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春意眼神微微有些躲闪起来,她微微垂下眼睑,换得钟池春捧着她的脸,笑着说:“如今瞧着我家娘子,有些象为人妇的样子。”闻春意抬眼瞅着人,换得他轻轻笑拥着她,说:“十八,我其实一直怕你会有一颗石头做的心,我从小到大,瞧着你只面对极少数人时,你的眼里才会有笑意。你面对大多数的人时,你的眼里,都一直是冷清清无暖色的神情。我们成亲几过月,我是做得不妥当,可是我也怕了你待我,会一直暖和不起来。”

闻春意很惊讶的瞧着他,钟池春那时那般的待她,实在不象是对她有多少情意的表现。闻春意轻笑着瞧着他,说:“在我们定下亲事后和初初成亲那几月,你那样的待我,是你对我表达情意的方式,你的表达方式太让人惊恐了。我想任何正常的女子,都不知你到底想表达出一个情意泛滥纨绔子弟的样子,还是用那般转折方式,表达出对身边女子的将就无奈之情意。”闻春意越想着那时的钟池春,对比他现在说出来的话,她都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钟池春被她的话说得窘态十足,他低头瞧一眼在怀里笑得颤抖不已的人,想一想辩解说:“十八,你自个想一想,在安城,那时你可曾把我当成夫婿来看?我觉得你那时只是把我当成不得不应付的客人来看,不得已百般容忍我亲近你而已。”钟池春提及旧事,满胸腹的委屈酸涩,低头瞧着收敛了一些笑意的人,他不得不叹息一声说:“幸好,我带你来了池南小城,我瞧着你,现在待我还算不错,你瞧着待我也不再象应付客人一样。”

闻春意皱眉想了想,还是觉得在安城时,他们两人处成那般别扭的情形,绝对不单单是一人的原因。然而有些事情,她是绝对不会认下这个辙,以免将来钟池春万一要跟她翻起从前旧事,把她的诚恳公正当成结果来面对。有些谦虚同样是会害人的,夫妻之间,如果一定要分清楚对错,只怕两人之间也快走到尽头。闻春意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瞧着钟池春,说:“池春,我与你成亲之前,从来没有和你独处过。

成亲之后,我也拿捏不住私下里,应该要如何对待自个的夫婿。你那时不曾明示过我,更加不曾暗示过我,我只能有样学样。在我娘家,我母亲就是这般的待父亲的,我瞧着父亲从来不曾有任何不高兴的地方。如今我知道你喜欢我在你面前随意自在放松,我会慢慢更加在你面前自然任性。只是将来我在你面前变成那般性子,你又要求我变回客气周到模样,只怕再要变了过来,到时候会有些难度。那时只能请你想一想,是你今日提的要求,要容我再慢慢的变一变。”

钟池春听闻春意说着‘变’来‘变’去的话,他的眉眼间都是笑意,两人行到此时渐有些如同接近佳境。从前闻春意哪怕安稳的在他的怀里,他都觉得两人之间有一道瞧不见的鸿沟,不知如何去逾越。而现在哪怕是两人端正相对而坐,偶尔的眉眼相触及,他都觉得有一种特别的情生意动难言的美妙滋味。钟池春低头嘴唇轻触闻春意的额头,他笑眯眯的说:“十八,你安心,我不管怎么样,还是喜欢你在我面前自然的说话笑语,我可受不了一个假面人。”

闻春意直接伸手推开钟池春的头,伸出双手拉扯住他的面颊,把那一张俊美出众的面孔,扯得变形起来,她低低一笑,略带些威胁意味的跟他说:“说,谁在你面前当过假面人,来,夫君,你跟我好好的说一说。”钟池春好笑的瞧着放肆的闻春意,他伸手把她的手拉扯下来,笑着说:“行啊,娘子如今在夫君面前这般的威武啊?来,夫君跟你说一说,什么叫做夫纲?”两人很快的笑闹在一处,钟池春伸手护住闻春意的腰部。

方成家的和冷若在院子里,隐隐约约能听见钟池春和闻春意两人的笑声。方成家的眉眼弯弯起来,她笑着跟冷若说:“少爷和少奶奶幸好离了安城,没有三老爷三夫人在当中挑事,两人瞧着才会这般的亲近起来。冷若,你将来成亲之后,要是能跟在少爷少奶奶的身边,你们夫妻也能把日子过得好起来。”方成家的扣紧一切机会劝诱冷若,惹得她的脸微微的红起来,低声说:“方嫂子你这般跟我说,未必是少爷和少奶奶的意思。”

方成家的顿时欢喜起来,她笑逐颜开的瞧着冷若,说:“你答应了吗?你答应下来,我明日跟少奶奶去说,我觉得你的事情,以大老爷大夫人疼爱十八小姐的心思,他们一定会成全她的。”冷若轻轻的点了点头,邻居妇人们有时跟闻春意说一些闲话,她在一旁服侍时,听得多,便想得多,心里为自已打算也多起来。她还是有些眉头轻皱起来,说:“我担心他不会愿意来池南小城。”

第五百零八章 宽

方成家的瞅一眼冷若,她轻轻叹息一声说:“你方大哥这一趟回去,见过他,他说瞧着是一个挺精神的小子。你安心,有些事情,有对比,他就懂得选择。你瞧一瞧你方大哥,就知道了。要是在闻府,如你方大哥这样的人,大约一辈子也就是那般安稳度日。”

冷若沉默下来,她记得那个飞扬的年轻人,正因为心悦,才乐意许婚下来。离开时,那人说会等她。这一年来,也托人送信过来,只是许多的事情,她觉得未必就能那般的顺畅。方成家的瞧着她的神情,轻叹着说:“你跟少奶奶这么些日子,也知道她一向不会强求于人。她心善,也不会拆散有情人。你愿意,少奶奶会写信给大夫人问一问,总要两相情愿。你也别多想,如果你定下的小子不愿意,以少奶奶的性子,一年后,会把你们平安送回闻府去。”

冷若的眉眼动了动,低声说:“我心里还是想跟着少奶奶,而钟家的家规不错,我觉得就是成亲之后,跟在少奶奶的身边,我心里安稳。”方成家的立时明白她的意思,闻府里能干管事的身边,一样养着妾室。而钟家的管事,却跟主人家一样,家里是容不下打眼妾室。这样的事情,是她无意中闲聊跟家里丫头们赞叹过的事。冷若大约心动这一处,她想得长远,自然乐意男人有长进,却不愿意日后家宅不宁。

方成家的笑起来,轻点头说:“明日,我跟少奶奶说,她空时,一定会问你。你有什么想法。你自个跟少奶奶说,比我把话转来转去来得明白。”冷若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的眉眼都是肃色,这样的选择,算是她人生第一次大的决策。钟池春和闻春意房里的烛火熄了,方成家的和冷若两人往内院悄无声息的退去。方成家的脚步轻松行进了房里,方成正笨拙的在纸上写着字。抬眼望见她。满眼的欢喜神情。

方成家的走近桌边,瞧一眼纸上的字体,她感叹的说:“你的字越写越正起来。”方成脸红起来。低声说:“我的字就是写成狗爬一样,你也能瞧出三分好出来。”方成家的笑了起来,她轻轻点头说:“我觉得你做什么都好,这才写了多久的字。就这般的端正。我们这样的人,自然不能去跟少爷少奶奶去相比。但是你的字,真的已经不错了。你不信我,我明日拿去给少奶奶瞧一瞧,她一样会赞你的。”

方成连忙收拾桌面上散乱的纸张。低声说:“胡来,我这样的字,怎么让主子去评。”方成转而感叹的瞧着方成家的。说:“娃他娘,多亏那时你教我认字。要不,如今管起这些事情,我一定手脚都打不开。三子就是一个能人,能说会写,我差他太远了。”方成家的瞧着他笑起来说:“少奶奶许你差事,瞧着你本分忠心的份上。少奶奶说,能干人太多,可忠厚老实的人不多。我们不跟人比,只眼自已比。

我瞧着少爷是有前程的人,处事那是明快果敢,比少奶奶来得麻利。少奶奶的心肠到底是软和一些,不过少奶奶是一个能放权肯信下面的人。只要我们好好跟着她做,手里事干净,将来孩子们一定有出息。连冷若那般聪明人,都动心思想留在少奶奶身边。”方成有些担心的瞧着她,低声说:“她留下来,将来会不会影响你?”方成家的缓缓点头,说:“只要她忠心,以她的能干精明,将来指不定是少奶奶面前第一得意人。

不过,我们在闻府这么多年,四房的人,一向都善待忠心跟着他们的人。”方成的心落在实处,当日他愿意一家跟着闻春意做陪房,就是觉得四房主子从来不会亏待身边人,哪怕是曾经跟过他们的人,如今都是能照顾到的地方,尽量会顾着一些。方成家的笑瞧着方成,低声说:“其实我也想她留下来,她心眼转得快,少奶奶身边需要一个这么周全性情的人。与其由家里调派别的人手过来,不如留下冷若,大家总有几分情意在。”

第二日,方成家的寻了一空子,进了房跟闻春意说了说冷若的想法,闻春意听后笑起来点头,说:“嗯,我先寻她说一说话,你叫她来吧。”方成家的寻冷若过来,她很快的离开去。闻春意示意冷若坐下来,她开口说:“我与你和圆周处了这么一些日子,你们很是得用,我身边也少不了你们,我有心想长久的把你们留下来,只是又答应过府里只是借用你们两年。所以想再跟府里说之前,先问一问你们自已的意思?”

冷若抬眼瞧向闻春意,她脸红着说:“小姐,我心里是愿意留下来,我家兄弟姐妹多,不差我这么一个人,只要我按时给孝顺银两,家里人不会多挂念着我。只是这样一来,我不知我先前定下来的婚事,会不会有变故?”闻春意听她的话,瞧着她紧张的神情,很是坦荡的说:“我不会拆散你的姻缘。在你的婚事不变的情况下,在他自愿的情况下,我跟大夫人再多要一人。

他如果愿意跟过来,只要他忠心本分肯干事,我一样不会亏待他。如果他不愿意,而我跟你现在说的事情,就会当做没有说过一样。一年后,我照旧会送你们回闻府,也同样会跟大夫人说明,是我求才心切,不关你的事情。”冷若站起来跟闻春意行礼,说:“小姐,多谢你。不管这事成不成,我都感激小姐为我想得这般仔细。”闻春意瞧着她,低声说:“我也有私心,方成家的能干,可她一人,未必能事事周全。”

闻春意想了想,在冷若走时,又叫她传圆周进来。圆周一脸不解神情进来后,闻春意笑着跟她说了话,问了问她夫家的情况,便直接叫她离开。圆周一头雾水的行出去后,寻到冷若说悄悄话。冷若听了她的话,笑瞧着她说:“少奶奶是关心你,就随便跟你说两句话,你啊,用得着想这么多吗?”圆周立时欢喜起来的点了点头,说:“我想着也是这么一回事,我去厨房里忙去了,我今日还要煮四季汤给少奶奶尝味道。”

冷若一脸羡慕神情瞧着圆周欢喜的背影,方成家的行了过来,见到她盯着圆周背影的眼神,她笑着说:“圆周的心思只用在一处,少奶奶都说这是天性。”冷若轻轻点头,她转头跟方成家的低声说:“多谢方嫂子愿意成全我,我跟少奶奶说了,只是成不成,现在还不知。”方成家的瞧着她,低声说:“你别谢我,在这事情上面,我也是有私心的人。有你在少奶奶的身边,我觉得肩上的担子,都能轻松许多。”

冷若还是一脸感激神情瞧着她,低声说:“方嫂子,你容得下人,少奶奶难怪会这般看重你和方大哥。”方成家的瞧着她,笑着说:“我从前在大夫人处做事,我这种性子,要是上面的管事嫂子小气一些,我根本没有机会跟着少奶奶到钟家来。我们一家人跟少奶奶做陪房时,我家公公直接跟我说,说大夫人身边管事妇人是难得大方人,这样的好机会,都成全我们这一房跟她没有多少亲厚来往的人。

后来,我私下里去感激管事嫂子,我有心想送重礼给她,可我们的家境,那礼物也只能表心意。她反而回了我们一份厚礼,她说她就是瞧中我心眼宽,将来不会挡下面的人,在主子面前上进路。她跟我说,一个人的能力有限,如果管事容不了人,只会窝里斗,主子们时日长了,还是容不了这样的管事。而她选中我,就是想着小姐身边需要人,将来一定会有自已的得用人,希望我那时想想她的话,给别人一条生路可以走,自已的路可以宽起来。”

冷若瞧着方成家的眼神变得尊重起来,她很是明白的说:“方嫂子,我虽说不知能不能留下来,可是我还是要说一句话,主子身边有你这样的管事,主子心里一定很是明白你的为人处事,我瞧着主子就很是看重你的品行,才会把这样的事情,先跟你商量。”方成家的笑着点头说:“管事大嫂从前也是这般说的,她说瞧着小姐在大房出入多年,主子品行端正处事公正。这样的主子,值得下面的人忠心跟随。”

闻春意知道冷若的心意之后,立时写了信给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两人,她问候两人之后,便直接跟她们言明,自已身边实在是缺少得用的人,有心想留下冷若,又不忍心毁了她的亲事,只能求她们成全。她也说明了,如果男方不乐意的话,那这事就当做她不曾提起。闻春意又提了提一些家事,顺带说了说会赶在年前送年礼的事。她说到时候人直接派人把礼物送回去,如何分派,就由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去处置。

第五百零九章 招花惹草

初冬,池南小城第一场冬雨滂沱而来,天气一下子变得冷了起来。午后,外面的雨声叮咚响不停,钟池春推门进来,才让闻春意抬眼瞧见他。闻春意站起来要迎过去,他站在门口垫脚石上面,连连摆手说:“别过来,我把湿了外衣脱了,你倒一杯热茶放着。”

闻春意为他取了一件外衣过来后,再赶紧给他倒上一杯热茶,瞧着他已经把外面的湿衣裳脱掉后,随手递给赶过来候着的方成家的手里。钟池春行了过来,把外衣套上后,又接过闻春意随手递给的干帕子,他把头发散开去,很快的擦拭起来,低声说:“冬日里的第一场雨,来势凶猛啊。”闻春意瞧一瞧外面天色,问:“你喝了热水后,再喝一碗一直温着的姜糖水,可好?”钟池春一脸嫌弃的模样,说:“我不太喜欢那股子姜味道,不过,有,喝一碗也行。”

闻春意站起来,她拉开房门,对行过来的方成家的说:“盛一碗姜糖水过来。”方成家的笑着把手里的食盒提的提,闻春意笑着接了过来,瞧着她说:“你让圆周多煮上一些,这样的天气,吹了风淋了雨,让人人都能喝上一碗热汤水散散寒气。”方成家的笑着答应下来,说:“圆周按刘娘子的话,早就备了浓浓的汤水。少奶奶,你要是要尝味道,就要圆周另备清淡一些的才能饮用。”

圆周很是信服邻居刘妇人在这方面的本事,加上冷若也说在饮食方面入乡随俗,对人身体有好事。对这些事情,她们比闻春意还来得紧张。外院专门就放置一个炉子,就是用来温着姜糖水。以备两位幕僚先生和两位表少爷外出归来饮用。两位表少爷如今对闻春意的杂货店非常的用心,常常去做义务店员。方成和三子都觉得两位表少爷比一般读书人要入世许多,言行举止还算接地气。而且这般俊逸的读书人,非常受客人们的欢迎,带动了店里面的生意。

闻春意先时很是担心这样会影响到两位表少爷的正事,她与钟池春说过担忧之后,换得他一番让人安心的话语。他笑着说:“他们两人知道自已要的是什么?他们又没有去什么脏乱的地方。他们只不过想体验一下商人的生活,再顺便尝试一下店员的日子。我们做为兄嫂的人,只能由着他们去。何况店里面方成和三子两人品行都端正。让他们跟着学学为人处事,也是大有好处。”

钟池春这个表兄都如此放心,闻春意自然是安心许多,不过她还是跟方成家的说。要方成和三子都照顾着两位表少爷。两位表少爷也是非常懂事,出入都会来跟闻春意打一声招呼。方成家的私下里跟闻春意说:“小姐。我瞧着两位表少爷的为人处事,就知他们家的家风相当的端正。只是当年怎么会出那样的大事情?”闻春意赶紧斜一眼她,让她不再往下说话。当年那人不管做了什么,没有那一场风波。那来的钟池春兄弟姐妹。

钟池春这些日子,因那两位表小姐的事情,也会和闻春意面前提起一些*的家事。他们与外家在前些年时。其实并不怎么亲近。当年的事情,不管怎么样。他母亲还是伤了外家的面子和尊严。只是随着他们兄弟姐妹的长大,从前的旧事淡漠了,他们与外家来往才多了起来,可是也算不上真正亲密无间。有些事情发生过后,总会留下一些痕迹。而当年的事情,影响到外家许多人的亲事选择,有些人,过得不如意,更加会惦记着当年那惹事的人。

闻春意听着钟池春努力说着美化钟家三老爷夫妻的话,她感叹着为人儿女的不容易,有这么一对时时要刷新存在度的父母,由不得儿女提前懂事起来。就是如钟池春这般在这方面特别晚熟的人,都被父母神来一笔的举措失当,远远的送来一对祸水两个表小姐过来的事实,逼迫得直面惨淡的现实。两位表小姐走后,还有人过来打听她们的消息,方成家的打听了背后的人,大多数是商家的子弟。

钟池春很是恼怒两位表小姐的不自重,也恼怒她们的父母不为女儿着想的心思,直接把两位表少爷身边小辈打听来的地址,让方成家的转着弯给那些有心人报一个信。闻春意有些担心的说:“如果他们有心求亲,又这么远上门求亲,两位表小姐家里要是不许的话,只怕会惹下祸殃出来。”钟池春冷冷一笑,说:“他们放女儿出来时,就应该想到这个后果。她们两人如果行事端正的话,也不会招惹这么多的无聊人。

我们要不把她们的地址说出去,就换你家夫君会被那些无聊人借机缠住脱不了身。”闻春意叹息不已,两位表小姐走后,方成家的在外面听来的消息,都说两位表小姐在外面瞧着高高在上,其实接触之后,她们两人特别的易亲近。虽说她们的举止还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放荡不羁,可是她们与年青男子说话时,言语中总让人觉得含情脉脉,便有几个年青人因此对她们入了迷,缠着家人要求娶进门。

方成家的说的很是直接,她觉得池南小城家境不错的人家,有心前往安城去跟两位表小姐求亲,表小姐的父母是会许可亲事。而刘妇人闲聊时说,两位表小姐在池南小城呆的日子不长,年青人的心,热火的快,退热只怕同样来得快。闻春意就是有心关心外面的消息,她轻易不会出院子门。而邻居妇人们管着一个家,所得的消息,同样是大家普遍知晓的事。

钟池春喝着姜汤水,闻春意帮着他擦拭着湿发,笑着问他,还要不要出门去?钟池春几口喝完汤,把空碗直接放在食盒里面。他听闻春意的话,伸手摸了摸头发,随手接过帕子收了起来,他示意闻春意坐了回去,开口说:“我今日虽说回来得早一些,我已经跟人打过招呼,不用再去一趟。”闻春意瞧着他的神色轻松,跟着也放松起来,笑着问:“这么大的雨,外面路人不多吧?”

钟池春笑瞧着她,说:“路人是少了许多,可是路上马车多了许多,一样要慢慢行。你啊,下着雨,就别东想西想,安心在家里,没事时,听听雨声,再漫声读诗吧。”闻春意一脸无语的神情瞧着他,自从给钟池春发现她爱看古怪杂谈书籍之后,他就开始要求她多读一些诗。而闻春意只要想着那样会胎教出一个不务正业的儿子,对诗歌立时起了排拒心情。她不反对别人家儿子诗歌出众,可她绝对不想要一个诗人的儿子。

闻春意把正在翻看的法典,直接推到钟池春的面前,说:“光阴正好,夫君来读一段给你的儿子听听。他将来出世以后,一定会严以律己,宽以待人。”钟池春近来越来越有官威,面上神情很是冷肃不已的瞧着闻春意,见到她依然笑逐颜开的模样,不得不叹息着打开书,然后叹息着说:“虽说王大夫说你这一胎是很有可能是儿子,可是万一生出来的是女儿。她听着法典类的书,从小就古板着一张小脸,将来夫婿如何寻啊?”

闻春意抬眼淡淡的扫他一下,说:“你安心,女儿只要生得如同你一般的美貌,她的婚嫁大事,就用不着你现在来担心。你还是担心将来选女婿时,会不会给挑得花了眼。”钟池春立时无声了,起紧低头翻书寻朗朗上口的段落。前两天的傍晚,有一个妙龄小女子跟随他到院子门口,恰巧闻春意见到天阴下来,特意出去去迎了迎他。她见路过小女子瞪眼惊诧的瞧着钟池春扶持着她,那眼光还直接瞪在她的肚子上面。

闻春意被那小女子的眼神,惊得往钟池春身后闪了进去。钟池春皱眉望了过去,抬眼瞧见是不认识的人,他低头扶持住闻春意,正要开口跟她说话,却见那个小女子直接奔到他们两人的面前,伸手指着闻春意,冲着钟池春问:“钟爷,这一位是你的嫡亲妹妹吗?”钟池春一脸不悦神情瞪着那个小女子,伸手把闻春意往身后拉去。而闻春意探头望见那小女子眼里盼望的神情,只能在心里暗自叹息一声,钟池春招花惹草的本事又上了了一层楼。

这个时辰,周边的人家,恰巧也是回家的时候,男人们不约而同停在家门口,目光都往这边打量过来。钟池春冷清清的开口说:“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的没有礼貌,伸手就胡乱指人。快走远一些,别在我家的门口,惊吓到我家娘子。”他转身直接把闻春意往怀里搂去,嘴里说着:“娘子,外面坏人多,你有身子的人,可不要随意出门来。”闻春意的脸刹那间红透起来,她低声嘀咕着说:“快松手,都给别人瞧见了。明天,我可没有脸面去和大嫂们说话。”

第五百一十章 麻烦

房里响起钟池春清漫的读书声音,闻春意听着他把那些条例读得朗朗上口,很是赞叹不已欣赏的多瞧他几眼后,便随手把放置在一边的针线箩拿了过来。孩子在肚子里面,她现在还有空,可以多做几件孩子月份大时穿的衣裳出来。

钟池春停顿时,抬眼瞧见闻春意神色温馨的做着衣裳,那面上的笑容非常的美好。钟池春的眼神静静的望住她,直到闻春意觉得有些不对劲时,她诧异抬眼望过去。钟池春才轻轻的冲着她笑起来,说:“十八,我觉得我家娘子一天比一天长得非常秀美,瞧着就有赏花的感觉。”闻春意有心想伸手去试探钟池春的额头,她觉得大约是外面雨大,钟池春在回来的路上,又给淋湿了头发和衣裳,他大约是着了凉,如今嘴里都开始说着胡话。

钟池春被闻春意的小眼神,瞧得他直接气得要倒了下去。他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拉着她站起来,在房里缓缓走动几步后,他停下来很有些怨气的冲着闻春意,说:“十八,我就随口夸一夸你,你都能把话想歪得到天边去吗?”闻春意自是不会认下这个帐,她抬眼满是惊讶神情说:“爷,你又误会我了,我只是看了看你而已,没有别的心思。”闻春意想起外面女子最擅长装无辜的神情,她立时学着装了起来,故意睁大眼睛直愣愣的瞧着钟池春。

瞧得他好笑的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戳了戳她的额头,笑着说:“十八,你装得太不象了,赶紧别装了。想要我夸你眼睛生得美。你直接说就是。”闻春意立时把那种类似快成白痴的眼神收敛起来,她轻轻叹息一声,说:“为何我每一次瞧见她们的这种眼神,明知她们是装的,最初心里还是会同情她们。”钟池春扶着她在房里散步,笑着说:“我们这样人家出来的女子,大多数都太有风骨。自是学不会在人前扮痴装傻了。

然而我们这种人家的女子。有些婚嫁又是高嫁,夫婿从小也是被人哄着长大,他们喜欢装得高大上。自然喜欢小鸟依人的女子。”闻春意听了钟池春的话,静默些许后,直接把手伸进他的衣袖里面,用两根手指捏着他胳膊上的肉。低声说:“爷,你其实也喜欢小鸟依人般的女子。对吧?”钟池春把她伸进去的手拉了出来,笑着说:“我用不着在妻子面前证明自已的威风凛凛,你是什么样子的人,我都欢喜。”

闻春意的眼神直接落在钟池春的嘴唇。他的嘴唇生得极其有形角度分明,颜色红润适中。闻春意瞧得眼花起来,竟然伸手把钟池春拉得低下了头。她抬脚直接印上钟池春的嘴唇,暖暖的柔柔的如同棉花糖一般。闻春意闭上眼。很是用力的在上面辗转摩擦好几下后,她心得意满的松开了钟池春。闻春意睁开眼睛瞧见钟池春脸上染上的红彩,她立时醒悟自已冲动之下做的事情,她跟着脸上红霞飞腾起来。

闻春意立时觉得没有脸面对钟池春,她直接转身往内室走去,她听见钟池春在后面故意收敛的笑声音,脚步越更的快了起来。她行到内室门口,钟池春赶了过来,伸手扶持住她,笑着劝哄道:“十八,你别觉得窘迫,我们是夫妻,你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其实我心里面高兴着呢,我家娘子总算注意到我。娘子,你乐意对我做什么,我都由着你,你只要保重自个的身子就是了。”

闻春意越听钟池春的话,心里越有些恼羞起来,听他的话,她都快变成一个被他男色所勾引的人。当然钟池春所说的事实也的确如此,闻春意渐来的确是越来越注意到钟池春的美色,今日竟然被他的美色所诱惑,直接做出那般奔放的举止,她的心里泛起一层又一层恼羞的波涛。钟池春瞧着闻春意的头都差要直接低垂到胸部,他笑着把她搂进怀里,嘴里可不敢再乱说话,由着闻春意在他怀里慢慢的平静心绪。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歇不了后面的尾子。钟池春尝过被动的滋味后,更加享受起勾引闻春意主动待他亲近起来。哪怕最后惹火烧身,不得不喝凉水熄火,他的心里都是美滋滋的,脸上的神情都显得温和平静许多。闻春意原本就不是那种故意端着的人,从前她待钟池春客气,只不过两人的情份也只是到那种地步。而如今瞧着钟池春待她的尊重,在外面虽说有人想要沾着他,可是他却能做到滑不沾手的地步,也算让闻春意待他入了眼。

月中,闻雪意的书信到了,闻春意看过信后,沉默了许久。她一直以为闻老太爷纵然愿意为她出这一次面,也不过是瞧着闻雪意的面上,又瞧在她多少占了理的份上。她一直不讨闻老太爷的欢喜,祖孙情意也是非常的浅薄。却不料老人家这一次能为她做得这般彻底,还把闻朝鸿拉上一块去了钟家,父子两人明摆着闻府不会只有这一次为她撑腰,过后,只要她占了理,闻府都会让她在钟家立直起来。

闻春意的心里是舒服了许多,然而她想到钟池春对这事情的看法,心里不由自主有些不安起来。钟家三老爷夫妻因为她的告状,才会这般的受落,将来他们与她的关系,也只能是客气的长辈和晚辈关系。可是对钟池春却很是不同,他的心里是不会太好过。闻春意轻叹息一声,不管如何,她是不后悔有这么一桩的事。她是实在受不了钟家三老爷夫妻时不时来这么一下晕招。如今钟池春刚刚在起步,他们这些招数还没有让人瞧在眼里,可往后呢?

晚上,闻春意把闻雪意的信直接递给钟池春看,他最初还是推拒了几下,然而闻春意跟他直言说:“与其让你一直猜测着一些事情,不如让你直接看到真相。”夫妻之间,有些事情不需要坦白从宽,毕竟人生总有些感受是独自拥有的,说出来,第二人未必能领受到什么,还不如把美好存在心里。可有些事情有关两人之间的事情,却不能在有苗头时故意却遮掩下去,不如把事情直白的说出来。

如果第一次时,两人能面对,那就一起面对走过去。而实在是无法一起面对,至少也知道下一次时,遇到这样的事情应该去如何处置。钟池春终究接过书信看了起来,他的脸色也如闻春意所料想到那般难看起来,然而他面上还是努力保持着镇静神情,他涩然的笑着说:“父亲母亲这一次行事是荒诞了一些,不怨闻祖父和大姑父会出面来寻祖父祖母说话。”闻春意神色平和面对着他,瞧着他满脸纠结的神情。

这一关,钟池春前期处置得妥当,而家里面有祖辈们合力出手摆平,此事总算是有惊无险平安度过。闻春意叹息着说:“池春,事先没有跟你说一声,就直接把事情捅娄子给娘家人知晓,又累及家中祖父大伯父上门为我们两人去求公道。说来说去,我是欠了你一句道歉,夫妻一体,有关两人的事情,我应该跟你商量后再行事。池春,我不想再来第二次这样的事情,你身为儿子,不管人前人后,有些话的确是不好跟人说。

而我身为儿媳妇,也不好说什么。可我却能跟娘家姐姐说说这些事实情况,至少如今祖辈们还在,家里还有人能约束得了父亲母亲的行事。其实两位表小姐来了之后,她们表现得端正识大体,我还真不会起心跟家里人提什么。毕竟年轻的小女子,就是轻狂一些行事,也不过是因为她们太过年轻。可惜的是两位表小姐行事太过放肆到不拘礼节,以至于让我担心起,因她们的行事,而让你的名声受到影响。”

闻春意说到这里,抬眼瞧一瞧钟池春的神色,见到他微微闭眼之后,轻轻叹息一声说:“我也知道父亲母亲行事太过,可是我是他们的儿子,子不嫌母丑。”闻春意轻轻点头,想了想,还是开口说:“池春,都是人生父母养,我也不想走到这一地步。可是想一想,要是一次又一次的容忍下去,父亲母亲只会觉得他们是为了儿子着想了一回又一回。他们证明了儿子的确是孝顺如一。

可是后面的那些麻烦事情,你现在能收拾一次,将来遇见真正刺手的人,你能如这一次这般平静的处置下来吗?池春,我不说别人,我只跟你说自已。我原本是想当没有事发生一样放过去,可是面对你时,我觉得我只有这样做,才对得起你待我一日好过一日的情意。按我以前的想法,没有儿女,最大影响是你,次一些影响到我。我能容下来,可是将来因父亲母亲的行为,影响到我的儿女,那我一样会走连嫂嫂的那一条路,我一样能养得活自已的孩子。”

第五百一十一章 闹

钟池春伸出手指直接封住闻春意的嘴,他叹息着说:“十八,我心里明白着,父亲母亲这次行事太过荒唐,我其实已经写信给祖父祖母说明情况。我只是想到他们因此会不如意,我心里还是会有不舒服的感受。他们是我的父母,我那可能对他们的任何消息无动于衷。”

闻春意跟着他轻轻叹息起来,有这样一对极其不懂事任性的父母,实在让人寻不出什么话来安慰钟池春。何况要由她来说安慰话,只怕钟池春听后更加的不会顺耳朵,不如干脆利落的不用说。夫妻两人各有各的心思,一夜就这般平安度过。第二日,钟池春回来的晚了一些,他在外面用过晚餐才回家。他回来时,闻春意正满脸笑意跟方成家的说着要准备什么年礼回家的事情,钟池春瞧着闻春意的笑脸,他的心稳稳的落下去。

方成家的很快就退出了房间,她心里稍稍有些不安宁。两位表小姐的事情,还没有这么快就完结,而钟家三老爷夫妻瞧着就是顺我者昌的人。方成家的心里担着事,只能等到入夜后,悄无声息的跟方成说话。方成听了她的话,同样是一筹莫展,这要是别的事情,还能想想法子,可这样的婆媳关系大事,只怕有心也使不了力。方成只能这般安慰身边人说:“我瞧着十八小姐就不是一个傻的,而钟家少爷瞧上去待小姐还行。”

方成家的满腹心事,对这样一个实心眼的人,实在是说不出来。她只能轻轻叹气,说:“明明是钟家少爷主动上门求娶,为何到今天。瞧着钟家三老爷夫妻待我们家小姐的事,象我们家小姐高攀钟家一样。”他们夫妻两人在人后面,提起闻春意还是习惯以小姐称呼她。方成很是一脸郁闷神情瞧着她,说:“新妇进门,那一家都有各种麻烦事情。你初初嫁进来时,你和我娘不是也处不来,后来有了孩子。你们才相处得不错。”

方成家的一脸嗔怪的神情瞧着他。说:“你娘亲初时瞧我不顺眼,可那也是觉得我为人太老实,有条好路给我走。怕我不知如何走上去,她老人家是担心我嘴笨,在外面行事会吃亏,那心里还是把我当嫡亲儿媳妇看待。我还是分得清好歹。从头到尾,我就一直都敬着两位老人。心里也孝顺着他们。可你瞧瞧三老爷三夫人待我们家小姐,几时当她是嫡亲的儿媳妇,我瞧着他们恨不得儿子能立马把这位儿媳妇换成他们想要的新人。”

方成这些年与自家娘子相处亲近起来,他还是信服自家爹娘的眼光。当日,他其实并没有瞧中自家娘子,毕竟闻府的丫头众多。他打心眼里希望娶一个瞧上去美貌嘴巴甜会哄人的娇柔媳妇儿。只是他老子娘一眼瞧中了他的娘子,直言说这才是真正能跟着他一块过日子的人。比那些小妖精可靠许多。方成那时心里也没有对谁上了心,瞧着自家娘子虽说话少可是这样的人,瞧着就是非少。

后来,他果然借着自家娘子的光,跟着做陪房去了钟家。在钟家虽说守着闻春意的嫁妆铺子过日子,可惜对他来说,还是和在闻府一样没有多大的盼头,他想着,他这一辈子大约就是这般没有出息的命。可是转眼之间,又来到池南小城,一向安稳不多事的小姐,却起了心思经营起来。方成不是真正的笨人,他自是明白,他与三子两人之间,闻春意自是信任他一些,而闻四老爷也因为如此,才肯把他儿子带着身边教导。

方成这一辈子本来就没有盼着自已有多么的出息,他的心思放在儿子的身上。别人不知闻四老爷的本事,他们这些下面的人,却多少知晓一些事情,闻府的庶务由着闻四老爷打理,没有那一间店铺生意不行,都能在安城不打眼的维持下去。他此时听了自家女人的话,寻思一会说:“小妹她娘,我觉得我们的心都要放宽一些,四老爷和四夫人那样的能干人,不管做什么,他们都能活下来。

小姐是他们的女儿,她纵使没有如少爷们一般有出息,她也不会是那种笨人。”方成家的还真没有觉得闻朝青夫妻是什么能干人,可她相信这两人的确是离了闻府,也能活下来的人。金氏在针线方面的心思和手艺,就足以养活一个小家,更加别说闻朝青做生意的眼光,就是这一次发过来的一货车布料,在杂货行就很受妇人们的欢迎。这才多长的时间,那货就走了一小半出去。

十一月底,安城钟家送来消息,两位表小姐平安抵达安城。钟池春和闻春意真正的安心下来,两人觉得这件事情总算完结了。经过这桩事情后,夫妻两人坦诚了许多的看法,关系比从前更加的进了一步。钟池春偶然也会跟闻春意半带抱怨着玩笑说,她太没有良心,竟然没有与他同甘共苦的精神,遇事第一反应就是要抛弃他。闻春意不得不笑着向他保证说:“只要夫君容颜不老,任何时候我都跟随你的身后。”

然而两位表小姐离了池南小城,这一路上也是平安到达了安城的城外。百随听从钟池春的提议,不愿意送她们直接回家,而是让镖队把他们这一行人留在城外,而他让人赶紧入城去通知表小姐的家人来接人,同时派人去钟家知会钟池远和钟池画两位爷一声。钟池远和钟池画两人比两位表小姐的家人来得快一些,他们兄弟听百随说了在池南小城两位表小姐的表现,兄弟两人双双脸色都变了变。

两位表小姐在池南小城的事情,钟家早已接到消息,只是大家都不愿意把两位表小姐和她们的家人心思往那方面猜测。钟池远兄弟听说两位表小姐只和钟池春夫妻共用过两餐饭,从来没有在私下里见过钟池春之后,他们兄弟安心许多。他们仔细盘问起钟池春那时的情况,听说钟池春在两位表小姐入城第二日,就出了城不在池南小城。过后回来之后,再见两位表小姐一面,用过晚餐之后,直接安排两位表上姐第二日返回安城的事情。

两位表小姐家的管事妇人来了,那妇人瞧见钟家兄弟先是笑眯眯了眼,过后瞧着钟家兄弟神色冷淡,管事妇人再瞧向两位表小姐的神情,听着百随开口说:“当日,我前往池南小城是在此处碰见两位表小姐,遵从我家老爷夫人的意思,由着她们跟随一块前往池南小城。如今我又把她们平安送到此地,现在人交到你的手里,我也算完成任务了。”管事妇人听了百随的话,她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打量两位表小姐的神色,又瞧出她们和从前没有多大区别。

钟池远兄弟自顾自的提前离开了,招呼都不曾跟两位表小姐打过一声。兄弟两人挤在同一辆马车上面,钟池远叹息着说:“画弟,我瞧着你家两位表小姐家的态度,只怕这次的事没有这般轻松的摆平,你和弟妹还是要上些心思。三叔三婶要跟儿子儿媳妇斗气,也不能使这种毁儿子前程的招数。幸好池春在外经事后,处事及明老到。要不,你说这两人直接缠上他去,只怕对他的名声官运都有大的影响。”

钟池远回来后,自是去跟长辈们说了事情,而钟池画直接去见了钟家三老爷夫妻,通知他们两位表小姐平安归来。钟家三老爷沉沉的点头,钟家三夫人面上略有些怯意的打听两位表小姐的情况。钟池画瞧着她,摇头说:“男女有别,我们没有去见她们,只是见到她们家里派来的管事妇人。”钟家三夫人舒一口气,说:“平安就好。”钟家三老爷听她的话,抬眼望着她说:“但愿你这一次看人的目光不错。”

钟家三夫人眼神略有些躲闪起来,钟家三老爷瞧着她,满眼失望的神情。钟池画瞧着父母相处的情形,他的眼里流露出若有所失的神情。钟池画出了父母的门,又去寻钟池南说话。钟池南听了他的话后,说:“哥哥,我有不好的想法,两位表小姐这般被池春打发回来,只怕她们的家人不会罢休。哥,你说母亲是什么想法啊?她不是一向都说最疼爱池春,她为何要做下这样的糊涂的事情。

幸好池春在外面处事,要比在家里处事来得精明果断,要不然,被两位表小姐沾上了脱不了手,只怕闻府和钟家会闹得不可开交。”钟池画直接白一眼自家大弟,说:“池春要是这般容易让人沾上手,也不会等到他有机会去向闻府求娶弟妹入门。眼下的事情,就是防着那两人的家里不讲理闹上门来,父亲和母亲两人在家里,可受不了再闹腾一番。虽说我们家是占了理,可是别人家要胡闹起来,怎么瞧着都有些损面子。”

第五百一十二章 名声

钟家三老爷瞧着惶惶不安神情的钟家三夫人,他的面上有着深深苦涩神情,他语气沉重的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和我说说那两个小女子家里情况,我们一块想想后续的事情。”钟家三夫人抬眼望着他,说:“她们平安无事的返回来,她们家的人,还能上门来寻事吗?”

钟家三老爷瞧着她轻摇头,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时,眼里神情平和许多,他叹息着说:“都怨我,把一个好好的女子,变成今日这般的糊涂人。”钟家三夫人的脸色白了起来,自从闻府老太爷来过一趟之后,钟家三老爷沉默了好几日之后,待她就有些不如之前。钟家三老爷瞧着钟家三夫人面上的失望神情,不知怎么的,他心里竟然不象从前那般的担心了。钟家三老爷的心缓缓往下沉去,沉浸于落不到边际的地方。

他原以为永远不会改变浓烈的情意,却不知在何时起,已经悄然有所改变。是眼前的人变了,还是他的心悄悄的改变了。钟家三夫人同样觉得心冷,从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钟家三老爷都站在她的前面挡着,坚定不移的相信她。而现在他依旧挡在她的前面,却不再如以前那般的相信她。钟家三夫人眼神黯然起来,心里更加的愤怒起来,如果没有闻十八嫁进来,她和钟家三老爷两人之间不会有这种改变。

钟家三老爷夫妻都清楚的了解到,他们之间有些事情变了。钟家三老爷纵使感觉到自已的变化,可钟家三夫人依旧是他炽烈用过情的女子,他的这种情意,纵然对钟家三夫人失望了。可两人之间走到这一地步,却不单单是一人的错。他是不会再对别的女子付出同样的情意,他待钟家三夫人不管如何,那都是他心里的独一份,面上是不会有多大的改变。可是他越是这样的做出来,钟家三夫人越是难受,越是觉得前路漫无边际望不见尽头。

两位表小姐家里的当家长辈夫妻。第二日就寻上门。直接寻了钟家三老爷夫妻,要求他们为自家女儿求得一个能见人的名份。钟家三老爷神色淡然听着他们愤然不平的话语,而钟家三夫人很是羞恼的瞧着他们。而来人口口声声的冲着钟家三夫人说:“表姑奶奶。你的两位外甥女儿,你也是亲眼瞧见过,那长相举止可是特别的出众。原本家里是有人上门来求亲,可她们去了一趟池南小城之后。那名声多少受了影响。”

钟家三老爷在钟家三夫人眼神望过来时,他偏转了头。目光遥遥望向远处。钟家三夫人的两位表小姐前往池南小城的事情,他也是在那日两位表小姐要跟去时才知晓实情。事后,钟家三老爷是认下这件事,哪怕钟池春写信过来问来由。他都不曾提过一句,他其实也知前因。他不管后来如何的糊涂行事,可钟家的家规。他心里记得清楚明白。更加重要的是闻府这一代的子弟,极其出众的没有几人。可是出众的人,却还是有几人。

钟家三老爷常在外面行走,总是能听见坊间的一些话语。闻府的大姑爷王家三郎一直是一个行事放荡不羁任性的人,家里花花朵朵盛开得让人瞧不过来。可是就这么一个人,家里的长辈无人能让他服气顺服,可他待自已的嫡妻和嫡子女,却是十分的敬重和爱护。钟家三老爷打听过原因,竟然是闻府的兄弟们一块捉着王家三郎狠狠的教训过,言说他如果再有宠妾灭妻虐待嫡子女的行为,他们兄弟直接上门把他的腿打断。

当日那事发生时,闻府这一代长子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而他下面的弟弟竟然连只有几岁的孩子,都跟着上去教训了王家三郎。闻府经此一事,在各家里评点不一。然而各家里的女人们却在人后赞叹不已,觉得娘家的家里兄弟也能如他们一般的争气,她们在夫家也能抬起头来。钟家三老爷当日听过之后,只感叹自家大外甥瞧着那么一个秀雅的人,却能做出其不意的大事情出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钟家三老爷沉默不语,钟家三夫人自是要应付两句,她的话语苍白无力,却说得是实情。两位表小姐要去池南小城的事情,是她们自告奋勇的下场,她只不过没有拒绝没有反对而已。再说两位表小姐前往池南小城,她家的儿子在那里为官,做为亲戚出来招呼一声,也算是正常的礼仪关系,如何能扯得上就这样坏了小女子的名声。而两个小女子的名声,家里长辈真的注重,就不应该让她们跑那么远长见识。

钟家三老爷听钟家三夫人的这一番话,他的心里稍微有些安慰,终究她没有糊涂到尽头。只不过还是存在明知娘家亲戚的心思之后,半推半就的嫌疑。钟家三夫人和两个儿媳妇与两位表小姐的长辈对上好几个来回,谁也说不倒谁。只是两位表小姐的长辈是有心图谋不轨而来,钟家想这般轻易摆平过去,他们是怎么也不能答应。何况他们家的女儿是在池南小城呆了一月有余,钟家人可以说与钟池春无关系,可他们家却不能应承下来。

他们也知道钟家的家规,可钟池春如今前程瞧着就远大,想来家里的长辈待他多少还是会包容一二。再说这事与钟池春亲生母亲有关,钟家不管怎么样都要给他们一个交待。钟家三老爷抬眼就瞧见两位表小姐家里长辈眼里的算计,他冷笑着开口说:“两位表小姐父亲母亲都活着,由他们来跟我们说话。你们冲着我们来生气,我还想问一问,你们家的人和你们家的小姐,这脸皮要多厚,才能追着从来没有见面的有妇之夫,不管不顾径直跑了过去?”

钟家三老爷不屑的眼神,直瞧得两位表小姐的长辈涨红了脸,他们恼怒的说:“我们要把事实传出去,让旁人去评一评道理。”钟家三老爷如果是一个端正的书香门第君子,也不会发生定下了亲事又悔亲的事情。他当时就冷笑着鼓励着说:“去吧,早早把事情传出去,两位表小姐是巾帼英雄啊,没有经人邀请就跑去别人家的做客。结果别人家里有种种不便,不得不把她们安置在客栈里面。

去吧,你们不去放话出去,我们家也用不着顾及亲戚情份,想为你们家的女子护一护名声。老大老三,你们别闲着看热闹,赶紧去跟你们的朋友说说你弟弟和弟媳客人们的事情,一对不请自来的表小姐,从安城跑到池南小城去,结果主人家有事,前后也只能请她们共顿晚餐,这当中男女还用屏风隔着,两位游历过去的表少爷当了两回陪客。老大老三这些事情,你们一定要跟朋友们说得分明,我们这边可是有见证人。”

钟家三老爷直接站起身,冷笑瞧着来客说:“这些年,我闲着无事,也认识几个朋友。我如今懒得听你们乱说话,我去跟朋友说说话,都怨我们夫妻把孩子教导得太守礼节。有些客人,就不应该让他们进了自家的门,更加不应该招待她们一块用餐,让她们有机会得寸进尺。”钟家三老爷冷冷瞧一眼钟池画兄弟,说:“这样的恶客,用得着我们一家人陪着吗?走,都出去约朋友说说话,我们钟家名声要是让人这般毁了,那别人家的女儿一个也休想嫁出去。”

两位表小姐的长辈脸色变了起来,别人不了解钟家三老爷,他们当年可听过钟家三老爷的混事,这人骨子里就不是书香人家的人,而是天生就有着土匪性子的人。当年他订下来的那门亲事,也是他起了心思要娶别人。可转眼之后,他跟青梅竹马和好对上眼之后,为了悔亲事,那是什么招数都用了上去。这些年,亲戚们都听说他修身养性,为人处事极其的讲规矩。可当年在他执意要悔亲事之前,谁也没有想过他会是那样一个为了达到目的混淆是非的人。

两位表小姐的长辈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就是冲着钟家人好说话的份上来的,想着不管如何总要讨一些好处回去。两位表小姐那事只不过是一个引子,而他们有心想把自已家里合适的女子,嫁过来跟钟家下一代联姻。他们家里人,商量来去,都觉得两位表小姐这边是成不了事,只能到时寻人远远的嫁出去。然而钟家这样的人家,却值得他们上门来探寻一下联姻的机会,而钟家三房的长孙年纪正好配得上自家的孙女们。

钟家三老爷这么一翻脸,他们的态度立时软化下来,劝着钟家三老爷坐下来重新说话,又说了说与钟家三夫人娘家的亲戚情份,再婉约的透出还是想与钟家结亲的心愿。钟家三夫人老羞成怒的直接回了房,钟家三老爷神情淡然的瞧着两位表小姐的长辈,他很是冷然的说:“我们家的孩子亲事,一向都是由他们先相看决定。你们如果不借事闹腾,孩子们不知道有你们这样的人家,也许两家还有机会联姻,可你们这么一闹,就绝了两家联姻的路。”

第五百一十三章 感动

钟家三老爷出面打发为两位表小姐上门论长短的长辈,钟家人都以为此事到此为止。却不料这一日过后,两位表小姐家的长辈们轮流上门来讨要公道。三房亲戚热热闹闹的上场,虽说关在三房以内,可是钟家别房的人,依旧是听得风声。

何况两位表小姐的长辈们都是堂堂正正的进钟家门,一个个趾高气扬的打着为家中女儿求讨公正的名义,一路行来,那愤然而起的神情,那愤懑的话语声音,都一再申明了钟家子弟为人处事的不平。钟家老太爷听了传闻之后,他只是嘲讽的冷笑一声,下令其他房的人,严禁去插手三房的事务,他直言那是三房亲戚之间的正常来往。钟家大老爷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起来,觉得钟家三老爷夫妻两人这一次把麻烦惹大了。

钟家老太爷知晓长子的心意后,他很是意味深长的对他说:“你们兄弟三人加在一块,有时候都不如老三浑起来时的浑身是胆。既然他把人纵成这般混淆是非不成事,那烂摊子自是由他自已去收拾。”钟家大老爷默然起来,这几年,钟家三老爷夫妻仿佛都有些不记得旧年的事情,两人都有些恢复未成亲前的任性行事。特别是闻春意进门之后,夫妻两人做得那些事情,都让他有些不好意思面对闻府的人。

两位表小姐的长辈们闹了有些日子,终是让钟家三老爷烦躁起来,他直接给两位表小姐家人两条路去选择。一条,两位表小姐进钟家门来为他的通房,名为通房,实际上为小妾。就当做他这个做父亲的行事不慎。被人捉了把柄,不得不如此收场。二条,就是两家从此不提此事,各家闭好各自的嘴巴。这两条一说出来,先别说两位表小姐家里人的各种啼笑皆非的神情,就是钟家三夫人都无法接受迎两位表小姐进三房来的提议。

可惜面对钟家三夫人的震惊神情,钟家三老爷淡然开口说:“她们家里人说她们名声坏了。可是我儿子从来就不曾没有收用过她们。这一点,我想池南小城的人,都可以为我儿做证。只是我们亲自把她们送上去池南小城的车上。你家亲戚一定要我们担责任,那只能由我们担下来,我们房里添两个通房,算起来。也不曾坏了我们家的家规。当然,她们家的愿意哑忍下去。这事情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只是从此以后,这门亲戚是不会再走动。”

两位表小姐的家人,知道此事已经无法再闹下去。钟家三老爷直言,他不介意把事情闹大起来。反正他的儿子行事端正,连房门都不曾让两位表不姐挨过边。钟家三老爷就是一副我百无禁忌的样子,你要负责。行,全进我的房来为通房。当无赖遇见无赖时。就看谁能更加在此事上面没有任何的顾忌。钟家三老爷愿意用自已的名声做抵押,可两位表小姐的家里人,却不能为她们两人放弃别的儿女不管。

此事钟家三老爷无任何退让的意思,杀敌一千他情愿自伤八百。而两位表少爷的家里人也出面以书信为证,证明两位表小姐和钟池春私下里不曾单独会过面,而两次会面,两位表少爷都在现场陪伴钟池春,不曾离开半步。事情发展这种地步,如果再纠结下去,那两家只能成仇,两位表小姐家里人只能自找楼梯下来,只说是两位女子被家人纵得太过任性,而他们又听信她们的话,才会有这么糊涂的行为。

钟家三房发生的事,终是影响到钟家三老爷夫妻多年的感情,两人第一次在人前红了脸,互相斗气冷战几天后,被钟池画夫妻好言好语劝和了。只是明眼人都能瞧见这对夫妻的感情倒退了许多,钟家三老爷不再对钟家三夫人无条件的百依百顺。而钟家三夫人的娘家嫂子,主动上门一次后,钟家三夫人在她离开之后,紧闭房门多时。她再次出来后,细心的人,能瞧得见她略微浮肿的眼泡。

钟家的书信,当然不会写得这般仔细,只是隐约透出来的意思,还是让钟池春担心起来。只是他瞧着闻春意平和的面容,有些话无法说出口。闻春意知道此时她应该在钟池春面前做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只是两辈子为人,她都无法做到那一步,她只能沉默着陪着钟池春。闻秀峻的书信在此时到,他信里说,不想让他们夫妻在异地孤单的过第一个新年,他好人做到底,会专门过来陪他们一块过新年。

十二月里,池南小城天气变得冷起来,冷雨的天气多了起来。听说一年里,就是最冷的日子,都不会飘落雪花,只会飘着冷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日子,男人们开始事多忙碌起来。钟池春每日回来得晚。他偶然会跟闻春意提一提公事,笑着说,现在每日都要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那样的事情,处置得多了一些,心里反而感受深了许多。许多事情的起源都是更加小的小事,却不料渐渐汇聚起来成了争闹上公堂的大事情。

来池南小城之后,钟池春不骄不躁中有了许多的改变,他仿佛在一年里真正的成长起来。他在人前出现时,眼神变得平和坦然,不再如从前那般是一双笑眸面对众人。他的身上渐渐有了威严的气势,尽管如今那气势还比较淡,可是却能让人知道不能小瞧这位温和的县丞大人。钟池春处置公事方面,也算是比较清明公正滴水不漏。闻春意很是欣喜着钟池春的成长,至少他在面对他父母的问题上,不再如同从前那般只想着混淆着过去。

钟家的事情,闻春意接了闻朝青的信,就知道那两位表小姐的家人,他们能由着家里女儿不顾脸面奔波到池南小城来,他们家的人,就不会那么简单的放过钟家三夫人这个梯子。闻春意想着那两个张扬的表小姐,只怕到此时。已经明白她们家人骨子里面的淡漠了吧。闻朝青是用很佩服的语气说,也只有钟家三老爷那样的人,才能把这一团乱麻的事,一刀直接割裂开去。他叹息着,钟家三老爷其实有大才,可惜了。

钟池春知道后,他在摇曳的烛火下。眼神迷离的跟闻春意提及听来的旧事。原来钟家老太爷在四个儿子里面。最为看好钟家三老爷,觉得他为人处事没有那般的方正,很懂得变通之道。钟家老太爷是用了心思在钟家三老爷的身上。所以后来钟家三老爷为情所迷选择钟家三夫人时,他老人家才会那般失望,直接许可钟家老夫人的提议,三房儿女都不许跟着亲生父母身边。他们在出生满月后,直接抱到祖父祖母处培养。

正因为有钟家三老爷定亲悔亲之事。后面钟家男子在许亲的事情上面,才会比之前有了一定的宽松度,家里长辈们会一再寻问他们本来的心意。所以钟池春才敢跟家里的人,直言他想要迎娶闻春意的事。钟池春每次提及是他主动开口的事情。那眼神落在闻春意的面上,都有一种你欠我太深的含义。可惜闻春意从来不是那种会被小情小意打动的人,她只是轻漫一笑。就把钟池春的话题拉扯到别的方向。

这样的时节,各家各户会当家理事的主妇们。已经开始准备过年的存货。钟池春是一家之主,有些事情,闻春意还是要跟他商量着行事。虽然说钟池春对家事一向由着闻春意去理事,可闻春意总觉得家是两个人的,那家里的事情,不管如何,钟池春都应该知晓一些事情。钟池春初时是有些不适应,他总是用着一种这样的事情,你用得着来跟我说的态度瞧向闻春意。可惜闻春意却没有这个时代女人的普遍认为,觉得男人不需要知道这些家事,他们只要按月拿出银两家用就足够了。

闻春意直言,钟池春现在处理的案件里面,有许多的事情,都与家里的小事有关联。他不能不了解家里的一些事情,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钟池春渐渐的听着闻春意说着家里的事情,不管懂与不懂,他都听得仔细起来。有时候,他甚至于会主动去厨房门口瞧一瞧,今天家里备用的菜色。初初几次,每次惊得圆周几乎要把手里捧着的锅子摔了下来。后来,圆周也瞧出钟池春是真的只是来看一看的人,顺带问一问他不懂的事情。

方成家的愕然之后,一脸感动神情跟闻春意说:“少奶奶,少爷对你太有心思,对你每日要吃的菜蔬,都要仔细的查看一番。”然而钟池春跟闻春意说的却是另外一番话,他说:“十八,你说得对,游历那两年,我是比较自力更生的生活着,可是那是单独的一个人。而家则不同,有家就有事,有事就有各种人事关系。我从前太过疏忽了,在那些事情的处置方面太过含糊不清,差一点就闹得我们夫妻离心。”

第五百一十四章 雨

闻春意听到钟池春这句话,她有一种总算能尘埃落定的感觉,她等来了钟池春的成长。如果钟池春在最早的时候,在钟家三老爷夫妻第一次为难她时,有现在这种成熟程度的认知,她和钟家三老爷夫妻的关系,一定不会走到今天这种彼此面红耳赤的地步。

然而有些事情,自已不曾亲自去经过,哪里能懂其中的甘苦喜乐。有些树,是永远也不会开一次花,而钟池春总算没有让闻春意等到灰心绝望。钟池春闻春意备好送回去的年礼,由三子跟着镖队在一个冬雨的早晨上路前往安城。家里最大的一桩送礼事情完成之后,闻春意觉得心事了结许多,有心思用在杂货记的生意上面。这要过年的日子,生意人最旺的日子,闻春意如果不是挺着一个大肚子,她都想去店里坐上一日,实在感受一下人来人往的热闹。

十二月快完时,钟池春归来时递给闻春意一张帖子,她接过来的瞧了瞧,三天后,知县夫妻请他们夫妻共赴生日宴顺带赏花。闻春意很是诧异的瞧着钟池春,他们来了池南小城这么久的日子,一直不曾赴过任何的宴会,而知县家里明显也不是那种爱开宴会的人家。钟池春瞧着闻春意的神情,他低声解释说:“池南小城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过打眼,来这里的官员,都是奉行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家里轻易不会举行宴会这样的事情。

只是有时候,也不能表现出清正廉洁得无任何人情可言,应该有的宴请,一年里,总有举行一次到两次。知县大人每年这时候会为夫人举行生日宴。再就是过年时,会请我们这些下属去他家里聚一聚。”闻春意听着他的话,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忽略过去,后来她瞧着钟池春的笑眼,顿时想起来了,她微微皱眉说:“那知县大人的生日宴,又是几时的事情?”钟池春瞧着她的神情。轻轻的笑起来。

他在闻春意嗔怪的眼神下。笑着开口说:“知县大人一向为人小心谨慎,他每年都有各种借口来推拒有关他的生日宴请事,他在这个位置平顺坐这么久。自有一套护全身的本事。”钟池春跟闻春意提了提同僚之间友好往来宴请之事,他笑着说:“池南小城的官场风气非常不错,平日里大家都少去赴宴赴会。知县大人把持池南小城多年,不说他的功绩有多大。就这一点,上面的人。都会许他平顺荣退。”

三日后,闻春意稍稍推开窗子,瞧着连绵不断线的雨丝,眉头都快要打成结。这样的天气。雨中赏花,这般浪漫的情趣,还真不适合她现在的身体的状况。钟池春一身深色的袍子。同样皱眉瞧着外面的飘雨。他瞧着装扮整齐的闻春意,想一想说:“虽说是坐家里的马车出行。可这样的天气,你这般状况,我带两位表弟同行,你还是留在家里吧。”闻春意伸手抚了抚肚子,她只能轻轻的点了点头。

前一日,知县大人补了请帖给家里的两位表少爷。她想她的身体状况,知县夫妻一定清楚。天气晴好,她如果不前往,那就是她的失礼,而这般的坏天气,她如果执意前往,万一遇事情,那一样是她的不自重。闻春意因此折了进去,重新换上家居服饰。她一身轻松的挨着钟池春身边坐下,他伸手轻抚她一把,顺带抚了抚她的肚子,笑着说:“今日,他动了吗?”闻春意轻点头时,孩子恰巧在此时动了动,钟池春把脸轻轻贴在闻春意的腹部。

他们夫妻现在私下里相处,比从前亲近许多,在彼此面前渐渐的放松自然起来。闻春意故意用一根手指轻托起钟池春的脸,笑眯眯的瞧着他说:“池春,这样的天气,雨中赏花,岂不是一桩顶极浪漫的事情?”钟池春顺势抬起头,他瞧着闻春意面上的笑容,好笑的瞧着她说:“娘子,雨中赏花,也要看身边人是谁?我带着两个表弟,三个大男人站在雨中赏花,你想一想,那情景能入人眼吗?”

闻春意想了想,实在忍俊不禁的笑起来,摇头说:“你别把事情拉扯到两位表弟的身上,我瞧着他们两人都是那种有闲心的人。我记得峻弟说过,你爱赏花。”钟池春忍不住轻叹一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峻弟原来是这般重色轻友的人,我只不过跟他提了几次城外的花开得茂盛,瞧着比城里的花开得野放些,就被他惦记着四处跟人说我喜赏花。”闻春意瞧得明白,钟池春故意说这一番话来,让她跟着乐上一乐。

她轻笑起来说:“峻弟,过些日子来了,你再跟他辩辩。当然为了证明我不是重色轻亲人的人,我决定站在他那一边无条件的支持他。”闻春意说着话,伸手抚着后腰站起来,她渐来行动不再轻快起来,脚步很自然的迟疑起来。钟池春伸手在她后面扶了一把,眉头轻轻皱起来,说:“十八,我不在家时,房里一定要留人在你的身边。”闻春意瞧着他担心的神情,她笑着轻点头说:“你安心,方成家的和冷若两人轮流守在我的身边。”

钟池春和两位表少爷终是去赴宴,方成家的手里拿着针线活行了进来,冷若跟在她的身边,她的眉眼间比方成家的都要显得稳重,瞧得闻春意轻轻叹息不已。方成家的瞧着外面的天色,跟闻春意说:“今日店里的生意只怕不会太好。”闻春意笑瞧着她,说:“那有时时的旺市,总要有清淡时,让店铺里的人,也能顺带歇息一下。”方成家的瞧着闻春意瞪大眼睛说:“小姐,开了店铺,自然盼着天天时时生意旺,那能如小姐这般想事,那还让人能活吗?”

闻春意瞧着方成家的神情,她轻笑起来,说:“你别着急,我也盼着生意时时旺。可是店里的人,要是时时都这般紧张下去,时日长了,身体可抗不住。再说生意总有起伏,不可能总是处在高氵朝时。我们平常心看待,只要不亏本,略有利润就行。”闻春意还是觉得闻府这方面的方针实在不错,不在这方面去跟人抢风头,一心一意闷着头小财源茂盛。方成家的立时明白过来,闻府有自家的生意店铺,然而名头却在安城一直不响亮,反而存活许多年。

方成家的缓过神来,想想笑着说:“小姐,四老爷这方面精干,没想到,你这般的象四老爷稳妥行事。”闻春意轻笑起来,说:“我是他的女儿,女儿似父,这话总是错不了。你瞧瞧我们兄弟姐妹五人,就没有一个爱出风头的人。”冷若在一旁低头做着鞋面,素雅的花色,瞧着就是一双男鞋。闻春意的眼光落在她的面上,想了想,跟她说:“冷若,大夫人和我都喜欢看别人团圆,我们不会分开任何人。”

冷若抬眼瞧着闻春意点了点头,说:“少奶奶,我心里明白,你别为我操心,你就管好自已。来,我扶着你在房里转圈圈。”冷若放下手里的活计,她伸出扶持住闻春意的胳膊。闻春意笑着站起来,甩开她的手,笑着说:“等到我七老八十时,你再来扶着我行路吧。”冷若收回了手,依旧伴在她的身边,一脸正色的跟闻春意说:“少奶奶,我现在敢扶你,那是因为我年轻身子骨还行。可是等到你老时,那时我的骨头也一样的老了,可不敢伸手乱扶人。

你那时还是象你现在一样吧,自个慢慢走路。”“噗”闻春意笑了起来,方成家的瞧着冷若轻摇头说:“冷若,明明一句好话,怎么从你嘴里出来,就变了味道。”冷若皱眉说:“我其实也没有说错啊,两个老年人,自顾自最好。”闻春意笑着连连点头说:“冷若,你最适合讲冷笑话。”方成家的已经笑得合不了嘴,冷若瞧着闻春意笑得停了下来,她开口说:“少奶奶,少爷招呼过,一定要我瞧着你多走些路,说是大夫叮嘱过的重要事项。“

闻春意扶着腰慢慢的行走起来,外面下着雨,她只能在房里尽量多走路多活动。方成家的瞧着闻春意的肚子,以一种过来人的口气,说:“小姐,我觉得你怀的是小少爷。”冷若在一旁点头说:“我也觉得少奶奶怀的是小少爷。”闻春意对男女都不太在意,金氏生了五个儿女,闻雪意也是接连生下几个孩子,那到了她这里,应该在子嗣方面不会艰难。钟家当年来求亲事,除去愿意成全钟池春的心意之外,也是看中闻春意母亲和姐姐都是生养方面顺畅的人。

而闻大夫人当年应承亲事,当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闻春意在房里走了几圈,又坐了下来歇息一会,顺带坐在窗子边翻一翻闲书。方成家的瞧一瞧外面变成粗线条的雨带子,她叹息着说:“这样大的雨,主人和客人都不方便。”冷若瞧一瞧外面的天色,感叹的说:“不知这一回,又要下几天才停下来。”

第五百一十五章 顺眼

池南小城的雨,要不就缠绵不休连下许多天,要不就是痛痛快快几日就转成阴天。方成家的很有经验的说:“我瞧着也就是几日的功夫,这雨就要停。老天爷公平着呢,会给人留出备年货的日子。”

闻春意听着外面的雨声,笑着说:“将来离开池南小城后,只怕下雨天,做梦都能听见夜里雨打窗棂的声音。”冷若听她的话,跟着点头说:“前几日,没有下雨,我都做梦听见雨声,后来方知是圆周起夜的声音。”闻春意微微笑了起来,方成家的伸手指着冷若说:“原来你也是一个促狭性子的人,就会欺负圆周这般的老实人。”冷若瞧着闻春意面上的笑容,她笑起来,说:“方嫂嫂,我难得有趣事说给少奶奶听,你就容我一回吧。”

午餐过后,闻春意就着雨声伴奏,睡在软被堆砌成暖窝一样的榻位上。闻春意终是没有睡多久,她醒来后,瞧见钟池春一脸担心的神情瞧着她,低声问:“可要我帮你翻身再睡一会?”闻春意顺着他的扶持半卧在榻位上,由着他为她披上外衣裳,再由着他把被子拢在她的下巴下。钟池春侧坐在榻位上,很是仔细的瞧着闻春意的面色,他有些担心的说:“你有任何的不舒服,你都要开口跟我说。”

闻春意轻轻的点了点头,只是有些奇怪的瞧着他,往日里,钟池春一样关心她,却没有今日表现得这般的惊惶失措紧张。闻春意听一听外面的动静,眼光往窗子处瞧去,见到窗子只开了一条空隙透风,她伸手拉扯下钟池春。说:“池春,你去把窗子推开一些,我想看一看雨。”钟池春顺着她的意,走过去把窗子推开去,他走过来时,眼里神情明显缓和下来,他笑着说:“我从来闹不懂。雨有什么好看的?姐姐未出嫁时。也爱赏雨听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