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还是早早各自安歇下去,闻春意稍稍有些紧张的听着身侧钟池春的动静,听见他相当平稳的说:“你安心,这些日子我不会碰你,我还想你陪着我一块去外任。”闻春意稍稍安心下来,两人关系重新变回这般的生涩,她也失了从前那份心思,要是再重新的亲近,她从心里来说,她是需要过度时期。闻春意呼吸渐渐的平缓下来,钟池春侧头望了过来,眼里有着淡淡的失意神色,到底他还是伤了身边人的心。

钟池春的眼底神色黯然起来,从前的闻春意那时对他比较放松,而现在闻春意面对他时,面上如从前一般的放松,实际上她身体的动作,却让他知道两人还是比从前隔得太远了。钟池春的手,抬起放在闻春意的面上,却只敢停留一息,他很快的收回了手。他见过许多如花的女子,跟许多娇柔女子打过交道。可是停在他的心里的这个女子,却始终如风一向飘在他的身边,在他心里划出痕迹,以至于他就是在外面,面对繁花似锦,也能想起她的轻淡风采。

钟池春在心里暗叹一声,他大约骨子里还是如他父亲一般的专情,却不会如他父亲一样纵容身边人。钟池春自小旁听许多人对他父母的评说,都说是他的母亲误了他的父亲一辈子的前程。从前他是相当的不服气,在他的心里,他的父亲和母亲都是相当好的人,旁人是太过妒忌,才会背着人那般的乱说话。然而自他成亲以来发生的事情,再加上两位兄长隐晦曲折的话语,让他不得不反思起来,为何连亲儿子都不会认同母亲的行事,他想得越多,心思越更乱起来。而他也觉悟到,如果还在安城,他们生活在父母眼光下,夫妻之间只怕越处越情淡如水。也许离开此处,对他们小夫妻来说,都能有一个新转折,会往好的方向多进几步。

第四百四十章 安全

休沐这一日,钟池春难得的一大早没有出门,用完早餐,安坐在房中,闲闲的喝着茶看着书。他悠闲的神情,让人瞧着都恨不得把他推醒过来,催他去外面转上两圈子松散一下。闻春意要起去给钟家老太爷夫妻请安,他顺从的陪着去了一趟。

这样的日子,钟家老太爷夫妻房里自是满满的人,钟池春和闻春意这对小夫妻过来,引得无数打量的小眼光,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对夫妻相处得让人实在有些瞧不明白。他们一时欢喜一时的冷落,瞧得一大家的人,在一旁看戏久了,都觉得这日子过得实在有些累起来了。可转眼之间,他们在人前,又表现出淡淡的夫妻情意出来,让大家眼珠子不由自主的都惊破好几个。

大宅门里新鲜事不多,别的事情,藏得深,众人也不会有那份好奇心。只有新媳妇进门,是喜事,由不得众人安心去观察她一些日子。钟池春是这一代最小的孩子,在闻春意后面,这一代注定不会再有新人进门,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她都成了最打眼的新媳妇。闻春意淡然神情由着大家打量她,她安心的凑在姜氏和陈氏的身边,在她们的友善的笑眼里,闪过别旁长辈们和嫂嫂们的好奇的眼光。

大家陪着钟家老太爷夫妻凑趣的说了一会话,随后大家借着各样的事务,笑着告辞离开去。钟池春被钟家老太爷夫妻留下来说话,而闻春意跟着姜氏和陈氏出了房门。妯娌三人踩在深深的积雪,不由自主的都轻叹一声,钟家三老爷来给钟家老太爷请安。而钟家三夫人借着身子不方便,连面都不曾露一露。姜氏带头走在前面,她回头笑着说:“我们去瞧一瞧母亲,看需不需在她身边服侍一二。”

陈氏和闻春意都漫应她一声,姜氏瞧着她们两人轻摇头不已。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钟家三夫人这些日子又在钟家老太爷夫妻面前装病起来。只不过姜氏的话,给了钟家三夫人一个好的台阶。姜氏轻摇头瞧着两个弟媳妇的神情,她轻笑着说:“算了,还是招孩子们来陪陪母亲,有孩子们的笑声,母亲一定能早日康复。”陈氏笑瞧着姜氏。说:“大嫂,难怪母亲最疼爱你这个大儿媳妇,那是因为你一直最明白她的心意。”

姜氏的目光扫过闻春意,见到她一脸淡淡的笑意,她安然说:“日子要象现在这般舒畅。我觉得就是好日子。”陈氏听她的话,很是赞同的点头说:“只要母亲想得通,她就是一个难得的好婆婆。”姜氏白眼对着陈氏去,低声警戒说:“虽说下雪天,外面人少,可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我们说话还是要注意一些。”姜氏进钟家最久,心里其实很是明白钟家三老爷在家里的地位。他有时还不如三个儿子能在家里说上话。

然而造成这样的结果,又能怪得了谁。姜氏细想当年的事,有时也感叹不已。觉得钟家三老爷夫妻都是难得的勇敢人,能顶着风雨做成这样的大事。而这么些年下来,事实证明没有错,他们果然是最适合对方的人。姜氏有时候还是挺羡慕钟家三夫人的选择,至少她选对了人。但是她细想之下,她永远也不会钟家三夫人拼尽一切。只为一个男人的精神。钟家三夫人这些年,与娘家的关系一直表现得淡淡。

陈氏瞧一眼沉思里的姜氏。她笑瞧着闻春意,低声说:“十八。你现在是苦尽甘来,母亲近来对你瞧着是上心许多,等你有了孩子,就可以安心许多。”闻春意听她的话,不得不顺从她的意思,红着脸低下头。他们现在居同一屋,却不曾在一处过。何况按钟池春的话说,他们现在暂时不方便有孩子。陈氏瞧着闻春意神情,她好笑起来,说:“亲家伯母连生下你们五子女,你姐姐也是连着生下儿女,到你这里,自是如此。

只不过你的儿女机缘还没有来,你安心等着,明年就能给我们添一个白胖胖的侄儿。”闻春意瞧着陈氏笑着说了一声:“多谢。我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急不来的。”陈氏轻轻叹一声气,说:“我进门时,瞧见池春弟时,我就想着这样的一个阳春白雪般的少年人,将来谁能安稳坐在他的身边,越想越觉得只怕配他的人太少。后来,你嫁了进来,你们两人相处的情景,瞧着就让人纠结。

池春瞧着是易亲近的人,可在我的心里,他是一如既往的高洁人。而你瞧着性情冷清一些,可是你明显待人是有人气的,这样的两个人的相处,又加上公公婆婆的态度,我想想都替你捏冷汗不已。可是我还是盼着你和池春弟两人能相处得好,至少你的性情开郎,遇事不会钻牛角尖,凡事也不会做得太过。有一个你这样的妯娌,家里就太平许多。如今这些日子下来,我觉得池春弟还是有些改变,至少沾了一些人气,说话不再总是说那种听不明白的话。”

闻春意心有同感的瞧着陈氏,钟池春说的有些话,一般人还真对不上来,明明听上去是些普通的话,可以被他说出口来,就是给他绕得有些听不明白源头。陈氏见闻春意脸上的神情,她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她笑着安慰说:“我嫁给你二哥时,有许多的日子,也猜不出他话里的意思,我只有一门心思的装糊涂,有时故意按照自个意思行事。我觉得我们三房的男人,大约就是这种格调,他们说话就是先让你糊涂着,过后,才说明白话给我们听。”

钟家三房里面,妯娌三人,姜氏大约是最辛劳的人,上要奉承好公婆,中要处置好自家内宅事务,旁还要照顾两个弟媳的情绪。闻春意每次瞧着姜氏长袖善舞的处理这些关系,都觉得能跟她学心的地方太多,只是这种天生本事,后天要培养实在太过艰难。而陈氏明显身上就没有长子媳妇的包袱,她活得安宜自在许多,就是一心顾惜着娘家人,也敢直接砸下银子,直到分家之后,为了自家儿女才渐渐收手起来。

闻春意觉得自已是小弟媳妇,用不着跟两个嫂嫂去争家里的地位,何况在分了家的情况下,也没有什么可以争夺的。而名气上面的事情,有两个嫂嫂顶着,她只要安心过好随意自已的生活就行。妯娌三人去给钟家三夫人请安,她果然面色格外红润坐在房里,闲闲得泡着茶喝。她听了姜氏的意见,连连挥手说:“孩子们难得休息一天,就由着他们自在松散去,我这里用不着人来陪着,我喝喝茶,再看一看书,打打棋谱,既静心又养人。”

妯娌三人很快的告别出来,姜氏留陈氏和闻春意去自家院子里坐坐。陈氏笑着推拒开去说:“难得他们休沐在家里,我还是去家里守着大人和孩子吧,就不去吵了嫂嫂的安宁。”闻春意自是不会这时去凑那份热闹,她笑着提了提手中还有过年时的络子要打。姜氏和陈氏都知道闻春意私下里接了从娘家就一直开始做着的针线活,听说是直接放给她母亲身边出来的从小丫头那里处置,那待遇比一般的外面要优惠许多,而且是名声又流传开去。

姜氏和陈氏在这一点上面,没有那么些小心思,她们都觉得利益太少,而她们家里的针线活都赶不完,更加没有心思跟着凑趣了。闻春意回到自家院子里,瞧着清扫过后的前院,行到后面的院子里,瞧着厚重的雪层,在心里轻叹一声,想一想,还是没有主动的动起手来,毕竟现在是在夫家,她行事还是要稳妥为上。方成家的赶了过来,赶紧开口说:“少奶奶,天气寒凉,你还是早早进屋吧,这里我们一会就来清扫。”

方成家的近来很是小心翼翼的对待她,按她的话说,女子要想有身孕,身子就不能受冻。闻春意瞅她一眼,低声问:“前一阵子,你家男人可在外面遇见四老爷啦?”方成家的连连点头说:“少奶奶,我正想寻机会跟你说,昨日,四老爷跟我男人说,等那一天雪停下来,要你寻一个机会去府里茶楼里饮茶。”闻春意笑眼瞧着方成家的点关说:“那你让你男人传话过去,等到雪停下来,我就去茶楼饮茶。”

方成家的瞧一瞧四周的情况,她凑近过去说:“少奶奶,最好提前说一声,到时候可以请四夫人和节少爷一块出来团聚一会。”闻春意笑瞧着她说:“近来雪大,我瞧着钟家是不会举行什么宴会,大约我们府里也一样如此。”方成家的脸色暗了暗,低声说:“少奶奶,外面的人,都在猜明年的年景不行,米粮都少少的涨了价钱。这个时候,大家里面都会显得安静许多。大约要等到年边,才会热闹起来。”

闻春意心里很有数的点了点头,方成传话进来时,说过闻朝青只为她备了明年必需用的粮食,还带话要她不要瞎忙,一切有他在,明年不会让她饿肚子。这就是亲爹的做法,事事想着先保全儿女的安全。

第四百四十一章 信

午时过后,钟池春轻染着薄浅的酒香回来了。他的双眼瞧上去清明如旧,只是面上的笑意太过灿烂,他盯住闻春意,一个劲的打量之后,冲着闻春意笑了又笑,笑得闻春意不得不走过去,伸手扶住他的胳膊,说:“你醉了,我扶你进房歇一会吧。”

钟池春的手轻拂过闻春意伸过来的手,紧接着在闻春意松开手时,他又拉扯住她的手,用力摇晃几下,笑逐颜开的瞧着她说:“十八,我没有醉,用不着去睡觉。我心里高兴着呢。我成家了,我是大人了,能担起养家的责任。我们明年一定会有孩子,将来还会有孩子。十八,哥哥们都说,我如今才算有些大人的样子,从前只是面上瞧着象大人,其实内里还是一个小孩子。十八,他们说我面对女人时,行事不够慎密,是一个让人伤心的夫婿。”

钟池春语无伦次的说着话,闻春意听得叹息不已,有些事情,如人饮人冷暖自知。闻春意扶着钟池春坐下来,立时吩咐人,把解酒汤送了上来。钟池春酒后的品性算得上不错,他相当安份的把解酒汤喝尽,只小小的抱怨一句说:“太难喝了,下一次,我不要喝太多的酒。”他直接歪倒在榻位上,闻春意给他盖上了被褥,瞧着他安静的睡颜,如此春光明媚的长相,怨不得小女子们朝拜般的围绕着他。

闻春意静静的瞧了钟池春一会,如同赏一朵花般的仔细的赏了睡美人。闻春意面对这样的钟池春,心里依旧觉得空落落的无边际,只能茫然不知所措的接受现实。这些日子。不管出自什么原因,钟家三老爷夫妻面对她时,总算不再摆出一副事事挑剔的面孔,让她难得的从容起来。然而她的心里却很是明白,这种安宁的日子不会长久。一旦钟池春外派的事情,公布之后,她一样首当其冲要面对钟家三老爷夫妻的怒气冲冲。

闻春意涩然一笑,以她这些日子以来对钟家三老爷夫妻行事了解,只怕在他们的心里,这样的事情。错的都是旁人,而对的只有他自家的人。闻春意瞧了瞧睡得安宁的人,心里一时烦杂不已,她直接推门出去。闻春意行到院子里,瞧见方成家的一脸紧张的神情。她心里微微一暖,跟着她过来的人,心里终究还是有发她。她行近过去,低声问:“出了什么事情?”方成家的抬眼瞧了瞧她,又瞧了瞧院子里的人。

她低声说:“小姐,今日在老太爷老夫人处用餐的人,听说大都喝醉了。”闻春意眉头微微抬起来,她望着方成家的眼里满是诧异的神情。以钟家的家风。家里的爷们,在午时用餐,一般都不会出现烂醉如泥的情景。何况是大部分的人一起醉的场景。方成家的瞧着闻春意略带沉思的神情,她悄无声息的候在一旁。闻春意很快的醒过神来,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情,醉了这么多的人,她都不能起了心思去打听消息。

闻春意转头对方成家的低声吩咐说:“把我们自已的院子门关紧,无事不要出门。就是有事情。自有家里的爷们挡着,我们就安生过日子吧。”方成家的轻舒一口气。笑着说:“小姐,我早吩咐下去了。让她们轻易不要出院子门。”闻春意原本想在外面转转的心思,被打破之后,她冲着方成家的点了点头,她转身走了几步之后,转头过来望着方成家的问:“过年时的新衣裳,让大家赶着做好。新年新气象,到时候,我们一定要穿出来满院子的喜气来。”

方成家的立时笑起来,她连连点头说:“小姐,三子家的昨天还跟我说,她很多年没有做这般花枝招展色彩斑斓的衣裳,只怕做出来后,有些不敢上身穿。”闻春意笑瞧着方成家的,说:“我问过你们意见,是统一在外面做一样花色的新年衣裳,还是我备一些布料,你们自个亲手做衣裳?你们一个个可是愿意自已做衣裳,一心一意想为我省下一些家用,我自是要成全你们的心意。”

方成家的瞧着突然笑意灿然的闻春意,她自是明白她为何会笑得如此开怀,不过转而一想,她跟着眉眼跟着开怀起来,既然她们新年里要穿的衣裳能让闻春意高兴,也算是大家一块做成一桩善事。闻春意在钟家过的什么样的日子,没有比跟在她身边的人清楚。毕竟出嫁的女子,在夫家的日子如何,不到绝裂的地步,娘家的人,是无法出手相帮。闻春意的心情非常好的转头进了房,她想着过年时,满院子的人,穿着的那般喜洋洋的情形,眼里就多了几分趣味。

每年过年时,钟家按例都要给下面的人添置新年的衣裳。闻春意第一年主事当家,自然要按照规矩行事,她也不想亏待跟随她的人。她想着既然是做主子的一番心意,自是要问一问下面人的意见。结果大家都乐意买布料自做衣裳,闻春意明白她们为主子着想的心意,想着你好我好,便做主把原本要添置一身衣裳的费用,变成添置成两套衣裳的布料。闻春意特意为女人们选了色彩斑斓的布料,她觉得院子里三位管事妇人,都正年青着,一样受得住这般的鲜艳夺目的色彩衣裳。

闻春意想起五彩缤纷布料送来时,院子里三位管事妇人脸上多彩的神情,她不由自主的在心里再乐了一乐。钟池春这么一睡,一直睡到晚餐前醒过来。他清醒过来后,睁眼瞧见坐在桌边静静做着针线活的闻春意,烛光映照在她的脸上,瞧着她的神情温馨如水一样,他的心里微微的暖和起来。这一年来,他经过的事情,比从前的总和都来得多。而钟家因为钟家老太爷的退下来,在安城的地位,因着这许多的事情,也有一定的改变。

钟池春的眼神暗了暗,今天午餐时,他清醒的瞧见兄长们眼里的失落神色。而钟家老太爷一直安稳的笑瞧着他们的失常的举止,那一双睿智的眼神里面,总是让人直面时,心里有着如打鼓一样的激情满怀。钟池春伸长了双腿,引得闻春意抬眼望过来,他笑着说:“十八,天色不早了,别伤了眼睛。”闻春意放下手里的活计,她挨近榻边,皱眉瞧着钟池春问:“你头疼吗?现在要起身吗?”

钟池春伸手拉扯她一把,见到她顺势在榻边坐下来,他笑着说:“我只喝了几杯酒,又饮了解酒汤,那里还会头疼。十八,你安心,我不会做那种酒色财气之人。”闻春意微微笑瞧着他,谁将做什么样的人,坚守什么样的道义,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然而闻春意心里多少还是相信钟池春的品性,他不是那种轻易许诺的人。钟池春皱眉瞧着闻春意的神情,说:“十八,你不信我吗?”

闻春意瞧着他轻轻摇头说:“池春,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跟我说这样的话,谁质疑过你的为人处事吗?”钟池春翻身坐了起来,闻春意随手把外衣递给他,顺带帮着他拉拢下被子。钟池春穿上外衣,他轻叹一声说:“大堂哥今日说我,为人行事还不够沉稳,只怕在外面经事,会在这方面吃亏。”闻春意见到钟池春已经起身,她紧跟着站起来,她瞧一瞧钟池春的神色,非常奇怪的钟池远为何会这般跟钟池春说话。

在闻春意的眼里,钟池远是钟家最少言少语的人,然而在钟家这一辈人里面最有说话权利的人。闻春意瞧着钟池春还在瞧她的神情,她低声问:“大堂哥是因何事,会跟你说这么一番话?”钟池春在闻春意亮目的打量眼神里,他很快的移开了视线。他悄然的偏转头去,低声说:“其实是误会一场,我前几日,偶遇从前认识的一对兄妹,从前算是比较亲近的人。在一块就多说了两句话。那个小女子的举止,大约让大堂哥误会了什么。”

闻春意在心里涩然一笑,钟池春的桃花开得这么旺盛,而他又不是一个自觉的人,让人挡都无处可挡。闻春意微微笑瞧着他,淡然说:“池春,这样的事情,瞧在有心人的眼里,未必如你所想的那般简单。如果钟家没有不许纳妾的家规,其实你想怎么做,我想也无人能挡得住你。”钟池春一脸震惊的神色抬眼望着闻春意,他摇头说:“十八,我从来没有想过身边要许多的女人,女人多了,是非多。

不管有没有家规限制,我的身边都只会有你一个女人,绝对不会再添第二个女人。十八,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是我心里一直以来都是这般的想法。我们家里人事单纯,可我见过别人家妻妾相争家祸连连的事情。十八,我的心不大,只能容下一个人。我不隐瞒你外面的事情,你也别早早的对我失望。”钟池春执意要闻春意认可他的话,他盯住她,说:“你是我的妻子,你一定要信我。”

第四百四十二章 不认

快到年节时,雪总算停了几天,让人们可以自由出行。闻春意去闻府茶楼跟闻朝青和金氏会了面,在包厢里,她由着父母上下细细的打量着她。金氏瞧着闻春意,满眼的欣慰神色,她一脸庆幸的神情说:“雪朵,幸好你一直是万事不过心的孩子,才没有把自已消磨得不成人样。”

闻春意听她的话,笑瞧着金氏,说:“娘,要是别人听了你的话,一定会误以为我在娘家人面前诽谤夫家人。你安心吧,我这样的日子,过得可是比上不足,比下足足的有余。娘,你就别为我太过操心,等到过几月,小侄儿出来了,只怕你也没有心思挂念着我了。”金氏听闻春意的话,神色很有些不悦的瞧着她说:“雪朵,别借你小侄儿躲话题。亲家老爷夫人待你不好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闻春意满脸惊讶神情瞧着金氏,她一向可从来不曾大声音说话,如今说话这般的的有气势,实在是一改往日作风。闻春意轻拉拉闻朝青的衣袖,低声说:“爹,你觉不觉得娘变了许多?她的脾气可比以前大多了,她这么大的气性,她是婆婆,我家嫂嫂可受得了?”闻朝青好笑的瞧着她说:“雪朵,你母亲没有变,大约这就是她掩藏多年的本性。你嫂嫂为人处事处处妥当,你母亲疼爱她,不比待你们差。”

闻春意笑着和父母说着话,顺带悄悄的把钟池春想外派出去的风声透了出去。闻朝青和金氏立时表现出一脸的不舍神情出来,闻春意又特意劝慰几句话后,金氏轻舒一口气,说:“你们就是在安城,我一年也难得见你几次面。你们出去也好,可以自行过自已的小日子。”闻朝青缓缓的点头,低声说:“雪朵,明年这边的年景不好,你们成亲时日短,又一大家一块居住,虽说分了家,可还是在同一个屋檐下面,有些事情,总是不那么的方便。”

闻春意笑瞧着闻朝青,她先前要他备下明年必需的粮食,也事先说明存放在外面,为的就是怕人多是非多。闻朝青的手伸出去,有心想摸一摸闻春意的头顶,却瞧着女儿端丽的容颜,他很快的收回手,感叹的说:“雪朵,你转眼间就这么大了。你小时候,有两年的时间,你不爱说话,我心里一直担心着会养不活你。后来,你一天天的好起来,我这颗心才真正安稳下来。池春既然有这般心思一心想要出去,你就安心跟着他一块出远门。”

闻春意在外面见过父母后,她的心安静下来,静等着钟池春这边的最后结果下来。这一日,钟池春比平日回来得早,脸上的神情比平日来得严肃许多。他进了房,就让房内人退了下去,在闻春意惊讶的神情里,他低声说:“十八,外派名单下来了,有我。日期也定下来了,等到出了年节后,我们就要起程。”闻春意怔忡过后,她微微笑着望向钟池春,问:“是你早前估计的那个地方吗?”

钟池春沉沉的点头,瞧着闻春意的神情,他略有些不安的低声说:“十八,你要跟着我在外面受苦受累几年,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我可以一个人先去些日子。”闻春意眉眼轻松的瞧着他,轻摇头说:“这般名正言顺可以跟着你出游的机会,我为何会不愿意?你安心吧,我这些日子,会多备一些日常用的东西,以免去了那里,人生地不熟,反而处处受人限制。内宅的事情,我不让你操心,你只要管好外面的的事情,能为我挡风挡雨就行。”

钟池春双眼亮晶晶的瞧向闻春意,他盯住她问:“十八,你一点都不怨我,没有给你好的生活,反而把你带累得那般辛苦?”闻春意皱眉瞧着他,明明前一阵子提及外派之事,还意气风发的人,为何这一时心里会有这般的不安稳?闻春意想了想,也许是那外派地主环境格外的恶劣,让钟池春心生了却意。她皱眉说:“池春,是不是你后悔申请外派的事情?”钟池春连连摇头,说:“我不后悔,这是我的一个机会。

如果错过了,只怕三年后,未必还有这样的好机会。虽说是穷山恶水的地方,可那样的地方,只要稍努力,就能让人瞧见政绩。十八,我只担心你过不了那种苦日子,你一直娇生惯养着长大,如何受得了衣食不全的日子。我今天听人说,许多人的妻子都选择留下来,你要是也这般选择,我会帮你寻一个合适的借口,留你在家里。”闻春意听钟池春的话,瞧一瞧他的神色,她很是肯定的摇头说:“我跟你去。”

闻春意想着日日面对钟家三老爷这对时不时阴阳怪气的夫妻,她就觉得跟着钟池春前往外地,反而是最上上之选。钟池春仔细瞧着闻春意的神情,见到她一脸的肯定的神色,他一直绷紧的脸庞,渐渐的放松起来,他很快的绽开灿烂的笑容,说:“十八,我就知道你会跟我一块前往的,你放心,我情愿自已吃苦头,也不会让你受太多的苦。”闻春意轻笑着点头,此一时,她相信钟池春说的是内心话。

钟池春匆匆忙忙的又赶去跟钟家老太爷夫妻说话,按他的话来说,他只想着先来跟闻春意说消息,竟然忘记回家后,还没有去给两位老人家请安。钟池春离开后,闻春意沉下心思,把需要做的事情,一一例在一张纸上面。这一趟远门,需准备的事情太多,许多常用的药材,她一定要赶紧备妥下来。她把方成家的传了进来,把消息低声的跟她说过后,说:“我们这一趟出去,肯定是要带人一块出去,你瞧一瞧,你们家和贵子家的谁跟去?”

方成家的立时说:“小姐,我男人常在外面奔走,他为人稳重,能吃苦头,我们一家人的身体都不错,我们一家人,跟小姐一块出去。”闻春意瞧着她的神色,低声叮嘱说:“这事暂时不便宣扬开去,我只跟你提一个醒,至于跟不跟去的事,我觉得你还是要跟你家男人好好商量一番。就是不跟去,你们留在安城,也能好好安置我的嫁妆。”方成家的轻摇头说:“小姐,从前要跟着陪嫁过来,大少奶奶就提过,将来姑爷要外放的事情。

我家男人早早就应承下来,只要姑爷和小姐需要,我们一家人自是跟在身边。何况在外面,小姐和姑爷的身边更加要忠心的人。”闻春意不得不提醒她,说那个地方条件样样不如人意的现实,而方成家的一样表示肯定要跟随的心愿。闻春意想了想,跟她说:“你先把这事记下来,至于要带什么人一块出去,我还需跟少爷商量决定。”方成家的退了下去,闻春意又把两人商量过的事情,一一记了下来。

钟池春很快的返回来,他瞧见满桌的纸张,随手拾取一张看了看,他眉眼笑成花,他笑着说:“十八,不急,这些日子来得及准备。走吧,我们一块去父亲和母亲请安,顺带说说这桩好消息。”闻春意皱眉瞧着他,这样的消息,对钟家三老爷夫妻来说应该是晴天霹雳的消息才是。闻春意有些不想跟钟池春一块同行,却被他拖着外面走了几步,他回头望着一脸迟疑神情的闻春意说:“十八,躲不过的,不如早早面对。”

闻春意在心里不得不赞同一声,钟池春毕竟还是了解自已的父母,知道钟家三老爷夫妻最擅长迁怒这桩事。两人去了钟家三老爷夫妻的房里,自是接受了钟家三夫人诚挚的关心和问候。钟家三夫人很是关切的跟闻春意说:“十八,你现在年纪不少,可不能由着池春使小性子,由着他折腾人。象这样的日子,你要听长辈的话,便不必来请安。你的身子好,将来生育就不会太过吃亏。”

闻春意笑着轻点头,钟池春在一边摇头说:“母亲啊,你待儿媳妇胜过儿子,瞧得我妒忌不已。”钟家三夫人神情嗔怪的瞧向他,笑着说:“春儿,我这是爱屋及乌,我待十八这般亲近,你心里应该高兴才是。”闻春意低垂下眼睑,暴风雨来临前,总会难得的平静。钟池春陪着钟家三老爷夫妻说了一会话,瞧着他们夫妻笑容满面,他笑着开口说:“父亲,母亲,我有事要跟你们通报,明年外派的名单里有我。”

钟家三老爷夫妻面上的笑容停顿下来,钟家三夫人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瞧着钟池春,说:“春儿,你在说胡话吧,你的资历,现在那能够得上外派的名单?”钟池春一脸镇静神情瞧着她说:“母亲,是我主动申请外派出去增强实干经验,去的地方,是差了一些,可是有心还是能做出一番成绩。”钟家三老爷那脸黑得闻春意根本是扫一眼后,就赶紧挪开的眼神。钟家三老爷怒江瞧着钟池春,而钟家三夫人怒目瞧着闻春意。

夫妻两人都把面前这对小夫妻盯牢,钟家三老爷冷声说:“春儿,你果然大了,能自立了,就不认父母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 请安

钟池春和闻春意出了钟家三老爷夫妻的院子门,还隐约能听见到房内那对夫妻暴怒的动静。钟池春快步行在前面,闻春意缓步行在后面,两人面上的神情都显得有些狼狈。毕竟钟家三老爷夫妻闹出的动静,颇有些不顾一切都要阻止这对小夫妻自立的决心。

闻春意想着刚刚如果不是钟池春的手快把她直接拖出了房门,只怕那对夫妻手中的茶盏会直接砸向她的脸面。她听见门内传出来的茶盏破碎的声音,瞧着黑沉一张脸的钟池春,她无法跟上他气急而加快的脚步,不得不轻轻挣脱他的掌握。闻春意瞧着许多张望过来的眼神,再瞧一瞧前面气呼呼行走的人,她不得不轻轻的叹息一声,这种类似于无妄之灾的事,她几时才得休。

钟家三老爷夫妻院子里的动静,还有钟池春外派的消息,在这一个夜里,响彻钟家各大小院子门里面。从晚餐过后,钟池春和闻春意的院子里,就不停的迎来打听消息兄嫂们,他们坐下来关心的与他们说话,顺带打听着钟池春外派去什么地方。等到应该来的都来过之后,夜色也深沉起来,院子里总算安宁下来。钟池春和闻春意夫妻两人面面相觑坐在桌边,闻春意很是感叹的说:“池春,你人缘不错,我瞧着兄嫂们没有一个漏下没有来。”

钟池春轻舒一口气,说:“盛情难却,他们这般的关心,我们怎么也不能让人失望。”闻春意轻轻的笑起来,她想起钟家三老爷夫妻的黑脸,再想钟池画和钟池南兄弟两人担忧的眼神。开口说:“明天,你跟父亲和母亲好好的解释一番,父母之心,总是盼着儿女平安。”闻春意已暗下决定,这些日子。她绝对不会主动送上门去,让钟家三老爷夫妻有机会奚落她。钟池春打量着闻春意的神情,他有些担心的说:“十八,我怕父亲和母亲会为难你。”

闻春意抬眼瞧见他眼里的神情,心里暗自惊讶起来,与从前相比。钟池春近来这些日子变化的太过惊人,他仿佛一下子开通人情窍门一样,知起人情世故起来。闻春意瞧了瞧他,淡然开口说:“父亲母亲,一直盼着我能早日为钟家添子嗣。从前是我太不知事。没有事事遵从父亲和母亲的慈爱心意,竟然置他们的善心不顾,依旧日日前去请安问好,我以为是尽了孝心,其实不然,以至于到如今还无法怀有身孕。

如今,我痛定思痛,决定听父亲和母亲的话。天气这么的寒冷,我还是要守在院子里,少出门少吹寒风。多多休养身子,好为来日有身孕再多做一些努力。”钟池春张口结舌的瞧着闻春意,他们夫妻已经许久不曾亲近过,闻春意在这样的情况,要是有身孕,那才是真正的邪门。可是钟池春瞧见闻春意一脸坦然自若的神情。许多话的又说不出口。他的眼神暗了间,瞧着闻春意的神情。她分明说的就是心里话。

钟池春良久缓缓点头说:“我明日去给父亲和母亲请安,会把你领会他们的慈爱心意转达过去。天气寒冷。你就遵从父亲和母亲的心意,不用早晚去请安问好。”闻春意笑着轻点头,说:“池春,从前是我不识父亲和母亲的慈爱心肠,如今我识了父亲和母亲的慈爱心肠,自是要常遵从他们的心意。”闻春意神色轻松的进内室安歇,留下一脸纠结神情的钟池春木然坐在桌子边。

闻春意的话,让他听着总觉得里面有太多不对劲的地方,然而她的神色语气又是那般的自然大方,让钟池春瞧着这般模样的她,都深觉得自已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钟池春的眼神明明暗暗闪烁不停,而闻春意早已安稳躺卧下去。冬夜寒冷,暖被才是最暖人心的地方。闻春意微微笑着合上了眼睛,谁不会行那些阳奉阴违的事,只是在于愿意与不愿意而已。而她,不再想因为钟池春的事,一再被钟家三老爷夫妻迁怒在心,面对不了,那就避开风头。

闻春意一夜好睡,而钟池春一夜辗转反侧,以至于他难得一日比闻春意醒来的迟。他醒过来,侧目而视见到闻春意惊讶的眼神,瞧着那枕上如云的乌鸦黑般的发,他在闻春意无法置信的眼光下,伸手轻触了一触,果然湿滑如水一般顺眼。闻春意瞪眼瞧着钟池春,这般散乱着头发,那小眼神迷离的钟池春,瞧上去,比平日要距离她近了一些。只是随着他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闻春意觉得身侧这个人,依旧给人远在天边的感受。

钟池春和闻春意早起用过早餐后,钟池春外出前,跟闻春意叮嘱说:“我这两天大约就要交接手里的事情,有些朋友还要赶在过年前,赶紧团聚一时,大约会晚回来。”闻春意很是懂事的点头,男人家这些应酬事宜,自是免不了的。她很是大度连连点头,还关心的寻问。要不要备下夜宵等他回来用。钟池春笑瞧着她,轻摇头说:“我们这些人,在一处吃吃喝喝,回来肚子满满,那能再进食,你就不要多操心,太晚了,你别等我安歇。”

钟池春这话说得闻春意有些脸红起来,近些日子以来,闻春意从来不曾真正候过钟池春安歇。在她的心里面,两人的情意淡淡,便用不着她再如从前那般,不得不在他的面前,表现出一番贤良的本色出来。何况钟池春如今就是早早回来,他们夫妻也对不上几句话。或许对这份夫妻情,闻春意没有太高的奢望,所以如今也不觉得有任何的失望。钟池春偶然的一时关心,她只当作是意外之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闻春意如今对钟家三老爷夫妻的任何动静,都表现出特别的关心意识。当她听见前来传话的管事妇人说,钟家三老爷夫妻来请她前去说话时,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对夫妻要拿她下手了。闻春意当下就有意识的瞧了瞧方成家的一眼,笑着说:“我今日正好想去给祖父祖母请安问候说话,如今既然父亲母亲先过来传我说话,那我先去给父亲母亲请安。”方成家的听了闻春意的话,她眉眼轻垂一下,闻春意立时安心下来。

闻春意大步行在前面,钟家三夫人身边管事妇人跟随在她的身后,喜鹊和欢喜两个小丫头抖动着小脚,跌跌撞撞的跟随在后面。闻春意进院子门,就被院子里的妇人直接引进钟家三老爷夫妻的房门。她进去后,瞧见坐在一侧的姜氏和陈氏,心里微微的安然下来。钟家三老爷黑着脸瞧着闻春意,而钟家三夫人明显眼睛哭得肿起来的模样,她见到闻春意,一改这些日子亲近的一面,直接冲着闻春意叫嚷说:“闻十八,是不是你在后面推动池春外派的事情?”

闻春意瞪大眼睛瞧着她,连连摇头否认说:“母亲,有关爷们的公事,我身为一个女子,有何能开口吱声?那是不守妇道的言行。我也是昨日才听回来爷这么一说,才知有这么一回事。”闻春意一脸夫唱妇随的态度,姜氏和陈氏瞧着她的模样,两人眼里都隐约有了笑意,原本这样的大事,与一个在内宅里不出门的女子能有什么关系。钟家三夫人气愤不已的说:“闻十八,池春未娶你之前,从来不会行这般的糊涂事。

自从他娶了你之后,那心思被你迷得就有些糊涂起来了。行事没有规章,为人处事也没有从前那般的稳妥。闻十八,你这个狐狸精变的人,你跟我直接说说,你到底在他面前乱说了什么话,以至于他做出这般的决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闻春意淡淡的抬眼瞧着把她已视为狐狸精的钟家三夫人,再瞧一瞧沉默坐在一旁的钟家三老爷,她微微行礼说:“母亲,我也是好人家出来的女子,被你按上这样的见不得人罪名,我就是再能容忍,也无法忍下去。

何况娘家的姐妹众多,她们一样要在夫家同样要过日子,她们是不能有一个这样恶名义的姐妹。母亲,我自问为你儿媳妇几月下来,从来不曾行差踏错,纵然有所让你不满意之处,我也尽力往好处去做。如今爷们自已做下的大主张,你一心往我身上推,这个责任我担不起来。我敬请母亲和我前往祖父祖母处求得一个公道,如果真是我的错,我自请下堂让位给更加贤慧的女子进来好好服侍母亲。”

闻春意抬脚就要往外行去,今日已经不能再容忍下去,要不,这日子就没有办法过下去了。钟家三老爷的脸色一变,他直接开口叫姜氏和陈氏留人。姜氏和陈氏不得已,只有过来挡了闻春意的路,姜氏暗自给闻春意眨了眨眼。闻春意挺直身子立在中央,钟家三老爷轻叹一声,瞧钟家三夫人一眼,说:“闻十八,你心气也太大了一些,做婆婆的人,纵使态度过了一些,你也要因她爱子心切,而多体谅三分。

再说,闹到你们祖父祖母面前,谁的脸上都无光彩。嗯,我跟你保证,你婆婆日后,绝对不会再冲口说出那样不好听的话出来。这件事情,就这样过了。你们三人下去吧。这些日子,用不着天天前来请安。”

第四百四十四章 透彻

闻春意被姜氏和陈氏连拉带扯着出了钟家三老爷的房门,妯娌三人出了院子门,姜氏和陈氏赶紧松开拉扯闻春意胳膊的手。陈氏特意跟闻春意解释说:“十八,我没有用多大劲扯你。”姜氏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她抬眼瞧着她,说:“你还想鼓动着十八闹上一闹吗?”

陈氏连连摇头说:“嫂嫂,十八,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们始终是晚辈,不管如何的闹,到头来还是会吃亏。只不过母亲的话说得太过狠毒,我担心下一次她还会继续这般说话。”姜氏冲着陈氏直接翻白眼,说:“弟妹,后面那一句话,你不添上去,这话就听着顺耳。”闻春意默然停了片刻,终是觉得有些事可以忍,而有些事情,为了尊严和家人,她都不能容忍下去,毕竟那样的脏水,钟家三夫人能泼这一次,日后遇事,她未必就不会再倾倒第二次。

闻春意对钟家三老爷的保证,没有一丝的信心,那完全就是一个盲从钟家三夫人的人。闻春意瞧一瞧还在拉扯着说话的姜氏和陈氏,她大步往钟家老太爷夫妻院子处行去。眼下,钟家还有人能压得住钟家三老爷夫妻,能给予她一个公道,她何必不去求上一求。反正最坏的结果,也是一拍两散的下场。有这样的一对公婆,闻春意对未来的日子,实在抱不了太多的信心,毕竟夫婿不是什么知情识趣的人,心里又极其的孝顺父母。

闻春意的面容淡淡,先是有些迟疑的脚步,渐渐的坚定不移的往前走。有些事情是可以退让。而有些事情,却永远没有退路可以走,一退后面就是不见底的深渊。钟家三老爷的话说得再完美无缺,也掩饰不了钟家三夫人对她名声方面的严重砥毁。闻春意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换一个时代。她会因为那话而直接欢喜起来,而在这个时代里面,对女子事事要求得那么严厉,那三个字眼,就是最严重的贬损字眼。

姜氏和陈氏赶紧跟随过来,姜氏微微皱眉问:“十八。你这是要去陪祖父祖母说话吗?”闻春意侧目瞧瞧她,瞧见她眼里的担心紧张神情,她坦然自若的开口说:“刚刚母亲说出那样的话,我想过了,我还是不能就当做没有发生一样的。继续闷着头过着自已的小日子,那样太对不起生育我的娘家人。在这个家里面,既然主事的祖父祖母还在,有些状自然要赶紧去告,免得晚了,过后说起来,就有些告暗状的意思。”

姜氏和陈氏面面相觑的互看几眼,姜氏瞧着闻春意缓缓移开身子。陈氏一脸着急神情瞧着闻春意说:“十八,你这么一去,公婆两人事后饶不了你。”闻春意略有些嘲讽的笑了笑。说:“我嫁进来后,在公公婆婆面前就不曾真正得过他们的慈爱,近来这些日子,他们突然待我变得亲近许多,其实我心里一直打着鼓,不知他们几时会变脸相向。果然。因爷们的正事,他们再次迁怒与我。我一个女子。常在内宅里,他们为人父母的都影响不到儿子的决定。我一个从来不得夫君欢喜的儿媳妇,几时有本事影响到爷们的决定?”

闻春意第一次在人前言说出来,她和钟池春相得得并不那么的融洽。姜氏和陈氏或许平日透过钟池春和闻春意言行举止,隐约里猜测出什么,可是听了她的大实话,她们一时还是有些怔忡起来。那个女人愿意在人前承认自已不得夫君的欢心,她们的目光带上隐隐约约的怜惜神情,姜氏低声说:“十八,池春弟弟年纪尚轻,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你的,只是不知应该如何待你为好。”

闻春意信姜氏说钟池春心里有她的话,要不,他为何要迎她入钟家门,只是那份情意却不够深厚,所以钟家三老爷夫妻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淡漠面对她。闻春意的脚步不曾停缓下来,从前她还一心想着多容忍一些,许是时日久了,钟家三老爷夫妻能瞧见她的人品和行事,大家能安乐相处做一家人。可是这些日子下来,她知道她想的太过顺其自然了,钟家三老爷夫妻这样的人,从来只会由着自已心思行事的人,那会去多想一想他人。

钟家老太爷夫妻对坐着喝清茶,钟家老太爷轻松的抬了抬脚,他笑着对钟家老夫人说:“每日里都能这般的清闲自在,可是我从前都不敢想象的好日子。”钟家老夫人笑瞧着他,说:“从前要这般的过日子,你一定会觉得这是虚度光阴,如今你是有了心思,才学会享受生活。”钟家老太爷大笑起来,拍手叫好说:“夫人所言极是,我果然是年纪大了,懂得品味生活了。不过在这方面,还是要夫人多多赐教一二本事。”

钟家老太爷夫妻相伴走过大半辈子的时光,夫妻两人如今已经到达一个眼神,对方已经知晓心意程度。钟家老夫人笑着轻点头,感叹的说:“我们也是儿孙们有出息,不让我们两位老人家操心,才能这般安然度日。”钟家老太爷眉眼沉了沉,轻叹一声说:“唉,我从前对老三一直抱有很大的期望,总觉得他精明能干更加胜过兄弟。可惜他却被一个女子所累,多年不得清醒过日子。

幸好他们所生的儿子个个不似他,要不,我想着他那一房的生计,至今都不会得开怀。”钟家老太爷提及钟家三老爷这个儿子,过了这么多年,他的心里依然是百感交集,毕竟那是曾经被他信重的儿子。钟家老夫人瞧着钟家老太爷的神色,只要一提及钟家三老爷,他的心意总是难平下去。钟家老夫人笑着安抚说:“我瞧着你是多想了,老三觉得这样的日子,就是他想要的日子。我们做大人的成全了他,在这事情上面,我们可以安心了。

你想要老三过的那种生活,他不喜欢,也枉然。”钟家老太爷轻轻叹息一声后说:“果然儿孙自有儿孙福。池春闹着要娶十八时,我那时担心过他跟他父亲一样,心思会全用在女人的身上。后来他用事实证明,他的确不是他父亲,他还是分得出轻重的。”钟家老夫人听他提及钟池春时,她心里悠然一声,笑着说:“可是那时候,还是你主动跟我说,我们做长辈的人,要成全春儿的一番心意。”

钟家老太爷叹息着瞧着她,说:“不成全,又能怎么办。要是日后再如他父亲那般闹得满城风雨,钟家的人,又要用几十年,把落到地上的面子重新拾回来。”钟家老夫人有些嗔怪的瞧着钟家老太爷说:“春儿那是如他父亲那般不知事的性子。”钟家老太爷笑着轻点头,他轻抚着胡须说:“他这一次行事就算得上稳健,去最偏远的地方,用新人之姿,做一番实干政事。不管将来政绩如何,至少让许多人记住了他这个人。”

钟家老太爷眉眼里都隐隐约约有了骄傲的情绪,他官运亨通一世,子辈却无一人有本事能及他的后背,多少让他心里有所失望。然而他在钟池春的身上,瞧到了未来的希望,他觉得钟池春年纪尚轻,这般多磨砺几年,总能磨出一些风华出来。钟家老太爷一脸正色瞧着钟家老夫人说:“这一次不许你再心软,老三两人要是就是再行事不清明,我可要出手重治一二。我不能让他们夫妻坏了我们钟家将来的希望,再说,十八这样的家世,只会给春儿锦上添花。”

钟家老夫人心里还是有些担忧起来,她瞧着钟家老太爷劝慰说:“他们也是要有孙儿的人,有些事情,只要不太过,就这般得过且过吧。”钟家老太爷抬眼瞧着她,说:“你知道我为何早早就把家分了吗?”钟家老夫人沉沉点头,如果不是因为钟家老三夫妻两人,钟家不会早早把四房家业分得这般清楚。钟家老太爷低声说:“因为我早瞧出老三家的性子,是一个相当自我的性情的人。这样的人,如果是男子,有本事一定能创一番事业出来。

可是换成女人的身上,只怕家宅难以安宁。这些年下来,三房一直顺风顺水,把她的性子养得更加的不肯体谅人。十八嫁给池春,是让她最为失望的一桩事,以她的心态,她是怎么也不会好好相待十八的。”钟家老夫人轻叹不已,钟家三夫人从前也算是她瞧着长大的人,只是怎么也想不到,她会为了嫁进钟家闹出那样大的风波。当日,钟池春执意要娶闻春意时,闻大夫人第一个要求就是要钟家三夫人亲自上门求亲,以表钟家的诚意。

钟家老夫人自是明白女儿的心思,而钟家三夫人果然亲自上门求娶之后,闻大夫人还是不曾安心过,一再私下里跟钟家老夫人说,要她多帮衬闻春意一二。钟家老夫人想起近来钟家三夫人的表现,她面上有淡淡的笑意,说:“我瞧着老三家的近来想通了许多,我听说她待十八亲近得让她两个嫂嫂都觉得奇怪不已。”钟家老太爷瞧一眼安心下来钟家老夫人,他轻轻一笑,说:“她真能早早的想明白透彻过来,是她的福气。”

第四百四十五章 祸水

钟家老太爷夫妻听闻春意说话,夫妻两人双双神色稍稍变了起来。那样毁人名声的话语,钟家三夫人竟然能随口道来,想来是藏在心中多时,未能说出口的心里话。他们两人的眼神落在姜氏和陈氏的面上,见到她们低垂下头,面上没有任何异样的神色,两人心里更加有数起来。

钟家老太爷的眼光落在钟家老夫人的面上,内宅事务,一向由钟家老夫人主理,他是轻易不会插手进来。钟家老夫人瞧着闻春意坦然的面色,眼里闪过担忧的神情,她平静开口说:“我不能听你一人之言,我传你婆婆过来,你可敢与她对质?”姜氏和陈氏双双抬眼望着钟家老夫人,闻春意神情平静的点头,说:“我敢。”姜氏和陈氏略有些失望的瞧一眼闻春意,她们都希望此事不要闹得动静太大了。

姜氏匆匆忙忙开口说:“祖母,我觉得此事报给祖父祖母知晓过,尽了晚辈知会的心意就行了。父亲也说母亲是无心冲动说话的。”钟家老太爷的眼神落在姜氏的面上,他微微点头说:“你是一个识大体的女人,你们三房的事务,你日后要多尽些心思。”姜氏迟疑过后,爽快的连连点头应承下来。她嫁了进来后,时日一久就明白过来,钟家三老爷这些年在钟家,只是面上瞧着光亮,其实内里已经余下不多。

只是钟家三老爷明显是一个不在意这些事情的人,她瞧着钟池画这个做儿子的人,对自已父亲的事情,也不是那么上心的样子,她身为长子媳妇自是不会对此多语一字。陈氏见到钟家老太爷夫妻听了姜氏的话,面上神色缓和下来,她在心里暗自舒一口气。她知道钟家三老爷待闻春意不亲近,只是她还是喜欢面上一团和气的三房气氛。钟家老太爷夫妻瞧着闻春意没有任何变改心意的镇静自若神情,两人交换下眼神。

钟家老太爷轻抚胡须深思起来,钟家老夫人眼里闪过一抹欣慰神色,她直接开口跟管事妇吩咐说:“你直接去传老三两人前来说话。”管事妇人瞧一眼不动声色钟家老太爷,她赶紧点头往外面行去。钟家老夫人招呼三个孙媳妇坐下来,跟她们欣慰的说:“我瞧着你们妯娌三人相处亲近,心里很是欣悦。家和万事如意,而内宅里要清平和气,就需要做做女人的处事大度宽容互相体谅。”

姜氏和陈氏一脸受教的神情赞同着钟家老夫人的至理名言,而闻春意也觉得钟家老夫人这句说得太对了,只是人不同,只怕受用程度也不同。钟家老太爷一直安坐在主位上,有他在房内,气氛不是一般的沉甸甸,哪怕钟家老夫人有心让气氛轻松一些,可也禁不住钟家老太爷为官多年那张严肃面孔。姜氏和陈氏都有心想要打点起精神跟钟家老夫人说着话,就是闻春意面对钟家老太爷难得的黑脸,都不得小心翼翼起来面对。

钟家三老爷夫妻来得很快,两人都阴沉着一张脸进了门。他们进门之后,两人用非常愤懑的神情瞪着闻春意,两人给钟家老太爷夫妻请过安后,钟家三老爷首先发话说:“十八,你怎么这般的不懂事?刚刚跟你说好的事,转过身去,你就为了一点小小事,来吵扰你祖父祖母的安宁。”钟家三夫人手里捏着帕子,已经直接印上眼角,她跟钟家老太爷夫妻委婉的解释说:“父亲,母亲,我为春儿外派事情,一时心情烦躁。

我就随口说了十八两句话,结果她心里介意,跑来跟父亲母亲告状。这些年下来,我不是只做她一人的婆婆,她的两个嫂嫂也在,你们问问她们,我是不是一个慈爱的人?父亲,母亲,我就是有千万般的不是,我也养大春儿一场。春儿的人品才气样样皆佳,他一心要求娶这样一个名声不好,容貌不佳的女子进家门,我心里是一直有些不平,我的面上是难免会表现出三分。可是我待她,怎么也算不上苛责吧?”

钟家三夫人说完这一番话,眼眶里的泪顺势流下来,她直接用帕子捂脸哭泣起来,表现得是那般的委屈难受。钟家三老爷面上立时露出心疼的神情,别说闻春意瞧傻眼了,就是姜氏和陈氏都跟着愣怔住了,两人一脸木然的神情瞧着钟家三夫人,都不记得此时做儿媳妇的要赶紧上前去,在婆婆面前说两句宽和的劝慰话。钟家老太爷眼里闪过不耐烦的神情,钟家老夫人瞧着钟家三夫人连连摇头不已。

钟家三老爷用痛恨的眼神盯住闻春意不放松,瞧得她一脸莫明其妙的抬眼瞧过去。他们夫妻两人一进来,就心虚的开始交待,与她有何干系?钟家三夫人哽咽不已,钟家老太爷轻轻的‘哼’一声,钟家三夫人的哭泣声音停歇下来。钟家老太爷黑着脸向着钟家三老爷说:“老三,可是传你来的妇人,路上多言了什么?”他这话一出口,候在门口服侍的管事妇人,立时弯腰行礼请罪说:“太爷,奴婢一路上不曾三老爷三夫人多言一字,不曾乱表过任何神色。”

钟家三老爷皱眉瞧着管事妇人,这个妇人跟在钟家老太爷夫妻身边多年,一直谨慎行事。他们一路上千方百计打听消息,她一直沉默不语的低垂着头,他瞅着这个妇人心里就怒火不息,却同样也拿她没有办法。钟家三老爷面对钟家老太爷的明锐眼神,不得不开口说:“十八早上在我们房里闹了一场,以她的性子,那可能这么快的息事宁人。她自然要生些事情到父亲和母亲面前来,我不过是瞧见她,一时心气不平先开口说了她。”

管事妇此时已悄然的退离出去,她合上房门后,眉眼间神情才显得平和起来。而房内钟家老太爷直接叫闻春意把事情再说一遍,钟家老夫人一直瞧着钟家三老爷夫妻的神情,她瞧得越久眼里黯然神色越加的深浓起来。闻春意说完话后,钟家老夫人直接冲着钟家三老爷发问起来:“老三,十八可曾多说一句多余的话?”钟家三老爷轻摇头,他不得不认可闻春意只是说明事情经过,那平板的话语声音中,特别的不曾带有一丝的个人偏见。

钟家老夫人瞧一眼一直低垂头捂着脸的钟家三夫人,她对着神色不安姜氏陈氏,和神色平静的闻春意三人说:“你们都回去吧,我们有话要跟和你们父亲母亲说。”姜氏和陈氏两人都瞧向闻春意,见到她跟钟家老太爷夫妻和钟家三老爷夫妻行礼告别,她们两人匆匆忙忙跟着行礼过后,三人顺从的快速的退离出钟家老太爷夫妻的房间。三人行离钟家老太爷夫妻院子后,三人放缓脚步起来。

姜氏侧头瞧着闻春意,低声说:“十八,事已至此,你有没有想过后果?”闻春意瞧着她眼里的神色,她淡淡点头说:“嫂嫂,我知道你的好意。不过我不后悔。闻府生养了我,我的父母待我如珠如宝,兄弟姐妹待我一直平和。如单单是我一人,我会当那话没有听见一般。只是我的身后立着闻府的人,我不能因我一人之过,误了一府女子的名声。何况,我何错之有?嫁进钟家来,我是听从长辈们的意思,从来不曾主动行过半步多余的路。

嫁进来之后,我自认我安守做女人的妇道,不曾多行半步,每日里小心翼翼面对多事的公婆,还要面对待我冷淡,待她人多情的夫婿。我也不想逢人说委屈,这世间比我过得还要委屈的女子太多了,我只是想过自已安宁小日子,可是这最起码的要求,老爷和夫人都不能给予,那我只能伸手向上要求。”姜氏和陈氏两人到嘴边夫妻相和的劝导话,都给她的噎住了。她们两人成亲多年,那能瞧不出钟池春和闻春意之间相处时的生涩感。

陈氏瞧着闻春意,轻轻的叹一口气,说:“十八,你寻人传话给姑姑吧。”姜氏瞪眼瞧着她,说:“十八,你先瞧一瞧池春弟弟的态度再说。”闻春意轻轻的点了点头,她不能一遇事,就去寻求娘家人帮助。一而再,只怕真遇大事,反而容易被疏忽。何况她打心眼里相信钟家老太爷夫妻处事的公正性,钟家的家风一直不错,与这两位老人家有很大的关系。至于钟池春,只要他不是太过糊涂,这一次的事情,他就是心里介意她给他父母不好看,面上,他也不会做得太过。

闻春意脚步轻松的往回走,陈氏一脸担心的瞧着她的背影说:“嫂嫂,你说父亲母亲为何瞧着十八这般的不顺眼?说十八容貌名声什么的?我觉得都是虚的。闻府这样的人家养出来的孩子,有几个真正长得难看的?何况池春的容貌才气,要寻匹配他的人,不是没有,可是那样的女子,极其的少有。我们这样的人家,真要遇见那么一个,给娶进来为妻,那可是天生自招祸殃的红颜祸水。”

第四百四十六章 冷眼

钟家三夫人一直有心想为小儿子求得一个绝色绝世美女回来,可惜她从来没有想过,钟家别的人,都担心着钟池春长大后,眼里只瞧得见那样出众绝俗非人间女子。直到,钟池春亲自开口要求娶闻春意时,一大家子的心事才算完全松散下来。

与其说钟池春和闻春意这门亲事,是他一心所求,还不如说是钟家大多数人共同努力的方向。所以大家才会这般快速的成全钟池春的一番心意,不管如何都要玉成他的心事。姜氏听着陈氏的话,想起钟家三夫人一直以来的心愿,她感叹的点头说:“池春和十八这桩婚姻,一定不能被毁掉。”陈氏同样心有余悸的点头说:“不管如何,我可不想钟家将来会因一门亲事而被牵进祸事里面去。”

钟家老太爷神色冷然的瞧着钟家三老爷,片刻之后,他轻摇头说:“老三,我知道这些年来,你心里一直不服气不认输,总觉得是我不再给你任何的机会往上升。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些年来,你都做了什么事情?你真正的尽了为人父责任吗?”钟家三老爷颇有些委屈的抬眼望着亲父亲,低声说:“父亲,他们出生之后,是你吩咐抱到你和母亲这边来抚养的。我们只能每日里来瞧一瞧人,你那能因此说我没有尽到为人父的责任?”

钟家老太爷嘲讽的笑瞧着他,说:“我为何会这样的行事,你心里不明白原因吗?”钟家三老爷的眼神扫过身侧的已不敢再哭泣下去的钟家三夫人,他轻轻的点了点头,他如何会不明白原因,只是他的心里还是有服气,父亲和母亲从来不曾给予他们机会去证明他们也能做一对亲力亲为的父母。钟家老太爷瞧明白钟家三老爷眼里的神情,他的眼里依旧有着浓浓的失望神情,他轻摇头说:“你不明白,其实我和你母亲给你们太多的机会,可惜你们一直视若无睹的放过去。”

钟家三老爷惊讶的抬眼打量钟家老太爷的神色,他有些不相信的说:“父亲,你做下的决定,那会事后再来更改?”钟家老太爷冲他嘲讽的一笑说:“为何不会改?当年你的亲事,不也同样的改了吗?要不,我们那用得着年老了,还不得不要来面对一对糊涂人。”钟家三老爷低垂下眉眼,从前那位原本要嫁给他的人。他悔婚后,那个女子定下亲事嫁了,听说那人的日子过得不错,儿女争气,家里一团的和气。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钟家三老爷总是会听说一些那人的消息,听到那人在家中的贤良淑德夫妻恩爱,他心里总有说不出的滋味。钟家三老爷近年来,听说那人的夫婿官运亨通的消息时,他已经能淡然处之,他自已选择安然的日子,就不能再去想另一条路。钟家三夫人侧目而视钟家三老爷的神情,她的眼里有着淡淡的酸意。那个女人,还是有影子留在钟家三老爷的心里。钟家三夫人暗地里伸手扯了扯怔忡神色的钟家三夫人,提醒他现在何处。

钟家三老爷略有些涩然的抬眼望着钟家老太爷说:“父亲,我和她,儿女都成家立业,有些旧事,用不着再来提及。”钟家老夫人瞧着钟家三老爷,她轻叹息着说:“老三,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变成这般的模样。我的儿子,明明是一个那样出色的男子,行事有度有章节。可是这些年下来,我就没有瞧见你真正做成一样的事情。年轻时,你可以靠父亲,中年时,你靠着兄弟,人老后,你有好儿子可以依靠。

可是你自个想想,你也是一个男人,又不是没有本事,你这样一直这样靠来靠去,你心里舒服吗?”钟家老夫人的话,触及钟家三老爷心里一直隐匿的心事,他抬眼冲着钟家老夫人说:“母亲,是我不想自立的吗?我那时也是一心想为民做一些事情,我也过了科考,可是父亲从来只让我挂着一个虚职。后来还把这个官职给直接抹去了,我回来后,只能去跑一些转手的商事,换一些银子来养家养儿女。”

钟家老太爷瞧着他,沉沉的摇头说:“子不教,父之过。我没有想过,直到如今你还在从别人身上寻原因,从来没有寻过自已的原因。你有没有想过,你那个小官做不了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你自已。大雪的天气,所有的官员都要打起精神,关注起天气变化,将会引发的事故。可你那时做了什么事情,你请了假,带着这个女人特意出城去赏雪去赏花。那一日,城里城外都发生一些事故。

你占着位置,不去做实事,这个位置还能留给你吗?你也不想一想,朝里朝外,这么多双的眼睛注视着我,我能错一步吗?老三,你既然喜欢过夫妻风花雪月的日子,那你安心去过这样的日子,不能因为你一人,影响到我们一家人的正事。这些年下来,我冷眼瞧着你,行事还算是有度,在外面也不曾借着我的名义欺压过人。然而你自个心里应该明白,如果没有钟家护路,你未必能有这样的顺利做下生意。”

钟家三老爷不得不认可钟家老太爷的话,他那时节太过年轻,而钟家三夫人同样太过年轻,两人曾经分开过,自然非常珍惜在一块的时光,总想多存留一些美好的记忆。钟家三夫人眼里却多了许多抱怨的神情,她那时太过年轻,遇事太过冲动。两家人交往多,她自小跟钟家三老爷亲近,她已经不记得是因何事跟钟家三老爷赌气,冲动之下说不再见面。后来,她跟家人出外去亲戚家住了几月,狠下心肠一心一意想冷一冷钟家三老爷。

等到她回来后,听说钟家三老爷订亲的事情,大吃一惊后,醒觉到钟家三老爷在她心里的地位。钟家三夫人听钟家老太爷提及旧事,她略有些委屈的低声说:“父亲,母亲,你们也是从小瞧着我长大的人,一直知道我和三爷亲近。可是你们却趁我出外的日子,急急的为三爷订下一门亲事。后来三爷因我悔亲,这样的错,不仅仅是我和他的错,你们也有错。”钟家老夫人听她的话,眼神淡淡的扫过她,说:“是,我们做长辈的人,的确是有错。

我们错在对不起那位女子,让别人差点就误嫁非人。我是以为这样恰好就能永远的分开了你们,免得因你时不时的胡闹纠缠,而误了老三的大好前程。那位女子是我早早就相好能配老三的人,而老三那时见过人之后,也是他亲自点了头的。只是我没有想过,你回来后,会不管不顾老三已经定亲的身份,一直纠结着他,闹得整个安城的人都知道你们分不开。以至于后来我们不得不厚着脸皮,接受被女家直接退了亲事打击。”

钟家三夫人一脸委屈至极的神情瞧着钟家老夫人说:“母亲,小时候,你明明是疼爱我的,为何后来却变得待我淡漠起来?”钟家老夫人瞧着她轻摇头说:“你是世交之女,长相明丽可爱,我待所有亲朋好友的孩子都是疼爱有加,不独独是待你一人如此。只是你这个孩子,小时争强好胜,大了,依旧如此。你和老三一直亲近,我不是不知道老三从小到大,都习惯成自然的让着你惯着你。

那时我想着,你们这般下去,既然分不开,你懂事一些,我们也愿意成就你们的这桩事情。可是你呢,无事跟老三缠,有事跟老三吵,后来你吵着要分开。你一走多日,无只言片语给老三,我瞧着老三伤心失望的神情,想着,就这么痛一次,他离了你,成了亲,那心思总会落在妻子儿女的身上。何况,你年纪也大了,我听说你把你远远的带走,也是有心要亲上加亲的。”钟家老夫人提及这些陈年旧事,依旧嘘唏不已。

钟家老夫人当日给钟家三老爷订下的那门亲事,也不是急急就那么定下来的,自是问过钟家三老爷的心意。钟家三老爷瞧过人之后,他点了头,两家亲事才这样定下来的。那时长辈们都以为他们是年少时的情意,总会随着各自成亲,往事就那样随风飘散而去的。只不过,没有想过钟家三夫人在外没有定下亲事,而是返回来,知道钟家三老爷的亲事之后,她表现得太过淡然,以至于大家有一阵子,认为他们只有兄妹情谊。

后来,事情一直等到闹成不可收拾的时候,各位长辈们才领教钟家三夫人胡闹本事。而钟家人最后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位儿媳妇,也因为她,提前分了家产。旧事原本是不能重提,再提及起来,钟家老太爷夫妻的脸更加黑沉下来,钟家老太爷冷眼瞧着钟家三夫人说:“当日老三跟你成亲前,我们跟你家提的条件,你们全都答应下来。那就是你儿女的事情,你们夫妻只有参与权,却不得有做主的权利。”

第四百四十七章 禁足

钟家三夫人满眼伤心神色瞧着钟家老太爷说:“父亲,你和母亲还是不肯原谅我们,哪怕我和三爷这些年下来,一直对你们孝心满满,你们都一直记得旧事纠结?”钟家老太爷夫妻深皱眉头不已,钟家三老爷赶紧扯一下钟家三夫人,低声劝慰说:“休得胡说,父亲母亲待我们一直慈爱有加。”

钟家老太爷眼睛微微闭合一下,他睁开眼睛炯炯的望着钟家三老爷说:“这就是你一心一意相待的人,这样的品性,如何让人不担心。你还能抱怨我们把你的儿女带离你们身边教导吗?我现在庆幸没有让她直接教导我的孙儿和孙女。”钟家老夫人瞧着钟家三老爷叹息着说:“老三,我其实很不愿意跟你们夫妻来说正事,只是你自个想一想,自闻氏入门之后,你们夫妻两人是如何对待她的?

就如闻氏所言,她何错之有,让婆婆用‘狐狸精’三个字来评价她?你们是想逼死她吗?方便你们再为池春换新人吗?你们有这种想法,也要想一想,闻氏有一个三长两短,闻府的那些人,是不是会轻易的放过钟家人?闻氏嫡亲兄弟就有三人,都不是没有本事的人,以他们的性情,闻氏只要有事,只怕从此之后他们与你们和池春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老三,你们夫妻是不是一心一意要毁了自已最有出息的儿子,不毁了他,你们心里就无法甘愿下来?”

钟家三老爷的脸色变了变,安城不是没有出现过生生被公婆逼死的儿媳妇的事件,只要那儿媳妇娘家有人,一般这样的情况,那家儿子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路。毕竟大多数的人,都善于记得别人的错,用来证明自已的善心。钟家三夫人连连摇头否认起来,说:“母亲,我是无心这么一说,我实在是被突然听到春儿外放事情,气得有些糊涂起来。我没有想到闻氏的气性会这么重,竟然直接来烦父亲和母亲的安宁。”

钟家老太爷伸手重重的拍一记桌子,怒斥说:“你还说闻氏气性重,她没有直接冲回闻府告状,已经算是容忍心足够了。你这个女人,一直以来心里都只有自已,从来不会顾忌别人三分。对父母如此,对夫婿和儿女如此,对儿媳妇你更加如此。”钟家三夫人自然是无法认同钟家老太爷对她的评价,她立时大声音反驳说:“父亲,你对我太有偏见了。我几时不孝顺父母?几时对三爷不爱重有加?几时不把儿女疼爱得捧在手上?几时待儿媳妇不慈爱?”

钟家老太爷脸色黑得比夜色还要晚沉起来,钟家老夫人瞧着他。低声说:“你何必直到现今,还把这样的一个人,当成小辈般疼惜着劝导着。”她转头瞧着在拉扯着钟家三夫人的钟家三老爷说:“老三,你也算是有本事的人,把一个天真不知事的女子,宠爱成一个胡闹任性不知事的妇人。”钟家三老爷是不敢去反驳钟家老夫人的话,他也没有想过钟家三夫人会豁然的冲着钟家老太爷这般大声音的叫嚷起来。

钟家老夫人瞧着低垂下头的钟家三老爷,再瞧一眼直着脖子的钟家三夫人,她冷冷一笑说:“老三家的,有些事情,你还要让人一一举例说明吗?当**是如何嫁给老三的,还要我们做长辈的人,再厚着脸皮当你的面说一遍你做的事情吗?你不孝你的父母,是有事实依据的,当年你母亲知晓你和老三吵翻之后,立时带你去外地,那时就有心给你从亲戚家中,寻找合适宽厚之人为你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