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老太爷心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闻府老太爷笑瞧着他,说:“或许,是老了,我心就软了下来。我八孙女前日做梦,梦见在外地的妹妹被人伤害了,无处可以哭诉怨怼。她一夜未睡,求到我面前来,只愿我能跟她说一句安心话。她们姐妹情深,我这个孙女,从小在我跟前长大,心里有事,就爱来我跟前求一个心安。我老了,我不想最疼爱的孙女,因此惦念而日子难过。我思来想去,我自家的孙女,我多少还是了解,她不会是那种行事不端的人。

她在娘家时,虽说长辈们多少因为别的原因,是有些薄待她,可也不证明我们闻府的人,就会愿意别人用那种阴私的招数,在她有身孕时,还去折磨她。亲家,我来此,不想做什么,只觉得你们家小三子夫妻这般爱送礼物,那我这个做长辈的人,就公平一次。他们接连送了几次,我就送那么一次。我帮你们家小三子夫妻寻了特意培训过的五个女子,想来她们会好好的服侍他们夫妻两人,以免他们思儿太过深了。”

闻府老太爷点明这五个女子来处,暗示这个五个女子还算清白。钟家三老爷夫妻进来,两人只觉得气氛有些僵持,两人给钟家老太爷夫妻行礼过后,又给闻老太爷请了安,再瞧了瞧低垂眉眼的闻朝鸿。闻府老太爷笑意深浓的瞧着钟家三老爷,说:“小三子,多年不曾面见,瞧着你还是那般的朝气蓬勃。叔叔这一次过府,是专程送礼给你们夫妻两人。瞧,这五个女子是经人精雕细刻培训出来专门服侍人的女子,都是清白的身份。”

钟家三夫人一脸震惊神色瞧着闻老太爷,却见他神情淡淡,冲着同样怔忡神情的钟家三老爷说:“小三子,你们夫妻非常慈爱,特别的关心儿子儿媳妇。我想着他们夫妻在外地,不能在你们面前尽孝心。而我身为十八的祖父,又是你们的长辈,便挑拣这五人来服侍你们夫妻,也算我们闻府还你们待我们家孩子的一片慈爱心肠。”钟家老太爷稍稍闭了闭眼,闻府老太爷亲自送礼上门,这礼物不收也要收。

他开口跟钟家三老爷说:“老三,你就收下吧。还不跟你世叔道谢。”钟家三老爷瞧一眼灰暗神色的钟家三夫人,只能咽了这种哑巴亏。闻府老太爷分明是为孙女撑腰的,他要是不接下来,只怕后面的事情还要多起来。他向着闻府老太爷道谢后,点头应承接下人来。钟家三夫人的脸色更加的难看起来,她抬眼瞧着闻府老太爷问:“闻老太爷,十八可知道你会送这样的礼物过来?”

闻府老太爷神色冷冷扫她一眼说:“三夫人,你这是觉得我为老不尊吗?我们闻府的人,一向是讲究公平待人。你们钟家如果不是这种家规,我们十八是绝对不会嫁进来的。你想一想连三少奶奶的事情,就知愿意把家里女儿嫁进来的的人家,就图钟家内宅清宁。三夫人,有一就有二。如果将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哪怕我去了,我儿孙还活着呢。”闻朝鸿这才抬起眉眼来,他接话说:“三夫人,我侄女现在有身孕,你给她弄两个来历不明表小姐过去,是什么意思?”

第五百章 流失

“呜呜”钟家三夫人一路强忍着泪意,直到进了院子门,她飞奔进了房,趴在榻位上就哭泣起来。钟家三老爷在后面赶紧嘱咐管事,把这五个礼物安置到偏处去。他急急的进了房,直接把房间关得紧密起来。

钟家三夫人听到他进来的动静,她满脸的泪水抬脸望着他,非常委屈的抱怨说:“爷,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受过这样直接打脸的委屈。呜呜,父亲母亲竟然在一旁冷眼旁观,瞧着一个外人这般的待我们,就是不为我们说一个字的好话。”钟家三夫人越想越难过,直接又趴下去痛哭起来。钟家三老爷此时却不曾象平日那般行过去小心翼翼说着好话哄劝她,他沉默走到一边的桌边,神色郁郁寡欢的坐下来。

钟家三夫人呜咽好半天,没有如常等来钟家三老爷的安抚,她觉得很有些不对劲,侧头去寻钟家三老爷的影子,惊见他呆若木鸡的坐在桌子边上。钟家三夫人顾不得自已发丝散乱,面上满是狼狈不堪的泪痕,她直接扑到钟家三老爷面前去,半蹲在他的面前,小心翼翼伸手轻摇他,说:“爷,你怎么啦,你可别吓唬我。”钟家三老爷被她摇清醒过来,他苦笑的瞧着钟家三夫人,还是自然的伸手为她打点起妆容。

钟家三夫人的神色稍稍好看一些,轻舒一口气,说:“爷,你刚刚那样可吓坏了我。”钟家三老爷长叹一声说:“你要如这两年这般闹腾人,我迟早有一日会如刚才那般什么事情都管不了。你从前不是那般粘稠儿女的性情,你说你年纪大了,懂得疼爱儿女了,可是我对你越来越有些闹不明白起来。你的疼爱方式。实在让人有些受不住。你一直跟我抱怨儿媳妇的不如意,可这一次你的行事,瞧上去不单单是跟儿媳妇有仇,更加象是跟儿子也有仇一样。

有时候,我想在嫁事方面的名声,闻十八比我们当日要来得清正许多。这些年,我一直觉得是我年轻时行事太过冲动。委屈你得了那样不好的名声。便事事容你纵你,以至于我也习惯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由着你的性子去行事。反正你最大的恶意。也不过是小打小闹,伤不了人筋骨,断不了人的血脉之情。”钟家三老爷瞧着钟家三夫人叹息不已,他在钟家老太爷处见到闻老太爷父子时。就已经明白过来。

闻府的人,绝对不会再一次容他们夫妻任性行事。钟家三老爷的眼神暗了暗。他伸手扶持着钟家三夫人安坐下来,向着她苦笑着说:“那五个女子安置在偏院里,好菜好饭服侍着,轻易不许她们出院子门。等到过了一月。慢慢的寻法子一个个的打发掉。”钟家三夫人很是不高兴的瞧着钟家三老爷,然而她也不敢多语一字,钟家老太爷夫妻警告得分明。她要是再多行一步,他们绝对会直接逼迫着钟家三老爷出妻。

钟家三夫人还是非常明白。钟家三老爷不管待她如何的爱重情深,也受不了出族的这种无祖宗的断根脉大事。钟家三夫人第一次感觉到心有无力,她只不过想着把两个野性贪玩放荡不羁的小女子送过去,让钟池春有机会去妖娆的女子,而且是不太会引人注目。至于闻春意会有什么反应,钟家三夫人没有想得太多。她认为大多数女子要接受男人的妾室庶子女,闻春意只不过要接受自家夫婿有机会沾沾别的女子身子,有什么受不了的大事情。

钟家三夫人一向顺风顺水成了习惯,哪怕当年在亲事上面受挫折,最后也还是顺了她的心意成事,换得美满姻缘。钟家三夫人自认为瞧得太清楚自家儿子心里待闻春意的真正想法,她用这般隐晦的方式成全了他,也算是做母亲的人,为儿子尽的一份心意。至于闻春意这边,她身子重,不方便服侍自家儿子,难道还要自家儿子为她守身吗?自古以来,只听见女人守身如玉,从来没有听见男人会如此。

钟家三夫人完全忘记当年她有身孕时,对钟家三老爷身边所有的女子,严阵以待的种种防范措施。当然,她更加忘记那两位表小姐跟她还沾着亲的事情,她只当她们是放得开的人。她没有想过这种年纪的小女子,哪怕是再任性的女子,也会有成亲的愿望。何况钟池春的条件算得上相当不错,两位表小姐娘家才会愿意女儿去赌这么一回。两位表小姐自视甚高,也认为一般的人配不上她们。

她们远远的瞧过钟池春,第一眼就对那人入了心,只是寻不到路径去接近他。如今有这么一个机会,又是表兄妹的名份,哪怕只能给钟池春当无名份的通房,在她们的心里,也觉得将来的日子,一定是满地铺就鲜花的日子。两方人一拍即合,而钟家三老爷是两位表小姐跟着出行那一日,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钟家三老爷跟钟家三夫人提过当中的不妥之处,然而钟家三夫人说得分明,只不过是顺路而已,要是有心,也只在池南小城停歇几日。

钟家三夫人一直念念不忘的认为,所有的小女子,见到她优秀的儿子,都会愿意做那不求名份,只愿意有机会相守的痴心人。她打自心底里肯定,闻春意别瞧着面上待钟池春淡淡的,其实心里对他已经是到了无法割舍一丝的地步。钟家三夫人算计许多,却没有算到钟池春和闻春意夫妻双双来信跟家里长辈告状的事情,她更加没有算到,闻府老太爷竟然会为了一个一直不曾疼爱过的孙女,特意来钟家,做这样直接打人脸面的赠人事情。

钟家三老爷瞧着钟家三夫人黯淡的神情,他轻轻的叹息着说:“你还是送信给你那什么表姐妹家里,直言十八有了身子,因为要养胎,无法照顾到两位表小姐,所以会让人把两位表小姐送了回来。这样也不耽误她们的亲事,有机会的话,我们也帮着她们寻寻亲事。你快些做决定,免得那两人在那边惹了事,不得不轻许下别的亲事。”钟家三老爷瞧过两位表小姐,他第一反应就是两位小女子都不是安份性情的人。

钟家三夫人听了钟家三老爷的话,她也不敢再反对什么,直接按他的意思写了信,叫人赶紧送去亲戚家里。这一夜,夫妻两人相坐沉默许久,钟家三夫人终是伤心自家儿子告状的事情,她跟钟家三老爷说:“爷,春儿太让人伤心,我是他的亲母,他就是对我有所不满意,他也可以直接写信跟我说,难道我是那个让儿为难的母亲吗?他用得着直接去跟他祖父祖母告状吗?还有那个女人更加过份,竟然让她的祖父出面来约束我们。”

钟家三夫人的心里更加埋怨的是闻春意,她只觉得闻春意太不识好歹了,她可是好心送人过去为她分忧。钟家三老爷一直沉默不语,由着钟家三夫人去抱怨。他的眼神暗了明了再暗了,终究最后又成了灰蒙蒙的底色,再不见眼底闪烁过的火花。钟家三夫人说了一长串话后,才反应身边人一直不曾开口过,她抬眼望见钟家三老爷的神色,心里不由自主一阵慌乱起来,她试探着开口说:“爷。晚了,我们去歇息吧。”

钟家三老爷起身后,叹息着说:“是晚了,一晚,就是这么多年荒废过去,如今还要继续荒废下去。”钟家三夫人的脸色变得惨白起来,她抖动着声音说:“你终是后悔了。”钟家三老爷抬眼望着她,轻摇头说:“我从来没有为当年决定后悔过,只不过是悔这几年来,太迁就着你的性子行事,以至于现在到了这种无法收拾的地步。父亲母亲对我已经是彻底的失望了,而儿子们只怕早已对我灰心以待。如今,我只有你,而你,也只有我。”

钟家三夫人安心下来,她笑着说:“爷,多年前我就明白,不管有儿女几个,到头来,只有我们彼此。你别多瞎想了,我以后也不会胡闹了。既然春儿不稀罕我这个做母亲的人,我就用不着去热脸贴他的冷脸。我原本还想为他们备下两个沉稳可靠的稳婆和奶娘送过去,如今不用费这种心思了。”钟家三老爷听着钟家三夫人的话,他一脸涩然神情瞧着她,说:“就是你有心送这些人过去,只怕他们小夫妻也不敢用你送去的人。”

钟家三夫人神色一变,说:“难道我还起了心思害他们不成?”钟家三老爷不知有没有听见她说的话,在钟家三夫人开口之时,他已经起身往内室去了。钟家三夫人瞧着他略微弯了弯的身躯,突然许多的抱怨话,再也说不出口。她也不敢跟从前一样,不管不顾直接缠上去。她心里下意示的认为,此时最好不要去纠缠钟家三老爷争一个高低。她心里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一直紧握在手心里的东西,仿佛突然之间流失出去,而她是怎么也伸手也捉不回来。

第五百零一章 愿望

十月,池南小城还是温暖着,钟池春这时总算安稳回来了。午后,钟宅难得的没有客人们在,闻春意闲闲坐在屋檐下,吹着风,听着方家小妹用嫩嫩的嗓音念着书。钟池春这时候走了进来,闻春意略有些怔忡的瞧着瘦削了的人,瞧上去,他反而比先前要更加的意气风发。

方成家的赶紧把方家小妹拉开去,钟池春走近屋檐下,他很是仔细的打量一番闻春意,轻轻摇头说:“十八,你的气色这般的好,我按理来说,要觉得高兴才对,可是心里又有些说不出口的滋味。相思,原本只会让人瘦,为何你反而会这般的圆润。”闻春意轻轻笑起来,瞧着他说:“池春,我心里想着你的吩咐,一直接你的话去做,不敢怠慢自已一丝。我以为你瞧见这样的我,只会觉得欣慰不已,没有想过,你竟然会对我生起恼意。”

夫妻两人多日没有见面,这一会说了话,先前那种距离感,顿时消失不见了,自然的有一种夫妻亲近感。夫妻进了房,方成家的早已吩咐人送水进内室,钟池春直接进到内室去,闻春意赶紧为他准备沐浴后的衣裳。池南小城的天气,跟安城不一样,闻春意又听邻居们的提议,为钟池春准备了秋衣。闻春意进到内室,直接把衣裳放在屏风处的小桌上,听见钟池春在内笑语说:“十八,你要不要进来陪一陪久别未见的夫君?”

闻春意懒得搭理他,她脸红着快快离开,只听见钟池春在她的身后笑得格外欢畅。闻春意出了房门,吩咐方成家的让圆周煮一碗肉丝汤粉来,先给钟池春垫一下肚子。闻春意很是喜欢吃池南小城独有的汤粉线。专门让圆周跟刘妇人用心的去学过。自家这些日子,常会存一些粉线,以备她饿肚子用。钟池春送信过来时,只说近几天会回来,闻春意也没有算到信才收到一天,钟池春就提前回来了。

钟池春从内室出来,闻春意接过他手里的帕子。为他轻轻擦拭起头发。说:“这个时辰,不到用正餐时,圆周新学了煮汤粉线。已经吩咐煮上一碗,你尝一尝味道。你要是喜欢,明日早餐,我们就煮汤粉吃可好?”钟池春轻轻点头说:“你喜欢就行。我随意。”钟池春的头擦拭干净之后,闻春意帮着他轻挽起头发。问:“你还会出去吗?”钟池春听她这样的话,笑眯眯的转头瞧着她,说:“我不出去了,多日不见。我要陪着我家娘子。”

闻春意听着他这调戏话,她的脸微微的红起来,低声说:“池春。你在外面这些日子学坏了。”钟池春还要说话,闻春意已经闻到汤粉的鲜美味道。她赶紧去打开门,方成家的和圆周送了一小锅的汤粉过来,备有两对碗筷。方成家的和圆周很快的退下去,闻春意给钟池春盛好一碗汤粉线后,她瞧着他吃了第一筷子后。钟池春抬眼瞧见她的眼神,笑着说:“十八,你肚子里的孩子要想吃,你就让他吃一碗吧。”

闻春意立时欢喜的为自已盛了一碗,嘴里还客气的说:“我平日这个时辰不会进食,今日也是瞧着你一人用餐,单了一些,我陪你用一碗。”钟池春连连点头,说:“娘子说的是,都怨夫君不体贴人,没有事先主动提出来,请娘子陪餐。”闻春意已经开始用餐起来,钟池春笑着一块时餐。用餐过后,钟池春瞧着闻春意脸上那心想事成的得意神情,他笑着跟她说:“这一趟出门,听同行的人,提了许多池南小城的美味。

等问过王大夫你的身体情况,我带你出去尝美味。”闻春意很是兴致勃勃的瞧着他,瞧得钟池春好笑的说:“十八,今日我可累得慌,等到过几日闲下来,我再带你出门。”钟池春一边说累得慌,还是在房间里慢慢的走动起来。他拖着懒得动的闻春意,笑着说:“饭后可不能坐着不动,缓缓而行,有利健康。”闻春意跟在他的身边,想起前几天两位表弟还特别托幕僚来问候过她的事情,她笑着跟钟池春提了提。

钟池春听后,笑着说:“算他们两人懂事,明日,我约他们在外面用餐吧。”闻春意略有些迟疑的望了望钟池春,她的脸微微的红起来。她接着想起那两位同来的表小姐,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跟钟池春说一说,她笑着开口说:“池春,两位表妹秀外慧中,她们曾也有心上门来问候,只是那几日我的身子不便,便拒了。后来有许多人家主动上门来提亲,我想着我们只是表亲,只能婉拒,有些实在拒不了的,也只有请有心人直接跟她们的家人去提亲。”

两位表小姐的贤慧聪颖美名,在池南小城流传很广,闻春意足不出户都听见过她们的名号。闻春意最初担心钟池春太过冷清待两位远到而来的表小姐,会损两家的亲戚关系。她有心想瞧一瞧两位表小姐的举止,如果是妥当的人,她想着还是要请她们来家里做一做客人,以示亲戚亲近关系。可惜两位表小姐连装的空间都不曾有过,她们直接把热情洋溢的一面,在这个陌生的小城里展示出来。

而两人那种浅薄的算计,也太过*裸,连闻春意这种从来不曾真正经过宅斗的人,都能瞧得明白,旁的聪明人,那有瞧得不明白的道理。只不过大家各自顾着面子,都不会说出来而已。闻春意或许是不在意许多的东西,可对自已的夫婿,还没有到了失望放弃的地步,自然容不得别人明火执仗就想要来抢人的举止。闻春意从此熄了和两位表小姐来往的心思,就是在她们事后冷静下来,想要上门来拜访时,她都以身子不便直接回绝。

钟池春神情淡淡,说:“她们的事情,不需要我们去理会。我是男女有别,而你是要养胎,都不方便在此时候,与两位表小姐来往。再等一些日子,我家要是没有来信,直接让百随护送两位表小姐离开。”闻春意瞧一眼他眼下的青色,也不想跟他再转圈子,提醒说:“我瞧着时辰还早,不如你去歇一歇,晚餐时,我再叫醒你。”钟池春拉扯着闻春意进了内室,在闻春意要挣脱手时,他笑着说:“我睡一会,你在一边看书,就当顺带陪一陪我。”

闻春意瞧着钟池春渐渐入睡,她才床边起身,坐到榻位处去。她手里闲闲的翻着一本书,目光却不曾停留在书面上。钟池春待她的态度,仿佛格外的亲近了一些,然而闻春意的心里,并不觉得是什么值得欢喜的事情。闻春意最终放轻脚步往外走,她寻到方成家的低声说:“去问一问跟爷出行的人,在外面有什么趣事发生吗?”方成家的听她的语气,瞧着她的面色,连忙应承下来往外院奔去。

闻春意没有转进房里去,而是走近院子里花坛处,清理起里面刚刚冒出头的杂苗。她还是没有兴趣种花类的东西,听从邻居们的提议,跟着她们一块种了几样冬日里的菜。方成家的从外院转了回来,闻春意已经把花坛里的杂草清理得七七八八。方成家的凑近闻春意身边,低声说:“说是这些日子,吃不好,住不好,也亏得少爷受得了。一路上,从来没有遇见什么趣事,反而遇见了一桩悲事。”

闻春意惊讶的抬眼瞧见着方成家的,见到她眼圈还有些红,她瞪眼说:“他不会把那事说出来,说得你也跟着一块伤心吧?”方成家的点头说:“唉,听着就是悲事,一对恩爱夫妻就是因为一点小事起了争执,转眼之间就阴阳相隔。”方成家的实在不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其实不过是一对年轻夫妻因故起了争执,为夫的人,一时之气,弃门而去连着几日流连在外。而为妻的人,一日又一日,盼不得夫的回来,越想越绝望,干脆利落的了结了自已年轻生命。

闻春意听着这样的故事,也忍不住叹息着说:“这个女子太傻了,她这么一去,最伤心的就是家人。夫婿也不过是这么几天内疚伤心,过后,还是会过着自已的幸福日子。”方成家的很是不赞同的跟闻春意说:“那男子差一点就要追随而去,只是被他兄弟守着才没有成事。”闻春意瞧着她,愿望是相当美好,这男人此一时,自是待妻内疚又情深意重,才会这般的失控有跟随而去的冲动。只是现实就是这般的狼籍,时间总会改变一些的情深意重。

闻春意轻叹着说:“何必呢,两人处不来,合则聚,不合则分。女子有一双手,也不会饿死自已。既然能为了这样一个不懂事的男人走了,为何不选择坚强的活下去。幸好两人没有孩子,没有拖累到更加无辜的人。”方成家的听了闻春意的话,她深吸一口气,低声提醒她说:“小姐,这样的话,可不能当着少爷的面说。”闻春意歪她一眼,低声说:“他一个大男人,我要跟他说这些的话,他也只会往歪处去想,我何必自取其咎惹麻烦。”

第五百零二章 喜悦

钟池春回来之后,连着两日晚归。闻春意每晚等来一个酒气满身的夫婿,而钟池春的眼神,却能在酒醉之后还保持一种清醒,让闻春意赞叹不已。钟池春自行沐浴过后,喝过醒酒汤后,还能陪着闻春意闲聊两句话。

一连好几天应酬过后,钟池春总算恢复正常的生活作息。闻春意稍稍松一口气,每夜等着夜归人,实在太影响她的睡眠质量。这一日,钟池春准点回来用晚餐,晚餐后,两人在院子里漫步。钟池春神色轻松的笑着说:“十八,你想一想,那一天,我陪你去外面用餐?”闻春意眉头轻抬起来,瞧着他,笑着说:“我自是听从夫君的安排,那一天都特别的方便。”钟池春笑得眉色明亮起来,他伸手轻握住闻春意,低声如同喃喃道:“乖。”

闻春意的脸嫣红起来,嘴边笑靥如初绽开的花一样。钟池春侧目而视,他的眼神刹那间变得炽热起来,火热的让人不敢直视。钟池春直接扯着闻春意往回走,两人进了房,门一关上,钟池春就紧拥闻春意入怀,在她惊讶的抬眼时,他已经暖暖的堵了那微微张开的唇。闻春意的眼睛闭了起来,她第一次感受到钟池春奔放的热情,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息来。闻春意原本竖在身侧的手,缓缓的伸出去,第一次主动伸手去拥抱了钟池春。

闻春意只觉得过了许久之后,钟池春移开了嘴唇,闻春意张开眼睛瞧着他,神色里还带有几分迷茫神情。钟池春的眼睛亮晶晶瞧着她,瞧见她失神一面。他格外的高兴起来,低头在她的耳朵边低声说:“十八,我很是欢喜。”钟池春的欢喜表现的分明,他又轻轻的吻了吻闻春意的脸。闻春意不由自主的伸手轻摸了摸他的脸,在他一脸慎重神情望向她时,低声说:“池春,我…。”

闻春意突然之间不知要如何说。要说欢喜。她明显没有如钟池春一般的欢乐。要是别的什么,她一下子又觉得没有什么好说。钟池春伸手轻捂住她的嘴,低声说:“算了。你想不出要说什么话,就不要说什么。慢慢来,我们是夫妻,有一辈子的光阴。两人在一块好好的相处。”夫妻两人坐回桌子边,不约而同直视对方时。眼里都闪过羞怯的神情。闻春意第一次觉得和钟池春有了亲近的感受,而钟池春瞧着闻春意同样红了脸。

钟池春红着脸跟闻春意说:“十八,我在外面这些日子,只要一闲下来。就一直想着你。从前在外面游历时,我也常想着你,可是相比起来。我觉得是稍稍有一些区别的想念。”钟池春说着话,瞧着闻春意红红的脸。他伸手把人扯到怀里来。闻春意伸手护住小腹,微微怒目的瞧着他说:“池春,我可是有孩子的人,可经不住你这般突然动作。”钟池春轻轻的笑起来,在她抬眼之下,用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

钟池春轻笑着说:“十八,你总要给我一些好处,对吧?”闻春意只觉得嘴唇上面暖暖的,她微微张开了嘴,钟池春的气息扑面而来,淡淡的自然清香,略带着一些书墨味道。闻春意闭上眼,想着青春也不会太长,既然都有心,不如好好享受一回。她一只手护着小腹,一只手伸出去抱住钟池春的脖子,她听见到钟池春心花怒放的轻叹息声音。两人成为夫妻以来,这是第一次这般真正的相濡以沫。

闻春意被钟池春轻放在床上,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瞧见正背对着她,伸手脱着衣裳的钟池春,她的脸微微红起来。自怀孕以来,他们不曾在一起过,而钟池春如今这番表现,闻春意心里自是明白的红了再红脸。钟池春脱得只余下内衣,他转身瞧着闻春意,跟着上了床,伸手拉扯着她的外衣裳,低声笑着说:“十八,你现在身子不便,就由夫君仔细的服侍你一回,可好?”

闻春意来不及回答什么,眼前一黑,钟池春仿佛对她亲上瘾一般,又仔细反复的亲了起来。闻春意最后的最后,只记得钟池春比什么时候,都来得温馨细致照顾她,他的动作格外的轻微,能让人感受到他的珍惜。闻春意也是第一次真正的享受到那种水乳交融的滋味,她在他的身下,如同盛开的花,由着他捧在手里仔细的爱护着。闻春意一直闭着眼,她没有瞧见钟池春的眼里,满满的喜悦都快要盛不下来了。

闻春意第二日醒来得晚,钟池春照例比她早起,已经离家去了官府。院子里方成家的脸上笑逐颜开的让人诧异不已,而她面对闻春意打量的眼神,笑得格外的欢喜,说:“少奶奶,少爷吩咐不能吵醒了你。”闻春意轻轻点头,自她怀孕以来,她一直是睡到自然醒。她面对方成家的欢喜神情,只问了一句:“你男人给你来信了?”方成家的轻摇头,皱眉说:“少奶奶,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他是不会给我写信的。”

闻春意瞧不明白的望着她,直接说:“你心情这么好,可是出外拾到银子回来?”方成家的笑起来,说:“少奶奶,这可要比拾到银子还要欢喜。我瞧着少爷今日格外的欢喜,说要我们瞧一瞧少奶奶的面色,要是瞧着少奶奶的精神不错的话,他晚上会带少奶奶出外用餐。”闻春意的脸微微红起来,方成家的瞧着这样的闻春意,一下子明白钟池春早上为何会表现得那般神清气爽心情特别的飞扬。

方成家的瞧明白过来,她立时笑着说:“少奶奶,池南小城有几间店的生意特别的好,你跟着少爷去吃过后,喜欢的话,可以让圆周学着煮给你吃。”圆周的性情,分外的惹人欢喜,是那种不争不抢的个性,与所有人相处,都温和相待。圆周擅长煮食,又不是那种藏私的性子,跟人请教本地厨事时,也愿意同人说她的煮食妙处。一来二去,邻居家喜欢厨房事务的妇人们,跟圆周相处得特别好,也从来没人把她当成下人看待。

而冷若瞧着性子要冷清,其实也只是面冷而已,心热得不得了。周边邻居家孩子们,现在生小病,都不爱去找大夫,直接跑过来,要找冷若姐姐煮汤喝。闻春意因为她们两人睦邻关系一直不错,与邻居们相处得也特别的融洽。近来,闻春意感觉到身边人手不足,对她们就有些动了心思,想着能不能把这两人留在身边。如果留不住两人,她希望至少能留下一人,将来身边就不用担心没有得用顺手的人。

她有这般想法,自然跟方成家的私下赶紧的通了声气。方成家的听闻春意连这样的事情,都先来跟她说一说,心里很是感动,更加的用心起来。两人商量着来去,闻春意觉得这样的事情,还是需要慢慢的来,要她们两人愿意才能宾主双方共欢喜。闻春意也没有拆人姻缘的爱好,她想着还要跟闻大夫人去道歉求情,实在是她手里的人太好用,以至于她舍不得放手,想着还要想法子,顺带把跟她们相匹好的小子,都一道要了过来,她也觉得好难。

闻春意想一想,心里很是羞愧起来,觉得很是对不住闻大夫人待她的慈爱心思。如果没有两位表小姐来这么一趟,她是不会起这种心思。两位表小姐的到来,让她认识到身边人的不足。相对两个越用越顺手的人,她越来越舍不得还了回去。闻春意起了心思,方成家的自然就上了心,私下里待圆周和冷若更加的亲近起来。闻春意交待的清楚,绝对不能强人所难,如果两人都没有心思跟在她身边,不如等到时间就放手由她们去。

方成家的前一日,还跟闻春意叹息着说,圆周是无法留下来的人,那边夫家绝对舍不得放自家儿子离开闻府。闻春意叹息过后,只能私下里寻喜绘说话,问她到底喜不喜欢做厨事?喜绘连连点头,欢喜的说:“少奶奶,师傅很会教人,我喜欢做厨事。”闻春意的心安宁下来,一个喜欢做厨事的人,才有机会成为这方面的高手。闻春意随口鼓励她两句,直接跟她说:“喜绘,你要努力学习。一年后,你师傅回闻府去,家里厨房能交给你打理吗?”

小丫头欢喜过后,还是很肯定的摇头,说:“少奶奶,一年后,我还是管不了厨房,我只会煮菜。少奶奶,再给我几年,也许能成。”闻春意听着这一根筋的话,笑着说:“行,一年后,你能煮菜就行。几年后,你再来担起厨房的事。现在,别的,你就别去多想,用心跟你师傅学。”方成家的知道闻春意跟喜绘说过话后,心里也明白闻春意不会强求人。虽说闻春意这般的行为,瞧在许多人的眼里,会觉得她太过心慈手软,然而方成家的却觉得跟在这样的主子身边,心里安稳许多。

第五百零三章 一家亲

这一日,钟池春和闻春意相约外面用晚餐的事,不得不因故改期。午后,两位表小姐直接上门来求见,方成家的一脸为难神色望着闻春意,只见她轻轻笑一声,说:“去迎两位表小姐进来。顺带让外院小厮去跟少爷说一声,要不要请两位表少爷也回来用晚餐?”

方成家的瞪大眼睛瞧着她,见到闻春意执意不改变心意。她有些着急起来,不得不开口提醒说:“少奶奶,两位表小姐早不来晚不来,就这样匆忙跑来了,还是用你身子不便直接婉拒了她们?”两位表小姐此前曾让人送帖子过来,客气的提起过要上门拜访的事。闻春意只在事后听说过这么一回事,幕僚先生直接收下帖子,当即回口信以闻春意身子不适代之拒绝。而如今幕僚先生把消息通传进来,那这一次就是不能再把人拒之门外。

闻春意笑瞧着方成家的,说:“少爷回来了,我们总要见一见两位表小姐。远来就是客,至于是好客歹客,就慢慢的瞧着来。”再说两位表小姐在此处做客,名不正言不顺,除去百随传的钟家三老爷夫妻口信外,表小姐的家人,竟然是这般的不上心,不曾传递过任何消息过来。他们就由着两位花容月貌的年轻小女子,这般投奔一表三千里的陌生表哥。难道长辈们就不曾担心她们在路上遇上什么万一?也不担心她们名节会受损,姻缘方面的艰难曲折?

闻春意私下里把事情想了又想,总觉得这当中有许多模糊之处,让人想不明白想不透。就是表小姐家里要放弃两个女儿家,也不是这种张扬的放弃方法。这明明是让女子的名声更加的张扬开去。这那叫放弃,这是叫做落井下石,直接是把女儿家家当成仇敌对待。方成家的迎两位表小姐进来,闻春意照例在院子里见了两位表小姐,她笑着说:“天气晴好,我们在院子里晒太阳,顺带说说话。”

秋天的阳光暖暖的。闻春意一身家居服侍轻便的坐在椅子上面。她的孕肚已经能瞧得分明。两位表小姐打扮得精致秀丽,两人眼光落在闻春意的肚子上面,那眼神让闻春意瞧后分外的不悦。她暗自庆幸没有迎这两位直接进了会客室。两位表小姐神态自若端庄坐下来,年长的那位笑着说:“表嫂,我们前几次让人送帖子过来,都被你们家的管事拒了。不知表嫂知道他们做下的这些事情吗?”

闻春意听她的话。轻轻的点头说:“不好意思,前些日子。我一直嗜睡,家里爷出门前,早早交待下去,外面的事情。就由先生帮着理事。你们送帖子过来的事情,先生是派人跟我说过,只是那时我有心无力。只有对不住两位表小姐的心意。”“哼”年轻那位表小姐的态度很是嚣张,她冷哼一声。嘲笑说:“表嫂,我瞧你家先生没有把你这个做主子的放在眼里,连回帖都不曾给过,只让人传口信。”

闻春意微微一笑,瞧着她说:“先生是男子,两位表小姐又是年轻的小姐,他这也是为人慎密,不想外面流言蜚语伤了你们的名节,到时误传你们乱收男子笔墨在手。”两位表小姐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起来,互相瞧一瞧,同时沉默下来。方成家的上茶水过来,便直接候在闻春意的身后,跟闻春意商量起晚餐的菜单。闻春意笑对两位表小姐说:“我们家爷刚从外面回来,你们恰巧过来,今日就留下来一块用餐吧。”

两位表小姐互相看一看,然后一脸纠结神情瞧着闻春意,缓缓的点头,说:“既然表嫂这般的有诚意,我们姐妹就留下来用晚餐。”闻春意淡淡的笑起来,直接冲着方成家的轻轻点头,由着她自行退下去。闻春意端起茶杯,她喝了一口杯中的温水,轻轻的放下茶杯,见到两位表小姐的眼神,直接落在她的杯里面。年长的表小姐很是不高兴的跟闻春意说:“表嫂,我不爱喝你们家的苦茶,我要跟你喝一样的灵山甘泉水。”

年轻表小姐跟着点头说:“我听说灵山甘泉水喝了美容气色好,我瞧着表嫂的气色就相当的不错。”闻春意听了她们的话后,轻轻的笑着摇头说:“我喝的就是院子里烧开的井水,至于什么灵山甘泉水,我也只听说过这个名字,不曾有机会饮过一口。”两位表小姐分明不相信的眼神瞧着她,一直候在一边的冷若,直接走了过来,把她们两个的茶杯交给喜药拿下去。她另外由茶桌上拿两个茶杯过来。

她把两个空茶杯放在两位表小姐的面前,直接提起闻春意面前放着的茶壶,很是干脆利落为两位表小姐杯中注入温水。闻春意冲两位表小姐举了举杯子,请她们喝着温水。两位表小姐神色迟疑的端起茶杯,见到闻春意饮后,她们才跟着喝了一小口。闻春意瞧着她们两人防范举止,心里就已经不高兴起来。这两位表小姐不知是从什么样的人家出来的,这心眼瞧着就是多,只怕心思转得也比一般人快。

闻春意直接把温水当成蜜水饮,慢慢的品尝起来。而两位表小姐瞧着闻春意那般享受模样,不由自主跟着她又喝了第二杯水。闻春意倒了第三杯水,她还没有端起杯,两位表小姐已经饮尽一杯。闻春意干脆由着两位表小姐去,她的眼光落在院子门口的方向,就盼着热情的邻居们能过来窜一窜门,然而这一天奇妙的是,竟然无一人过来。闻春意和两位表小姐无话可说,又不想冷场,只能费些心思从头钗样式流行说起。

可怜的闻春意,平日里不爱打扮,在头发上面花费的心思少,也不太跟得上这方面的流行色。只能丢一个话茬儿出去,由着两位表小姐兴致勃勃的谈论起来,她在一旁很是认真的倾听着。她发现这两位表小姐的爱好还是有所不同,年长的喜欢花团锦簇的装点,在意数量的多少,而年轻的喜欢贵重的头饰,数量多少无关。两人为此进行争辩,还要求闻春意出面为她们评一个长短出来。闻春意觉得这样的她们,才有些象是这个年纪的女子年轻气盛。

闻春意微微一笑,她瞧一瞧她们的头发,笑着说:“我觉得各有各的妙处,无法分出高下出来。”两位表小姐同时嫌弃的冷哼一声,说:“你是烂好人的性子。我们要是如你这般性情,早被人欺负得活不下去了。”闻春意笑眯眯的瞧着她们,由着她们的眼光落到她的面上,她就是不开口问一个字,什么叫惹火烧身,就是言多必失的下场。她与两位表小姐相比,道行太低,还是一语不发才能保平安。

闻春意笑着又夸了年轻表小姐的衣裳别出心裁,瞧着就是有独到心思在里面。年长表小姐神色沉静的瞧了瞧闻春意,说:“表嫂,你是不是很不耐烦应酬我们姐妹俩人?”闻春意微微笑瞧着她们,很是坦承的说:“我们从前未曾见过面,算是陌生人。上一次你们来,我恰巧很是不舒服,也没有来得及和你们多说两句话。昨日,我还跟我们家爷打听过,问你们家中长辈可曾有信过来?我们家爷说,一直不曾见过你们家里人片纸只字,他已经传信回去了。

总不能莫明其妙就多了两位表妹后,又不知道两位表妹家里对你们接下来的打算和安排。我和我们爷毕竟对你们来说,也算不上特别直系亲近的亲戚。多两位如你们这样的表妹,实在有些不好应付外面的言语。有些事情,我也想要问清楚,可你们会跟我说实话吗?你们说我是应酬你们也好,至少你们要给我一个能诚心待你们的理由,总不能大家就这般糊涂着做亲戚吧?”

闻春意对两位表小姐的来历一头雾水,而钟池春仿佛也不是太清楚她们的来历。只是他回来后,跟闻春意打过招呼,要她多防备一些两位表小姐,说这两人的行事太过出格,只怕是会惹事的人。两位表小姐的脸色一下子都冷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互相一起转开头去。闻春意由着她们两人沉默去,对她来说,只要是经过钟家三老爷夫妻介绍的人,都能让她生起一种防备的心思。

这个时代很是流行表哥表妹一家亲,钟家三老爷夫妻送这两位过来,未必没有那种阴暗的心思。闻春意很是庆幸闻府不流行这种婚配方式,都是从来往人家寻找合适的人选。闻春意想着要是在自家里,面对那样的夫妻,只怕她是无法正视他们,因为她第一反应就是*。在她的心里,表哥表妹什么的,明明就是自家人,却还要以那种方式凑在一块,想想就有呕吐的感觉。闻春意想到这些立时就有些反胃反应,她赶紧起身到一边去深吸引。

第五百零四章 赶

随着时辰的推移,两位表小姐的眼眸盈盈似水起来,里面开始泛起一小朵的桃花。两人瞧向院子门方向,那种心驰神往的神情,瞧得闻春意在一边暗自叹息不已,又满脸无奈神情。男色是如此的惑人,以至于让两位娇柔小姐露出这么明显的马脚。

申时将就,院子门外传来男子说话的声音。闻春意端正坐起来,吩咐方成家的气死风灯早早的挂了起来,以免在院子里用着餐,渐渐的就瞧不见桌上的菜色。钟池春和两位表少爷行了进来,他扫一眼院子里摆放好的桌椅板凳,他眼光笑瞧一眼闻春意,冲着她轻轻点头后,就直接带着两位表少爷往那一处行去。两位表少爷匆匆忙忙跟闻春意行礼招呼说:“表嫂好。”闻春意对两位表少爷是有些好感的,觉得钟家三夫人的娘家人,至少有些上得了台面的人。

这两人在池南小城里呆的这些日子,偶尔遇见什么新鲜的东西,总会让人送来几份给闻春意尝新鲜。按方成家的话,虽说都不是什么值钱的吃食,可是两位表少爷这般有心做法,还是把闻春意当成表嫂来对待。闻春意初时是为了亲戚来往的礼节,会主动让送一些荦菜去客栈。当她接收到两位表少爷回馈的心意后,渐渐觉得有些象亲戚间的来往,圆周煮安城的菜食时,她主动让多煮上两份送过客栈给两位表少爷品尝。

至于两位表少姐入了池南小城之后,她们一直非常的繁忙,忙着认识这个城市,忙着让这个城市的人,知晓来了这么两位娇美天真烂漫的安城小姐。有钟池春的名声在。她们认识了一些人,与她们开始相交起来。同时有关她们的亲事是否缘定,就如同在云雾里面一样让人不知深浅。有人专门通过邻居妇人来跟闻春意打听过消息,闻春意自是坦然相向,她是真的不了解两位表小姐的任何事情。

闻春意瞧着两位表小姐如春水烂漫一般的小眼神,一直紧跟住钟池春身影不曾放松片刻,她们这般在人前释放着对钟池春倾慕的神情。让闻春意有些狐疑起来。她在心里暗忖着。这些时日里,两位表小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们由最初端着不放的姿态。转变成就差直接扑上去的态度。钟池春是一眼都不曾落在两位表小姐的面上,他只当没有瞧见这两人一样,忽视两位表小姐站起来娇柔的招呼声音,头也不曾回的带着两位表少爷在空桌处坐下。

方成家的立时在两张桌子的中间处立起屏风。两位表小姐含着春水的眼睛。这时才有空回头望一望闻春意,直接瞧见她的脸上淡然的神情。两人都有种被闻春意识破了真相的窘态。不过,转眼间,她们两人就收拾起面上的情绪,两人用娇柔的嗓子跟闻春意说:“表嫂。我们瞧着表哥这些日子瘦了许多,他如今在家,可要费心补一补。我们记得我们家里有一些专为男子补食方子。一会我们留下来写给你用。”

闻春意被她们独有的噪音惊了一惊,再听她们两人的话。她轻轻一笑,说:“多谢两位表小姐的心意,因着是两位表小姐家传下来的方子,两位表小姐还是自行收好,我们家爷如今还年青着,用不着现时就要用补食。”两位表小姐很是有些羞怒的瞧着闻春意,年长那一位娇声说:“表嫂,我们这些日子在城里,听得最多的话语,就是说表嫂很不体贴自家的夫婿。”闻春意听她的话,淡淡的笑起来瞧着她,瞧见她眼里得意的眼神。

闻春意在心里叹息一声,轻淡的说:“表小姐,未婚女子的名声,还需自行珍重。我不问你们父母长辈为何会让你们专程来一趟池南小城,只是你们顶着是我家爷家里表小姐的名声,在外面行事说话还请多加注意,别坏了我家爷别的表姐妹的名声。”闻春意实在不耐烦应付这两位别有用心的表小姐,她也不会为了一个贤良的名声,来委屈自已容忍两个格外没有眼色的人。

‘呜,呜’年长表小姐立时就小声音的哭泣起来,年轻表小姐在一边哄劝说:“姐姐,表嫂是无心的,我让表嫂跟你解释。”她的眼神直接盯着闻春意,还特别往屏风处望去,提醒闻春意注意钟池春还在场。闻春意闲闲的瞧着这对姐妹扮演,见到方成家的一脸为难神情,她冲着她摆一摆手,说:“开餐吧。天色已晚,别误了爷们的正事。”方成家的退下去,直接准备上菜事情,至于表小姐爱哭的事情,她一个下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年长的表小姐呜咽一会,换来得就是这般无水花掀起动静,她当下拿帕子擦拭干净脸上泪痕,对闻春意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说:“表嫂,如今才知,人离了家门,处处难这样的事实。原以为来投奔的是嫡亲的表兄嫂,会瞧在我们两个弱女子的身份下,多加照顾一些,却不想表兄嫂各有各的难处啊。”闻春意瞧着她们,一脸不解的问:“两位表小姐,我其实很好奇你们是因为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被家人这般狼狈赶出家门?

你们说我们家爷是你们嫡亲的表兄,可他在此之前都不曾见过你们家的人。说实话,别说我们爷先发话让你们居住在外面,就是由我来安排,也只能让你们居外面,谁家会留两个说不明白来历的客人?”“啊,表嫂,你这般坏我们的名声,我们不想活了,表哥啊。”两位表小姐起身直接扑向屏风那一头去,钟池春冷着脸瞧着扑过来的人,他直接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盏,把水撒泼在扑在前面年长表小姐的脸上,见到她缓下脚步来。

钟池春立时又拿了表少爷面前的茶水,把水撒泼在年轻表小姐的脸上,见到两位表小姐都停下脚步。钟池春冷笑一声跟院子门边候着的人,说:“叫百随过来,把这两人给我从那里带过来,直接送那里去。”院子门口候着的人,赶紧往外院行去,一边跑一边抹着头上冒出来的汗水。百随今日也跟着来了,只不过是服侍两位幕僚先生在外院里说话。百随听见小子的话,他的脸色大变起来,有些神色慌张的瞧着两位幕僚先生。

瞧得年长那位冲着他点头说:“你还是早些送两位表小姐回去吧,我们家爷的脸面,都快被这两人丢尽了。如果三老爷三夫夫要责怪于你,你直接把实情通报过去。”百随神情稍稍好看起来,他又听见年青轻的那位笑着说:“如果你是在安城城外见到两位表小姐,你回去时,就直接把她们放在那个地方。她们有本事来这里,自然有本事归家。”两位幕僚对钟家三老爷夫妻的行事,心里也是分外的恼火不已,好名声建立不易,损起来却快得眨眼之间。

两位幕僚先后书信给钟家老太爷,言明钟池春闻春意夫妻虽说年轻,两人行事却算得稳妥,只不过添乱的人,顶着长辈的名声让人防不胜防。如今钟池春发话出来,两位幕僚示意院子里的小厮赶紧跟过去,一定要早早帮着百随把两位祸殃清出去。两位表小姐没有想过瞧着温雅俊美的表兄,沉下脸来竟然这般的吓人,听他直接吩咐百随:“你赶紧把人给我送走,直接跟三老爷三夫人说,下一次再弄这般不知所谓的人过来,我直接把人交由官府审查来历。”

百随连连点头,示意跟自已同来的两个小厮拉扯着两位表小姐往外去。而两位表小姐此时也醒过神来,她们怒眼瞪着闻春意说:“闻氏,你别以为你能一手遮天,挑拨表兄如此冷待我们。我们回去之后,一定会跟姑姑说明原因。你心肠这般狠毒,迟早会有恶报。”钟池春的脸色变了变,闻春意有了身子之后,他一直有些紧张。闻春意听两位表小姐的话,她一脸好笑神情瞧着她们,轻摇头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我从来不曾对两位表小姐有任何不当的举措,反而你们在池南小城的日子里,我还让人多加照顾你们,这大约就是经典的恩将仇报。你们好自为之吧,一路平安。”两位表小姐吵吵嚷嚷的拉扯着离开,后来听不见动静,闻春意还是有些不放心,让人跟上去照顾一二。两位表少爷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瞧着钟池春和闻春意脸红着说:“同在一处客栈里面,我们为了避嫌,从来不曾出面约束过她们的言行。”

钟池春不在意的摆手跟他们说:“你们做得对,这样的女子,要是给沾上,只怕轻易甩不开去,你们这样应对的不错。也不知我父亲母亲从那里寻来的这样的人,我们这般避开去,还是被她们在外面的言行举止拖累了一些名声。等到她们离开之后,你们搬到外院来住,可以专心在学业方面,不能荒废日子。”两位表少爷惊讶的瞧着钟池春,再望一眼温和笑着的闻春意,两人立时向他们夫妻行礼说:“日后要打扰表哥和表嫂的安静,我们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兄嫂多加指点出来。”

第五百零五章 醋意

晚餐摆上了上来,菜色鲜亮精致,只是不管是主人还是客人,都失了用餐的兴味。只是匆匆忙忙的一餐过后,钟池春和两位表少爷一块去客栈,闻春意有些放心不下去,赶紧使方成家的和冷若跟着一块前往。

他们这一去,回来得不算太晚,只是人人脸上都有遮蔽不了的怒色。闻春意瞧着钟池春脸上明显不悦神情,她在心里暗叹息一声,他父母招惹来的事情,她还是少提起为好。只能沉默的瞧着他,转往外院去寻两位幕僚说话。闻春意传方成家和冷若进来说话,两人瞧着闻春意平和的神情,心情都渐渐的平静下来。方成家的叹息着说:“小姐,你说三老爷和夫人这是起的什么心思啊?幸好少爷在这事情上面处理及时得当。

要不然,这事被人乱传出去,谁说得出一清二白啊。”闻春意听她的话,略有些嘲讽的笑起来说:“只怕三老爷和三夫人行事时,没有想得太多,只想着亲戚家小姐要出来散心,那就来吧。”冷若听着闻春意的话,轻摇头说:“小姐,这两位表小姐要是懂事,散心绝对不会跑这么远来。两人都不是安分的人,这才来多久,城里许多人,都知道少爷有这么一对表妹妹的存在。那些打听的人,借着说亲的人,都不知挡了多少回去。

原本百管事护着她们出院子门,她们还有心要在外面闹腾一回。幸好两位先生处事老到,直接出言呵阻了他们。”方成家的顺带跟闻春意说了在客栈里的事情,钟池春有心不租客栈的院子,总要先去跟客栈老板打一声招呼,当日租下院子时。客栈老板也行了一定的方便事宜。只是钟池春到了客栈之后,两位表小姐很快听到消息,她们妖妖柔柔的行了出来,那种走路的方式,直接让钟池春黑沉一张俊脸。

方成家的直接说:“我瞧着两位表小姐走得比烟花女子身影还要妖娆。”闻春意在心里叹息不已,她实在不想听两位表小姐的事情,然而她们一天没有安全到达安城。只怕这心事还要担着。不能完全放平下去。不过好消息就是,两位幕僚先生已经联系上明日要出发上路的镖队,转着弯跟领队的说了说情况。自然又加塞了银两过去。方成家的感叹说:“两位表小姐运气不错,明日一大早就有镖队去安城,用不着她们再等上几天起程。”

两位表小姐并没有在客栈里闹腾起来,她们只是依依不舍的表现出对钟池春的依恋心思。把方成家的和冷若两人气得在一旁跟着摇头不已。心里暗忖着钟家三夫人当年做出那样事情出来,原来家里是有这样的传统美德。两位表小姐瞧明白钟池春是绝对不会由着她们乱行事。到底懂得当中利害关系,她们终是选择安份的跟着镖队一块回去。方成家的和冷若离开不久,钟池春回房来,他的神情明显好转许多。眉头都舒展开去。

钟池春跟闻春意解释了让两位表少爷住进来的意思,他说:“十八,我没有跟你商量。就安排两位表弟直接住到外院来,你心里会不会不舒服?”闻春意轻摇头。按理来说,如果那时单单来得只是两位表少爷,初初瞧着还过得去,以亲戚间的相处来往,就应该安排他们住在自家里。闻春意轻摇头说:“我瞧着两位表弟年纪虽轻,却还是懂事的人。你不在家里的时候,他们也使人隔几日送些吃食来,说是寻着的新鲜吃食,送来给我尝味道。

虽然他们话没有说出来,其实我也明白,他们心里还是想着你不在家,只余我一个女人当家,怕有事寻不到人,借着送东西来,表示至少还有他们在。”钟池春欣然的笑瞧着她,伸手轻轻抚了她一把头,笑着说:“我就知道我家十八不笨,能领悟到别人的好意。先生也是这般跟我说的,说两位表少爷实在是家教不错。在池南小城是用心在学业和见识上面,最为重要的是难得他们年纪小小,处事这般的周到仔细。”

钟池春眉眼舒展起来,笑着把两位表弟安置房间说给闻春意听,说:“十八,外院客房条件还行,有别的事情,你也会照应妥当的。”闻春意轻轻点头,说:“我见过他们,就想起一样在外地的峻弟,想来他要是去三伯父那边,也能得到妥善的照顾。你安心,我会让人打听妥当他们的吃用,尽量把他们照顾得周全一些。”夫妻两人都避开两位表小姐的话题,有些事情,还是就这般模糊过去吧。

第二日,两位表少爷在早餐过后来了,他们先来给闻春意请安,顺带提了提两位表小姐已经跟镖队一块上路的事情。闻春意笑着招呼他们,特意跟他们说:“你们在家里住着,有任何的需要直接跟我说,千万别太客气了,反而伤了我们之间的亲戚情意。”两位表少爷笑着点了点头,他们客气的往外院行去。方成家的待他们走后,很有些感叹的说:“两位表少爷的为人处事,瞧着都有些象我们闻府的少爷们。”

闻春意轻轻的笑起来,近来方成家的时不时会提起闻府的旧事赙,或许是离家的日子久了,大家都有些想家了。闻春意有时会跟方成家的一块猜测闻秀玉和曾氏两人的长子,长得与谁最想像?闻秀玉来信说,孩子生得模样象曾氏,瞧着长得还是太过秀美了一些,反而有些让人担心。而曾氏前不久来信说,孩子生得和其父一样,瞧着性情也差不了多少。闻雪意的信,写得最为公正,说孩子把父母双方优点全占全了。

闻秀节的信,特别的有意思,最早的一封信,从头到尾都在嫌弃着刚出生的侄儿,说那孩子实在生得太丑,都不象兄嫂的好模样,害他都不好意思在人前说实话。最近的一封信,想来孩子已经长开起来,又懂得冲人做笑脸招人欢喜了。闻秀节信里的话,就变成大多数的孩子加起来,都没有自家侄儿那般的可爱。钟池春顺带瞧了一眼闻秀节的来信,他很是不乐意的说:“节弟这是提前说了大话,以后我们的孩子出来,他就知什么叫做真正的可爱。”

闻春意听了他的话,有些好笑的瞧着他说:“我们两家的孩子,我瞧着就没有那一个生得不可爱。”闻府里日子过得去,孩子们自是百般珍爱长大,闻春意瞧过所有的侄儿女,都是衣着干净笑容无邪可爱至极。而钟家的孩子们,同样是如此长大,自然容貌和举止上面让人挑不出太多的毛病。闻春意心里其实很是担心儿女生得如钟池春一样,就会有操不完心事。只是这样的担心,却不能跟钟池春去说,免得他心里觉得闻春意还嫌弃着他。

闻春意一直觉得钟池春是那种趾高气扬,从来就自信满满的人。却不料两人闲聊时,听见他不时抱怨着她小时嫌弃着他的事情。闻春意自是瞪大眼睛一口直接否认过去,言说都怨钟池春自小就太过出众,以至于她那时不敢太挨近他。而钟池春举出例子证明是闻春意有意避开他,他直言她从小就嫌弃着他。两人说着小时候的事情,发现两人的记忆都有所偏差,闻春意只记得钟池春有一次在闻府山上亭子里绘画的情景。

而钟池春却记得她每次冷清清瞧着他的神情,他所说的事情,闻春意太多数没有印象。钟池春每次见到她一脸迷茫的神情,嘴里更加不饶人的说着闻春意自小就嫌弃着他,以至于他那么大的一个人,她都能当做没有看见一般的晃神从边上行了过去。闻春意觉得青梅竹马什么的情意,最后不是祸害了别人,就是祸害了自已。这人要翻起从前的旧帐,那是一笔又重过一笔,偏偏许多笔,都是闻春意从来不曾上心过的那一笔。

最后闻春意不得不跟钟池春说:“池春,都怨小时候,我太听长辈们的话,也不知迟早要嫁给你。要是早知有今日事,当年我会厚着脸皮,不管长辈们的教导,一心一意跟在你身前身后转过不停。”闻春意一脸正色的跟钟池春说这样的话,钟池春被她逗乐的笑开怀去,闻春意在叹息着说:“只怕那样的我,同样是入不了钟家少爷的眼。从前那些如此待你的小女子们,钟家少爷还能记住几人?”

钟池春仔细的回想过去,他才发现许多人的面孔早已模糊,他笑瞧着闻春意说:“十八,那些都是小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会把别人家娘子的长相记得清楚。大家长大了一些后,也不再有机会多相见。再说长大后的相貌,多少都有些改变,就是偶然碰见了,只怕都要细细说一番,才知旧时候的事情。”钟池春一边说着这样的话,一边瞧着闻春意的神情,见到她一脸坦然自若神情,立时又隐隐约约有些怒意,闻春意听了这些话,她竟然还是没有生起一丝的醋意。

第五百零六章 清正

十一月初,方成和三子回来,两人除去一路上收获的杂货外,还从安城运回来一货车的布料。闻春意瞧过那些布料,知道是闻朝青特意让人从西北那边带过来的,方成低声跟闻春意说:“少奶奶,老爷说这布料放在杂货店卖,只要会打算的妇人们,一定会欢喜。”

闻春意轻轻点头,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做富人们的生意,也没有心思去跟池南小城的商人们去争长久之利。闻朝青大约是知道她的心思,才想出这种方法来为她谋划一番。方成和三子把帐本交到闻春意的手里,这一趟来回,还是比较划算,只是又加上一车的布料,也只有薄薄的利润留成。闻春意还是奖赏了方成和三子,她特意留下三子,跟他说,过年要送回安城的年礼,到时就由他护送回去。

三子欢喜的点了点头,他一家人在安城,能够回去过年,他心里很是高兴。他立时笑着说:“少奶奶,我听你的吩咐,只是我不想空手来回,这些日子,瞧一瞧生意如何,如果行,再顺带运一批回安城。”三子能够这般主动想事,闻春意同样心喜不已,只不过还是要瞧一瞧生意,她只跟他说,先瞧一瞧,最注要的事,要备好两边家里的年礼,她这两天就把名单例出来给他和方成两人商量着去办。

闻春意在收到通知时,来不及通知钟池春,而且是他近来公事繁忙,闻春意想着只不过是去看一看的事情,直接让方成家的去问两位表少爷的意思。两位表少爷很快跟方成家一块过来,两人一脸欢喜瞧着闻春意说:“表嫂,我们有空。陪你一块去瞧货。”那脸上的兴奋神情,比闻春意还来得欢快。一行人,去放货的院子,闻春意避开搬货的人,直接行进那间用做会客的房间,由着两位表少爷主动去张罗那些事情,方成家的跟前跟后也一样去盯着看。

等到搬货的人散去后。闻春意专门去瞧了瞧那一车布料。瞧着布料还是新布料,只是花色太过普通,质地却比一般的布料来得结实。闻春意特意挑拣好几样瞧着顺眼的布料带回去。两位表少爷商量过后,有一位自愿要留下来守货整理货,另一位护送着闻春意离开。闻春意的眼光落在方成和三子的面上,方成笑着说:“少奶奶。你安心,我瞧着两位表少爷都是能干人。”闻春意稍稍安心下来。就由着两位表少爷自行安排。

晚上,闻春意把事情说给钟池春听,他笑着点了点头,说:“十八。我正想着要寻事给两位表弟做,总不能让他们死读书,如今你那事忙不过来。他们有心思去管一管,就由着他们去吧。”闻春意很是奇怪的跟他说:“你舅家对两位表弟有什么安排?”钟池春笑着说:“舅舅给我来信说。两位表弟性子太过纯良,想着让我多指点一番。说会读书之外,也不能不懂世事,还是要他们经事一些。”

闻春意却觉得两位表弟瞧着性情是纯直一些,可却不是那种笨人,在面对两位表小姐的事情上面,两人就特别的会处事,独善其身之外,又让人说不出别的任何不是的话。钟池春瞧明白闻春意面上的神色,他笑起来说:“我自然不会信舅舅的谦虚话,要真的如他所说,他们做长辈的人,绝对不敢放两位表弟出来行走。只不过是想让两位表弟,多经一些人事,多懂得一些生计艰难而已。”

钟池春若有所思的叹息一声,说:“祖父祖母上次接到我的信,只怕心里很是不好过。他们年纪这么大了,我还要让他们操心那些闲事情。唉,我有时觉得自个做得太过了,可是不怎么做,事情闹得大发起来,只怕父亲母亲两人最后收不了场子。父亲母亲只怕此时会怨怼着我,怨我为何要直接去祖父祖母去说那些事情。唉,缓些日子,等到那两人平安到了安城,只怕家里还会不得安宁。”

闻春意伸手拍了拍他,开口说:“池春,我们经不起父亲母亲一趟又一趟来惹事,你刚刚起步,我们事事需要小心。就是我有心想为家里赚取一些银两,都要另走一条商路,绝不敢跟同城商人去行同样的商事。如今这般的生计,虽说是把方成和三子两人累了一些,可是却是最安稳的一条商路。”钟池春自然明白闻春意用意,她宁愿这般做着如同货郎一般不稳定的生意,都不愿意做那种平常的生意,只不过是不想因为争利,而引起别人对他的攻陷。

钟池春瞧着闻春意,很有感触的说:“十八,都怨我根基太浅薄,处处让你为难。”闻春意轻笑着摇头,说:“池春,你如果总能如处置表小姐事情,这般的清醒明白,我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为难的地方。我自个也不曾想过要在商事上面与人争长短,我只不过是想让自已有事可以做,而我们手里也有闲钱,用不着在遇事时,还要跟家里人伸手而已。”钟池春伸手握住闻春意的手,说:“你别太辛苦了,你想得太累了的事情,就直接交给我来。”

闻春意轻轻点了点头,笑着说:“你许两位表弟帮衬着我管事,我已经轻松许多。”钟池春伸手抚了抚她圆润起来的面孔,笑着说:“你身子重,外面的事情,你觉得表弟们还可靠就交给他们去做,顺带让他们跟着学一学庶务方面的事情。当然,我休沐时,也会去看一看。”闻春意轻轻的点了点头,钟池春离开安城之后,越来越让她觉得还是可以依靠一二。闻春意很快的觉得疲乏起来,钟池春扶着她进去安睡之后。

他出来问过方成家的一天行程后,他跟方成家的说:“明日,还是请大夫来一趟,我瞧着她今日的精神不行。”方成家的立时点头应承下来,她顺带安抚说:“少爷,少奶奶身子一天比一天重,今日又比平日操心多一些,大约是累了。我明日一早就去请王大夫过来瞧一瞧。”钟池春点了点头,他原本要往房里走,想了想,他转身跟方成家的说:“你男人回来了,晚上,也不必要这般候在院子里。

只要我在家里,晚上你就回去多陪陪家人。”方成家的一脸感动神色瞧着他,连连点头说说:“少爷,我懂的。”钟池春进了房门后,方成家的还在院子里,冷若主动行了过来,说:“方嫂子,方大哥回来了,你回去吧,这里我来候着。”方成家的瞧着她,轻摇头说:“冷若,要准备稳婆和奶娘的事情了。”冷若瞧着她的神色,轻轻点头说:“上次王大夫说了几个稳婆的事情,我这些日子去打听一番,行的话,再跟少奶奶商量着行事。”

方成家的和冷若往远处行后,她轻轻的舒一口气说:“我们家少奶奶总算盼到出头的日子,少爷如今这般行事,才象为人夫婿的样子。想来大夫人和大少夫人知道后,都能安心不少。”冷若没有在钟家呆过,只是听了喜鹊几个丫头说了几句话,听上去,钟池春就不是一个什么体贴人。然而从安城到池南小城的这一路上,钟池春从来不曾让闻春意操过什么心思,一直把她照顾得非常安稳。

冷若心里就觉得大约是丫头年纪太小,又只偏着闻春意,瞧着钟池春就有些不顺眼。而在池南小城的事情,她能够瞧得分明钟池春待闻春意算得上不错,纵使安城那边送来的娇柔丫头,当日就打发掉。而两位表小姐的处置,闻春意都不曾沾手过。如今听方成家的话,闻春意在钟家时,那日子还不曾好过过,她自然是一脸诧异的神情。方成家的瞧着她的神情,叹息着说:“钟家三老爷三夫人的性情,历来娇纵任性。

我们少奶奶又是清正的性子,那做得来那些媚上的事情。再说就是少奶奶有心去哄他们高兴,只怕他们也不会乐意。他们的眼里,少爷这样的人,大约只有天仙才能配一配。”方成家的离了钟家后,虽说她要管的事情多,可是她的心里高兴,少了许多是非。方成家的瞧着冷若,想一想,说:“大夫人和大少奶奶一向待少奶奶亲近,你要是愿意留在她的身边,少奶奶开口,我觉得还是能成事的。

你那一位兄弟多,你婆婆历来管事严厉,身为她的儿媳妇,你不为长不为少,只怕日子没有那么好过。你要是愿意过来,以少奶奶的性情,会再把你未婚夫一块要过来的,你夫妻在一处,正好少奶奶这边急着用人,她和少爷都不会亏待你们。你瞧瞧我家男人和三子管事,虽说他们累了一些,可少奶奶是手宽之人,那待遇就是当他们是掌柜看待。主事方面也自便信任他们,我家男人也说,在少奶奶手下做事,只要愿意做,少奶奶总会记得功劳的。”冷若沉默些许,低声说:“我要再想一想。”

第五百零七章 安稳

夜色虽然黯淡,在气死风灯下,冷若还是瞧见方成家的一闪而过的喜色。她心里多少明白,是闻春意起了心思想要留下她和圆周两人,眼下只是让方成家的来试探她们的意向和心思。冷若轻轻叹息一声,在闻春意的身边,只有主子两人,而两位主子都不是会虐待下人的性子。其实比回到闻府的麻烦事要少上许多,然而做下人的人,那来得的那般自主权利。

第二日,方成家的把冷若态度转变告知给闻春意听,她叹息着说:“冷若夫家人口多,要是如圆周夫家那般兄弟少,而嫂嫂又是宽和性子的人,我也不会起心思劝他们小夫妻出来单干。”方成家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宁,觉得哄了别人家未来儿子儿媳妇出来另过自在小日子。闻春意瞧着她的神色,笑着安抚她说:“冷若是一个聪明的人,她就是瞧着我远在池南小城,公婆有心要让我不得安宁,还可以使出这样的法子出来,她心里就会有打算。”

闻春意在心里轻叹一声,圆周和冷若一样都不爱说别人的闲话。而这样的两个人,有时说出来的片言只字,往往是最可信的话。两人都已定下亲事,然而未来夫家的情况瞧着是一样,其实内里却大不一样。圆周未来夫家兄弟多,只是公婆都是老实人,长嫂为人能干公正担得起事情,兄弟妯娌相处得不错。他们家瞧中圆周的单纯直爽,瞧中圆周把所有的心眼,都用在厨艺上面,想着迎这么一人进来,家里人相处得安宁。

冷若未来夫家瞧着跟圆周未来夫家差不多的情况。然而却是聪明人凑在一窝里去了。当日是冷若未来夫婿瞧中冷若,跟家里百般求情才得来这门亲事。闻春意轻轻叹息一声,过几天,我再问一问冷若,她要是有心,我就写信跟大伯母说一声,看一下大伯母会不会愿意放手?如果大伯母实在舍不得冷若。她在闻府里。日后夫家的人也不敢在面上怠慢她。”方成家的轻点头,如闻春意所说,这样的事情。还是只能水到渠成才算是好事。

过后,闻春意把意思说给钟池春听,他皱眉过后,说:“我觉得姑姑会愿意给你这两个丫头。只不过是当时做出来的样子,给我们家的人瞧一瞧。免得兄嫂们瞧着觉得她太过偏爱我们两人。十八,你不如开口把两个都留下来,正好你做的事情,少忠心合适的人。过来两个自家人,你也能安心用。”闻春意轻摇头说:“我还是喜欢瞧着别人一家子欢喜团聚的情景,圆周婆家人事朴实无华。以圆周的性子,在闻府。有妯娌关照着,她一样能活得自在如意。

而她要跟在我们身边,我们身边没有几个老成人,她就要撑起许多的事情。而她的性子,还真不适合独当一面。”钟池春听着闻春意的话,眉眼轻柔许多的瞧着她看,瞧得闻春意面色绯红起来,她立时直言说:“池春,我没有你想的那样善良,我只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两厢情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冷若这里,也要仔细问一问,她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去强求。只不过到时候,还要请夫君慢慢为我访一个合适的人回来用。”

钟池春立时痛快的点头应承下来,笑着说:“行,你先用着人。明年,我会找牙人寻擅长厨事的妇人。”闻春意轻轻的笑起来,瞧着他的眼神渐渐软和起来。或许有些的人,就是要时间去打磨,而有些的相处,就是需要彼此付出耐心,去接受彼此之间的差异。钟池春瞧着闻春意,他缓缓的凑近过去,笑着轻声说:“十八,我不着急,你慢慢来,我们一定会成为一对情意相投的恩爱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