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钟家三夫人面对闻春意时,那一口的心气就是平不了。钟家三老爷不想让妻子一直愁眉不展,那只能顺了妻子的意,违了儿子的心意。钟家三老爷沉下脸面对钟池春说:“春儿。你对你母样说话,如何能这般的不耐烦。你母亲只是出于好意。关心一下你们夫妻的感情。你和十八相处得不错,我和你母亲心里自是高兴。”钟池春也不是看不懂眼色的人,他有些不解的瞧着钟家三老爷夫妻,问:“可是十八有什么不妥之处,言语上冲撞了母亲?”

他这话一出口,钟家三夫人委屈的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她连连点头说:“我今日心情好,特许她以后不用日日前来请安。然而却惹来她的不喜,这为人婆婆的人,言语就不能出一丝的错,竟惹得她当面冲撞,说什么货不对版。春儿,她心里到底想嫁什么样的人,竟然会到如今,那一口心气都平不下来。”钟池春的脸色微微变了起来,他不是没有听懂闻春意的话,只是他心里不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知子莫若母,钟池春的神色变化,让钟家三夫人的眼底泛起欣慰的神色,她轻轻叹息又叹息后,说:“春儿,你知母亲一向性子直,她嫁进我们钟家,我是有些不喜欢她。可是她为何这般的不懂事,不知小意的来哄哄我,这天长地久下去,只要她一直顺着我的心意,我那可能不会心软相待她。不管如何,我总是做婆婆的人,就是瞧在儿子的面上,将来瞧在孙儿的面上,也舍不得一直为难她。

唉,她的姿容不如你,她的才华不如你,她的品性不如你,她待人处事更加没有你一半的周全。春儿,怨不得母亲对她一直不满意,我一个好好的儿子,配一个这样样样平平的女儿,你不觉得委屈,我替你觉得委屈。你不知,她硬着脖子跟我相对时,我心里一口暗火都生生的容忍着,我好好的儿子,到了她嘴里,竟然成了货不对版的角色。春儿,这次你还要这般轻放过她,那就是要生生让母亲不得安宁。”

钟池春眉眼暗淡下来,他对钟家三夫人说:“母亲,十八一向心眼直,你会不会误会她的意思?”钟家三夫人面色变了起来,她怒得拿起杯盏,却被钟家三老爷用眼神示意容忍下来,她轻漫一声说:“儿大不由娘,我不怨你。可是当时你两位嫂子都在,可要我传她们进来对质一番?”钟池春笑着轻摇头说:“母亲,又不是什么大事,哪需要惊扰两位嫂嫂。”他说着话,却在抬眼间瞧见钟家三夫人眼里一闪而过的轻松神情。

钟池春的眼神落在垂目的钟家三老爷面上,只见他端茶轻漫的饮一口后,说:“春儿,你也大了,是非曲直,你心里有数就行,别因你母亲的话,就去跟十八胡闹一番。”钟池春微微笑着答应下来,他笑着说:“父亲母亲大人大量,儿子代十八心领了。”钟家三夫人瞪眼瞅着钟家三老爷,却被他暗自警告的瞅了一下,她只能一脸黯然神情,说:“家和万事兴,我也盼着你们小夫妻和睦相处。”

钟池春被钟家三老爷夫妻两人刮一阵暴风雨,再刮一阵和风细雨的态度,多少有些狐疑起来,他寻问说:“父亲,母亲,你们今天可还有事要跟我说?我瞧着天色不早了,就不在此处影响你们进餐了。”钟家三夫人听钟池春这话,那面上怒色忍不了,怒道:“我就说你妻子两句,你能陪我一块用餐,都觉得受不了吗?”钟池春一脸诧异神情瞧着钟家三夫人,他细细打量着她的面色,面上露出明晃晃的担忧神情。

“母亲,这些日子,你的身子可好?”钟家三夫人怒瞪着他说:“好,没有被你的妻子气死,我的身子自然康健。”钟池春听她的话,越更有些不放心的瞧着钟家三老爷说:“父亲,母亲从前没有这般的沉不住心气,这些日子以来,我瞧着越发的脾性大,别是上火了,明日,还是请大夫来一趟,给母亲请平安脉。”钟家三夫人气急的瞧着钟池春,却被钟家三老爷伸手压一下她的手,示意她休得开口说话。

钟家三老爷笑瞧着钟池春点头说:“我瞧着你母亲不行,只是你的孝心,我们还是要受着,明日,我会让大夫来一趟,先去给你祖父祖母请平安脉,再顺带瞧一瞧你母亲。春儿,你瞧着要不要大夫顺带去瞧一瞧十八?”钟池春听他的话,轻摇头说:“十八一向心平气和,我瞧着她面色不错,我回去自个给她号一号,就不用麻烦大夫了。”钟家三夫人直接把手腕伸到钟池春的面前,钟池春笑着把手按了上去。

片刻之后,他笑起来对钟家三夫人说:“母亲,儿子这些许功夫,抵不得外面大夫精确。明日,还是要大夫来一趟吧。母亲的年纪,也不适合大喜大怒了,那样伤身子。”钟池春眼里的关心,让钟家三夫人的话直接堵在嗓子眼里。钟家三老爷瞧着钟池春的神色,他分明没有把钟家三夫人的话放在心上,瞧着还是相信闻春意了。钟家三老爷说不出心里的感受,他当年也是如此,不管谁说了钟家三夫人,他还是相信她。

钟池春执意不肯留下来用餐,他笑嘻嘻的说:“我每日借着陪父亲母亲尽孝,其实来占父亲母亲的便宜,今日,我想着还是回自家院子里用餐,回去也好训导一下十八,让她日后在父亲母亲面前恭敬有礼节。”钟家三夫人很是灰心的瞧着他,见到他抬脚要走,赶紧阻止说:“你父亲觉得你书房里服侍的人手笨,特意挑选了三个灵巧丫头放过去,你顺带领着一块走。”她一边说一边把三个丫头传了进来,三个俏丽的丫头往房里一站。

钟池春的神色就冷了下来,他瞧着钟家三老爷问:“父亲,这是你的意思?”钟家三夫人同时盯住钟家三老爷不放松,钟家三老爷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说:“你书房院子里是安排了妇人打扫,可是我前次去瞧过,觉得她们的手脚和小厮一样重。我跟你母亲提了提,你母亲便上心为你选了这三人,我瞧着都是乖顺性子的人。”钟池春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他来回打量钟家三老爷夫妻的神色,见到他们神色不改。

他轻摇头后又重重的摇头,他的眼里渐渐涌现出浓浓失望的神情。

第四百三十三章 叹息

钟池春的脸色黯然不已,他沉声说:“房里人全退出去。”房里服侍的人,全抬眼瞧向钟家三老爷夫妻的神色,钟家三老爷冲着她们摆了摆手,她们很快的退下去。三个俏丽的小丫头,却依旧站在房中央,低垂着头一脸听训的神情。

钟池春冷笑瞧一眼三个小丫头后,直接吼道:“你们三人也给我滚出去。”三张泪涟涟的脸抬起来,一脸不相信委屈的神情望向钟池春,三人直接‘卟嗵’一声跪了下去。钟家三老爷一脸不忍目睹的神情转开脸去,钟家三夫人的脸色涨得通红,怒道:“你们还不滚,留下来要人拉出去打杀吗?”三个小丫头这时才连滚带爬的往门边跌跌撞撞过去,院子里传来三声惊呼的声音,很快象是被人捂了嘴巴闷咽了几声。

钟池春一脸气愤神情瞧着钟家三老爷夫妻,说:“父亲,母亲,你们为了和儿媳妇斗气,竟然不顾儿子的前途事业,使这般下作的手法来对付自家的儿子,你们还是那个一心为我的慈爱父母吗?”钟家三老爷稍稍偏转开头去,冲着钟池春摆手说:“为人父母的,顺带考验儿子经不经得住女色引诱,那就惹来你这般的质疑?现在瞧着你这般举止,我安心许多了。”钟家三夫人瞪大眼睛瞧着钟家三老爷,见到他眼里的暗示神色,她面色变了变。

她笑着说:“春儿,那三个丫头,那模样和心思,如何能让你瞧着顺眼,我和你父亲只不过想瞧一瞧你的心性。你将来行走在外面,这样的诱惑太多,你能经得住,我做母亲的人,心里安宁许多。”钟池春听着他们的话,瞧着他们的神色,钟家三老爷神情老练。可也不敢那般直白的面对钟池春清澈的眼眸。而钟家三夫人原本就心虚,说完这些话后,急急挥手让钟池春离开。说:“天色不早,你回去用餐吧。”

钟池春离开后,钟家三老爷瞧着钟家三夫人轻摇头,说:“你何必呢。春儿要真的这般轻易接收了你给的人,明日。父亲绝对轻饶不了我们两人。你明日赶紧把那三个丫头打发出去,她们的心思已经乱了,就别留在家里碍了眼。”钟家三夫人面上神情说不出的纠结,她一会欣慰一会又失望。听着钟家三老爷的话,她传管事妇人进来说话,吩咐把三个丫头关了起来。明日早早就打发出去。

钟家三夫人吩咐完毕后,对管事妇人说用餐的事情。反应就有些淡淡起来。钟家三老爷瞧着她的神情,轻摇头劝慰说:“算了,以后由着他们小夫妻自行过小日子去,我瞧着再管下去,只怕儿子将来会跟我们离心。”钟家三夫人一脸不相信的神情望着钟家三老爷说:“他是我生我养,他那可能跟我离心,分明是那个小女子有心挑拨我们母子感情。”钟家三老爷望着她叹息不已,很有些不解的说:“事已成定局,他们就是分开,我们儿子也是再娶之人。

何况闻府这一代子弟交际广阔,我们能说的话,别人家自然也能说。大哥跟我提了,这一代的闻府人,大约再也不是上两代那样的人,会处处为人着想三分。”闻府连着几代人的行事都相当低调,轻易不跟人起争纷。钟家三夫人瞧着钟家三老爷冷笑着说:“闻府再如何,也不会上得太高去。”钟家三老爷瞧着她轻摇头说:“妇人之见,眼下,是瞧不到闻府人攀高,但是几十年后,就未必没有闻府人攀高上去了。

这一代闻府的资质,父亲都赞赏不已。为何闻老夫人去后,闻府大房都执意不肯分家,不是因为闻老太爷依旧活着,而是因为闻府四房三个儿子的资质相当不错,而别房的兄弟竟然对他们不起妒忌之心。十八的亲弟闻秀峻,跟春儿一直交好。我听父亲提过,众孙儿里面,他在闻老太爷面前最为随意。闻老太爷是什么样的人?子孙没有出息,他那会舍得多抬眼瞧一瞧。你想一想他待自家庶子的冷眼,他当年就没有正眼瞧过四房。

而如今四房在他面前有脸色,先前我也以为是靠着四房大女儿生得跟闻老太爷想像,再加上性情聪敏得了老爷子的欢心。现在才知,四房这对夫妻不动声色,竟然把儿女都培养得这般不错。十八瞧着是四房儿女中最弱的一个,却是四房儿女里面,最受兄弟姐妹护持的一个。春儿在我们家最受父亲母亲和一府长辈青眼有加,原本是可以求得更加如意的佳人进门。父亲和母亲对他的亲事安排的要求,未必比我们的眼光还要低。

为何当年春儿执意求娶闻十八时,在家里竟然会没有多少的反对。我这些年太过愚了,竟然从来不曾真正寻思过,还误以为父亲母亲是瞧着出嫁女儿的份上,有意成全了春儿的心思。这门亲事,春儿有心,父亲和大哥自然会有一番考虑,才会下了这份决定。春儿是钟家在官场行走最有前途的人,他的妻家一定要清白,而妻子要贤达得体。十八,或许性情瞧着冷了些,可是她在闻府里,能得到她大嫂的提携带领,那就不是一个真正的木头人。

你要是继续纠结下去,只怕父亲和母亲就要出手了。他们容不了我们把这门亲事折腾没了。”钟家三夫人听钟家三老爷的话后,她很有些气愤的瞪眼瞧着钟家三老爷,说:“你为何从前不曾如此的提醒我?”钟家三老爷一脸苦笑神情瞧着她,好一会后,摇头说:“我当日为了娶你,在家里闹了那么一场,到底是伤了父亲母亲和家人的心。如果不是我们的儿子出色,只怕父亲和母亲现在心气都不平。相对我们当年来说,春儿要娶十八的事,算不了什么大事。

毕竟不是别人家的女儿扑上来,而是我们家的儿子执意不肯松手。”钟家三夫人的脸色暗了暗,钟家三老爷的话没有说明,可她还是明白过来,他们的婚姻最后是成了,可到底是影响钟家三老爷在家里的地位。钟家三老爷当年在家里也能说上话,可是自从跟她成亲的事,钟家的一些事情,就不曾再让他插手进去。钟家三老爷见钟家三夫人醒过神来,他伸手安慰的拍拍她,说:“我从来不曾后悔闹那么一场,你别因此伤了神。”

钟家三夫人目光暖和的瞧向钟家三老爷,眉眼舒展说:“我不会伤神,我也从来不曾后悔争取了那么一回,哪怕伤了别人,有你这般待我,我从来不曾悔过。”钟家三老爷轻轻叹息着说:“当年终究是我错的多,心意已定,却还不敢开口说明,直到后来拖不下去了,才闹出那样一场事情出来。”钟家三夫人伸手过去轻握住他,夫妻两人相视很是默契一笑。钟家三老爷瞧一瞧钟家三夫人的神情。

他想一想后,继续说:“既然已经说开了,就把我知道的事情,跟你说完吧,你心里好有底。大哥前两日过来跟我说话,说这桩婚姻里面,最无辜大约就是闻四房和闻十八了,亲事不曾经过闻四房和她的点头,而是由闻老太爷和闻大房的人,直接做主定下来,过后通知他们。我们家是依仗着两家的交情,直接订了下来。大哥说,其实闻四房夫妻两人一直想为女儿寻一家世简简单单,男子平实踏实能过日子,将来夫家少了烦杂事,夫妻过清平小日子。

如果大哥没有说错,那她嫁进我们这样的人家,将来要跟着春儿一块趟那些浑水。大约是让她心性有些不平。我瞧着她也不是好锦衣之人,衣着一向素雅,头上装点简单大方。她要是跟春儿生了异心,春儿后宅不平,只怕前途也行不了多远。唉,我一直以为春儿对她不上心,却不曾想过春儿在这方面这般的傻,竟然不会讨好自家的妻子,他什么都存在心里,一心想等着十八能象外面那些小女子一样,在他面前各种扮痴相待。

大哥说得对,春儿太顺了,而外面的那些小女子,也让他不知如何对待心里的人,他自以为冷着,就能让妻子主动挨过来。由着十八磨一磨他的心性,对他大有好处。至于我们两人就此罢手吧,春儿既然待她有心,就是换了人,只怕儿子这一世都不得开心。”钟家三夫人沉默下来,钟家三老爷瞧着她叹息不已,安抚说:“我们将来是要跟大儿度日,你眼不见心不烦。春儿是一个孝顺的人,他舍不下我们。今日这一事,大哥说由着你来这么一次,至少让家里人瞧一瞧,春儿是没有心里有成算的人。”

钟家三夫人眼里有着隐约的伤意,她低声说:“这些日子,我就象是唱大戏的人,让一家的人,都在瞧着我出丑。大嫂她们也不来提醒我。我和十八只怕也只有面子上的情意,弄成这般情形,如何还能如无事人一般相处下去。爷,我还是不想见十八,见到她,就会提醒我的笨拙,竟然不曾细细寻思过,只知按自已心意行事。”钟家三老爷瞧着她叹息一声后,说:“娶这个儿媳妇进门,我叹息都多了不少。

你别钻了牛角尖,你是冷了她,可也不曾在规矩上面磋磨她。不是所有的婆媳都能相处如母女,就这般她敬你,你平和待她。”钟家大老爷开口提醒,夫妻两人就是心里不平,也知凡事不能太过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警告

钟池春一出第三重院子门,方成家的就一脸欢喜神情跟闻春意汇报说:“少奶奶,少爷独自一人出的院子门。”闻春意抬眼瞅了瞅她脸上的喜色,她淡然的点了点头。方成家的满脸欢喜的去厨房安排用餐的事宜。

钟池春进了院子门,满院子的人,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都往他的身后去打量。钟池春眉眼沉沉的瞧着三子家的,瞧得她不得不挨近过来行礼问好:“少爷好!”钟池春瞧着她眉眼间的笑意,皱眉说:“今天院子里可曾出了什么事情?”三子家的瞧着他的神情,想了想,一脸豁出去的神情,说:“少爷,奴婢今天犯了大错,把老爷夫人赐予少爷书房的三个丫头推拒出去了,还请少爷责罚。”

钟池春眉眼深沉的瞧着她,瞧得她心里打颤起来,脚一软直接扑通在地上,抬头说:“少爷,奴婢从前听少爷提过,主子爷败家或者已经年老荒唐时,才会安排丫头们在书房服侍。今日一大早上,老爷夫人院子里的管事妇人带三个丫头来到院子门口,要求我先把人接收下来,我不敢违了主子的心意,也不敢不经过的同意,做主把人安排进院子里,可是我请求过要先跟少奶奶说明,管事大嫂说,只要我安排进来,少奶奶自是会认同。

奴婢担不起这个责任,只能一心推拒了人。奴婢有错,请主子责罚。”钟池春的脸完全阴了下来,三子家的在他身边陪伴多年,一向待他特别忠心,可以说眼中从来只有他这么一个主子的人。正因为如此,他成亲之后。才把她夫妻要过来。这样的一个人,在他小时都不曾哄骗过他,如今他已经成人,自然更加不会来哄骗他。钟池春瞧着三子家的,再瞧一瞧院子人的神色,他心里多少有数起来,心里仿佛一下子空了许多。

他挥手说:“你起来吧。这事你做得对。你一心为主子着想,我自然不会让你失望。一会我跟你们少奶奶说,奖你一月月例。”三子家的站起来后。听见钟池春的话,正要反对时,却见他已经大步往房门行去。方成家的行了过来,轻拍一下她说:“以后院子里的事情。还请你多担待一二。”她这是明确认同三子家的管事权利,愿意日后不再因为这些事情。再暗地里与她起纷争。三子家的眉眼明朗起来,这个院子里,毕竟是闻春意当家,她心里还是愿意亲近闻府跟过来的人。都不是什么心眼阴暗之人。

钟池春行进房里,闻春意站起来迎了迎人,瞧着他一张阴沉沉的脸色。她懒得去招惹了人。钟池春瞧一眼立起来的闻春意,冲她摆了摆手。自行进到内室梳洗一番。钟池春再行了出来,晚餐已经上来了,方成家的在一旁服侍起来。钟池春没有开口让人下去,闻春意由着方成家的在房里,她自是明白她留下来的用意。夫妻两人用完餐,方成家的带着人手快收拾桌面,又使人送来茶水,顺带挡了要出门的闻春意的路。

闻春意瞧着方成家的眼里恳求的神情,不得不回头又在桌子边坐下来。方成家的服侍他们夫妻用茶,瞧她的模样,有些恨不得能代闻春意出面说两句软和的话。她总是用眼神提醒着闻春意,瞧得闻春意直接开口说:“夜了,喝太多的茶水,易起夜不得安睡。你下去吧。”方成家的不得不行出去,她那依依不舍的模样,让闻春意瞧得有些好笑起来。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来这么一趟,大约身边人特意提醒了方成家的行事。

钟池春一直瞧着闻春意的神情,见到她面上有淡淡的笑意,他开口说:“十八,你嫁过来这些日子,是不是过得一直不痛快不舒畅?”闻春意惊讶的瞧着他,钟池春几时这般的会体察心意起来。闻春意轻描淡写的说:“女子在娘家是好日子,在夫家,最初没有几个能过得舒畅。爷,怎么想起来问我这些事情?”钟池春的眼神暗了暗,接着说:“从前听峻弟说,你的父亲母亲最疼爱的孩子,一心一意只为儿女着想。

你嫁进来这么些日子,你父母从来没有来看过你。我听说你父亲常会去看你姐姐,是不是我们家有人挡着他们过来?”闻春意更加的惊叹起来,钟池春竟然有心思听这些小事情,她瞧着他一脸慎重的神情,轻摇头说:“我姐夫姐姐是独居小院,我父亲去看她,只是顺便而已。而来我们家一趟,却要大动干戈。我父亲母亲都不喜欢麻烦人,自然是轻易不会上来门。再说,眼下我们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过来一趟。”

钟家的门户深深,闻朝青夫妻再想女儿,也宁愿让女儿回娘家时仔细瞧一瞧。钟池春瞧着闻春意一脸为难神情,好半会说:“十八,我觉得我对不住你,让你没有过上平顺的日子。”闻春意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钟池春一次又一次让她惊叹不已。闻春意沉吟此许,终是伸手抵上他的额头,她摸着他体温正常后,方舒一口气下来。钟池春按住闻春意要收回去的手,低声说:“十八,你会不会一直都非常相信你的父母待你没有私心?”

闻春意抽了抽手,钟池春直接把她的手握住,低声说:“十八,我想做你最亲近的人。”闻春意的脸瞬息间红了起来,钟池春这话太易引起误会。闻春意一时寻不到合适的话回答,而钟池春仿佛也没有心思听她的回答,他继续说:“我今日方发觉,父亲母亲的心里都只有对方,而我们这些做儿子的人,只怕要退让三尺以外去。十八,为何母亲平日里要在我面前表现得这么明白,觉得我们做儿子的才是她的命根子?”

闻春意在心里暗暗叹息起来,钟家三老爷夫妻是她所见过最恩爱的夫妻,没有第二对。而钟家别的夫妻瞧着同样的伉俪情深,闻春意没有一双慧眼,寻不出那一个才是出轨的人。钟池春的问话,她自然是无法回答。她瞧一瞧钟池春的神色,难得他脸上出现这般分明的失意神情。闻春意微微皱眉起来,钟池春今日在父母面前受了什么打击,以至于重新审视起父母与子女的关系。这个时代,对大多数女子来说,儿女的确是她们的命脉。

可是对钟家三夫人来说,大约钟家三老爷才是她真正的命脉。钟池春抬眼瞧着闻春意说:“我把那三个丫头拒了。”闻春意轻轻点头,钟池春到底没有到年老眼花时,他还是分得清轻重主次。而闻春意也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钟池春这样就是表明对她的情深,他不过是面对利益时的快速反应而已。钟池春抬眼瞧着闻春意平和神情,问:“你不生气吗?明明我们的家风,说了只娶一妻,却在背后玩弄这样上不台面的手段。”

闻春意瞧着钟池春淡淡开口说:“我生气有用吗?能改变你父亲母亲的决定吗?”钟池春瞧着她这般反应,他轻舒一口气,说:“可是我很生气,他们不喜欢你,冷待你,我觉得他们要摆长辈的架子,时日一长,人心是肉长的,他们总能瞧出你的好出来。可是他们今日行出这么一招出来,我就知什么都晚了。太让我失望了,为了跟儿媳妇赌气,竟然不管儿子的前途什么,只管损招使出来。”

闻春意把手抽了出来,她和钟家三老爷夫妻之间的结,大约是解不开了。就如钟家人与钟家三老爷夫妻之间的结,面上瞧着已经打开,只要面对事情时,那结就能露了出来。闻春意瞧一瞧钟池春的神情,想了想,觉得还是安抚他一二,她站起来行过去,伸手轻拍拍他的肩头,说:“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不用着眼在这样的儿女事情方面。再说你已经成了亲,也不能如小时那般痴恋着母亲不放手。

你父母年纪大了,你就由着他们去过二人世界吧。”钟池春听闻春意的话,皱眉瞧着她说:“闻春意,你不说这些话,我心里还舒服些,你说这些话,我心里更加不舒服。”闻春意瞧着他,觉得劝人这种活,她还是做不来的。她直接行到书架上面,随手拿一本闲书递给他说:“那看书吧,你心思沉进去了,今夜再好好睡一夜,明天就觉得这些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父母送你丫头什么的,都不是什么大事,至少没有用药,让你上了那三个丫头。”

钟池春的俊脸一刹那间红透起来,他用力把闻春意拉扯过去,说:“十八,你平日里到底看了什么样的闲书,那样的话,你竟然没有丝毫避讳就说出口。”闻春意以一种少见多怪的神情瞧着他,说:“你们男人能做的事,不许我说吗?钟池春,难得你清醒一次,要不,被弄脏的人,别想我回收回来。钟池春,外面这样的事情不少,我说说,有什么错。还有我警告你,日后别惹上这样的事,回来跟我说,是给人用了药。那时你认帐,也别想我会恶心容忍下来。”

第四百三十五章 心意

钟池春目瞪口呆的瞧着闻春意,过后他瞧着闻春意拍手大笑起来。 闻春意从他面前避让开去,钟池春既然给了这样的一份选择,她自然要释放一些诚意出来,有些话,还是事先说明白为好,以免事后再说就晚了。至于钟池春能否接受,只能静待时间给出答案。

钟池春大笑过后,他很是痛快的站起来,说:“我去寻两个哥哥说话,今夜,我会歇在书房。”闻春意瞧着他脚步轻松离开,暗自在心里轻舒一口气。夜了,闻春意沉稳的安睡下去。天明了,她醒来后,瞧见端坐在桌边,等着用早餐的钟池春,心里已经没有了诧异的情绪。夫妻两人平静的用过餐,钟池春餐后,瞧着闻春意神色有些纠结的说:“十八,长辈们慈爱免你请安,可为人晚辈,却不能这般不守规矩。既然住在同一个大宅里面,守规矩为上。”

钟池春说着话,还一边打量着闻春意神情,见到她一脸听明白的神情,他的脸上有了放松的笑意。他笑着说:“日后,我们不跟父母一块居住,每月初一给长辈请安既可。”闻春意在心里轻叹一声,这个愿望只怕是非常的遥远。然而论心眼和心思,她总不如钟池春。按闻秀峻婚前跟她说的话:“雪朵,日后,只要池春哥愿意提点你,你就按着他的话行事。

你是他的妻子,就是为了他自已的利益着想,他都会用心为你设想一番。”在谋算这方面,闻春意深深信服闻秀峻的本事。钟池春离开之后,闻春意拖着脚步前往钟家三老爷的院子。一路上,她想着那对夫妻嫌弃的言行,几次想要折回去,可是想一想,却不想把这个不孝的把柄递到钟家三老爷夫妻的手里。闻春意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精神,直接大步行进钟家三老爷夫妻的院子门。

她原本已经习惯钟家三老爷院子里上下人的冷脸,突然面对一张张的笑脸,心里就有些打结起来。她此次没有受到任何的拖延,而是很快的被请安房内。闻春意进了房,给坐在主位上的钟家三夫人请过安,听着她温和的笑语说:“春儿家的,我正想着你也应该到了。叫人上了果茶,你尝一尝,是按你二姐姐给的方子调试。你两位嫂嫂饮后,都说不错,只是她们接受不了这种滋味。”

闻春意一脸震惊神情瞧着钟家三夫人,昨天还是连绵雨天,就是要晴,也该阴上一天过度过来。闻春意打量着姜氏和陈氏脸上同样的震惊的神情,她的神色放松起来。从管事妇人手里接过茶杯,她正要端起来喝,姜氏笑着说:“十八,你小日子准时吗?”闻春意把茶杯放在身边小桌子上面,冲着姜氏点头说:“还挺准时。”姜氏笑着望向她,明示说:“十八,要是在小日子里面,有些果茶寒了一些,你是不能品尝的。”

闻春意感受到她的好意,她抬眼瞧见钟家三夫人怒目瞧着姜氏,冷声说:“老大家的,听你的口气,我还有心要害了你弟妹?”姜氏一脸慌乱神情望着钟家三夫人,一脸被误解的神情,说:“母亲,你误会了,你一向待儿媳妇们慈爱有加,我那会那般的瞎想,那是不孝啊。我是担心小弟妹年纪小,太过不懂事,我为人嫂嫂的,想着她为我们三房多添几口人,在食物上面,就不能如未嫁时那般的随心,就有心想多提点一二。”

陈氏这时在一旁赶紧帮衬着开口说:“母亲,嫂嫂的为人你一向清楚明白,最是小心翼翼谨慎的人。从前我嫁进来时,嫂嫂也是这般事事提点我。十八,我瞧着年纪是轻了一些,由嫂嫂多提点一二,她能多懂事一些,母亲瞧着她也舒服一些。”放在闻春意身边的果茶,渐渐的杯口热气散去了。闻春意心里多少有些感动起来,姜氏的确是起了心思防范钟家三夫人在给她的食物里做手脚,才会不顾虑钟家三夫人的感受直接开口阻止。

闻春意笑着端起果茶杯子,她闻一闻杯中的味道,很快的放下杯子,笑着说:“母亲,多谢你的心意。只是刚刚果茶热时,我想硬着头皮试试。如今茶冷了,我不喜欢这种果茶的味道,下次,母亲这里有新款果茶,还请母亲恩赐我一杯尝尝味道。”钟家三夫人僵硬着一张笑脸对着闻春意,说:“还算你是一个明白人,既然你不喜欢这种味道,就不用硬着喝下去了。”闻春意瞧着钟家三夫人的好态度,很有些不明白的仔细打量她。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钟家三夫人前倨后恭的待她。

闻春意不相信钟家三夫人从心底这么快的接受她,只怕她是强逼着软化态度对她。闻春意没有心思去细细寻思,至少钟家三夫人这种态度,让她稍稍舒服了一些。姜氏和陈氏面面相觑起来,钟家三夫人态度变化实在让人惊惶不已,不知她过后,又会使出什么招数出来。闻春意很是安分的扮好小儿媳妇的角色,钟家三夫人的话题不扯到她的身上,她就静默的候在一旁,听着她们婆媳说着家里事情。

钟家三夫人今日谈兴非常的隆厚,竟然关心起三个儿媳妇的起居大事。她问过两个大媳妇儿子夜里睡不睡得好的大事后,笑着问闻春意:“十八,春儿每天起得早,这些日子,他夜里睡得可安稳?”闻春意涩然一笑,说:“夫君这些日子很是上进,常歇在书房。白日里,我瞧着他神情平和,大约夜里睡的很是安稳。”他们夫妻不合,也瞒不了自家人。姜氏和陈氏两人瞧着闻春意,眼角都带有怜惜的神情。

闻春意一直注意着钟家三夫人的神情,按钟家三夫人的品性,她大约乐见他们夫妻失和。然而钟家三夫人再一次让她震惊不已,她竟然一脸愤意的冲着闻春意说:“十八,日后他待你不好,你跟我说,我会为你出这一口气。你们是年轻夫妻,子嗣是大事,那里能夜夜让你独守空房。”她如同是亲生母亲疼爱女儿一般,说这般贴人心的私话,那字里行间的体贴,让闻春意只觉得身上渗得慌。

姜氏和陈氏两人同样是一脸慌乱的神情,两人互相看了看。陈氏麻着胆子说:“母亲,前日里,我家大小子跟你提过,他想为你画一副山水画,你应承他了吗?”钟家三夫人抬眼瞪着陈氏说:“他正是用功的时候,那能为我荒废光阴。再说,他也是贪玩,借给我画画的名久,好出城去玩几天回来。”陈氏轻舒一口气,笑起来说:“母亲,你的记忆就是好,我现在忘性重,都不记得后来他跟我报备什么。”

姜氏在一旁笑着点头,说:“母亲,别说弟妹忘性重,我是记性一直不好的人。前两天,我就是想不起来,去年母亲给我一匹繁花似锦的料子做的衣裳,我记得做好后,还穿过几次,然后放置在那个柜子里面,就不太记得了,我把所有的柜子里的衣裳寻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那件衣裳。”钟家三夫人瞧着她叹息不已,说:“我去年是想给你繁花似锦料子做衣裳,是你自个不想要,说近来性情沉稳许多,喜欢穿着素雅的花色。

你弟妹也不肯要那料子,说她撑不起那花色。那匹料子后来你二妹回家来,我送给她了。你啊,等到大孙媳妇在娘家养胎平安生子后,你还是把家事交给她吧,你就安心享儿孙福。”姜氏微微笑起来,点头说:“母亲说得是,我早就有这个想法,想着孙子出来后,一心把他养得肥肥的,由着儿媳妇去理家当事,反正早晚家里的事,要交到她的手里去。”姜氏瞧着对大儿媳妇很有好感,提起她来,都是一脸的笑意。

陈氏在一旁瞧见闻春意的神情,她低声解释说:“你嫁进来时,大侄子媳妇刚刚有身子,原本是要留她在家里安养胎。只是她娘家人不放心,她这一胎来得艰难,她娘家的嫂嫂家是大夫,就在近邻居住。大嫂心慈,就由着她娘家人把人接了过去,反正大侄子也因公事不能常在家,有她娘家人照顾着,反而能让人安心。”闻春意微微笑着轻点头,低声说:“多谢嫂嫂提点,要备什么礼物给孙辈,到时候还要请嫂嫂提点。”

陈氏笑眯眯的瞧着她,低声说:“大嫂嫂过些日子,就会把大侄子媳接回来,有夫家的人,那能在娘家生产。这些日子,你的针线活做得好,就做些大一些时候穿的衣服吧。”闻春意苦笑着瞧着她,低声说:“我手上活计一向不精致,不过我能寻到手巧的人,代做小孩子大一些时候能穿的衣物。”陈氏笑瞧着她,伸手轻捏她一下,说:“能把那人介绍给我吧,我做得太慢,有人帮着做,我就不用急赶着,日日难以安歇。”

姜氏陪着钟家三夫人说话,陈氏和闻春意商量着新生儿的礼物。钟家三夫人很快让妯娌三人告退。出了院子门,闻春意很是诚恳的跟姜氏和陈氏说:“多谢两位嫂嫂待我的心意。”

第四百三十六章 年纪

姜氏和陈氏笑看着闻春意,然后伸手把她拖出第三重院子门,寻到一个稍稍偏静处,姜氏低声问:“昨日,姑姑上门来,可是过来跟母亲说了什么话?”闻春意瞧了瞧她的神色,很快的轻轻摇头,闻大夫人一向行事周全,绝对不会多做一步让人误会的动作。

她很是肯定的说:“姑姑昨日只是来给祖父祖母请安。”闻春意嫁进钟家之前,闻大夫人特意寻她说过话,着重表达出她不会因闻春意嫁进三房,从此后就偏向钟家三房。闻春意其实也明白闻大夫人话里意思,都是她的兄弟,她要想相处得好,最好表面上一碗水端得公平。姜氏和陈氏有些不相信的瞧着闻春意,陈氏直接开口说:“十八,昨日你身边妇人去了闻府,下午时,姑姑和大表嫂来给祖父祖母请安。”

闻春意听了陈氏的话,相当痛快的点了点头,说:“我在夫家如此不得公婆欢喜,夫婿待我也平平如水。昨日之前,我是不想让娘家人担心我在夫家的情况,可是昨日婆婆对我的突然发作,让我第一次动了心思,要给娘家人一个交待。我嫁进钟家,娘家从来没有表明过要放弃我。闻府内宅是大伯母和大堂嫂当家,到了不得不把消息透过去的时候,我自然是寻她们说话。我不想娘家人对我的情况一无所知,而影响到他们的判断。

我大伯母和大堂嫂的确是借着来给祖父祖母请安,顺带来问一问我在夫家的情况。”闻春意对于给娘家通风报信的事情,没有任何一丝的内疚。她背靠着愿意为出嫁女儿撑腰的娘家,她为何要一直夫家软弱的容忍下去。姜氏和陈氏听了闻春意的话。两人互相看了看,神色有些奇怪的望着闻春意,姜氏皱眉说:“十八,按理来说,姑姑和大表嫂听了你说的话。昨天一定会来寻母亲说话,她们为何没有来?”

闻春意心里很感激她们在钟家三夫人面前若隐若现的帮衬,她直言说:“因为我们要瞧一瞧池春的态度,如果他昨日接受了那三个丫头,那这桩亲事,不管如何。我们闻府都不会再认下来。我大伯母跟我直言,我们闻府不会介意有合离回娘家的人。”姜氏和陈氏面面相觑起来,她们没有想过原来钟家三老爷夫妻和钟池春对闻春意的态度,让她已经行到了关系破裂的边缘。闻春意抬眼瞧见姜氏和陈氏的神情,心里涩意难挡。

她嫁进钟家时。虽说没有想过伉俪情深,至少认为会日子平和。可惜这几个月下来,她很是失望,或许她是从来没有做过太多的努力,可是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人努力就能改变过来的事情。钟家三老爷夫妻对她不喜的执念那样的深,她就是有百般的心眼,对这样固执己见的人。也使不出来,何况她还不是一个有心眼的人。而钟池春在外面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在她面前。最好的情况下,也只是象微风轻吹。

姜氏和陈氏的面上都有挣扎神情,她们两人互相交换眼色后,姜氏开口低声说:“十八,我大约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母亲对你的态度改变来得太过突然。你心里要有数。”闻春意在心里轻叹一声,待她太过温和的钟家三夫人。让她更加心生防范。陈氏在一旁肯定的点头,低声说:“我嫁进来这么多年。就不曾见过母亲会这般变幻无常的待人。她今日要跟平日太不相同,让我瞧着都有些害怕。

她是还是那么冷脸相待你,也不会让我们起了猜疑的心思。你再想法子探问一下池春,可是他在父亲母亲面前为你说了话?”姜氏听着陈氏的话,立时摇头说:“池春纵使帮着十八在父亲母亲面前说了话,以母亲的执拗性情,只会更加的恼怒不已,更加的变本加厉待十八,绝对不会如今日这般热情洋溢。十八,以后在母亲处,食物和水,你还是慎用吧。”闻春意的脸色白了白,她终是要面对不想面对的情况。

她的这般模样,瞧得姜氏和陈氏两人心里叹息不已。陈氏轻声说:“你们闻府一向太过清平,你娘家四房更加的清宁,你没有经过性命攸关的事。你不知要是婆婆家的长辈,有心不想要一个儿媳妇,是多么的有手腕,只要让她一直没有孩子,就能名正言顺休离她,而娘家还无话可说。十八,我和嫂嫂今日这一番话,盼着你不要传到另外人的耳朵里面,我还好说,将来可以另居。嫂嫂可是将来一直要奉养着父亲母亲。

你要是恩将仇报,那我和嫂嫂也不会放过你。”陈氏的警告语,闻春意听进去后,立时摇头,说:“两位嫂嫂安心,我还是分得清好恶,多谢你们提醒,多谢你们一直帮衬着我。”闻春意虽说不太明白为何姜氏和陈氏待她这般的尽心,可她还是感恩戴德不已。姜氏瞧着闻春意的神情,她笑着坦然说:“姑姑那样端直品性的人,我们心里还是有数,你在姑姑面前长大,而姑姑和大表嫂一直亲近你,你就不会是那种耳根子软的人。

就是这些话传出去,我们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不认帐就是。再说我们有儿有女,就看在孩子的面上,只要我们不出大错,夫家就不能休弃我们。”他们的夫婿待她们一向亲和,姜氏说这一番话才能这么的自信。闻春意微微笑着点了头,说:“两位嫂嫂,大家相处这么些日子,你们信了我的人品,才会这般跟我说话。你们这些话,进我耳朵,绝对不会出我的嘴。只是这样的话,也请嫂嫂们不要在旁处再提及,要不,给人误传后,我可不会担这样的过错。”

闻春意回到院子里,招来方成家的入房说话,又特意书信给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言明钟池春并没有收三个丫头入书房的事情。方成家的侍候笔墨,自是瞧明白闻春意写了什么。她接过了信,稍有些迟疑的说:“十八小姐,昨夜少爷在书房里安歇。”闻春意早听闻大少奶奶提过,方成家的识几个字,这样的人,派到她的身边,还是可以依重几分。她笑瞧着她说:“你待我忠心,我知晓。只是夫妻之间的事情,没有人能相帮。

再说这样的小事情,也不必说给家里人知晓,让她们又多操上一份心思。”方成家的若有所感的点头说:“十八小姐说的是,夫妻之间冷暖自知,旁人就是有心也无力帮助。”方成家的退下去后,闻春意轻舒一口气,面对如同失忆一般,突然待她春温花开的钟家三夫人,她实在有些战战兢兢,那一杯果茶,她原本也没有心思饮下去,谁敢在那样的情况下,喝下那样一杯不知加了什么东西的水。

只是就那么一停顿,反而试出姜氏和陈氏待她的诚意,她心里还是暖和三分。如果钟家人待她都是那般的冷,这样的人家,实在让她没有心思留下来。闻春意沉思片刻后,立时传三子家的和贵子家的进来,两位妇人神色都有些茫茫然,不知为何事闻春意这般急着传她们进来说话。闻春意招呼她们安坐下来后,问了问院子里人事后,特意点明天气冷了,各处要多加注意,特意是过冬的东西,要提前准备下来。

三子家的从来不会在闻春意带来的人面前抢功劳,她的目光盯着贵子家的,听着她一番话说完之后,她在一旁在小心翼翼的补充几句话。她的这般表现,让闻春意更加信服钟池春的眼光,这么些年下来,钟池春记得三子家的这么一个人,一定是有她特别之处。贵子家的也不是笨人,她只说她管的事,别的事,她全瞧住三子家的。闻春意瞧着她们之间的来来往往,感叹的想着,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待她有心,给她都是人尖子,幸好她们忠心。

闻春意听她们的一番话之后,又笑着问了问她们家里的事情,她特意说:“你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家里有任何的事,直管开口跟我说,我能帮的,一定不会松手不管。”两位妇人忙笑着感恩起来,三子家的笑着说:“少奶奶,我婆婆年青着,她能帮我们管着家里事情,只要我们用心在差事上面,我婆婆心里就欢喜。”贵子家的是跟着闻春意过来的人,她和闻春意这般相处几月下来,自是知道闻春意说的不是什么虚名头话。

她神色轻松的笑着说:“少奶奶,等到再过些年,我年纪老了,孩子们大了,那时就要请少奶奶给他们一碗饭吃。”闻春意瞧着面容娇好的她,轻笑起来说:“贵嫂子,你如今还是花朵一样的年纪,等你老了,只怕不知有多少年。孩子们的事情,等到大后,那时我瞧过人之后,再来说说安排。现在我就是应承你们,说的也是虚话。要想孩子们将来有用,不管男孩还是女孩,都让她们识一些字吧。

当然,千万不要让他们学了字后,好的习惯没有了,偏偏拾了一些读书人家的假清高。”闻春意特意占明了后一句话,不管那个时代,都会有些自以为是的读书人,自以为风骨了不得,宁愿饿着肚子,也学不会低头为人,结果拖累了一家人。

第四百三十七章 高低

初雪过后,雪就不曾多停过几天,就是细雪连绵不断的下着。这样的天气,老人们瞧着都有些惊疑起来,记起几十年前,曾经出现过这般的天气,春天时,就是落雨成灾。方成家的听到这个消息,急忽忽的跟闻春意悄语起来。

闻春意的脸色微白起来,她听过连着三年灾年,那可是人饿起来,连土都吃下去的年代。方成家的瞧着闻春意的神情,她赶紧在一旁说:“小姐,你别担心,只要熬过一年不景气,第二年年景就会好过起来。”闻春意听她的话,轻舒一口气,她实在是被上世传说里的灾年吓倒了。她镇静一下神色,跟方成家的低声说:“你从那里打听来的这个消息?”方成家的挨近她,低声说:“我家男人昨日遇见四老爷,老爷说,你要是不方便备粮,一切有他。”

闻春意眼里一热之后,她的父亲终究是这般的挂念着她,在这样的时候,竟然为了她,行这样危险的事情。她低声说:“我这里有些银两,你拿去给你的男人,让他交到四老爷的手里,一切听四老爷的安排。还有行事不要太打眼,绝对不能连累到四老爷。”方成家的连连点头说:“小姐,你安心,我男人知轻重。如今这风声是绝对不能露出一丝的,要不官府一定会捉造谣言之人。”

方成家的提醒,让闻春意立时打消了把话隐约传给姜氏和陈氏的想法,不管在何时,她父亲的安危,还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事情。闻春意心里存了事。以至于面对钟家三夫人对她笑得分裂的笑颜,她都无任何的不良反应。这些日子下来,她不得不习惯钟家三夫人面对她时那种做作的笑脸,那有那些听后起鸡皮疙瘩的话。而姜氏和陈氏也跟着习惯钟家三夫人待这个小儿媳妇的殷勤态度,只是时不时会暗地里交换下小眼神。

细雪过后连着就大雪。钟家老太爷夫妻早早吩咐过儿孙们不必早早去请安,连初一十五这样的日子,也不需要照例前去请安。两位老人家的态度一出来,反而各房的子孙去的更加勤快起来,一般为了不让两位老人家操心,大家都会赶在午时这样的时辰去两位老人家院子里。瞧一瞧他们的情况。后来还是钟家大老爷觉得每次去的人太多,反而吵嚷了两位老人家的安宁,就吩咐下来,各房每隔四日去一趟,别的日子。轻易不许上门去吵扰老人家的安静。

钟家三房里,钟家三夫人遇见这样的好时机,趁势就让儿子儿媳妇们代为尽孝心。闻春意是乐见两位开明的老人家,觉得他们言谈有趣,待她又亲近,彼此相处轻松自然。每次轮到三房时,她没有一次退却不去的,反而是姜氏和陈氏有时会因为小家里的事情。不得不下次再赶趟前去问安。钟家老太爷夫妻最喜欢听闻春意提及闻大夫人和她儿女们的家常事情,而闻春意在大房出入这么些年,有许多放在面上的光彩事情可以说一说。

祖孙难得的相处融洽。闻春意有时觉得钟家老太爷夫妻,反而更象是上天特意弥补她的祖孙情意。他们祖孙相处得越久,到后面也不再局限于闻府大房的事情,两位老人家有时会跟她说说从前的旧事情。他们说的最多的就是钟池春少时的事情,那个时候钟池春如何的聪明伶俐可爱,如何的让人高兴不已。闻春意总得微微笑听着他们说话。这样的钟池春听上去,比她从前见到的那个孩子来得接地气一些。

这些日子。钟池春依旧在书房里安歇,每天晚餐之后。两人会闲闲的说上几句话。闻春意觉得两人话题的方向,依旧是南辕北辙的两个极端。可是钟池春每次总能从当中寻找到闪光点,还能特别点明他们的共同点。闻春意不得叹服他的表达方式,以至于到最后,她被他一再劝说,不得不认为他们所说的一切事物最终会殊途同归。钟池春听到闻春意认可之后,才会安心去书房里继续用功。

当然,两人渐渐的寻到合适的相处方式。方成家的跟闻春意提过,钟池春这一月里给的家用特别的厚实,闻春意趁势吩咐添上了更加多的冬日必用品。闻春意从钟家老太爷夫妻的眼里,也能瞧见他们盼望之情,只是距离他们那种希望小夫妻生儿育女的愿望,钟池春和闻春意都觉得还是远了一些。钟池春跟闻春意透露过风声,希望年后能寻到机会外放出去几年。这些日子里的两人交谈,还是有一定的好处,至少闻春意发现钟池春不是一个浮夸的人。

这一日,雪下得少了一些,钟池春比平日回来的早一些。他给钟家老太爷去请安,被他们留下来共用晚餐。餐后,钟池春很是自觉得留下来,陪两位老人喝晚间清茶。钟家老太爷先跟他谈了一些朝政事务,又和他说了说人事关系,最后跟他提了提家和万事兴的大道理。总之,钟家老太爷跟钟池春绕着弯子一大圈,有些话,他还是开不了口。他有些无奈的瞧着钟家老夫人,他觉得这样的家常事情,终究还是要由女人来开口。

钟家老夫人一直微微笑着听他们说话,见到钟老太爷瞧了过来,她立即正色的端正起来,向着钟池春,面上露出明显的为难神情,问:“春儿,是不是十八嫁了进来,你才发觉你没有你从前想象的那般的在意她?”钟池春面有迷惑神情望着钟家老夫人说:“祖母,我要是不在意她,何必把她娶进家门。”钟家老夫人轻舒一口气,她其实很担心钟池春直愣愣的点了这个头,那样她要如何对女儿和亲家交待。

幸运的是,钟池春心里不是没有闻春意,而是他的想法和做法跟常人不一样而已。钟家老夫人笑瞧着钟池春说:“前些日子,我瞧着你待十八平淡,还以为你总算瞧清楚她的为人本性,而觉得不适合在一处生活了。如今听你这话,你心里是从来没有休妻的打算?”钟池春皱眉瞧着钟家老夫人说:“祖母,可是我母亲来你面前说了什么话,让祖母为春儿又操心了?我一直就想得很是清楚,我不是父亲,也没有我父亲待人处事的细致和耐心,他能事事都容我母亲黏糊他的性子,而我,担心做不到。

我一直瞧着十八,我觉得她的性子,为人妻是最适合我的人。我可不喜欢娶一个妻子,有事没事,就爱贴着我不放手。她嫁进来后,不管我做什么,她都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对,我觉得这样的相处不错。当然,如果两人能再接近一些,也是不错的。”钟家老太爷夫妻瞪眼瞧着他,女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对一个男人的行事表现得淡漠,那是她打心眼里就没有这个男人的时候,而听钟池春的话,他反而觉得这种状况不错。

钟家老太爷脸上有淡淡的羞愧神情,钟池春小时候,只要他有空,就把这个孙子带在身边教导,又因为他天生聪颖,对他的心思用得更加深重。可他也没有想过孙儿在别的事上面,样样表现得超出年纪的成熟,独独在男女情事方面,表现得这般青涩难当。那一个男子,会有事无事只要遇见机会,就悄无声息的观察一个女子十多年。要说这个男子对这个女子无任何的情意,钟家老太爷会直接唾他一口沫。

可是如今那个懵懵懂懂的人,换成自家的孩子,他只有一种无力的感觉,这样的事情,如何让人来教导。他一心恼怒起三儿夫妻,那一对夫妻为人父母,实在太过失责。幸好钟家和闻府的情意深重,小夫妻才没有闹到分裂的地步,要不,只怕此时已经到了分开的时机。钟家老夫人轻摇头瞧着钟池春说:“春儿,妻子是你要执意娶回来的,你要是一直无法给予她应该有的东西,那想明白后,为了你们彼此好,不如放手让她寻觅另一个适合她的人。”

响鼓还需重敲,何况这不知钟池春在这方面,到底是响鼓还是无法开窍的鼓,如果不去敲打一番,她的心意难平下来。钟池春满脸惊讶神情瞧着钟家老夫人说:“祖母,我现在和十八越处越处得不错,我觉得她也是这般想法。这世间除了我之外,我还真没有觉得有另一个人能容忍十八这种孤芳自赏的性格。反正我也没有想过将来在官场上面,要靠着她去交际应酬为我谋划什么,只要她乐意怎么做,都能行的。”

钟家老夫人自认在这方面无法开解钟池春,反而一不小心就会被他直接带进沟里去。而钟家老太爷沉思过后,想一想,有些方面,也认同钟池春的行事,他一直觉得男人有本事,只要女人不坏事,在官场的路,就不会艰险波折不停。而闻春意的性情,不是那种长袖善舞之人,同样也不是那种对人一定要分清高低的人,她反而有一种特别理性的态度,待所有的人,都是一种微笑的态度,这样的人,对钟池春不会有害,也许运气好,会因她而交到真心相持的人。

第四百三十八章 遇事

钟家老太爷的眼界不会局限在内宅里面,他反而认为男人行大事,太过在意内宅事务,反而会受其拖累,根本用不着时时要跟女人叽叽歪歪不清。他私心里觉得夫妻在一处,能情投意合的人,总会等到这一天来到。

而夫妻多年之后,还一直无法情意机投,也那不能单单怪男人的不体贴,只能怪他们彼此的缘份情意就只有那么深。当然,他的这种想法不能跟钟家老夫人去说,那就是一个一门心思盼着儿孙们夫妻伉俪情深的主。钟家老太爷眉头微微皱起来,钟家老夫人的年纪大起来,可经不起这些事情的烦扰。他开口说:“春儿,你既然有心和十八把日子过下去,你这夜夜安睡在书房,瞧在我们的眼里,实在是象你们要分开的前兆。”

果然,如钟家老太爷如想,钟池春瞪眼摇头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十八分开的意思,只是我另有想法,不得不如此做。”钟家老夫人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何事,钟池春竟然能舍得让妻子一直独守空房。她神情有些猜疑的问:“春儿,可是你在外面中了别人的阴招生病了?你别怕,有病就冶,一定能冶好的。”钟池春愣怔一下后,立时反应过来,连连摇头说:“祖母,我从来不乱交朋友,又不去那种场合,更加不会生那种脏病。

再说,敢让我中阴招的人,现在还没有出现过。要是有人敢这般对我,我一定和他生死不惧,让他好好尝尝我的招数。”钟老夫人轻舒一口气,她觉得孙儿在外面面对人事还算是精明周全。为何独独对家事就是这么的一团乱麻扯不清,难道真是因为情意重,反而会理不清楚吗。钟家老太爷白一眼钟家老夫人说:“他们一个个要是有这么容易中别人阴招,就白白浪费了我请名大夫专门教导他们医术的用心。”

钟家的儿孙们,在年少时都会抽出一些日子去学医。钟家自然不会安排他们往技艺方向走,而是让他们早早的学会防范别人用药对付他们。幸好这个时代,读书的人,多少都有兴趣都有兴趣学一些浅薄的医术。如钟家这种作法,在外人眼里,只落得钟家老太爷教导儿孙们太不拘一格了。钟池春算是学得不错的人。以至于几位名大夫人都有心收他为徒弟。钟家老太爷知晓之后,那是一脸的为难又骄傲的神情。

让钟家老太爷庆幸的是钟池春有心学好一门技艺,却没有心思长期坚守下去,他说他无法一直对人保持那么深深无私的爱心。几位名大夫知道人各有志,虽说都有些失望。却不介意闻春意遇医学方面的事情,后来还是上门请教的做法。钟家老太爷是经那一事之后,对这个孙儿更加上心,觉得他小小年纪已经非常明白自已想要什么,比他的父亲来得优秀睿智。如他父亲当年如他一般,也不会后来闹成满城风雨,多年来,那些雾气都不曾散开去。

其实钟家老太爷心里也奇怪钟池春会选择分居的来由。他再问:“既然你身体不错,你们两人也恢复往日的相处,你为何不趁热打铁。让夫妻关系来得融洽一些?”钟池春脸红起来,他眉眼低垂下来,低声说:“祖父,祖母,不是我有心要隐瞒家里人,而是我担心此时提出来。家里立时会不清平起来。我已经跟上面人,申请明年外派的指标。”钟家老太爷眉心连连跳动好几下。钟家老夫人一脸震惊的神情望着他。

钟家老太爷冷声说:“妻贤家合,这话说得没有错。老三娶这么一个女人,逼得儿子都要带着妻子避开去。老三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何我们两人会一直这样客气相对他的女人,实在是那女人心思浅薄,什么事情都放在脸上,得罪人,自已都不知晓。”钟家老太爷夫妻并不认为天下所有的婆媳都能相处成母女,他们只想着至少面上瞧着能过得去。而钟家三老爷夫妻一再刷新他们对这种关系的认同感,夫妻两人做得太过露骨。

钟家老夫人沉吟此许后,为钟家三老爷夫妻解释说:“最近老三家的待十八很是亲热,比待她两个嫂嫂都要来得亲近许多。我瞧着她是想明白过来,想以后就是为春儿,也要对儿媳妇好一些。”钟家老太爷白眼瞧着她说:“你以为她跟你一样性情宽和吗?她从小到大,就是那种事事要拔尖的性子,要不也不会闹得老三有心另许亲事。她后来是软和一会,也不过是特意做来让老三回头的。”

钟家老夫人不再开口为钟家三夫人说话,钟家三夫人成亲之后,那些表现也让她无话可说。钟池春听钟家老太爷的话,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钟家三夫人近来对闻春意表现得太好,可是细节却隐瞒不过他这个做儿子的人。钟池春原本的安排也是在安城工作三年,过后有了实干的资历,再寻一个比较好的地方,外派增加实干的阅历。而不想象现在这样匆匆忙忙的上架子,就是能到他手里的外派职务,也是相当的差劣。

正因为如此,他上头的人才会一直沉吟不已,久久没有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而是让他回来跟钟家老太爷商量后决定。钟池春一直寻不到合适的机会,跟钟家老太爷来提这件事,毕竟两位老人爱年纪大了,不会舍得孙儿去偏远的地方。钟家老太爷瞧着钟池春问:“你已经决定好了,那怕下去要吃苦耐劳,也不会后悔?”钟家老太爷自是知道凭钟池春现在的资历,所得的外派机会绝对是最差,因为他没有太多的选择权利。

钟池春低声跟钟家老太爷说了地名,钟家老太爷听到那地名后,眉心连着跳动好几下,他沉思过后说:“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许这就是一次你阅历出大好成绩的机会,也只有在这样的地方,你才能有主事权利。你跟你上头的人说,我答应了。改日他们有空,我请他们一块喝杯茶水,以示他们一直关照着你。”钟池春轻轻点头,低声说:“我瞧过外派的许多的地方,以我的资历都只能跟人打下手。

只有这个地方,地方进出不便,环境极差,反而无人挑选。我想着在这样的地方,也许我能做一些实事,而不是混一些实事。”钟家老太爷瞧着钟池春身上浓浓的书生气质,他觉得或许只有这样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人,到那样的地方,才有大刀阔斧干一番事的心思。钟家老太爷眉眼深锁,说:“此事暂不跟家里人说,这些日子,我会为你寻两个经验老到,愿意跟你奔这一程的幕僚。

还有知己知彼,方可寻到生机,我那里存有旧年的邸报,你这些日子,闲下来,就来这里翻阅。只是十八到时会愿意跟你去吗?这事你要想清楚明白。”钟池春想得很是明白,他红着脸说:“十八自小就喜欢看游历方面的闲书,只要把车马装置的稍稍舒服一些,她一定会愿意跟我去的。只是我们现在不能有孩子,要不,为了孩子,她是不会跟我奔那么远的地方。”钟家老太爷听他的话,直接拍板下来。

他说:“我瞧这几个月来,她打点自已内宅不错,院子里的事情,守得严实。她跟你一块去,至少内宅事务就不用你操心。这件事情,你早些透风声给她听,人手方面她好调试一番。”钟池春脸红着说:“我跟她提过会外派的事,也说过大约去的地方会偏远。她只是想不到会偏成什么地步,也想不到那地方会穷成什么程度。我想等到时候出发后,在路上再跟你说得仔细。反正现在闻秀峻不在安城,她能听到的风声不太多。”

他这话一说出来,闻老夫人立时否认的摇头说:“去什么地方,你早早跟她说明白,她好事先有一个安排,而不是到时弄得手忙脚乱,影响你们夫妻情意。我瞧着十八也是一个分得轻重,性情不太娇弱的女子。春儿,你既然有心外派出去,今晚还是回自家房里安歇。”钟池春很着脸轻摇头说:“我怕万一十八有身子,到时她一定不会跟我去。”钟家老夫人听这话,只是笑瞧着钟家老太爷不语。

钟家老太爷站起来,伸手扯着钟池春说:“你学医学到什么地方去了,难道不知有防范措施吗?”钟池春站起来,低声解释起来说:“我要是给她用药,我怕太伤她的心,又会伤她的身子。而给我用药,先生说过,除非我是不想再要孩子,要不,千万不要行那事情。”钟家老夫人轻笑起来,跟钟池春挥手说:“你跟你祖父去书房说话,这些男人的事情,我就不瞎跟着掺和了。”

钟池春一脸茫茫然跟着钟家老太爷去了书房,等到好一会他们从书房出来。他满脸透红的神情,手里紧握着几本书,钟家老太爷时不时笑着侧头望向他,还语带嘲讽的说:“笨孙子,遇事只知盲动,不知请教啊。这些日子,你空房也难守,对吧。”

第四百三十九章 情淡如水

夜色已晚,闻春意已经换上睡袍,听见钟池春的脚步声音,听见他的推门进房声音,紧接着听见他拴门的声音。她的眉眼轻跳一下,他此时回来,听着动静就要重新回来安歇。闻春意立在睡房里面,静静的候着行进来的人。

钟池春行了进来,瞧见立在房中央的人,眉头轻皱着问:“不冷吗?赶紧去床上暖一暖。”闻春意听从他的话意,直接爬山上床去,瞧着钟池春拔亮烛火的光亮。闻春意拿起放在床头的休闲书,有一页无一页的翻看起来。她翻了两页书后,听着内室里的动静,心神有些不安宁下来,下了床,翻出钟池春的被褥放在床外侧,又重新围着被褥翻起书。钟池春面上带着一些湿润,行出来,瞧见床上的被褥,他的面上,有了淡淡的欣慰笑意。

闻春意瞧见他脸上折笑容,在心里暗叹一声,他们这种关系里面,怎么可能一直保持着清淡如水的朋友关系,他们如今还是夫妻关系。她把书放下去,直接打算就这样睡下去。钟池春在床边安坐下来,直接开口叫唤她说:“十八,我要跟你说一件正事。”闻春意不得不重新坐正起来,由着钟池春帮着伸手用被褥把她重新包围起来,她抬眼正色瞧向他,问:“什么事?与我有关吗?”

钟池春瞧见闻春意眼里出防范神情,心里微微一惊起来,他原来他们近来关系近了一些,结果瞧着闻春意的神色,只怕还是跟从前那般不远不近着。钟池春不由自主的反思起来,他近来偶尔也会听同僚们提及一些家常事情。听得多,他自然会跟着想一些事情,对他从前的作法,就会有所触动起来。他一直认为钟家三夫人教导他如何对待妻子,是最为稳妥的作法。如今瞧来。母亲的私心,同样阻碍他们夫妻关系的融洽。

然而钟家三夫人是他的生身之母,从他个人的角度来说,他的母亲待他恩重如山。他信服母亲的心意,从来把母亲的高度往上拉升不少,其实母亲也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女人。自然有自已的小性情。如母亲那样的人,从前到如今,只要触及到她利益相关的时候,她从来是是出手相当的快。钟池春觉得做钟家三夫人的儿子多年,直到这个冬季。才对母亲有一个真正的认识。

要说失望,他更加多的是对自已的一种失落感,他自愿行到这一步,怨不得任何人和事。钟池春心里许多的话,却无法开口对闻春意说明,难道他能直接跟她说,我从前对你态度,是因为听及母亲的提议?他还有奢望。希望钟家三夫人和闻春意还能有机会做好一对情意浓浓的婆媳。钟池春望着闻春意,突然开口说:“十八,人是不是每行进一步。都会不断的有收获和失去?”

闻春意诧异的抬眼瞧向钟池春,如他这样的的人,在现时也能感知到这一步吗?他一向不是顺风顺水的让人妒忌不已吗?闻春意皱眉说:“你是工作不如意?还是人事关系不如意?”钟池春轻叹息一声:“我是新入职的人,眼下对同僚们没有任何的不良影响,自是如意顺当。我只是觉得我们成亲以来,我做错了一些事情。好象有些认知与从前有些不相同了?”闻春意瞧着他纠结神情,眉眼淡淡的说:“成了亲。就是大人,自然跟从前不相同了。”

结婚前和结婚后。对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条分明的分水岭。有的人,愿意长大,而有的人,选择如从前那般事事顺从父母长辈的意识。各人选择不同,纠结各有各的不同。闻春意要说对钟池春的态度没有一丝怨言,那她就已到了可以直接出家跟佛结缘的程度。她初婚时,也想过放下一些成见,好好的和钟池春过日子。可惜那样的美梦只做了那么几天,就被现实进一步打击得她再无奢望。

这些日子以来,钟池春的态度,让她多少明白过来,以他的心思和精明,这段婚姻的各种考量结果,他是不会选择现时的分开。钟池春这种态度,让她说不出心里纠结。往好处说,钟池春会给她个安稳的家,而钟家的家风,他也不会是那种信奉阳奉阴违的人。往坏处说,就是这样的人,理智太过情感,或许此生两人最好的状态,就是相敬如宾的情意。如钟池春这样的人,大约一生的心思,都人用在事业上面。

钟池春打量闻春意的神色,他安稳的上了床,面对闻春意直视过来的眼神,他脸色微红的说:“我们是夫妻,我不能一直歇在书房。那样会让人低看你几分。”闻春意眉头往上扬了扬,几时钟池春会有这份体贴入微的心思?钟池春有些恼羞的瞅着她说:“你是不是喜欢我一直歇在书房里,你可以一人独占着一张大床。”闻春意瞅着钟池春恼羞成怒的样子,低声:“池春,我一向由着你行事,歇在书房,是你的自由。你回来安歇,我们是夫妻,我自是不会有什么意见。”

钟池春面上有得意,望着她说:“那你要记住,夫唱妇随。我已经跟上面申请年后就出去外任的事,我今天跟祖父祖母商量过,两位老人家都支持。目前,家里就只有你知道这个消息,暂时通知没有下来,你用不着再跟人说话。”闻春意想着钟池春的资历,他现在要派出去工作,只怕不会那么的顺心如意,她直接开口问:“是不是去的地方不如意,所以你不能跟家里别的人说话?”

钟池春侧目而视,说:“我这样浅薄的资历,要想做一些实事,自然要往远处行去。而那样的地方,我母亲如何舍得我去吃苦头。我想过了,等到正式派员通知下来,再跟家里人说话。其实上面的人,这几天一直要求我问寻祖父的意见,就是担心我的行事,给他们造成不方便。祖父已经点头下来,明天我跟上面的人,确定一下消息,年前就会有通知下来。你做好跟我一块吃苦头的准备吧。”

闻春意轻舒一口气,她痛快的点了下头,她如今还年轻着,趁机可以四处走一走,总比困在安城里一辈子来得好。她转而想起她对明年的一些安排,她抬眼瞧了瞧钟池春的神色。略有些迟疑的说:“今年大雪一直连绵不断的下,我听人说,象这样的情况,一般来说,第二年农作物的收成会不景气。我请我父亲帮着我们多备下一些粮食,以应付明年万一收成不景气的突发状况。如果你的消息确定下来,请你一定要早早的通知我,我好缓下一些动作。”

钟池春听闻春意的话,他端正神情跟闻春意说:“你们别把动作弄得太大,引起上面误会就不好了。”闻春意了然他话里意思,她轻舒一口气,一脸自信的说:“我父亲掌管闻府几十年的庶务,他行事一向稳健,不会做囤积居奇的事,他备下来的,只能应付自家用。”钟池春仔细想了想闻朝青的行事,他安然舒一口气,说:“你父亲的确是这般行事,难怪姑父这些年一直能放手给他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