闻春意进到闻大夫人的房内,瞧见房中桌上的两个杯子,再望一望闻大夫人的神色,很是自觉的坐在她面前的方凳上。闻大夫人瞧一瞧她的神色,笑着说:“十八,一晃多年过去了,你从前那么小小的一个人,也长到现在这般大,瞧着样样不错。”闻春意低了头,暗想着可是来了那牵线的人,才引得闻大夫人这一番感慨话。闻大夫人瞧着闻春意的神情,很有些感叹的说:“春儿从小和你们一块长大,在外面两年,他回来后,你瞧着他有什么变化吗?”

闻春意诧异的瞧着闻大夫人,见到她一脸的正色,她开口说:“钟少爷的面相,瞧着要比从前显得老成许多,不象从前总是一脸的孩子气。现在个子高了,不过,我看他待侄儿们,还是跟从前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变化。”闻春意很是公正的评说钟池春,闻大夫人听她的话,瞧着她的神色,都不象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过的人。她当下笑起来说:“那日春儿在你们院子里,可曾烦扰到你母亲和你?”

闻春意想起闻大少奶奶提过,钟池春回到大房后,匆匆忙忙离开的事情。她赶紧仔细的把她回去后的事情,一一说给闻大夫人听,说:“大伯母,我和母亲瞧着他和两个侄子那般狼狈的模样,虽说是忍下笑意,可钟少爷那般聪颖的人,那可能瞧不见痕迹。大伯母,这取笑人的事,如果要是伤了钟少爷的面子,我和母亲都愿意跟钟少爷解释一番。”闻大夫人笑着说:“春儿不是这种小性子的人,何况你和你母亲还忍下笑意。

他们那天回到我们这里来,我和你大嫂可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把你两个小侄儿笑得都恼了起来,春儿都没有见怪。”闻春意也不觉得那天的事情是什么大事,如果钟池春连那样的小事情,都要计较起来,她觉得有必要提醒闻秀峻,这个朋友要慢慢的生疏起来。闻大夫人和闻春意问了闻秀玉兄弟的事情后,她笑着说:“明年你新嫂子进门,你哥哥的院子里又在装璜,有什么需要,你父母不哼声,你经常过来的人,可要说一声。”

闻春意笑着点头下来,说:“大伯母,我那嫂子瞧着就是一个和善有心的人,她说不要太折腾家里人。但是父亲和母亲觉得不能委屈了她,把哥哥的院子,仔细的的修整起来。父亲和母亲都说不用着急,慢工出细话,我瞧着暂时是没有什么需要再来麻烦大伯母和大嫂的事情。”闻大夫人笑眯眯的说:“曾家小姐是我瞧中的人,她不是一个好的,我也不敢跟你母亲做了主。

你的亲事,大伯母也会用心,只是你自个有什么要求,趁着人选不曾定下来,我们又亲近,你说说你心里想法?免得将来嫁后,有种种的不适宜。那时你就是心里埋怨大伯母,也为时已晚。”闻春意想一想也是如此,有些话还是要趁早提出来,她平和的开口说:“大伯母,我相信你的眼光,也相信你一心待我好。至于家境要求,我和父亲母亲一样,我不太会和人相处,别人家里人多,我怕处不来那些关系。

就寻一户家事简单的人家,那男子不求他如何人品皆出,能象我父亲这样有担当的人,我就觉得挺不错。”闻大夫人颇有些赞赏的瞧着她,说:“你是一个会想事的人。”闻大夫人和闻春意说了两句话,她见闻大夫人面上疲乏之色,很快的告别离开。

第三百二十章 近在眉睫

钟池画兄弟两人从内室里转了出来,脸上还有未完全消掉的尴尬神情。闻大夫人望着他们兄弟两人,说:“你们在里面听见她的话,这下应该明白,她就是一个直性情的人,不会去使什么心眼去吸引男子。”

钟池画和钟池南听闻大夫人的话,两人的脸都发红起来。他们过来这一趟,原本心里的猜疑,被闻大夫人一下子揭穿了,两人都有些下不了台面。闻大夫人终是不忍心瞧下去他们兄弟的窘态,她轻叹一声说:“你们两个都是稳重的孩子,春儿在我这里出出入入这么多年,我可曾让人真正的算计到他?以前这府里是曾经有人奢望过春儿的亲事,可那也是放在面上的小算计。

我记得当时就同你们母亲提过那事,是你们母亲说,春儿在我的面前,有我瞧着出不大茬子,就由着他去经一些事情。你们瞧瞧,那事不是后来没有多大波折就过了。春儿的心性,你两个做兄长的人,难道还不能明白吗?就象十八所说,从前的他,瞧着是长大了,其实还是一个孩子。十八这样的人,如何会瞧得上一个比她年纪小的孩子。而现在春儿成熟了一些,但是十八亲事相看中,她更加不会节外生枝,放弃将到手的合适的人选。

她是一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女子,知道那样的人,最适合她这种性子的人。”钟池画和钟池南觉得不管从亲人的角度看人,还是从旁人的角度看人,钟池春的条件,在安城都算是相当不错的未婚男子。闻春意各方面的条件,的确有些配不上钟池春。而闻大夫人话里意思,也表明从来不曾想过亲上加亲这样的事情。钟池画想着钟池春的执着,他轻轻说:“姑姑,我瞧着春儿不象一时的兴起,十八亲事的相看,你们这边能不能缓一下?”

人性的自私,亲人的本性。闻大夫人经了太多,她自知站在钟池画兄弟的立场,他们做的没有错。只是她却不能这般行事,她瞧着钟池画兄弟轻摇头说:“画儿,十八的亲事,不仅仅我们府里上了心,她的舅舅家里人同样上了心。有合适的人,两家又愿意,一定会快快的定下亲事。你们说的事情,我不能答应下来。齐大非偶,春儿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却不是最适合十八的人选,你们回去劝他消了那份同情心思吧。”

钟池画兄弟没有心思留下来用餐,他们急急离开后。闻大少奶奶来请示闻大夫人,惊见客人来去匆匆。闻大夫人神色莫名端坐在房中,招手示意闻大少奶奶近处说话,她把事情说闻大少奶奶听后,见她脸上的神情转换,一时诧异一时惊叹一时恍然大悟,很快她平静下来,瞧一瞧房内没有人,她又走至窗前往外打量以后,再走回来坐定下来,她低声说:“母亲,我觉得表少爷大约是早有这个心思,只是当年年纪小,不识情趣。

母亲想一想,两年前表少爷离开时,正是林家和十八要议定亲事时。如今他回来,又是十八要相看亲事时。当然母亲我说的不准,我们再瞧一瞧舅舅家的反应,就知表少爷的心思如何,他要执意下去,以表少爷的性情,和舅舅家的家风,将来不会亏待十八。”闻大夫人轻摇头说:“女人嫁一个太出色的男人,未必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何况十八这种性情的人,只怕想嫁一个家风宽松的人家,过自在的日子。”

钟家的家风,瞧着是要宽松许多,然而几房人生活在一处,这些年来,不曾闹过什么是非这样的人家,只不过外松内紧而已。闻大夫人觉得闻府瞧着规矩非常多,可是细对下去,反而算得上比较宽松。女子小时,闻府只在品德上要求女子,别的方面,只要求女子的各方面才艺,稍稍能过得了人眼。女子大后,只要有兄弟陪同,长辈们也不会把人拘在家里。钟府则不同,闻大夫人从小到大,长辈在各方面对她都是非常的严格要求。

钟府出来的女子,瞧着端庄贤淑却少了灵动性。闻大夫人是随着经历的增多,明白闻朝鸿青年时的花心,除去本身的原因外,也与她的性情有些的关系。她在两人私下相处时,无法放得太开去。原本这样的事情,她遇到一个耐心的男人,慢慢的诱导,也许有机缘夫妻感情更上一台阶。只是她遇到年轻时的闻朝鸿,那样得意顺风顺水的人,那会有耐心来等一个女子慢慢的开窍,哪怕这个女子,是他已经上了心的嫡妻。

而等到闻大夫人明白过来时,两人已经人到中年,闻朝鸿经了事,有了耐心,然而此情已不是当年情怀。闻大夫人也没有那份女子的心思,她只觉得错付了许多的光阴,因此在儿女亲事上面,她格外的用心起来,愿意他们所遇之人,都是最合适的人。闻大少奶奶听出闻大夫人的话里意思,她不是嫌弃闻春意的家世背景样样不如钟池春,而是真心诚意的为闻春意着想。

闻大少奶奶有些感动的说:“母亲,府里的弟妹们,能遇到你这样的长辈,是大家的幸运。”闻大夫人听她的话,笑起来说:“我不过是想为儿女们集善缘,我尽了心,要是最后结果不如人意,我也不会后悔。毕竟姻缘这样的事情,从来是需要两人去用心,一人使力都只会往一边歪倒下去。”闻大少奶奶心有所思的点头,她说:“就象林家少爷这桩事情,从前我瞧着是坏事,现在想来反而是好事。

至少弟妹们从来没有在此事上面非议过我们,大家都说幸好没有定下亲事,这是好人有好运。”闻春意一天未成亲,林家少爷的事情,就一天不会从闻府漫过去。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闻府所有的人,都喜听林家少爷种种不如意的事情。只不过那对小夫妻太会折腾,三天如胶似漆,三天打闹一堆,闹得安城许多人家的眼睛,都盯往他们两人,不知隔几日,他们又会给大家提供什么乐子。

闻大夫人笑瞧着闻大少奶奶说:“我瞧着林家少爷夫妻还有得闹腾,大家瞧得兴起,他们演得兴起。不管是为了什么,他们还有得折腾一些年月。前一阵子,闹着回娘家闹着合离,隔一阵子,夫妻又伉俪情深起来。我瞧着这一对就是长久,将来也不会有太好的日子过。他们太过闹心,闹得太久之后,只怕他们的事情淡了之后,情意也跟着淡了。”闻大夫人从来不曾真正看好过林家少爷那门亲事,哪怕外面说他们是青梅竹马难得的美好姻缘。

那也是闻府的人,为了闻春意的名声着想,不曾在外面,就此事提过一句话的后果。林家少爷因这桩亲事,把家里折腾得分了家,又闹得兄弟失和的亲事,差点害得两家因此成仇。他们会有什么美满下场,除非这对小夫妻,是上辈子积德太多,这辈子才会有福报。而闻大夫人冷眼旁观着,觉得这对小夫妻只怕都是图一时痛快性子的人,才会把家事传得满城人皆知。

闻大夫人不提钟池春的事情,闻大少奶奶自是不会提这桩事情。婆媳两人说着话,听管事妇人提及金风岩的妻子派身边管事妇人来问好,还分别送来信给闻大夫人和金氏两人。闻大夫人从管事妇人手里接过信,打开一看之后,直接往正式内容瞧去,她瞧得笑了起来,随手把信递给闻大少奶奶看,说:“十八的舅家,也访到两三家人,把话递进来,让我们瞧一瞧人选如何?

一会,你四婶就会赶过来说话,你帮着瞧一瞧这几家人,对这几家人,可有什么印象?”闻大少奶奶细瞧了瞧,放下信纸说:“十八舅家帮着挑拣的都是读书人家,至于旁的事情,只怕她舅家的人,已经打听得清楚分明,只是要母亲和四婶有机会面见一下人选。”闻大夫人伸向信纸的手缓了缓,她低声说:“你表弟那里的事,暂时不要提。但愿是年轻人的一时冲动,才会有这番的起心。”

闻大少奶奶听出闻大夫人语气里的不确定,她听闻秀桦提过,钟池春只是面上瞧着温和的人,其实内里一向是非常有主见的人。他要做一桩事,费尽心机都要达到目标。只是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碰到上心的事情,才让瞧着他格外的亲和。所以兄弟们都在瞧他在亲事上面的决定,觉得两三年后,一定有戏可以看。大家都觉得他在亲事上面,只怕不会太顺从长辈们的安排。

闻大少奶奶原本来也是兴致勃勃看客,只是她不曾想过,这事情的变化来得这么快,本来两三年之后的事情,如今瞧着已近在眉睫。钟池春如果是真的有心,闻府的人,就无法再成为看客,而不得不一个个变成参与者。

第三百二十一章 名声

金氏满脸欢喜的神情瞧着信纸,虽说只有短短的几行字,可是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她有心寻人商量一二,又压抑不了满心的欢喜心情。金风岩递来的消息,至少说明男方那边是有心相看这门亲事,眼下只等着女方这边的音讯。

金氏的心乱了起来,瞧着上面的家境和人名,她一时觉得人人都不错,一时觉得个个都有不足的地方。闻春意推门进房来,只见到金氏拿着一张纸,举了上去又放了下来,好象有什么难题一时定不下来一样。她笑着挨近她,趁金氏不便抢过那张纸,她快快瞧了瞧那几行字,瞧明白独有金风岩端正字体。她立时反应过来,这是金风岩瞧好的人选,派人递了进来给金氏挑选人选,顺代做相看的决定。

闻春意瞧了瞧金风岩标明那几人的家境,瞧着都是差不多的家境,家中人口都不多,瞧着本人的条件都算是不错。金氏瞧着女儿的神情,她开口问:“雪朵,你觉得那一个不错,我们就先从那一人相看如何?”闻春意被她的话惊得冷汗都快要出来,她一个不出宅门的人,如何知道这些人里面,谁不错,她瞧着个个的条件都不错,都是才貌双全的人才。闻春意想了想说:“娘,你还是请大伯母帮着掌眼吧,她认为不错的人,我们再去看一看。”

金氏打量闻春意好几眼,她笑着说:“那我不等你你爹回来商量了,先去和你大伯母说说。反正只是相看而已,挑拣谁,暂时看了再说。”金氏的开明。让闻春意大开眼界。金氏把信纸放在怀里,又端正了神色,交待闻春意静待在房中,她才往房外走去。闻春意在房里轻摇头不已,她的亲事。累得大房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跟着操心不已。她从大房回来时,在外面庭院里,碰见闻三少奶奶,两人打过招呼后。

闻三少奶奶酸味十足的说:“十八,听说你三哥当年论亲事时,都没有你如今这么麻烦。”闻春意听着她的话。抬眼淡淡的瞧向她,她没有心思回她的话。这样一个可以把好日子往差日子过的女人,如果不是住在一个府里,而闻秀然待四房兄弟姐妹也亲近,她都懒得搭理这个行事越来越糊涂不懂得反省的嫂子。闻三少奶奶被闻春意这么淡淡的扫两眼。心里顿时不欢喜起来,冷着脸说:“十八,明年你嫁出去,在夫家可不能象在娘家这般冷脸待人。”

闻春意冲着她微微行礼,直接避开她往四房走去。她听见身后的闻三少奶奶嘲讽的说:“你这么见不得大房的人,就不要常来往大房来。”闻春意停下脚步,冲着满脸惊讶神情瞧着转过身的闻三少奶奶说:“大房如今还是我大伯和大伯母当家,如有一天。是你当家做主,我绝对不会迈进去一步。三嫂,你能有这份闲心思来操心我的事情。你还不如多去关心我三哥的事情。”

闻秀然夫妻感情越来越淡漠,闻三少奶奶为了自已面子原因,常常在人前都表现出一副怠慢闻秀然的样子。闻大夫人待闻秀然虽说不会和嫡子一样,可是这个庶子从来把她当母亲一样尊重,她的心里还是有这个儿子。闻大夫人那里能容忍闻三少奶奶这般待自已的儿子,已经忍无可忍的跟闻大少奶奶商量过出妻的事情。她们婆媳两人是说着话。无意中涉及到这个话题,当时并没有避开闻春意。

闻大少奶只是想着闻三少奶奶所生的儿女。她都觉得闻三少奶奶行事只要不出大错,那不如慢慢劝着他们小夫妻往好处过。闻春意只觉得闻秀然夫妻两人已经行在一个关卡。行,两人能慢慢的缓和关系,闻秀然待闻三少奶奶没有到完全绝情的地步。不行,只怕夫妻就是不分开,将来也会各行其事,面和心不和。闻大少奶奶不赞成闻秀然出妻,闻大夫人其实也不希望闹到那种地步,她只希望闻三少奶奶在外面能多给闻秀然一些面子。

闻春意自是明白闻三少奶奶为何敢在她面前这般说话,闻朝青和金氏都是好性情的人,纵使护着家里儿女,也不会行太过分的事情。而闻府里,闻春意的名声历来不太好,然而她平时待人瞧着是淡了一些,可是待人却不是那种小性子的人。闻三少奶奶不敢惹别人,却在遇见闻春意时,心情不好时,她总要说一些话来刺一刺闻春意。闻春意常当做没有听见一般闪开去,她如今可不能再被人套上一个不敬嫂子的名声。

闻三少奶奶也没有想过闻春意这一次会回身反驳她,她听闻春意若有所指的话,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她只觉得整个都有些不对劲起来。闻三少奶奶身边的大丫头,赶紧侧着身子挡一挡她。闻春意也没有心思执意要跟闻三少奶奶争一个输赢,她说完这话后转身就走。闻春意走远之后,闻三少奶奶跟身边大丫头,冷声说:“她一个庶子庶女所生的女儿,竟然敢瞧不起我,有那家小姑子,会去管兄嫂房中事?”

她身边大丫头冷汗都出来,她抖着声音说:“少奶奶,我听十八小姐的话,她没有坏心思,不算管了兄嫂房中事。”闻三少奶奶原本抬手要给帮闻春意说话的大丫头一巴掌,可是瞧见她惊惶失措的神色,她心下里一软,她在大房过得这般艰难,身边只有这么一个忠心的人。她缓缓的放下手,大丫头暗自松了一口气,主子日子不好过,她这个做大丫头的人,同样日子难过起来,还要担心主子冲动会把她推去做通房。

大丫头其实心里明白,怨不得小三房里别的人,不忠心闻三少奶奶,而是少奶奶行事太过诡异了,她的身边仿佛留不住忠心人。她听府里老人们说过,当年闻三少奶奶是被闻秀然亲自挑选的妻子,原本夫妻相处融洽,可是她听从娘家人的话,小夫妻去府外居住。这上面没有公婆压着,按理来说日子相当好过,可是闻三少奶奶一次又一次听娘家人的糊涂话,在怀孕时,她把身边两个丫头给了闻秀然。

大丫头到闻三少奶奶身边做内院小丫头时,还见过那两个做了通房,后来放出去的前辈。瞧着她们面上非常的尊重闻三少奶奶,她们这些打杂的小丫头,无意当中听两个前辈身边人说的话,她们的心里恨死了闻三少奶奶。她们曾经求过她,愿意配府里小厮为妻,平顺的过日子。大丫头的家人,原本想法子要把她调开闻三少奶奶的身边。然而随着小三房的回归,她家的人,觉得她的年纪还小,而闻三少奶奶上面有人管着,行事应该不会那么的随意。

大丫头瞧着闻三少奶奶的神色,再一次下定决心,她要赶紧跟家里人商量,早早离了闻三少奶奶的身边。闻老夫人已经去了,四房也不再是从前的四房,闻春意这位十八小姐也不是从前的十八小姐。闻三少奶奶每遇心情不好,她就想法子遇见闻春意一次,她有心想借机发作闻春意,可是闻春意也不是那般好相遇的人,再加上她不是爱惹事的性子。闻三少奶奶碰见她的机会不多,就是两人相遇后,闻春意也是做足了礼节。

闻三少奶奶通常只敢在背后叫嚣几句了事,今日她的话,的确是太过了一些,她一个庶子妻子,还当不了大房的家,也怨不得闻春意没有当做听不见,而是直接转身回击了她。闻三少奶奶和大丫头往前走去,她有些不想迈进大房的院子门,便从院子门口越过去,继续往前漫步。大丫头紧跟在她的身后,闻三少奶奶回头盯了大丫头一眼,这一眼瞧得大丫头冷汗直流出来。

闻三少奶奶打量着大丫头娇好的面容,她颇有些感叹的说:“你跟在我身边已经有些年份,转眼你就到论亲事时候。我瞧着你比十八容貌还要长得整齐,趁着这两年,我帮着你瞧一瞧人选,我不能误了你的佳期。”大丫头脸白了之后,听她后面的话,立时转红起来,她暗自松了一口气,说:“少奶奶,我年纪尚小,按府里规矩,我要满二十才能论亲事。”闻三少奶奶若有所思的回头仔细打量大丫头的面容,她说:“你这般姿色,做得半个主子。”

“碰”大丫头直接跪在地下,冲着闻三少奶奶磕头说:“少奶奶,我天生就是做下人的命,没有做主子的命。”闻三少奶奶瞧着她这个举止,脸色跟着变了起来,她低声吼道:“你还不快站起来,你这般模样,让人瞧见,只会坏了我的名声。我给你面子,你不要,别怪以后我把机会给了别人。”大丫头立时站了起来,她听闻三少奶奶的话,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又过了一关。

她瞧着闻三少奶奶的面色,赶紧开口说:“对不起,少奶奶,我太冲动了,幸喜这个时辰,外面没有什么人。”主仆两人重新往前走,只是不复从前的心景。闻三少奶奶对不听安排的大丫头,只觉得她待她大约早有二心。

第三百二十二章 决定

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迎着金氏入了房,三人坐在一处商量过后,还是决定要听听男人们的意见。金氏的心安稳下来,自家女儿的亲事有眉目了,她笑着跟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说:“有你们帮着一块参谋,我心安稳许多。”

金氏很快的告别离开后,闻大夫人感叹的跟闻大少奶奶说:“十八的性情,细瞧着最象你四婶。这些年来,不管起起伏伏,她心性一直保持稳定,她的适应能力非常不错。”闻大少奶奶笑着没有接话,她觉得闻春意大约是天性清冷,情绪起伏不大。闻大夫人瞧着闻大少奶奶说:“如今主要是瞧一瞧男方的性情,那性情一定要开郎大方,可不能象十八一样是清淡性情。两团冰在一块,只能互相冻僵,无法温情起来。”

闻大少奶奶听她的话,忍俊不禁的笑起来赞同说:“十八妹妹的性情,我瞧着是清冷了一些,不过孩子们却说喜欢姑姑这样的人,说她陪着他们玩耍,都是非常的用心。”婆媳两人第一次提起闻春意的性情,两人都觉得她那般的性情,只怕是不讨长辈的欢喜,至于夫婿的欢喜,瞧着只能遇见合适的人。两人交换一下眼神,觉得非常有必要,在相看时,创造条件让两个当事人有机会见上一面,再来决定亲事。

金氏回了房间,瞧见安稳坐着打络子的闻春意,她有些着急起来,说:“雪朵,你的心思还是放在嫁妆上面吧。”闻春意惊讶的抬眼望着她说:“娘,我和青寻姨打听过。我的嫁妆放在普通人家里面,已经算是非常丰厚了。与姐姐当年嫁姐夫的嫁妆相比,我都觉得还要多了那么一些。明年嫂嫂要进家门,不能为我,把家底掏空了。何况下面两个弟弟要读书。过些年同样要娶媳妇进家门,而那时我嫁出去,就是有心也不能表露出来。”

金氏听着她的话,想一想她的话,已经出嫁的闻雪意,虽说还是关心家里面。却不能再象从前那般倾尽全身心来照顾娘家人。何况嫁出去的女儿,再那般顾着娘家人,给外人知晓只会笑话娘家兄弟一个个不中用,担不起一个家。有徐家那般惨痛痛教训,安城各大家都不再觉得女子顾娘家是孝顺的行为。闻老夫人去后。闻府和徐家的联系更加的淡漠起来。闻二夫人仿佛都不记得还有这门亲戚一样,她一心都用在孙子孙女身上。

金氏不再劝闻春意,四房的家底薄弱,这些年存了一些银钱,随着大女儿出嫁花费了大部分,然而小女儿出嫁,全家人都不想亏待她,同样花费后来存下的银钱。大儿媳妇要进家门。以后这个家里,就不能再象从前那般放任儿女行事。金氏轻叹息一声,点头说:“那些绣花香包。你总要多备上一些。”闻春意笑了起来说:“娘,青寻姨和姐姐都帮我备了近一百个香包,我又不嫁大门大户,这些已经足够认亲人用。”

闻春意瞧着金氏那操心的神情,她想一想说:“娘,我还没有定亲。暂时这些事情,都用不着上心。我们从前做什么。现在依旧做什么。”闻春意想得极其透彻,她上一世都不曾碰见过待她情深似海的人。这一世,同样不是什么美貌如仙子一般的人,不如顺着这个时代的潮流前行,到了应该成亲时,就挑拣一个顺眼的人,成了这一桩大事情。至于幸福这类太过奢侈的梦想,就紧紧的收藏起来,不用翻出来,激起对现实生活的不满。

小人物,就不要奢想去改变世界,别还没有动手,先被世界生生的教训一回。做一个顺应潮流的人,在不才不会被时代丢弃掉。接下来的几日里,金氏不再跟平常一样紧守在四房,她时常去大房商量着进度。闻春意只听说已经在查看中,就等着男方那边的回应,到时再约一个外出的地方,在外面见一面。因闻春意曾在茶楼相看失败之经验,这一次,闻大夫人坚决不支持在茶楼相看的安排。

秋意深浓起来,闻春意觉得闻府的春意正浓郁,闻大夫人婆媳和金氏三人常相约外出,连着五天之后,金氏跟闻春意细细提及她们瞧中的五家人,她仔细的说了条件之后,又盘问闻春意的意思。闻春意听她的话,听来听去除去男方家的姓氏不同外,听上去条件大致差不多。只是她不想从五家人里面挑拣合适的人,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对她的名声,又要添那么浓重一笔。她低声说:“娘,不如你们帮着选吧。”

金氏也不忍心为难闻春意,想想说:“等夜了,我和你爹爹兄弟商量后,再来跟你说话。”闻春意轻舒一口气,相亲这样的事情,她想想那气氛就觉得既鼠尴尬又紧张。金氏瞧着闻春意的眼神,她在心里暗自叹息一声,这大约未曾见过人,自家的女儿才会这般的淡然。入夜后,四房的正房非常的热闹,原本要避开回房的闻春意,她出于好奇,也厚着脸皮留下来旁听。闻朝青夫妻和闻秀玉兄弟都视若无睹,由着她呆在房内。

闻春意听着他们讨论五个候选名额,听上去他们都能把人对上号去,而不是如她一样,只瞧得见纸上几个单薄的符号。闻秀玉对方家的老二,明显是有好感,他一再为他说话,说:“我瞧过他两次,瞧着就是一个行事稳重的人。”金氏微微皱眉说:“你大嫂说,他有一个不足之处,就是实在不苟言笑,雪朵也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他这般性情,只怕成亲之后,将来会憋坏了雪朵。”

闻秀玉打量旁听的闻春意,见到她一脸兴致勃勃的神情,仿若听着别人的事一般的神色。他只能把注意力转回去,叹息着赞同金氏的话,他说:“雪朵的性情,有时是显得相当的无趣,她要再寻一个跟她一样无趣的人,日后,他们的小孩子可怜。”闻春意瞅一眼闻秀玉,见到闻朝青已瞪眼瞧向他,她直接无视过去。方家的这位二少爷,就这样掠过去了。还有四家人选,其中一家人选,闻秀玉没有来得及私下里去瞧一瞧。

他要求等他瞧过之后,再来说这家人的事情。给过讨论之后,很快的张家三少爷小时候话多的事,都被闻秀峻打听得清楚。理由是,闻春意的性情,没有想象的好,怕成亲之后,她会因为男方话多,心烦起来而直接动手。闻春意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话,想象一下那暴力场面,也觉得的确如此。等到第三位因为逢人必笑,将来只怕桃花数不清,都能成为理由时,闻春意只能表示,姻缘这种东西,能成就一桩,实在是有各种巧合的因素。

五个人选,都各有各的不足之处,最后大家来寻问闻春意的意见。闻春意轻轻叹息一声说:“我想到我小时名声不佳,长大后,也没有去粉饰过名声。不知别人家会不会这般的挑选我,我想一想就心酸。爹娘,哥哥,你们慢慢挑,你们选谁都好,只要别人家同样乐意。”闻春意的话提醒了房内人,闻朝青和金氏脸上同时浮现出担心的神情,闻秀玉反而一脸坦然说:“流言止于智者,谁家的女儿,年少没有毛病。何况你小时本身就是难得懂事的孩子。”

闻春意再一次感叹自已在家人心里的位置,原来她是这么完美的一个人。闻春意瞧一瞧闻朝青和金氏脸上的神情,她在心里暗叹息一声,往事轻易不能提,一提最伤的就是闻朝青和金氏两人的心。她笑起来,一脸不介意的神情说:“哥哥说得对,要是信外面的传言,这样的人家,我嫁进去之后,只怕也不会自在。要选,也要选一个不在意流言的人家。”闻春意很自在的离开,反正她不是那个能最终最决定的人,了解的多,对她也没有好处。

闻春意一夜好睡眠,晨起之后,一家人用过早餐,闻朝青父子外出。金氏一脸慎重的神情跟闻春意说:“我还要把我们商量的人选,再和你大伯母大嫂商量一次。定下来后,再来跟你说话。”闻春意有些头痛的瞧着她,说:“娘,你用不着这般紧张,随缘最妙。”金氏终是快快寻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说话去了,等到两个小人儿欢快的跑来寻闻春意去拔菜,三人把菜拔了回来,她还不曾回来。

这一日,金氏表现得太过神秘,幸好闻春意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问过她一次之后,就没有心思再问一次。反正应该来的事情,是怎么也挡不住的。听说盲婚哑嫁,都曾经出过许多对美满的姻缘。她不如就赌这么一回。赢了,有一个快乐的几十年,输了,不过是清淡过上几十年。闻春意很快的想通关节,在前一世,她瞧过多少浓情蜜意的情侣,在成婚之后,短短的年月,情意就随风飘散。有的夫妻,甚至因为种种原故,成为彼此最为了解的仇人。

闻春意表现得太过淡定,金氏心里反而不得安宁,她想法子打听起来:“雪朵,你要不要跟你哥哥,把我们说的五个人,先去瞧一瞧?”闻春意没有心思去瞧别人未来的夫婿,她轻摇头说:“娘,我信长辈的眼光,你们决定吧。”

第三百二十三章 知晓

闻朝鸿夫妻和闻朝青夫妻商量过后,终是相看好林家人,先透了风声过去,再请中介人向林家那边,一一说清楚有关闻春意的事情。闻朝鸿明白的说,两姓结亲是想结两家之好,不是想结两家之仇,许多的事情,双方有心,坦白对待最为重要。

过得一日,林家那边传来消息,他们家有心,只是还是要安排孩子们相见一面,毕竟结良缘,最主要是让两个孩子自已愿意。林家的慎重,闻大夫人很是赞赏说:“如果一口应承下来,我反而会担心他们那边的诚意。他们既然考虑过后,愿意让两个孩子见一面,再来做决定,我觉得林家人,不是那种利益为上的人家,至少愿意为孩子考虑。”林家那位少爷不是俊杰人才,只是一个懂事上进的年轻人。

当然闻春意也不是一朵灿烂开放的花朵,需要配上一个高端人护着娇养着。闻府和林家透出的风声,都觉得这门亲事不错,只等着两个当事人的会面。闻春意听闻秀玉兄弟的话,他们分明也觉得这位林家少爷不错。他们的意思,大约闻春意与林姓有缘份,两次都碰上林姓人家。只是这个林姓人家,却不是从前那个林家大户人家。这个林家虽是安城富足人家,家族却是早年从西南迁徙而来,祖籍在西南的林家。

闻朝鸿也是很满意林家人的背景,他跟闻朝青说:“虽说不是世家名门的子弟,可是家世背景清平,与我们这样的人家相配。”有多少亲戚来往,最怕沾上那种无赖低级的亲戚。两姓结亲之前。自是要打清楚各家的背景。闻朝青觉得男女相看不是什么问题,他心里自家女儿样样好,有眼光的男子,自是会瞧着她入了眼。闻朝鸿也觉得男女相看会顺利,闻春意是懂事的人。自会顺从长辈的安排。

闻春意觉得家人意见太重要,她还未见过这位林家少爷,已经被家里人说得有些好感起来,觉得遇见那样的人家,家事清宁,那人又听着是一个知事的人。将来的小日子不会太难过。至于感情什么的,那只有后天来培养。闻春意是一个胆小的人,可没有胆量来挑战这个时代的世俗。她从来不是一个浪漫之人,也不曾相信过那些才子佳人传说。或许那些传说,有人亲身演绎过证实过。可那也不能说明后来的人,就是那才子或佳人。

闻春意的亲事有眉目,闻府的人,脸上都有了轻快的神情。钟池画妻子这时上门来,寻闻大少奶奶说冬季衣裳花样的事情。闻大少奶奶不经意中跟她提了提闻春意的喜事。她们两人在未成亲之间就是闺中友人,嫁人又嫁进有亲戚关系的人家。两人成亲后,同样当家理事,有时借着说正事为理由。互相窜门来往说说心里话,两家的长辈们都乐见她们两人亲近。钟池画妻子听闻大少奶奶的话,有些不相信的反问道:“此事当真?”

闻大少奶奶欢喜的点头说:“如今就等着那位少爷休沐日。让他们两人有机会见上一面。如果两人都没有别的想法,这桩亲事就彻底定下来了。男家透出的风声,说早些年里,那位少爷曾经见过十八一面,只是见了一个侧面。这次两家提及亲事,他心里多少是乐意的。只是那位少爷谨慎行事之人。如今当着差,上面的人。也能看到他的努力。听说,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想让十八瞧一瞧他,他担心十八不乐意这桩亲事。”

闻大少奶奶满眼的欢喜之情,男家起首就这般尊重女家的心意,这桩亲事十有**是良缘。钟池画妻子听闻大少奶奶的话,她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满嘴的涩意,她瞧着闻大少奶奶面上的笑容,想着自家的混乱,她笑着开口试探说:“如有一个条件胜过林家少爷的人,将会来求亲,你们府里能不能缓下十八小姐相看的事情?”闻大少奶奶瞧着她,转而笑起来说:“你又哄我,那有那样的人。

不过这样的大事,长辈们已经定了下来,是不会轻易悔了这门亲事,除非他们两人都没有相中对方。我觉得这样的事例太少了,十八的长相为人,不算绝好,至少也算能过得去的人。而林家那位少爷听说是一个长相端正的年轻人,十八对人的品性要求高,对人的长相倒没有那般高的要求。两边长辈们,也是查过各自的人品,才有此想法。要不是如此,我们府里可不想十八的亲事,再跟林姓人家扯上关系。”

钟家人也清楚前面那位林家少爷与闻春意的事情,知道是因为那人才拖延了闻春意的亲事。闻大少奶奶明显赞同这门亲事的话语,阻了钟池画妻子将要出口的话语。钟池春在家里闹腾着这么些日子,钟家三夫人就没有放松过话语。这女子嫁人,婆媳关系也是非常的重要,钟池画妻子常来往闻府,自是见过闻春意几面,瞧着就不是一个不多事稳重性子的女子。钟池画和钟池南那日上门寻闻大夫人打听闻春意的品性,她是事后才得知实情。

她和钟池南妻子私下里说:“我在大房见过这位十八几次面,瞧着就不是轻浮性子的人。我那位好友在闺中时,就是极其不喜行事轻浮的人,她能喜欢这位小姑子,一定是她的品性为人不错。家里人都怀疑是十八私下里勾引了池春,引得他在家里闹腾不已。我瞧着只怕是池春自已对那女子不知何时生了情意,听那女子要议定亲事,才会这般的心慌起来。那个小女子如果与池春有私情,她见我多少会露出马脚的,而不会那般坦然自若的面对我。”

钟池南妻子自是打听闻春意的为人处事,她来往闻府许多次,从前还真不曾注意到姑姑家这个隔房的侄女。她所听说的事,都说这位女子非常的不近人情,不喜与人交往应酬,瞧着就是一个孤癖性情难以接近的人。钟池画妻子笑起来说:“你别听信外面的流言,十八小时那双眼睛长得极相似他们府里的老姨娘。闻府老夫人年纪渐老后,很是不耐烦面对老太爷身边的旧人,又碰见这么一个小人儿,自是厌烦不已。

闻府当家的人,是老夫人嫡亲的长子,有本事的是她嫡亲的三个儿子。府里的人,自是通晓眉眼高低,而老夫人所生的儿子自是偏向做母亲的这一头。幸好十八那时年纪尚小,而她的父母虽说是六房人里混得最差的人,可待儿女还是真心实意的好。亲戚往来之间,也无人去触及老夫人不如意的地方,有些擅长奉承的人,自然会顺着老夫人的心意,说一些她爱听的话,如此一来,一个幼小不太会说话的孩子,就被人传出哑巴的名声。”

钟池画妻子姜氏轻轻叹息不已,她听闻大少奶奶提及闻府这些旧事时,对那位小女子都心生同情之意。这也是闻府老夫人去后,闻大少奶奶才敢私下里跟闺友提及这些往事,她还警告过姜氏,不要轻易把这些事情外传出去,毕竟是已经去了长辈们的旧事。姜氏要不是弟妹一再问起来,她也不会开口说出闻府那般隐秘的私事。说来说去,说的都是长辈不慈爱的事情,而晚辈名声受累的事。

夜了,钟池南妻子自是把姜氏说的话,一一告诉给钟池南听,她感慨说:“还是我们祖宗英明,不许有妾生的子女。”他们小夫妻相处极其的融洽,两人之间是什么话都能倾诉。钟池南虽然跟着钟池画在闻大夫人内室听了闻春意的一番话后,他心里和钟池画一样的想法,觉得闻大夫人大约给了闻春意的暗示,她才会那般的答话。钟池南心里和钟池画是一样的想法,都认为象钟池春这样的品貌双全的人,那闻春意表现得太过淡然。

姜氏从闻府回去后,匆匆忙忙去寻了钟池南妻子说话,把闻府里为闻春意将要定下亲事的事实,告诉给她知晓。姜氏嫁进钟家三房时,钟池春才是三岁大小的人儿,他生得极其俊美,小嘴巴说话又甜滋滋的。与其说姜氏是把他当小叔子看待,不如说她当他是亲弟弟般的看待。钟池南妻子听姜氏的话后,一愣之后反应过来,急急的说:“大嫂,你说小弟知晓这件事情之后,不知要多闹腾出些事情出来,只怕他伤心之后,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妯娌两人商量后,匆匆忙忙去找钟家三夫人说话,说及闻春意将要相看之事,也说明闻府态度,只要男家那边同意之后,这门亲事就板上钉钉不可改变。钟家三夫人这些日子被钟池春闹腾得心烦意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拍手说:“太好,那边定下亲事,春儿总不能去抢别人的亲事。”姜氏的脸色变了变,她本要开口说话,被钟池南妻子强压了下来。妯娌两人出了三房正院后,钟池南妻子低声说:“现在就瞧小弟在母亲心里的地位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委屈

姜氏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她还是心慌起来,说:“现在还来得去拦阻,凭着我们两家的关系,闻府一定愿意成全小弟的心意。我瞧着小弟长大,瞧着他长成意气风发的少年人,我不想他因在姻缘上面的不如意,此后郁郁寡欢许多年月。”

钟池南妻子轻握姜氏的手,她嫁进来有些年月,姜氏这个大嫂待她自是没有话可说,妯娌由来就亲近,她自是知道姜氏的心性。当然也多少知道一些钟池春的为人行事,她觉得姜氏担心极其的有道理。她低声说:“我们去大伯母和二伯母说话,她们都是极其疼爱晚辈的人。”姜氏经她提醒,很快的反应过来,妯娌欢喜往钟家大房走去。钟家三夫人在房里,等着跟出去的人回话,知道两个儿媳妇往大房行去,她面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

钟家大夫人和钟家二夫人由姜氏妯娌陪同前往三房时,半路她们弯去三房的书房,想顺路去瞧在那里安静读书的钟池春。在距离书房不远处,钟家大夫人和钟家二夫人婉拒姜氏妯娌的陪同,她们两人携手进了书房。姜氏妯娌远远的候在原处,两人都能感念到两位长辈的爱护情意。两人心里都无底,她们去寻钟家大夫人和钟家二夫人过来说话,心里是想着两位能在闹得拧起来的母子之间帮着缓和关系。

姜氏轻轻叹息一声说:“闻府的十八年纪不小了,府里急着定下亲事。我听那边表嫂的意思,这一个对象不行,后备还有三家候着呢。池春年纪却不大。他还能拖过两三年来论亲事,可是别人家不会等在那里,等着母亲想明白过来。”姜氏这也是急了起来,闻府那样的家风,只要双方都同意之后。钟家再凭交情去说话,那边都不会悔了那门亲事。钟池南妻子当年的婚事,也曾起过波折,她由钟池春想到钟池南,心下多少软和许多。

钟家大夫人和钟家二夫人很快的从书房出来,两人眼里明显露出担忧的神情。她们的身后跟着衣裳整洁的钟池春。他的笑容依旧如花样样绽开着,只是瞧上去那般让人忧伤不已。他行了过来,行到姜氏妯娌两人面前,向着她们行礼说:“我让两位嫂嫂担心操心了。我和大伯母二伯母去寻祖母说话,两位嫂嫂先回去歇息吧。”姜氏妯娌的目光落在钟家大夫人的脸上。瞧见她微微点头后,两人退到一侧去,瞧着他们三人转头往另一方走去。

钟池南妻子神情有些紧张的说:“大嫂,我们要不要去跟母亲说一声?”姜氏轻摇头说:“我们不必去母亲面前说什么,大伯母二伯母和池春都是稳妥之人。何况母亲对池春亲事的安排,说来也是一番慈母心思,只是没有合了池春的心意。”妯娌两人无心回房去,只能去湖边亭子里坐下来。两人的心思都乱了起来。钟家老夫人要是愿意插手钟池春的亲事,只怕钟家三夫人的心意难平下来。

妯娌两人面面相觑起来,一时之间有些忐忑不安起来。姜氏有些过意不去的跟钟池南妻子说:“弟妹。我今日拖累了你。”钟池南妻子轻摇头说:“我听夫君提过,当年我们亲事起波折时,多亏嫂嫂在母亲面前一次又一次的劝和。”姜氏涩然一笑,说:“母亲一直是一个好母亲,我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她。原本我也想再等一等,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家现在出手。只怕要长辈们都有心才能成事。”

钟池南妻子瞧着姜氏,低声寻问:“池春从小到大常出入闻府。他和闻十八常有机会相见。闻十八待他就没有起过心思吗?”姜氏苦笑着瞧向她,说:“我听大表嫂说。池春年纪比她小月份,自小时,两人见面,池春待她就亲近,可是她待池春和旁人没有区别。后来大了,她又是一个守规矩的人,两人少有相见的机会,更加别私下里在一处说话。她跟闻大少奶奶说,她只想寻一个年纪大懂事的男人,绝对不想寻一个年纪小的男人。”

闻府为闻春意相看亲事的人选里面,就有因为年纪比闻春意小而被挑拣出去的人选,听说各方面条件都挺适合。钟池南妻子惊讶之后一脸了然的神情,低声分析说:“池春生得不错,可是对一个从小瞧着他长大的人来说,瞧得多了,就平常了,何况这个人比自已年纪小。她小时大约吃了一些苦头,对人早早有防备心思。越是美好的东西,她越更觉得握不住,也从来不会有心思去想拥有。”

姜氏也觉得有道理,她笑着说:“她小时候我见过她一次,那时就想瞧瞧是那样的一个小女子,小小年纪,在外面名声就这样的差。我只记得她低垂眉眼,板正着一张小脸,对任何人都不言不语,瞧着就是一个倔强性子的人。你大哥跟我说,他和池南两人因为好奇心,还专门去逗过她说话,结果她小小年纪,咬牙就是不说话,他们那时差点以为她真的就是一个小哑巴。”

姜氏提起旧事,她微微笑起来,感叹的说:“现在想来,她虽然年纪小小,却并不是不明白别人待她的善恶态度。我们那时都太过年轻,又从来没有真正经历过什么大事情,所以体谅心思用不到家人之处去。如今想起来,我们家要是同意之后,闻府四房未必愿意这一门亲事。”姜氏打心眼里认为,闻府和闻十八大约都满意林家的这门亲事,那门亲事听上去,都是长辈慈爱待晚辈的心意满满。

妯娌两人一时无话,只能放目去湖景。湖里荷花已败落,这样的景色,瞧着眼里,两人心里更加的不好受起来。她们的目光,往钟老夫人那处望过去,她们已经使人过去远远的瞧瞧动静。钟家老夫人一向心疼孙儿孙女们,只要所求之事,都有原因,她一向都愿意成全孙儿孙女们的心愿。按老人家的话说,她活到这种年纪,想看的就是儿孙们心想事成。只要儿孙们行在正路上,她都愿意笑瞧着他们大步往前迈。

钟家老夫人的房里,钟老夫人已经听钟家大夫人和钟家二夫人说了一些话,她一脸沉吟神情瞧着钟池春,问:“春儿,你执意要求娶闻府十八小姐?”钟池春一脸肯定的神色点头,钟家大夫人和钟家二夫人两人的脸上都有急色,姜氏妯娌开口说了那样的话,那自然是闻十八小姐的亲事已经有了确实的眉目。钟家老夫人瞧着她们说:“老大家的,老二家的,你们去和老三家的说说话,一会一块过来一下。我现在要和春儿说话。”

钟家大夫人和钟家二夫人听着她的话,很快的离去。钟家老夫人静静的瞧着钟池春,见他一直不曾改变神情,她叹息着说:“春儿,你一直是一个非常聪颖的人,为何现在不明白了,妻族的繁盛,对你未来的前途非常有帮助。闻府那位十八小姐,她配不上我这么优秀的孙儿。”钟池春抬脸望着钟家老夫人轻摇头说:“祖母,钟家男儿从来不吃软饭,我将来一定能养得起妻儿,不会让他们跟着我吃苦挨饿。”

钟池春信心满满的样子,让钟家老夫人瞧着他面容慈和许多。她轻摇头继续劝说着:“春儿,你从小到大从来不曾真正的受过挫折。将来你在仕途上行走,就能知道有妻族帮衬的人,比同样基平线上的人要走得快,而你明知他的学问才干不如你,却要眼睁睁的瞧着他压在你上面,那时你的心气如何能平和下来?那时你如何能平和对待对你无任何帮助的妻子?再深的情意,都经不起现实的磨耗。”

钟池春深思起来,他终是轻摇头肯定的说:“祖母,我不知将来的事情,我只知现在如果娶不到我上了心的人,我这一世都不得开颜。再说仕途上的事情,别人能靠着妻族往上爬,这样的人,就是做了我上面的人,他一定有别人不为所知的本事。我在外面游历两年,瞧了一些事情之后,心态比从前放平和许多。就如智者所说,世上的好处,不能一人独得。妻族繁盛,受了妻族的好,同样就要受妻族的苦。

祖母,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我将来会埋怨她,认为是她毁了我一条平坦大道。”钟家老夫人瞧着钟池春惊讶的神情,她笑了起来点头,说:“钟闻两家是世交,我不想因为一门亲事毁了多年交情。你姑姑派人传信过来,说她也觉得闻十八的想法不错,她不曾想过要攀一位出众的夫婿,只想过平实的小日子。”钟池春的脸白了白,他略有些怔忡的说:“连姑姑都不支持我?十八这样的女子,嫁给我,难道我会让她受委屈吗?”

第三百二十五章 往前走

钟家老夫人一脸正色瞧着钟池春,问:“你几时对她起的这般心思?她知道吗?”钟池春瞧着钟家老夫人的神情,他很有些怨意说:“她那般迟钝的人,天生就是让人哄骗的人,如何能知道我的心思。

你别瞧着她年纪比我大一些,实际上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我那知几时会对她起的心思,我要早知道会对她起了心思,我早早就远远的避开她。我只知道两年前,我听说她要定亲的消息,我就满心的不舒服,怎么也无法在安城多呆一天下去。我是出了安城之后,听人聊天时,才知道自已竟然不知何时对她起了心思,那时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我怎么会瞧中那般没有良心的女子。”

钟池春提起这事情,是满心的愤愤不平,眉眼间有着明显挣扎的神色。钟家老夫人听着他满嘴对闻春意的嫌弃话,她瞧着孙儿的眼神,竟然带有怜悯的神情。她轻摇头说:“你也是个笨的,你的兄长们早早在这事情上面就开窍了,怎么轮着你的时候,别的事情,你样样精明,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反而糊涂起来。你那时知道自已的心意,就应该早早返回来,寻着机会跟家里人商量行事,你母亲再如何瞧不上闻十八,磨久了,她也会成全你。”

钟池春低垂下头,低声说:“我以为她和林家那边已经定下亲事,她那个性子,是做了决定下来,轻易不会改变的人。峻弟虽说和我交好,可从来不会在我面前提及他姐姐的事情。我在外面,也不能去打听她的消息。秋天。我们碰到从安城过去游玩的人,大家坐在一块闲聊时,他们无意中说起林家那位荒唐爷的事情,我仔细打听之后,我才知道两家没有定下亲事。然后我才赶紧往回赶过来。我去姑姑家,却听到已经有了人选。”

钟家老夫人瞧着钟池春一脸无语的神情,这个孙子明明比别的孙子在学业方面,要显得聪明一些,他为何在这样的事情,就不按常理出牌。闹到现在家里乱哄哄的。钟家老夫人瞧着钟池春说:“春儿,她既然对你无心,你就无情罢了。世上的好女子那么的多,我才不信,你寻不到一个待你万分殷勤的人儿。”钟家老夫人想着那位闻十八。只怕也不是什么殷勤性子的人,娶这样的一个孙媳妇进门,只怕要孙儿多去迁就她。

钟家老夫人瞧着钟池春的神色,那分明是已经到了无法舍弃的地步。钟老夫人心里酸软起来,她终是不忍心瞧着钟池春这样伤心下去。她忖度过后,说:“闻府那边已经有风声传了出来,只怕那亲事有五成的希望成功。你母亲一会过来,你就跟她赔礼道歉吧。她就是有心要成全你的心思。你也要懂得软和的哄她几句话。”钟池春满眼狂喜的神情,钟家老夫人这是应承下来的意思。

他拼命的点头说:“祖母,我会给母亲赔礼道歉。我也不希望她一直气下去,气久了伤身子。”钟老夫人轻轻叹息一声,这门亲事就是能成,将来婆媳关系也无法亲近起来。如今三房里,钟家三夫人待两个儿媳妇,真正从心里亲近的人。也只有钟池画的妻子。然而儿孙有儿孙的福气,为人长辈的。只能选择去成全。钟家大夫人和二夫人陪着三夫人来到钟老夫人的房里,钟老夫人平和的打量她们三人的神色。

钟家三夫人的脸上。还是存留一些恼怒神色,她进来跟钟家老夫人请过安后,就直接瞪了一眼钟池春。钟家老夫人瞧着钟池春那认错的神色,她轻轻笑起来说:“老三家的,你们母子那有隔夜仇,春儿刚刚跟我说了,他悔了。”钟池春赶紧站起来,冲着钟家三夫人恭敬的弯腰赔礼道歉说:“母亲,都是孩儿错了,孩儿让你操心了。你大人大量,就原谅孩儿这一回,可好?”

钟家三夫人的面色好转许多,钟池春愿意在这种场合跟她道歉,她心里舒服了许多。她白眼对钟池春说:“那你的亲事,也听我的安排,对吗?”钟池春立时转向钟家老夫人那边,他见钟家老夫人端起茶杯喝茶起来,只有转脸瞧向钟家三夫人说:“母亲,我想娶闻家十八小姐。我和她成亲之后,我们两人都会孝顺你。”钟家三夫人的脸色变了变,她沉声说:“你就这般的放不下她,为了她,一次次跟我起争执?”

钟池春低下头不去瞧人,瞧着就是满腹委屈的模样,瞧得钟家三夫人气得怒不可遏。钟家老夫人轻叹息一声说:“有父如此,有儿如此,这都是冤孽啊。春儿,你先退下去,我和你伯母陪你母亲说说话。”钟池春有些担心的瞧了瞧钟家老夫人,见她一脸不可改变的神情,他立时快步往房外走去。钟老夫人房内服侍的人,很快的跟着退了房间。钟池春远远的站在院子里的大树下面,他满脸的纠结神色。

钟家老夫人瞧着钟家三夫人满脸不快的神情,她叹息一声说:“我知道你想春儿娶一个家境美貌人才样样如意的好女子,你觉得那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你的佳儿。你不喜欢他现在想娶的这个女子,这个女子的名声不好,父母亲是庶子庶女,父亲又不是一个有本事的男人,兄弟年纪尚轻,还瞧不出有什么大的能力。娶妻娶贤,只要那女子本性贤淑,你就成全了他们吧。不要等你想明白时,别人已定下亲事了。”

钟家三夫人瞧着钟家老夫人的神情,低声说:“母亲,闻十八那样的女子,如何能配得春儿这般的男子,我担心委屈了孩子。他只是一时生起糊涂的心思,等过些日子,他就会消了这份心思。”钟家老夫人抓起手边的茶杯,直接摔在钟家三夫人的面前,杯碎了,茶水四处奔泻出来。钟家老夫人黑着脸说:“老三家的,你问一问你的两个嫂子,当年老三想娶你时,我可曾这么阻挠过他?”

钟家大夫人和钟家二夫人同时低垂下头,钟家三爷那时在相看亲事,钟家原本已和女家通了风声。结果钟家三爷跑回来跟钟家老夫人说,他在外面认识钟家三夫人,执意要娶钟家三夫人为妻。而那时钟家三爷和钟家三夫人私下里也相处过几次,钟家老夫人起先是反对这桩亲事,最后还是选择成全了他们。因此事,钟家老夫人和多年交好朋友断绝了来往。而钟家三夫人嫁进钟家后,钟家老夫人也不曾为旧事为难过她。

钟家三夫人只觉得钟家老夫人这般待她,太让她丢尽了脸面。当年她和钟家三爷无意中结识后,互相暗生情意,是钟家三爷亲许她的父母,一定会让父母来家里提亲。钟家老夫人打量钟家三夫人的面色,她冷笑着说:“老三家的,你那些小心眼,就在老三面前去玩耍,用不着在我面前使了出来。这些年来,我瞧在孩子们的面上,待你一直平和。五个孩子,我从小就想法子让他们不要在你身边常待着,就蝗心他们传承了你的任性。

你当年明知老三已经有相看得差不多的亲事,你硬了插了进来,坏了别人的姻缘。我只想着大约是命中注定,老三与那女子无缘,与你有夫妻缘份。如今你的儿子,为了他的亲事,百般求你成全,你又做了什么事情?你只想着你的面子,就没有去想你儿子的心意。你以为那女子和那女家,会想你家和你一样,是等着人上门来求亲吗?别人女家和那女子对你儿子没有别的心思,正想着要结下一门如意的亲事。

如今要成全春儿的心意,就要拿亲戚交情去说这桩事情。你要不想你儿子恨你一世,你还是快些放下你的小心思,和你两个嫂子快些去闻府找春儿姑姑说亲事,晚一步,别人定下亲事来,那你就等着失去一个贴心孝顺的儿子。我该说的话全说完了,至于你去与不去,那是你的事情。你们三人出去吧。老大家的,老二家的,她要还是不愿意,你就别再劝下去,反正你们是有儿有女的人,用不着去担忧她失了儿子的心。“

钟家老夫人闭上了眼睛,钟家三位夫人赶紧悄无声息的退下来,她们出来后,瞧见院子树下的人。钟家大夫人和钟家二夫人眼光落在行在前面钟家三夫人身上,钟池春瞧得分明,却在这时,钟家三夫人快步行出了院子门。钟池春瞧了瞧钟家三夫人的神色,匆匆忙忙跟钟家大夫人和钟家二夫人行礼后,他就快步追了上去。钟家二夫人担心的说:“我怕三弟妹还是想不明白过来?”

钟家大夫人安心下来,她笑着说:“我们今日安心休息一天,明天等着三弟妹叫我们陪着她一块去闻府说亲事去。”钟家二夫人惊讶的瞧着钟家大夫人,她很快的笑起来点头说:“母亲都这般开口说话,三弟妹从来不是一个笨的,自然知道选择一条好路往前走。”

第三百二十六章 心意

早晨,雾蒙蒙,闻春意轻轻的推开窗子,她往外打量一眼,雾茫茫中,萧瑟的秋景如幻景,少掉秋天独有的那份瑟意。秋风扑面而来,她忍不住抖了一下,赶紧伸手把窗子稍稍拉了一下,只余下一条缝隙用来透气。

院子里丫头们已经起来了,热水很快的端了进来。闻春意梳洗过后,就往前院行去。秋风吹来有着深深的冷意,她快步行进闻朝青夫妻的正房,那对夫妻已坐在桌子边上,喝上第一杯早茶。闻春意跟父母请过安后,很是自然挨近金氏坐下来,伸手给倒一杯清水喝下去。闻朝青和金氏都是一脸不舍的神情瞧着她,瞧得闻春意抬眼望向他们。闻朝青低声跟闻春意说:“雪朵,爹娘总是会护着你,你心里不愿意,一定要直言,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委屈。”

闻府的人,今日要去山寺游玩,大人们上香,年轻人赏景,孩子们才是真心去玩耍的人。闻大少奶奶已经和闻春意透过信,今日林家一样会去山寺游玩。闻春意笑着点头说:“爹,我知道。”闻秀玉兄弟进来后,三人仔细打听闻春意的穿着后,闻秀玉笑着点头说:“雪朵这般装扮恰好。”闻春意低头瞧一眼身上粉彩色的襦裙,平常出门的打扮。闻秀峻挑剔的瞧了瞧闻春意的头发,说:“雪朵,头上要用两朵银花儿,那样显得精致好看。”

最小的闻秀节故意上下打量闻春意,笑眯一双眼说:“姐姐,我瞧着你,样样都好看。”闻秀峻瞪眼瞧他一眼。却见闻春意赞赏的点头说:“恩,我又不是去卖银头饰,我头上已经用了银梳子,再来就多余了。”闻春意还是喜欢清爽的打扮,她可受不了佩戴满头银饰。近一年来。闻春意自觉自已的成长,已经少用那种鲜艳夺目的发带。她的少女时期,不管她愿意与不愿意,都已经行到最后的日子。

金氏的头上,也只有简单两样头饰。她打量闻春意几眼后,她笑着说:“雪朵。是什么样的人,就让别人瞧见什么样的模样。”闻春意听着她的话,瞧一瞧家人的神色,她在心里叹息一声,亲事迫在眉睫。只怕这一次双方要是相看不合适,随之而来就有下一次的相看。闻大少奶奶私下里跟闻春意说过,这户人家瞧着一家人齐心,也许各房会有些小心思,而林家这位爷不占长不占小,平时又不是爱争风头的人,瞧着就是一个稳当的人。

从前就听人说过,千万不要信媒婆的一张嘴。她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成会飞的。闻大少奶奶说的话,太多数都是转述中间介绍人的话。闻春意心里茫茫然。不管如何,只要林家这位少爷是一个有稳重的人,她都愿意点了这个点。毕竟过日子,就是这么一回事。闻春意的心里终究有些悲凉的感受,另过一生,也许依旧寻不到情投意合的人。她很快的提醒自已。在那个山头,唱那个山头的歌。她从来不是那样矫情的人。

山寺在安城外面,漫长的道路上。许多马车奔向同一个方向。闻府八辆马车出行,四房难得这般整齐的出行,一房人坐在一辆马车里面。出城后,闻春意和闻秀节凑在窗子边,两人向着外面打量着,两人还时不时因为外面的风景,发出一些惊叹的声音。秋天的风景,瞧在闻春意的眼里,天高云淡心胸跟着开阔起来。闻朝青和金氏瞧着儿女的神情,两人眼里笑意浓浓,暗自交换一下眼神。

闻秀玉轻摇头说:“等闲着时,哥哥带你们出来多转转。”闻秀峻也是一脸嫌弃的表情瞧着闻春意和闻秀节两人,低声说:“幸好车里都是自家人,要不,给别人瞧见后,会以为关了你们多少年。”闻春意很是感叹的瞧了瞧远处山,她伸手指着那一处,对闻朝青说:“爹,山寺就在哪里吗?”闻朝青往窗外打量过去,笑着轻摇头说:“山寺,可不会在那一处,那一处也容不下山寺。”

闻春意听他的话,很是惊讶的瞧着他,听上去,山寺还是非常的有名,为何她会这般的孤陋寡闻,仿佛在此之前,从来不知晓它是这么的出名。府里的人,也从来没有当着她的面,提过山寺这个名寺。闻朝青暗自瞅一眼金氏,闻秀玉低头轻笑起来,闻秀峻笑嘻嘻的说:“雪朵,谁会跟你一个小女子乱提山寺这个地方,各家要问姻缘求子,才会赶到山寺里来。说不准,爹爹当年相看亲事时,也来过山寺。”

闻朝青恼怒的瞅一眼闻秀峻,转头笑着跟金氏说:“那一年,母亲带我们兄弟来山寺游玩,山寺的风景不错。夜里听着风声,也能一夜好睡眠。”金氏微微笑瞧着他,说:“我从来没有来过山寺,只听过山寺的名字。这是第一次到山寺去,那里有什么好风景,还要听爷细细道来。”闻秀峻轻扯一下闻春意,低声说:“祖母一定是带爹爹来相亲的,只是不知相的人是那一家的小姐?”

闻春意冲着他直翻白眼,这大好的气氛,那容得他瞎起哄。她低声说:“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不管当年爹爹来相的是谁,那个女子早已是别人的母亲,说不准已经做了祖母。”往昔的旧事,何必再来提及,闻朝青那般性子的人,从来不是什么多情的人。姐弟两人的耳语,在车内听得太过清楚。闻朝青瞧着闻秀峻实在无语,他和金氏这般性情的人,怎会生出闻秀峻这般不安分性情的儿子。

金氏笑着瞅向闻朝青,她和儿女一样认为,闻老夫人那样的人,那一年那一天带着闻朝青兄弟出门,一定是奔着相亲目的而去的,只是不知闻朝青是当事人,还是顺带的相看的人。闻朝青见个个都朝他打量来,他神色有些羞恼的瞅着闻秀峻说:“我来山寺的那一次。只跟着父兄在外院里呆着,听听僧人讲经,闲着时,就去瞧了瞧山寺的风景,那有什么空闲去相看什么人。”他这话一说出来。满车无一人相信他的话。

闻秀节这个老实的孩子,直接问出来了:“爹,那个要和你相看的女子,她去了哪里?”满车的闷笑声音响起来,闻朝青觉得闻秀节就是他和金氏所生的孩子,瞧瞧这性情。太象他们夫妻两人。只不过他们夫妻两人因为庶出的身份,习惯性把问题藏在心底,从来在心里暗自猜测着,却轻易不敢问出口去。而闻秀节就没有这个心理上的负担,自然是遇难就开口寻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