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春意故意仰着下巴,一脸得意洋洋的神情瞧向他,说:“池春。有些情趣只能说给同道人听,而你是不懂当中的美妙滋味,我说了,你也是不懂的。”闻春意说完这话后。把脸上得意神情收敛起来,变幻成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端正着一张脸瞧向钟池春,瞧得他失笑起来,望着闻春意轻摇头说:“十八,瞧着你。我就明白小人得志是什么样子。”闻春意忍俊不禁的轻笑起来,说:“池春,你的君子之风去了哪里啊?

竟然对自家娘子用上小人得志这话了。来。我们好好的讨伐下你话里的意思。”闻春意伸手拉扯着钟池春,装出要跟他争辩出一个是非曲直出来的样子。钟池春笑着由她拉扯着。嘴上笑着说:“十八,算我错了。”闻春意笑着松开拉扯他的手,笑过之后,又板正一张脸说:“夫君,男儿可不能如此容易认错。”钟池春轻笑起来,起身把推得太开的窗子又拉合一些起来,他重新走回来坐下来,瞧着闻春意问:“可要起来了?”

闻春意醒过神来,她笑着点了点头。钟池春伸手扶持着她,惹得她惊讶的望了过来,他低声说:“你身子不便。”闻春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低声问:“你在外面遇见了什么事情?”钟池春瞧着闻春意轻摇头,想想说:“前面街口的妇人生了,我们经过时,听见她的叫声。”闻春意听后笑了起来,说:“做母亲的人,有这么旺的精神,一定是平安顺产,母子康健。”钟池春笑着点了点头,他没有跟闻春意,说那个女人是从昨日一直尖叫到今日。

今日,他们从街口经过时,恰巧他入耳朵一声凄厉叫声,叫得他头皮都跟着发麻起来。闻春意知道前面街口人家妇人的事情,常听邻居们提起那个妇人,听说家境非常的不错,而那个女子生得美貌娇柔秀丽,听说男人很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爱,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程度。她还听说那妇人自从有身孕之后,在家里好吃好喝的让人服侍着。刘妇人很是感叹的说:“我们从前怀第一胎时,虽说男人也是珍惜着,可也没有如她那般的被男人护在手心里面。”

刘妇人当时那话酸得都快让闻春意跟着酸牙齿,她觉得这夫妻之间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其实与旁人无关,只是太过秀恩爱,怨不得惹来旁人的妒忌。她反而有些庆幸起来,幸好钟池春的表现一直正常。他在她有了身孕后,待她是与以前有些不同,可瞧上去,他大多数的时候,还是把她当成一个正常人看待。闻春意听说那妇人的一些事情之后,反而觉得自家这样最好,没有让人跟前跟后困扰着她。

钟池春瞧着闻春意平和神情,他暗自庆幸这几天下着大雨,而雨声屏蔽掉一些声音。钟池春今日在知县大人的府上,瞧见住在街口附近下属那双青了眼睛,很是关心的问候一声,才知道那生产的女人,昨夜叫了一夜,闹得他们一家人都不曾安稳睡下去。直到他们今日出门时,听说那妇人还没有生,只是叫的声音小了许多,反而让人很是担心。钟池春坐着马车回时,特意停下来,让人去打听过,听说孩子总算出生了。

钟池春和闻春意两人说着话,钟池春笑着跟闻春意说了说知县府上的事情,他笑着说:“我们去花房赏了花,花很美。只是一群大男人,也没有几人赏出什么美景雅趣出来。我瞧着知县大人很是失望,他跟我说,知己难寻。”闻春意听着他的话,忍不住想象之后,又笑了起来,她笑着说:“池春,晴天,赏花还行,至少普通人都会有这份心境。可是下着这么大的雨,去花房赏花,原本就少了一份雅趣,再加上一堆人挤在一处指指点点,有心赏花也变成无心了。

如果是雨中赏花,还多少有几分趣味。”闻春意很是感叹的摇头,她觉得她想得太过理所当然,与现实一相比,她反而成了那个诗情画意的人,把知县大人的雅品提得太高了。钟池春笑起来说:“知县大人的花房里,全是名贵品种的花,培育起来就要花费一番心力。我听知县的话,有几种花,他用了十年的功夫在上面,如今好不容易开了花。我瞧着知县大人是惜花之人,他哪里会舍得这些花儿被风吹雨打。”

闻春意听后笑瞧着钟池春,打趣着说:“池春,你心里是不是有些失望,错过了惜花护花的机会?”钟池春脸红的瞪眼瞧着闻春意,自家娘子从小就认识,有些少时荒唐事情,就没有法子遮蔽过去。何况他就有心隐瞒,家里的人,也会当成笑话说给她听。闻春意瞧着钟池春的红脸,她笑着轻拉他的手,说:“池春,你小小年纪时,就要如现在这般的稳重,那不是早早就成了小妖精。你仔细想想,多好啊,你有过无邪的童年啊。”

钟池春最受不了闻春意这般大人口气,他当年只不过见到园中那朵花盛开得极美,有心想把它画下来,在下雨天,站在那里用手给挡了挡雨。结果被长辈们瞧见之后,听了原因,他们让人把花移进花盆里,直接端进屋檐下去,过后一个个笑他小小年纪,已经会当护花人。钟池春很直接的白眼瞅着闻春意,说:“十八,那你现在能安心了,我小时就会惜花护花,那现在也能护好你这么一朵美人花。”

闻春意伸手抚了抚自已圆润起来的脸庞,瞧着钟池春叹息着说:“池春,你的品味相当的独特,如今我这般圆润的模样,在你的眼里成了美人花。那之前我在你的眼里,是一朵什么样的花?”钟池春瞧着闻春意,笑眯眯的答:“你从前就是一朵好看的刺人花,只要稍稍挨近你一些,你都要把人刺得距离你远一些。不过,你要是能变成一朵粘人的美人花,我想我会更加的高兴。”

闻春意无语了,这方面,她实在是没有钟池春那般的厚脸皮,什么哄人的话,都可以随手拈着就来。钟池春瞧着闻春意静静的喝过一杯温开水后,就拉着她在室内漫步起来。他低声跟闻春意说:“两位表弟品貌出众,知县大人今日跟我打听他们两人的亲事。”闻春意诧异的抬眼望向他,说:“我瞧着知县夫人年纪不轻了,他们还有适龄的女儿吗?”钟池春摇头说:“知县大人还有两个庶女,年纪正当年。”

闻春意立时安心下来,他们只是表兄嫂,两位表少爷的亲事,还轮不着他们来操心。钟池春笑瞧着闻春意,说:“我跟知县大人说了,两位表弟的亲事,只怕舅家已经在相看了。”闻春意轻轻舒一口气,说:“想来知县大人一定很是疼爱这两个女儿,才会为她们的亲事这般操心。”钟池春轻轻笑起来,说:“听说是知县夫人撒手不管,知县大人不得不接手管。”闻春意一听就知道与内宅妻妾相争有关,她轻叹一声,再一次,瞧着钟池春格外的顺眼起来。

第五百一十六章 烂桃花

知县家的事情,第二日,闻春意就听见上门来问衣裳图样的刘妇人说了说,原来知县大人的后院瞧着一直风平浪静,只是这几年随着庶子女的长大,就开始有些不清宁起来。为母则强,知县那些娇媚动人的妾室,从前在夫人面前,一个个瞧着相当的温顺。

如今,她们开始花样百出的在知县大人面前,为了自已亲生儿女的婚嫁大事盘算,顺带给知县夫人上上眼药水。闻春意感叹刘妇人的消息灵通,却不料她叹息着说:“钟家妹子,我也不怕跟你说实情,我娘家就是穷苦人家,兄弟姐妹众多,亲戚同样多。我嫁我男人算是高嫁,幸好我男人为人宽和,待我娘家人也算通融。我们相处有些日子,你和钟大人是高门世家出来的人,难得你们夫妻都不曾低看过我们一眼。

我男人说钟大人是难得的忠义之人,而你也不是一般的人。我信我男人的眼光为人,也信你是从来不是那种是非人。”闻春意从钟池春那里打听过,刘妇人的男人各方面算是不错,只不过受条件所限,他这一辈子有机会大约也只能往上稍稍提升。钟池春说了一串官场考绩的知识过闻春意听。按他的话说,刘妇人男人的性情,这一辈子能稳稳当当的保住自已手里的事,但是上面的人,就是有心提拔他,只怕也寻不到合适的机会。

一个字“稳”得太过了,就把富贵险中求忘记了。不过池南小城这样的地方,连续几任知县大人都算得上是稳中求平的人,这样的人,对下面的人。只怕要求不高,机会一样没有多少。闻春意听着刘妇人的话,也觉得她的男人大约是乐天性情的人,这样的男人,是居家过日子的好男人,对于一个一心要过平顺日子的女人来说,算得上是绝好的男人。然而他却能容自家妇人上门来跟闻春意说这样的一些事情。那心里到底还是有些盘算的人。

几前年。刘妇人娘家的表姐被知县夫人挑中进了厨房里做粗活,她表姐为人本分。只是几年下来,还是知道一些知县大人的家事。两表姐妹出嫁之前关系不错。出嫁之后,因为各方面的关系,两家几乎断绝了来往。只不过表姐到底是顾念着表妹,担心表妹男人的事情。有时便会转着弯递一些能递出来的消息给她听。刘妇人笑着跟闻春意说:“我表姐跟我们说的事情,过后城里大多数人有心都能打听得到。

不过。我们夫妻都领了她对我们的这份情意。这几年,为了两家人的生计,我们还是只能避着来往。等到日后,她不做这份差事。再恢复面上的来往。”闻春意听明白她的话,知县大人退下来的事情,已经进入倒计时。钟池春跟闻春意说过。他要是想往上走的提升,就不能把自已限制在池南小城里面。最好是有机会换另一个地方。闻春意明白钟池春的野心,男人在年轻时,总是想做出一番事业来,何况他又不是没有这种本事。

刘妇人差不多就要明言试探闻春意,知县大人要是退下来后,钟池春是不是那个接手的人?闻春意瞧着刘妇人的神色,在心里暗自笑一声后,对刘妇人并没有多少失望之情。她其实多少能明白刘妇人的用意,如果他们夫妻是那种一无是处的人,刘妇人是不会这般殷勤热心亲近的待她。大家相处这些日子以来,刘妇人大多数时候是以诚相待她,就是有小小的算计,也都是不伤大雅的小心思。

闻春意想了想,既然刘妇人没有明言,她也用不着跟她说得太过明白,她笑着说:“我们夫妻都是安城人,不管如何,心里还是想着有机会能早一些回安城去。”闻春意想得很明白,刘妇人不明白的事情,她的男人一定听了她的话后,心里会很快的明白过来。至于她还能不能如现在这般待她,闻春意觉得万事顺其自然,而刘妇人的男人只要不是笨人,他一定不会反对自家女人和闻春意照旧来往。

刘妇人拿了衣裳的花样离开之后,方成家的叹息着说:“我原本以为刘妇人是难得心性纯朴的人,她是瞧中了少奶奶的为人处事,才来往的亲近。实在没有想到,他们家竟然有那样长远的打算。”闻春意反而喜欢刘妇人这般来往,至少她把小心思放在明面上,而闻春意也说得分明,他们夫妻心里有了底,将来如何相处,就看各自的缘份。总比那些把打算暗藏在心底,一旦满足不了她们的要求,立时会变脸的人,让人瞧着舒服顺眼许多。

方成家的瞧着闻春意不在意的神情,她心里也舒服了许多。冷若笑着说:“方嫂嫂,我觉得刘夫人这样的人,才是实在心眼的人,他们两人对我们少爷少奶奶有这种心思,也不算什么怪事。原本就不是有亲戚关系的人,是因为两位爷们的公事,才挂了边认识的人,我瞧着她还是会照旧跟少奶奶来往。”闻春意也觉得是如此,刘妇人不是那种势力人。也许没有利用的心思,两家反而能真正的亲近起来。

几日后,刘妇人拿着一包糕点来看闻春意,两人一见面,她就笑着说:“钟家妹子,我瞧着你的气色还挺不错啊。”闻春意瞧着她依旧是一脸爽朗的笑意,笑着点头说:“还行,能吃能喝能走。”刘妇人又笑着跟她说了说过年时家里备下的能存的菜蔬,顺带提醒闻春意要趁着距离过年还早菜价便宜存放菜蔬在家里。闻春意直接叫来圆周跟刘妇人说话,刘妇人走后,闻春意问了问圆周的意见,她很是肯定的认同刘妇人的话。

闻春意立时跟方成家的说:“明日,你和圆周一块出去买菜,中午时,我们就随意著几个菜用。”方成家的算了算人数,她点头说:“少奶奶,还要备上一些柴火,免得天气冷时,家里柴火不够用。”四人在一起,又商量了要买的东西,算得算去,发现需要备的东西不少。方成家的提议有些东西直接让方成去买,他认识的路子比她来得广。闻春意点了点头,这时她庆幸自个开了杂货店,要不然开支什么的,都要算了又算才敢放手去做。

钟池春这一日回来得比平时早,只是脸上神色有些难看。他瞧见闻春意打量的眼神,努力的笑着跟她说:“用餐吧,餐后,我再跟你说话。”钟池春这一日晚餐也只用了浅浅一小碗饭,还是瞧在闻春意胃口不错的份上,他才多用了些饭。餐后,夫妻两人在院子里漫步,刚刚晴了一日的院子,泥土还比较湿润,钟池春小心翼翼扶持着闻春意慢慢腾腾的行走着,他沉默不语,面上的神情却舒朗开去,闻春意稍稍安心下来。

晚上,烛火明亮,闻春意半卧坐在榻位上,腿上盖着暖暖的被子,听着钟池春提起知县大人家女儿的事情,她听后也是一脸啼笑皆非的神情。那两个小女子跑去杂货行见过两位表少爷后,直接来官府寻了钟池春,要和他见面说话。钟池春自是不会去见那两人,直接把人推到知县大人那里去了。事后打听的消息是,知县大人的两位庶女没有瞧中两位表少爷,觉得他们还是要靠着表兄嫂吃白饭的人,如何配得上她们官家小姐的身份。

闻春意很是奇怪,那一日在知县大人家里,那么好的机会,两位庶小姐没有寻到时机来相一相人吗?钟池春听了闻春意的话,他笑起来说:“知县夫人很重视礼节,她是读书人家出来的女子,自要比知县大人商人家的出身讲究一些。何况她也要为她的嫡亲孙女儿考虑,绝对不会让性子轻浮的庶子女坏了自家的家风。两位庶小姐是没有机会出来瞧一瞧人,只是事后听人说了表弟的事,问了人,就起了心思去店里面瞧了瞧人。”

闻春意冷冷的笑了起来,摇头说:“只怕她们的心思不单单在此,你们还是小心的防着一些为好。”钟池春瞧着闻春意的神情,很是不解的跟她说:“十八,我和她们都不曾碰过面,她们和知县大人争吵时,竟然说如果要嫁两位表弟为正妻,她们宁愿到我们家来为妾。十八,我们两人的脸上,写着收破烂吗?”闻春意听钟池春的话后,瞧着他明显恼怒的神情,她只有跟着叹息的份上,这人的桃花劫,一起又一起,几时才能风平浪静啊。

闻春意嘲讽的笑着说:“难怪知县夫人不想搭理她们两人的亲事,只怕就是凭着知县大人的名义,她们的亲事也有一定的难度。池春,我们行得正,自然不怕烂桃花。你还是遇见机会,跟身边的人早早说明,家风不许内宅混乱,而我也容不下别的女人入门来。”钟池春笑瞧着她,笑着说:“后面那一点,不用我去说明,大家心里都明白,愿意嫁入我们钟家门的女人们,都是容不下第二个女人的人。”闻春意的脸红了,她直接转头不去看钟池春的笑眼。

第五百一十七章 生机

冬日的午后,阳光暖暖的,闻春意在院子里漫步,方成家的和冷若守护在不远处。昨日,闻春意收到三伯父闻朝磊的信,知道闻秀峻在不久前到了他那里,如今正在往池南小城的路上。或许是都在外面的原故,闻春意潜意识里,觉得和三伯闻朝磊无形当中亲近起来。

前几日,钟池春碰见认识的人,要去闻朝磊的驻地,便托人给闻朝磊家里送去年礼。钟池春闻春意来了池南小城之后,闻朝磊也曾托人顺路来瞧了瞧他们夫妻,顺带送了一些适用的东西过来。后来他们知道闻春意有身孕后,还特意写信过来,问要不要直接送两个老练的妈妈过来给她用。闻春意自是婉拒了,可长辈的这份心意,她还是记情了。有来有往,两家距离还是远了一些,可相比安城却来得近,两家书信来往便多了起来。

闻春意算着日子,她总觉得闻秀峻应该已经快到了,指不定已经在来家的路上。以至于院子门被风吹得轻响起来,她都要让人去瞧一瞧,就怕错过闻秀峻拍门第一声的响音。两个小丫头机灵,两人时不时会主动跑去瞧院子门外的动静。闻春意在院子里漫步着,突然她停了下来,笑逐颜开的向着方成家的吩咐起来:“快去开门,客人到。”方成家的半信半疑,却还是奔跑着去打开院子门。

门外,风尘仆仆的闻秀峻,正吩咐跟随的小厮去拍门,结果小厮的手,恰巧挨在院子门上,院子门就已经从里面打开了。闻秀峻手快的拉了一把小厮。免去他直接往人身上扑去的命运。方成家的惊讶过后,一脸欢喜的瞧着闻秀峻说:“峻少爷,我家少奶奶说你来了,你恰巧就来了。”方成家的语无伦次的说着话,闻秀峻听明白她的意思,笑着说:“方家嫂子,这就叫做有缘啊。恰巧碰上了。”

闻春意瞧着院子门方向。瞧见那个英挺的年青人行了进来,她的眼圈立时红了,她有心加快脚步迎过去。却被冷若拉着不得不放慢脚步。闻秀峻略有些诧异的瞧着闻春意的大肚子,在她大步迎来时,他加快步子走到她的面前,行到面前。低头瞧着她叹息着说:“你都是要做娘的人了,行事能不能稳重一些。不要让人为你瞎操心啊。你别以为一脸委屈样子瞧着我,我就会心软。我会在池南小城呆到明年你出了月子后,你随意安排我一间房。”

闻春意瞧着他连连点头,说:“峻弟。你是愿意住在内院客房,还是要住到外院客房去?”闻秀峻低头瞧一瞧她的肚子,皱眉说:“姐夫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自然乐意陪你住在内院,有什么事情。你也好使唤我。”闻春意立时笑起来,说:“那你住在内院吧,你姐夫说过,你是我嫡亲的弟弟,在这样的时期,有些避讳就不用太过严阵以待。”闻秀峻伸手拍了拍闻春意的头,说:“又乱用四个字的词语,姐夫这般有才的人,有空时,要多教教你上进。”

闻春意闪开他还要拍过来的手,一脸嫌弃神情瞧着他,说:“峻弟,你是从那个土窝里爬了出来的人,你瞧瞧你,一身的灰尘味道。”她转头跟方成家的吩咐说:“外院那里备好热水了吗?”方成家的笑着行了过来,冲着闻秀峻说:“峻少爷,我带你们去外院梳洗。”闻秀峻笑着跟方成家的往外院行去,闻春意瞧着他瘦高的身形,再瞧一眼那两个单薄身子的小厮,她转头跟冷若说:“我早前叫你备好的衣裳,你进房拿来,送到外院去舅爷换洗用。”

闻春意知道闻秀峻要来的消息,特意买布回来,请刘妇人帮忙做了两身衣裳给闻秀峻用,又让方成从外面带回来两套小厮穿的衣裳。如今她瞧着长高的闻秀峻,心里安然了许多后,赶紧叫圆周备下热火的汤面,让他们先用一些填一下肚子。方成家的从外院过来,笑着跟闻春意说:“少奶奶,已经安排两个小厮在外院住下。大先生在家里,他说会吩咐人去通知少爷一声。”闻春意轻轻点头,他们有心接两位幕僚先生的家人过来。

可惜他们家人都以家事未安排妥当,全推辞到明年开春后才过来。两间院子已经租了下来,两位幕僚先生带着人去收拾过后,原本是要住人的院子,再一次空置下来。两位幕僚先生被钟池春留下来,照旧住在外院里面。而两间院子,钟池春瞧过之后,觉得还挺不错,就依旧租了下来。两位幕僚见到钟池春闻春意两人待他们宽和,在有些正事方面,更加的待钟池春坦然起来,有话也不再藏一半说一半了。

闻秀峻风姿翩翩的行了过来,灿烂如彩的衣裳,穿在他的身上,印得他整个人更加显得阳光起来。闻秀峻颇为有些不适的拉了拉衣裳,行近到闻春意的面前,低声说:“雪朵,你几时爱好这种张扬的格调?”闻春意很是满意的打量着他,点头说:“峻弟,我就知这种布料花样,你穿着俊逸。”闻秀峻皱眉瞧着她,转而恍然大悟的指着她,说:“闻春意,你把给外甥备下的衣裳布料,故意给我做了衣裳?”

闻春意笑逐颜开的朝他点了点头,说:“峻弟,你做舅舅的人,为外甥试一下衣裳布料和花样,也不算亏啊。”闻春意特意在闻秀峻面前挺了挺肚子,见到他收敛起伸出来的手,她笑着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说:“峻弟,走,煮了汤面给你,吃过之后,你安心的休憩一会。晚餐时,我再叫你起来用餐。两个小厮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人照顾着。”闻秀峻跟着闻春意进了房,他刚坐下来,方成家的已端着一海碗汤面进来了。

闻秀峻用过汤面后,他有闲心四处打量起来,瞧着房间的布置,他颇有些嫌弃的说:“雪朵,你现在是官家夫人了,就要摆一点官家夫人的架式出来。”闻春意笑听着他的话,转而想一想四周的邻居,她笑起来跟闻秀峻说:“峻弟,我周边的邻居,家里最多请两个粗妇帮忙,一般都是自理家务。我这还要摆上官家夫人的架式,那不是太过招摇过市了吗?我觉得还是随大流,让池春在公事上面,也没有那么多的麻烦事情。”

姐弟两人别后一年多,说过几句话后,那种分隔太开引起的生疏感,立时消失了许多,反而重新如从前那般的相处自然起来。闻春意领着闻秀峻进了隔壁的客房,他瞧着布置一新的客房,笑瞧着闻春意说:“雪朵,你是口不对心,如果不是我知道你别扭的性子,你指不定在我顺从的住到外院后,自个在心里一个劲的暗自埋怨着我,来了,在这个时候,都不会守在你的身边,仔细的管着你的事情。”

闻春意的眼圈再次红了起来,或者是闻秀峻从小跟她太过亲近,她从心里就信赖着这个弟弟。闻秀峻瞧着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雪朵,你别担心,有我在,你一定平平安安。”“噗”闻秀峻的话说得如同稳婆上身一般的肯定,惹得闻春意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闻秀峻羞恼的瞪眼瞧着她,说:“你不信吗?姐姐生孩子时,是不是我陪着姐夫守在产房门外?”闻春意笑着点头,闻雪意生孩子时,闻秀峻的确是执意要守着她平安产子。

闻秀峻瞧着她继续说:“雪朵,你有我陪着池春守在产房外,你一样会平平安安的。早前是那什么人都跟祖父提过我,说我的福气相当不错,很是护得住人。”姐弟两人说了几句话,又约下晚餐叫人的事情,闻春意出去后,闻秀峻在后面瞧着她,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闻春意出了房门,示意众人放轻行事的动作,又招呼圆周晚上加菜的事。方成家的陪着她进了房间,她笑着说:“少奶奶,我瞧着峻少爷越更英俊了起来。”

闻春意轻轻的点了点头,闻秀峻脸上的神情,已经少掉了那份稚气,眼神气势都变得跟从前不同了,有一种独当一面的气势。闻春意跟方成家的打听起来,说:“你有没有瞧过他的行李?”方成家的赶紧摇头,说:“我本来想把峻爷的要洗衣裳拿过来清洗,被两个小厮抢着去洗。我瞧着两个小厮的样子,在外面分明习惯做这些事情。他们瞧着就比在家里的小厮要精明能干许多,我瞧着他们是吃过苦头的人。”

闻春意轻轻的点头,在家日日好,出门事事难。她跟方成家的悄语,要她去瞧一瞧闻秀峻换下来的衣裳。闻秀峻离家时,带的衣裳不多,如今瞧着只怕也不曾添置什么衣裳。方成家的很快出去,过后她回来之后,眼圈红着的进了家门,低声跟闻春意说:“少奶奶,峻爷在外面的日子,只怕也不是那么好过的。两个小厮说,他们最难的时候,峻爷在街上为人写信读信挣生活费。”

闻春意轻轻的叹息一声,闻秀峻就是这样的性情,能够独立的时候,再难,他都一定会自已撑下去,努力寻找机会寻找生机。

第五百一十八章 任性

钟池春进了房,瞧见闲适对坐在榻位上的姐弟俩人,几乎一模一样的笑容,两人同时抬起头望了过来。闻秀峻起身迎了过来,笑着打量钟池春后说:“姐夫,你现在有官威了。”钟池春笑着瞧向他,说:“胡扯,我这般翩翩风采的年青人,那可能老成官架子出来。”

他行过闻春意面前,低头瞧着她的笑脸,不由自主的放软了声音问:“你的身子可好?”闻春意笑着点了点头,她伸手指了指面前的桌面上堆积的纸张,说:“池春,峻弟这一路上记了许多妙趣横生的事,晚餐后,我们一块来品赏。”钟池春随手翻拾了几张,笑着说:“峻弟,这一路行来,你没有白白浪费光阴。”闻秀峻和闻春意快快的交换下眼神,他笑着说:“姐夫,我不过随意记下来一些琐事,可当不住你这般的夸奖。”

闻春意笑瞧着钟池春,伸手推了推他,说:“圆周张罗了两桌菜,我吩咐请两位先生和两位表弟过来用餐。你先去梳洗,一会再来查看这些记录,我保证不会让你漏看一张。”钟池春笑着跟闻秀峻点了点头,他就快步往里面走去。闻秀峻笑逐颜开的瞧着闻春意,说:“雪朵,瞧着你们两人相处得不错,我这心事放下大半了。”闻春意直接翻白眼对着他说:“我和他,都不是性情怪异的人,如何会相处不来?”

闻秀峻微微笑瞧着她,瞧得她直接伸手捏住他放在桌面上的手,闻秀峻由着闻春意去拉扯他的手皮,反正她从来都下不了痛手。闻秀峻瞧着闻春意放了手,笑着和她说:“雪朵。我瞧姐夫的神色,只怕你想和我一块整理这些杂记的事,是有些行不通了。”闻春意笑着跟他低声说:“闲着也是闲着,我不过随意翻一翻,跟着你长长见识。至于整合什么的事情,自然是由你去做,我就在旁指点一二。”

闻秀峻瞧着她轻摇头。笑着说:“雪朵。只怕你脸皮这么厚的一面,姐夫从来不知晓吧。”闻春意斜斜的瞧他一眼,说:“还没有机会让他知晓。不过,日后时间长了,他总会知晓的。”闻春意从来不是那种心机深沉的人,面对钟池春这种开了窍的人精。她就没有想过要在他面前隐瞒什么本性。何况她从来也不觉得自个脸皮厚,她只是在亲近人的面前。说话行事才会稍稍的放松起来。

钟池春从内室一身清爽的出来,他瞧着闻春意问:“十八,我们去会客室用餐,你就在房里用吧。”闻春意轻轻点头。听见往外走的钟池春跟闻秀峻说:“明天,我们三人再一块用餐,今晚你见一见家里两位表弟和两位先生。”闻秀峻笑着随口应答下来。房门关上了,闻春意把放在桌上的纸张。开始慢慢归类整理起来。其实闻秀峻在每张纸底角处,都按日子编了号,用心叠在一处,翻看起来很有条理性。

闻春意按着那些日子整理起来,想着这一路上,闻秀峻大约折腾得没有空,才由着记录纸张如此的零乱不成形式。她想了想,伸手取了针线箩,按日子排了排,用线在边角处落了几针,以便翻看起来,用不着再折腾着乱找页码。方成家的送晚餐过来,说了说男人们那边的用餐的安排事项,闻春意听后立时要她过去瞧着,她这边可以让冷若一会过来收拾,毕竟小厮和丫头们的行事都没有她来得稳重。

闻春意用过晚餐后,冷若留下来随侍在一边,闻春意示意她跟着整理起纸张。两人两人整理起来,自然比闻春意一人来得快,很快的就订成二十几本册子出来,里面包括了闻秀峻偶尔写下来的牢骚话。正事完后,闻春意有心思注意起冷若来,她总觉得她近来心事多了许多,她想了想,低声寻问起来:“冷若,你可是担心我把想留下来的心思,透过大夫人和大少奶奶知晓后,你的亲事有变?”

冷若缓缓的点头,闻春意笑瞧着她,说:“你安心,我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我只是说我身边人手不够,而你和圆周两人我都想留下来,却不想做一个在长辈面前彻底失言的人,两者选一,就想选一个懂医的人留下来。”冷若的眼神亮了亮,很快又暗淡下来,她低声说:“大夫人和大少奶奶都是非常聪明的人,她们一定知道我应该也是心动了。”闻春意沉默下来,她想了想,说:“如果你不是闻府培养的人,我也不会想留你在身边。

而如果我不是闻府出来的小姐,你大约也没有机会来到我的身边。其实算来算去,我不过是仗着长辈的疼爱,长嫂的大度之情,向她们要求留一个忠心的人,日后可以在我身边帮衬着处事。而你,心里大约也想明白过来,你和他,要想日后日子安宁,也只有这一个机会名正言顺避开成亲后,长辈们多事的挑剔,能平顺的过两人的小日子。你这也算不上什么背主的行为,只不过是主子们多给你一个机会再次选择,让你有发挥本事的地方。”

闻春意心里其实明白冷若的心思,她毕竟不是一个忘恩的人,还记得闻府对她的培养之情。而她主动选择留在闻春意的身边,她心里就过不了那一道忘本的坎。闻春意提醒她,如果过几日,闻府来信,如果答应把她留下来,还把她未来的夫婿也派了过来。她就直接主动写信给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两人,至于信的内容,自然是她的想法,怎样真实怎样来。闻府的主子既然选择成全她,自然事后也不会怨责她。

这一夜,闻春意时不时听见到客房传来欢笑的声音,等到她到点要休息时,方成家的进来来传信,说明几人并没有在饮酒,而是在品闻秀峻路上买来的野茶。方成家的很是感叹的跟闻春意说:“峻少爷存了十几盒各种地方的茶,两位先生说,有好几样的茶,连名字都不曾听说过,没有想过喝起来滋味这般的纯粹。”方成家的一脸跟着荣光万分的神情,很是欢喜的说着话,瞧得闻春意轻轻的笑起来。

她笑着跟方成家的说:“你们峻少爷自小就喜欢与人不同,这些茶,他一定是品过之后,觉得不错,才会收藏起来,这时候正好在人前展现出来。”方成家的想了想,笑着说:“少奶奶,峻少爷年纪这般少,能平安行这么多的地方,也算非常的了不起。”闻春意笑着点头说:“这话可以跟他说,可千万不要说他年纪少的事情。他自小就喜欢当大人,如今我瞧着还是跟从前一样喜欢在我面前当大人。”

方成家的很是了然的瞧了瞧闻春意,这对姐弟在一块的情形,瞧着有些象是兄妹相处。在闻府时,她就听说四房的兄弟姐妹格外的亲近。而闻秀峻提出来要陪着闻春意生产坐月子的事情,也再一次证明了这一点。谁家没有成亲的兄弟,会招揽这样的重大的事情,而闻秀峻说这话时,她就在一旁,见到姐弟两人一个说得自然,而听的那一个,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她当时就想了想,觉得有钟池春在,这样的事情,也轮不到她一个下人操太多的心。

闻春意这夜照旧按时睡了,钟池春夜深时回房来,只是在她转身时,帮着她顺势翻了翻身子,见到她依旧沉睡的模样,他的心里安心许多。钟池春想起隔邻住下来的闻秀峻,心里更加的踏实下来,有他在,白日里,他不在家里,也能在外安稳下来。或许是因为闻春意的身孕,他近来和许多同僚有话可说,大家瞧着就亲近了起来,而他们瞧着他的眼神,也不再如初初来那一般,如同瞧着初涉世的孩子一般的眼神。

钟池春心里很是明白,他和下属能这么快处得平顺起来,与闻春意也有莫大的关系。钟池春原本一直担心闻春意的性情,清高目下无尘,在内事的交际方面,她帮不了忙,指不定还会帮倒忙。而现在瞧上去,闻春意虽说不是那种长袖善舞之人,而她的真性情,反而让邻居妇人们爱与她亲近来往。钟池春想起那些的担心,都是钟家三夫人私下里提点他的事,钟家三夫人一直不放心闻春意,她觉得她是会拖了儿子后腿的人。

钟池春想起钟家三夫人,他的眼里闪过难过的神情。他怎么也没有想过,有一天父母关系会因他的事情,变得慢慢的淡然起来。钟池画没有隐瞒他这些实情,而是非常公正的跟钟池春说,就是没有他的事情,以钟家三老爷的性情,只怕容忍钟家三夫人也到一个不想容忍下去的程度。如今不过是借着这个契机,重新端正他为人夫的态度。只要钟家三夫人醒悟过来,改变从前那种任性的态度,他们依旧能做回一对恩爱夫妻。

第五百一十九章 消磨

在池南小城,钟池春与闻春意相处渐渐的融洽起来,钟池春多少感悟到夫妻之间的情意,与别的情意不同之处。如钟池春这样的人,心思只要放明白起来,他便一眼能瞧得出重重叠叠隐匿下的真相。

不管钟池画的安慰话,说得多么的坦然自若。他都知道父母之间,有些事情变了,就是变了。两人日后纵使有机会恢复原本恩爱相处的情形,可惜在彼此的心底,还是存留下不可涂抹的烙印。钟池春轻轻的舒一口气,有些事情终究是要去面对。安城,瞧着距离池南小城很远,可惜那里的风声,迟早会传了过来。钟池春的手指遥遥轻抚一下闻春意的面颊,他苦笑着想,与其让别人说给你听,还不如我寻机会说与你知。

第二日,闻秀峻很是用心的陪了闻春意一天,姐弟两人说了别后的一些事情。闻秀峻跟闻春意提了提今年安城周边年景不行的事情。闻春意很是诧异的跟他说:“为何哥哥和姐姐都不曾跟我说这样的大事情?”闻秀峻打量着她的肚子,笑着说:“跟你说了,有用吗?反正爹爹不会让我们一府的人饿肚子。我听三伯父说,原本他还担心家里粮食不够,想让人送粮回去,后来才知爹爹早已备下足够一府用的粮食。”

闻春意轻笑起来,她一脸骄傲的神情跟闻秀峻说:“峻弟,你和兄姐都这么的聪明,肯定跟爹爹有大大的关系。”闻秀峻好笑的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着反驳说:“幸好节弟天生心宽,要不,听你的话。要多么的伤心。”闻春意一脸叹息的瞧着闻秀峻,说:“峻弟,你说我的孩子生下来,要是生得实在太过美貌,这又该如何是好?如果再加上天生聪颖,这样的孩子,让人实在太过操心了。”

闻秀峻一脸无语神情瞧着闻春意说:“雪朵。你们两人生得不丑。你们的孩子如何丑得起来。再说聪明,池春从小就那样的聪明伶俐,再加上你也不是一个笨人。你们如何生得出来笨拙之人?你啊,一天到晚,闲着没有事干,就自个找些事情来做。来。我游历这么多的地方,我们姐弟联手再来写一本杂书吧。挣得银两。全给外甥存着用。”闻春意瞧着闻秀峻,摇头说:“你不懂我的担心。”

‘咴’闻秀峻瞧着她摇头说:“你这是瞎担心,难道他美貌又聪明,你会不喜欢他吗?”闻春意瞧着闻秀峻恼起来。说:“自已的孩子,我不过是希望他外貌上面不要太过出众,那样将来的日子。他能过得平顺一些。”姐弟两人话不投机,互相偏转头去。过了一会后。姐弟两人同时望向对方,两人都觉得有些好笑起来。闻秀峻习惯成自然的退让一步,说:“雪朵,你别担心,如果他生得太美貌,反正是男孩子,就由池春教导他。

池春这方面很有经验,你用不着担心他会吃亏。如果他天生聪明,你就更加用不着担心他,他自然早早就会保护自已。”王大夫前些日子,已经跟钟池春和闻春意说过,十有八九是男孩子。闻秀峻把闻春意哄得笑逐颜开起来,他轻摇头说:“雪朵,我就担心一个男孩子要是传了你这双眼睛,那才是真正的难事。那要自小跟你学习,如何冷眼瞧人。”闻秀峻瞧着闻春意,他因她的话,也为未来的外甥们容貌担心起来。

闻春意镜子里瞧过自已一双眼睛,如果不是她这种理智性情的人,眼神瞧着清平冷静,瞧上去也就是大了一些,亮晶晶了一些,一张脸上就这一对眼睛吸引人一些。闻春意想过,她要是那种娇憨性情的人,配上这么一双狐狸精似的眼睛,只怕是那种不经意中最易惹情祸的人。想当年,老姨娘年老时,那双眼睛已经没有年轻时的水灵灵,还是被闻老夫人每次提及起来,她都要深深的妒忌不已。

钟池春傍晚回来后,闻春意闻秀峻姐弟对坐着整理着记录,两人相当的默契,偶尔提一句话头,都会很有默契的相对而笑。钟池春瞧着闻秀峻在闻春意面前的神情,他很是感叹的说:“峻弟,从前别人请你外出,你十次里面,总会拒绝五次。十八出嫁之后,你好象比从前爱外出了一些。难怪有人说,你是离不了家里两个姐姐的弟弟,我从前以为是荒诞之言。如今瞧着你,我信了三分。”

闻春意闻秀峻同时抬头恼怒的瞪眼瞧着他,闻春意可不想闻秀峻有这样一个恋姐的名声。闻春意恼怒的跟钟池春说:“你同峻弟一直交好,你在外面听见这样的话,你都不为他跟外面人,好好的争辩一番吗?”钟池春瞧着闻春意的恼意,笑着坐在她的身边,说:“你肚子里孩子的脾气可真不好,就这么一点小事,就上火起来。再说,那用得着我出言说话,谁家都有姐妹,他们家的姐妹,自然会出言教训他们。”

闻春意若有所思的细细打量钟池春的神情,他一向都是小女子之友,他这话的来处,只怕是太多了。闻秀峻同样是注目在钟池春的脸上,他皱眉提醒说:“姐夫,明年你就要做父亲了。”他的意思是要钟池春要表现得再成熟一些,距离一些是非小女子隔得再远一些。闻春意和闻秀峻两人交换一下眼神,姐弟两人的亲近,让钟池春瞧得叹气起来,他玩笑着说:“瞧瞧,你们姐弟一条心,我反而成了挑拨你们关系的大坏人。”

闻春意派方成家的请两位表少爷过来共时晚餐时,两位表少爷很是客气推辞掉,说与两位先生约好餐后说书的事情。钟池春笑着阻止闻春意再一次让方成家的去请人的行事,他笑着说:“昨夜大家一起闹了半个晚上,也算互相介绍认识了。今日,就由着他们自在去。反正饭菜都是一样的,也算不上怠慢了他们。”闻春意听钟池春这样说,便对方成家的轻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准备上菜了。

餐后,钟池春和闻秀峻笑着说:“峻弟,你来一趟池南小城,也趁着这几日天晴,由两位表弟陪着你四处转转。”闻秀峻的目光落在闻春意的向上,瞧得她笑着轻摆手说:“峻弟,你安心出门,我会安稳在家里。”闻秀峻笑着点了点头,说:“行,姐夫,那我现在去跟两位表弟说话去。”钟池春陪着闻秀峻一块去了外院,闻春意在房内烛光下翻看了一下记录纸张,如闻秀峻所说,他这一路的所见所闻,的确是可以出一本闲书,供人好好的翻阅一番。

这一回,钟池春回房的早,让闻春意仔细的把他打量了一番,瞧得他笑起来解释说:“我一个已经成家正在立业的男人,懒得去跟年轻人们凑在一起说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有那份闲心,还不如回来陪陪自家娘子说话。”闻春意轻轻的笑起来,钟池春如今这话说得更加的入了人心。钟池春坐下来瞧着闻春意的神情,轻叹息一声说:“十八,我想跟你说说家里的事情。”他的神情格外的严肃,让闻春意不得不坐正身子。

她有些担心的问:“可是银两不够用?”钟池春听她的话,他惊讶过后,忍不住笑起来说:“娘子,自从你开了杂货店之后,你对银两的关心,有时胜过对自家夫婿的关心。”闻春意瞪眼瞧着他,说:“既然不是我们家的生计大事,我就想不出,目前我们的家里,还有什么样的事情,让你这般的慎之又慎的来跟我说话。”钟池春伸手轻拍了拍头,他笑过之后,神色若有所失的开口低声说:“是啊,就是在安城,我们也分了家,我和你,才是一个家。”

闻春意瞧着他的神情,立时反应过来,他大约是要跟她说钟家三老爷夫妻的事情。她有些担心的再问:“可是你父亲母亲那一位的身子不妥?”钟池春瞪眼瞧向她,很是坚决的摇头说:“他们身子康健着,他们因为两位表小姐的事情,互相之间有了隔阂。”闻春意瞪大眼睛瞧着钟池春,很是怀疑他说错了话。在她的心里,那对夫妻是她见过最情意坚硬的一对夫妻,应该是用刀砍,都分不开的一对人。

仅仅因为两位表小姐的事情,只怕两人还行不到那一步。钟池春瞧清楚闻春意面上的神情,他很是肯定的点头,说:“哥哥来信说,父亲这一回再也不肯包容母亲,而且从表小姐家里的长辈闹上门开始,父亲待母亲就一天比一天冷淡起来,而母亲那种性情的人,也是轻易不肯低头认错的人,如今两人各自拧着心气过日子。”闻春意听后心里轻叹一声,原来钟家三老爷夫妻也没有她想象的那般情意深厚。

不过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消磨。钟家三老爷纵容妻子多年,终于到了不愿意容忍的时刻。钟家三老爷这样的人,只要钟家三夫人愿意放软身段,凭借着多年夫妻的情意,想来还是能哄得回来的人。

第五百二十章 匆忙

钟池春瞧明白闻春意脸上感叹的神情,他很是涩然的一笑说:“十八,父亲那样的人,如果做下什么决定,他是轻易不会回头的人。”闻春意听他的话后,很是仔细的想了想,她还是愿意去相信钟家三老爷夫妻两人是有真感情的。

钟池春挨近闻春意坐下来,伸手揽了揽她的腰,苦涩的将脸埋在她的身后,颇有些郁闷的说:“我听大堂哥提过,父亲年轻时,曾任职过在官署里担过主薄的职务。当年如果不是他和母亲的事情,动静闹得太大,父亲也不会就这样闲置下来,一闲多年。这些年,是瞧不出父亲有什么不得志的表现,瞧上去他和母亲很是安乐不已的生活着。只是我是男人,将心比心,那一个男人愿意过那种有志不能伸的日子?

或许父亲待母亲的情意重,重过他在事业方面的企图心。”钟池春久久不曾再开口说话,闻春意却能感受到他心里的内疚之意。她轻叹息一声说:“池春,父亲既然年轻时有机会担过官职,又愿意为母亲放弃官位,他们之间的感情,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就散了去。你别怨我说话太过直接了,我觉得这样的事情,早些闹出来,你父亲母亲还有回转的余地。如果你一心包容他们,等到事情发展到无可收拾时,再闹出去,只怕是谁都无法回头。”

钟池春轻轻的点头,说:“十八,我知道,正是因为知道不能再包容下去,才会写信给祖父祖母大伯父说明事情的经过。只是我的心里还是不好受,明明他们那般的轻忽行事。不管怎么样都会拖累到我,可是事后知道他们因此受到责罚后,我的心里就是不好过。”闻春意轻轻叹气,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这样纠结的事情,让她如何劝慰去,只能由着他自个慢慢想通直来。

或许说。等过一年两年。钟家三老爷夫妻慢慢的缓过精气神来,夫妻两人再一次如胶似漆分不开来,钟池春的心里就能安宁下来。然而闻春意转头瞧着钟池春脸上的神情。顿时觉得这般的开解话,都不能由她的嘴里说出来。她只要一开口,此时钟池春不会多想什么,过后以他人精子的个性。只怕会误以为她在看戏。多语不如一默,闻春意暗忖着嫁一个心眼多的夫婿。也有好处,就是能少说许多的虚话。

天气晴好,闻秀峻连着几天跟随两位表弟出行,渐渐的三人相处得融洽起来。他如果不是担心着闻春意。只怕都会动了心思,搬去外院和两位表弟居住着。按闻秀峻的话说,两位表弟的家风很是不错。两人品学兼优,是值得相交的人。闻秀峻能在池南小城交到朋友。闻春意一心养胎,用不着担心他被困在宅子里面,便由着他早去晚归。钟池春瞧着闻秀峻的行事,笑对闻春意说:“你也是一个心大的人,这些天,竟然就这般纵着峻弟在外行走。”

闻春意听他的话,一脸诧异的神情瞧着他,说:“峻弟这么大的人了,从来就是一个懂事的人。从前在家里时,我父母就不曾真正的约束过他,都是由着他自行安排处事。如今他在我们这里,我一个做姐姐的人,何必要把他约束得动弹不了?”钟池春满眼喜悦神情挨近闻春意,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感叹一声,说:“十八,峻弟来了,我的心也安下来了,让他亲眼瞧一瞧,我把你养得多么的肥白滋润可人。”

闻春意直接伸手拍他一记,她是长胖了一些,可是距离肥白滋润可人还是要远一些。钟池春瞧见闻春意被他小小惹火的神色,他伸手再抚她的脸一下,笑着说:“十八,你一个嫁了人的女子,眼下正怀着胎,你还想着要多美啊?你放心,在我的眼里心里,你此时最美。”钟池春语调如同小痞子一般的说着话,那手指也是那般轻挑的又摸上闻春意的脸。他近来很喜欢这般待闻春意,他觉得时时能把她惹火一下,才能让他感觉到她的心里有他。

对于钟池春这种新染上的怪癖,闻春意实在不好意思跟人去打听,只能在刘妇人来时,笑着问几句外面有没有新鲜事情,惹得刘妇人说过几桩喜事过后,赶紧开口安慰她说:“钟家妹子,你就稳稳的在家里养胎,等你把你家小子生下来后,满了月子,我陪着你在街上转过七八个来回。”闻春意谢过她后,对于在池南小城的街上转七八个来回的事情,她笑着推诿说:“刘姐姐,就转一个来回就行,转七八个来回,只怕我们两人要抬着回来。”

刘妇人听她的话,笑起来点头说:“也是,转一个来回,就够让人折腾。恰巧你提醒了我,知县大人过几日嫁女儿,他有没有派帖子给你家大人啊?”闻春意轻摇头,同时一脸惊讶的神情瞧着刘妇人,前不久,还听闻知县大人为庶女们正在谋划亲事,这么快,就已定下嫁人的大事。刘妇人瞧着闻春意的神情,她笑着低声说:“我听说了,一个是嫁的外乡来的商客,听说那商客妻散,只有儿女一双。”

闻春意倒吸一口气,这般条件的女婿,知县大人竟然也应承下来。她低声说:“谁牵的线,那商客很有银两吗?”刘妇人嘻嘻的嘲讽笑几声后,说:“还能有谁牵这样的线,自是那姨娘多事自个牵的线。知县大人的后院,都跟着乱了好几日,知县夫人理都不愿意伸手理这种麻烦事情,直接把事交给下面的管事妇人处理,她自个去外地长子那里过冬去了。”知县大人年老之后,格外疼爱起两位小妾所生的女儿,总觉得她们比嫡女孝顺可人。

知县夫人原本也不太在意这些事情,反正她所生的儿女都已经长大自立,而且是都已经成亲,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她对知县大人把庶女与嫡女相比较,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知县大人自得其乐去。在她的眼里,两个庶女不过是为了自已的未来,如小丑一般的嘻闹一场而已。只不过因庶女受宠爱,那两位妾室重新再获春天一般的表现,而知县大人明显为两位庶女亲事的操心,让知县夫人直接丢下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知县大人原以为凭他一县为主的身份,两位庶女的亲事,应该是手到擒来不用费力的就能成就两门好样事。谁知他每次跟瞧中的人家,他有心想开口试探一句两句,只是他却从来寻不到真正开头的话茬儿,几乎在他涉及这方面事情时,大家不约而同的都会转开话茬儿。一次两次几次过后,知县大人就明白过来,他原本认定好亲事的人家,别人都瞧不上自家的庶女。

他很是想当年一番,那时他嫡女的亲事,可是许多人家主动求了过来,都有心求娶嫡女为妻。他一直觉得嫡女为人一向太过端正,远远不如两个庶女娇甜可人。嫡女的亲事是知县夫人瞧中安排下去,知县大人不曾管过事,他只是瞧着嫡女婚后生活的顺畅,觉得两个庶女将来的日子,也不会过得比嫡女差。知县的嫡子女成长时,知县大人在打拼,对他们用心不多。如今他安稳下来,一心想为两个庶女谋划好的亲事,却不料困难重重。

闻春意瞧着刘妇人的神情,就知那个商客只怕银两也不多。不过想想也是,如果是大商人,只怕也不会亲自在路上跑商,更加不会在路上去娶亲。闻春意叹息着说:“知县大人如何肯认同这一门亲事?”她想起知县大人还曾经转着弯跟钟池春打听过两位表弟的事情,就知知县大人的眼光不会这般的低劣。刘妇人瞧了瞧闻春意的神色,她轻摇说:“钟家妹子,你是在规矩人家长大的人,自是不知为了钱财卖儿女的事情。

知县夫人不在家,那个姨娘帮着管家,商客有心的话,自然有人牵起这一条线。知县大人就是不愿意,又能如何。他不把女儿嫁过去,在池南小城这一片,再也寻不到好的亲事,反而会影响另一个女儿的亲事。他只能把这个女儿的亲事认可下来,再为另一个女儿亲事费力。不管怎么样,知县大人另一个庶女的亲事,都不会有什么欢喜的地方。”闻春意轻声说:“还是嫁得太匆忙了,这般嫁出去,只怕这女儿家在夫家的日子,也不会那般的好过。”

刘妇人心有同感的点头说:“那个商客敢谋划知县大人庶女的亲事,那就不是一般人。除非这个庶女非常的聪明,要不,将来要圆要扁都由男人说话了。”两人都暗自感叹一番后,都在猜测着知县大人嫁女时请酒宴的事情。刘妇人和闻春意都觉得知县大人一定会知会下属们一声,毕竟这般正常的人情来往的事情,知县夫人不在家,知县大人为了面子,也会撑着欢喜一场。两人顺带猜了猜知县大人另一位庶女的亲事,两位庶女年纪相近,那一位只怕亲事也不远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 快速

天气晴好几日,又开始飘散起小雨,按刘妇人的话说,这是过年前最后一趟雨,下过这一趟雨后,就快要到新年里。这一日,钟池春回来的早一些,他去外院里问过两位幕僚先生,钟池春和两位表弟的事情,得到两位幕僚先生的肯定之后,他的心安下来。

两位幕僚先生跟钟池春说:“亲家少爷和两位表少爷都是难得的懂事知礼节的年轻人,他们在一处出入互相能够照顾,以他们三人的性情,是不会去那些肮脏的地方。”钟池春稍稍安心下来,池南小城的温暖气息,很容易吸引一些意志力薄弱的年轻人,沉湎在此处温柔当中,再也不思进取。不管是闻秀峻还是两位表少爷,家里的人,对于他们都寄语深深的期望,容不得他们的退让不思进取,一心只图安宜的心思。

钟池春把这种想法说与闻春意听,她沉默此许后,很是肯定的摇头说:“两位表弟的家事,我不知道,不过,我瞧着两位表弟的为人处事,都不是那种分不清轻重一心只图享乐的自私人。我们家峻弟肯定不会是那种沉湎安定的性情的人,如果不是瞧在我现在身子重的份上,他只怕早就往池南小城外奔去了。再说外院两位先生行事老到,有他们瞧着,他们三人就不会行差踏错,最多被人暗算一回。”

闻春意想想又再一次摇头说:“他们三人都不是那种经不了事的人,而眼下他们身上,也没有什么地方值得让人算计的。”钟池春眼神暗了暗,提醒说:“他们三人都不曾成亲。”闻春意听他的话,轻轻的笑起来。说:“他们就是不曾成亲,也不会被人这般轻易算计成功的。峻弟那样的人,最讨厌别人有事无事在他面前当泪美人。我瞧着两位表弟的性子,只怕太过娇柔的女子,同样入不了他们的眼。”

钟池春听闻春意的话,他想过之后就笑了起来,说:“娘子说得极是。他们三人相处得情投意合。只怕在择妻方面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受不了那种娇柔柔的女子。别说他们受不了,就是从前我也受不了那种做作的女子。有话就好好说,用得着未语泪先流三行吗?”钟池春说着话,眼里明显闪过一抹恼怒的神情,闻春意瞧着他微微笑着。笑得他不得不开口解释说:“十八,那都是从前的旧事。那时我年纪很小很小,对我来说,就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闻春意想着钟家三夫人的性情,她也不是那种爱流泪的人。夫妻两人说着话。钟池春随意提了提知县大人嫁女儿的事情,说到时候他随大流包封一个红包应付了事。闻春意好奇的打听起来:“池春,知县夫人可还在池南小城?”钟池春瞧着闻春意摇头说:“你这话问得对。难怪我觉得很是奇怪,知县大人嫁女儿。不在自家请客,要安排去酒楼请安。嗯,很有可能这桩亲事里面暗藏我们不知道的事情,知县夫人不乐意,就由着知县大人自个去安排。”

钟池春眉眼舒展起来,他瞧着闻春意笑起来说:“十八,你一句话,让我们又省了一些银子。”钟池春笑着跟闻春意提及知县夫人的事情,他说:“知县夫人在池南小城多年,在夫人们之间很有威望,听说她处事非常的公正,待下面的人宽和。而知县家的庶长子,明显把嫡母当亲母看待,如今在外面为官去了,还时常托人带礼物过来给知县夫人,遇事也常常跟知县夫人来商量行事。”

闻春意瞪眼瞧着钟池春,他也太本事了,把别人家庶长子和嫡母交情的事情打听得清楚。钟池春伸手轻轻拍拍她的头说:“你又胡想什么?知县大人的后院事情,用得着我去跟人盘查吗?有些事情,都是大家知道的事情。知县大人的庶长子早年外任时,就顺带把自家姨娘带着一块去了。按理说来,这动静就表明日后会少来往。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他的庶长子,每月有家信回来,去年时,还曾叫长子专门过来接嫡母过去玩耍。”

闻春意深深的佩服起知县夫人,她实在是圣母一样的人,才能让庶子待她差不多如亲母。纵使如闻大夫人那般心性的人,待庶子都不曾如此宽厚得让人感叹不已。钟池春瞧着闻春意摇头不已,只要提及什么妾室庶子女,闻春意脸上的神情就有些不对劲起来。钟池春笑瞧着闻春意轻摇头说:“知县夫人待庶长子之所以这般宽厚如子,听说生他那一位姨娘很是会做人,事事都认定了知县夫人。”

钟池春和闻春意说着话,听见院子里的脚步声音,他们惊讶的抬眼互望对方。然后房门拍响起来,钟池春走过去打开房门,瞧见满脸愤怒神情的闻秀峻,还有跟在他身后一样愤懑神情的两位表弟。钟池春由着他们进来后,示意方成家的赶紧上茶水给他们三人。闻春意瞧一瞧他们三人的神情,直接冲着闻秀峻问:“你们三人在外面遇见什么难事了?”闻秀峻脸窘红起来,两位表少爷偏转了头,那目光闪烁得不敢去瞧闻春意的眼神。

钟池春也是一脸好奇的神情,瞧着闻秀峻说:“峻弟,还有人会不长眼来惹你生气?”闻秀峻听他的话,望着他说:“姐夫,你们池南小城的女子,是不是嫁不掉啊。这在路上遇见一个男人,就要捉着要嫁人啊?”闻春意的眼光望向两位表弟,瞧着他们跟着脸红起来,她抖动着手,指着他们三人问:“你们三人有没有给人占了便宜去?”“噗”钟池春忍俊不禁的笑出来,又在三位弟弟的眼神下,赶紧收敛住笑声。

闻秀峻很是习惯于闻春意这种说话方式,他伸手拿下闻春意的手,说:“我们三个大男人,谁能占了我们的便宜去。现在是别人说我们占她的便宜,要我们选一个人来娶了她。”“噗”闻春意实在忍不住笑喷起来,说:“那个女子生得国色天香吗?在路上遇见了男人,就要人娶她回家进门。”闻春意很是仔细的来回打量他们三人,她觉得三位年青人相貌堂堂,的确是容易吸引芳心乱动小女子们的心。

闻秀峻由着她打量去,两位表弟立时偏开了头,年纪大的表弟,说:“表嫂,真的不关我们三人的事情,只不过互相让路而过,她就直接赖皮上来。”原本是擦肩而过的陌路人,结果因为路窄,那女子过路时,不小心的接连擦过三人的胳膊,然而发生一场拉扯着要负责任的事情。钟池春听了他们的话,赶紧起身往外面使唤人去打听消息,闻春意招来方成家的,叫她去跟刘妇人打听那来的奇葩女子。

池南小城不大,有些事情有心查起来,还是非常的快速。钟池春和他们三人去外院用餐,闻春意独自在室内用餐。餐后,方成家的就把消息就传了进来,原来那个女子是商人家的女子,他家早有这样的传承,上一代,她姑姑就是这般把自已嫁出去的。刘妇人很快的过来了,进房后,她满脸的笑容瞧着闻春意,说:“钟家妹子,我早说过你们家三位弟弟太招人了。这一下子,你信我的话了吗?”

闻春意笑着点头,顺带问候一下她的男人和孩子们,她笑着说:“我男人现在你们家的外院和钟大人说话,我和他一块过来的。他说你们都是知书达理的人,让我多跟你处一处,顺带学一学你们身上那股文雅劲。他说你们家两位先生,也是能干有才学的人,不为官一方,实在是太可惜了。”闻春意微微笑起来,瞧着她说:“大家都是邻居,你们夫妻都是热情人,你们愿意常过来,我们都很高兴。”

刘妇人听闻春意的话,她微微皱眉头说:“钟家妹子你就是说话太过客气了,你就直接和我说,因为我平日里不烦人,让我常来就是。”闻春意听她的话,连连点头说:“刘姐姐,我就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要那样说,只怕你下一次就不会肯来。”刘妇人笑着点一点头,说:“也是,钟家妹子你要跟我说一样的话,我心里肯定就会犯嘀咕。我过来,是跟你说一说那不要脸皮的女子,那样的女子,可不能让她沾上来。”

闻春意信服闻秀峻的处事能力,她笑着说:“我家弟弟和表弟都是脸皮薄的人,从来没有想过会遇见那样的人。再说他们出来前,家里人早说过,亲事要回家再定下,不许他们在外面受美色所诱,乱许下亲事。”“哧”刘妇人很是不屑的喷一声,说:“那一家的女子,最多说是长得清秀怯生生的。她姑姑就是那样一个不要脸的人,硬要缠上去给人为妻。只不过,她姑姑的运气不错,遇见的那人应承下来。

这个小女子有样学样,已经这样使过三次,没有一次灵验。这一次,也是瞧你们家三弟弟是外来人,才敢再一次用心挨着他们三人来,也是一个心大的人,竟然一次三个都不想落空。”

第五百二十二章 留

第二日,闻秀峻和两位表弟顶着冷雨照旧出行,按闻秀峻的话说,我们何必为不相干的人,改变早已定好的行程。钟池春闻春意听了外界的流言,虽说明白也许那事情,就是那般风轻吹就过,然而两人还是有些担心那小女子和家人的纠缠。

钟池春与两位幕僚先生商量,那个小女子和其家人如果硬性要赖皮缠上门来,就由两位先生出面直接处置,用不着再闹到闻春意和三位少爷面前来。钟池春私下跟闻春意说:“池南小城的风气不行,一个小女子在街上,就这般容易对男人一见钟情上了心思,还直接缠上来许亲事,更加无厘头的是一次对三个男子都起了小心思,她实在太过贪心让人无话可说。而路人们对此行为一样视若无睹,池南小城的风气,看来也到了好好整顿一番的时候。”

一个上午平静而过,午后,闻春意悠闲自在的坐在屋檐下,由着方成家的和冷若两人把屏风挡在风口上。冷若还想把炭火炉子搬到她的脚边来,被闻春意直接拒绝了,池南小城的冬天,下着雨的时候,反而比晴日里来要暖和一些。方成家的侧坐在闻春意不远处,手里做着针线活计,眼睛还往院子门方向望去。闻春意知道她在盼着刘妇人的来到,闻春意的眼光也跟着落在那一处,按理来说,刘妇人此时也应该来了。

刘妇人近来常把针线活拿来跟方成家的请教,一来一往,两人渐渐的越来越有话说,通常是她们两人说着话,闻春意在一旁倾听着。刘妇人这一日没有办法前来。她派家里的女儿跑来传信,家里来了客人要招待。闻春意示意冷若抓了一把糖给小女孩子,瞧着她欢喜的奔了回去。方成家的瞧着闻春意,笑着说:“少奶奶,我瞧着你很是欢喜孩子。”闻春意笑着点头说:“我喜欢懂事有礼貌的孩子。”

闻春意瞧着方成家的,关心起杂货行里人员的午餐问题,她跟方成家的说:“方家的。店后面的小厨房。已经能用上了吗?”从前方成和三子两人是从家里带饭菜过去,午时,就用烤火的小炉子热一热就可以用。可自从两位表少爷常驻在货记行后。这法子明显就有些不适用起来。在外面用餐的成本太高,方成主动跟闻春意说,想把店后面的厨房修整用起来,他可以中午在那里煮食。

方成家的笑着点了头。说:“少奶奶,早就用上了。我家男人说峻少爷煮的菜。味道赶得上圆周,两位表少爷也愿意下厨煮菜。如今根本就轮不上他去煮菜,只轮得到他吃菜。”方成家的很是欢喜,方成说那话时的骄傲自满神情。还是她第一次瞧见男人这般的意气风发。男人觉得这样的日子有前途有奔头,比她自个过得顺心,还要让她欢喜感恩起来。方成家的笑着跟闻春意低声说:“我家的跟我说。两位表少爷很喜欢厨事,只是天份有限。”

她一脸你懂的神情。瞧得闻春意微微笑起来,说:“表少爷的家人,要知道他们在我们这里还进了厨房,只怕心里不会是滋味。”方成家的有些着急起来,跟闻春意说:“少奶奶,我等他今日回来,就跟他说,不让少爷们进厨房里做菜。”闻春意瞧着她的神色,笑着轻摇头说:“他们现在兴致勃勃的学习煮菜,就由着他们去。为人父母的都舍不得孩子在外面吃苦头,可是在外面,那里能如家里一样自在。多学一样本梧,总比什么都不愿意干,来得强。”

方成家的打量着闻春意的神情,想想低声说:“少奶奶,那书上说君子远庖厨什么的,少爷们这般行事,会不会让人说闲话?”闻春意不在意的笑着说:“什么都要按书上所说做事,那还让人活不活啊。书上的事,也是人写下来,未必事事都非常的准确无误。尽信书,不如无书。”方成家的听闻春意的话,虽说有些意思不太明白,她还是多少清楚,闻春意是支持三位少爷下厨的事情。

闻春意随手拢了拢头发,她笑着跟方成家的说:“你家小妹年纪虽然小,可也不适合总跟在方成的身边,你还是由着她在院子里玩耍。”方成家的脸红了红,她是担心男人不会煮菜,特意让女儿过去能帮手一把,结果女儿第一次上台子去煮菜,就被闻秀峻直接让她下了台子。他直接跟方成说,方小妹年纪太小,这般小的孩子,家里日子过得不苦,就由着她多玩耍一些日子,那能由她动手来服侍几个大人。

方成家的很是感动跟闻春意说:“少奶奶,你和峻少爷都是难得的好主子。”她把闻秀峻跟方成说的话,再说一遍给闻春意听。闻春意微微笑起来,瞧着方成家的轻摇头说:“峻少爷说得对,几个男人那能让一个小孩子去照顾他们。你也是,你就不担心小妹年纪太小了,万一伤到哪里破了相,将来她的亲事不顺。”方成家的经闻春意这么一说,反而有些后怕起来,在自家院子里,方小妹跟在圆周身边,有人护着管着,是不用担心太多。

闻春意瞧着方成家的明白过来的神情,她笑着转开了话题,说:“你家大小子过年不回来,要跟着你婆婆过年,你心里想得慌吗?”方成家的抬眼望向闻春意,笑着说:“少奶奶,有啥想的,他在他奶家,那日子过得还能差吗?我现在就担心他爷奶把他惯坏去了。才让他爹写信给他大伯大伯母,让他们两人瞧着管严一些。”闻春意听说过方成家的情况,只是没出息想过他们一大家相处得这般和睦。

她们两人说着话,冷若从外院脸色有些不好看的进来,她的手里拿着几封为信。她把信递给闻春意的手里,她一脸沉闷神情坐在一边矮凳子上面。方成家的暗自瞪了她好几眼,她都不曾抬头瞧一瞧人。闻春意有些奇怪的瞧着她,冷若平常不是这种人。方成家的干脆利落的叫醒冷若问:“冷若,外院出了什么事情?让你直接丢冷脸给主子瞧。”冷若赶紧一脸紧张神情瞧着闻春意,她轻轻摇头说:“没什么事情。”

此地无银三百两,瞧得闻春意给方成家的递一个眼神,让她去外院瞧一瞧动静。方成家的刚一起身,冷若站起来挡住她,说:“方嫂嫂,两位先生说不让人去外院瞧热闹。”她说完之后,赶紧捂住嘴巴。闻春意好笑的瞧着她,说:“是不是有人上门来闹事,两位先生怕惊扰了我,让你回来守住我。”前几日,两位先生得了一本医书,冷若这几天,每日都去外院寻两位先生,寻医本记录翻看。

她这般神色不妥的进来,只怕外面的动静闹得比较大。闻春意记起昨日的那一场闹事,她皱眉说:“你听到客人们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冷若的脸红了起来,好一会开口说:“小姐,你别信外面那些人瞎说。两位表小姐在池南小城时,少爷都不在城内,那能跟两位小姐扯得上边。”闻春意轻轻的叹息一声,钟家三老爷夫妻害人不浅,两位表小姐离开这么久,池南小城都有人挂念着她们。

闻春意使眼色给方成家的,让她去外院瞧一瞧,听这话茬儿,就知来得都不是等闲人。方成家的急急往外走,冷若站起来在闻春意面前转着圈子,瞧得闻春意不得不叫住她,跟她说:“冷若,你有没有收到家里的信?”冷若伸手拄袖口摸去,她的脸红了红的点了点头。闻春意赶她去一边看信,跟她说:“你别心烦了,既然我们有理,两位先生那样的人,岂是别人糊弄得了的人。你看了信,再回来坐等好消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