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春意向着他微微笑过后轻点头,她想要美满的家庭生活,可这样的事情,告诉他也没有用,而是两人要都有美好的愿望去经营婚姻。其实经营也没有用,两人的情感,有时是一种美妙的缘份,时机到了,就会春暖花开。闻春意瞧着钟池春望着她的眼神,她微微的笑起来,在没有外因的干扰下,也许她能盼来水到渠成的缘份。钟池春用额头找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十八,我要你好好的。”

新年初初几日,钟宅的人,都在院子里自已热闹过年。最多来的是邻居的孩子们,他们互相拥挤推磨着上门来拜年,顺带装一些糖果点心回家去。闻春意幸好得到刘妇人的提醒,特别备下孩子们拜年的这一份。货记行的生意不错,闻春意在这一方面也同样不小气。新年里,圆周用心煮菜,方成顺带在一旁指点着,方成家的跟闻春意耳语,说:“少奶奶,也是你和少爷性情好,由着他去折腾着那些新鲜菜。”

闻春意好笑的瞧着她,说:“你自个说,你家男人说的那些菜名,你想不想让圆周煮出来品尝一回?”方成在池南小城与安城来回里,路上品尝过当地的菜口,这一次过年时,大家坐在一块吃团聚饭时,他无意当中感叹了几句,让钟池春鼓励他说:“方哥,你把菜说给圆周听,她在厨事方面很有天分,指不定能煮出那些菜来。”钟池春鼓励,闻春意乐见其成,圆周有兴趣,方成便开始了说菜的指导。

两位幕僚先生摆龙门阵斗上了,闻春意瞧着他们落一个子,都要思索半天,她瞧了片刻之后,就没有多余心力守着他们两人决胜负。钟池春笑着跟闻春意悄语:“祖父说,两位先生什么都好,只是只要两人对上下棋时,那就是一个‘慢’字。”闻春意去瞧了瞧闻秀峻和两位表弟的画,就是她这么一个不懂是品画的人,都瞧得出闻秀峻在绘画方面和她一样的没有天分,那盛开的一盆花,给他全画成木呆呆的如同假花一般没有精神。

两位表弟在这方面明显天分要高一些,只是有一个钟池春这样的表哥,生生得把十分才气给压制得成了三分才气。钟池春在两位表弟的一再要求下,还是同样跟着画了一张画,那盆花给他画得活了过来。两位表弟瞧过之后,年纪小的那一位抢了钟池春画的花,年纪大的表弟要抢时,年纪小的表弟说:“哥,你留着没有我留着有用。”众人皆是好笑的瞧着他,听他继续说:“将来我们游历时,路上银两不够时,这画我能用来换得生存的银子。”

闻秀峻拍手叫好,直接跟钟池春说:“姐夫,这过年的日子,你不用去官府忙公事,不如再为我们画两副出来,一人一副,也算尽了你做姐夫和哥哥的心意。”钟池春不得已,又画了两盆花,不过他告诫小表弟说,他的画不值钱,要他还是不要做那样的打算。闻春意瞧得心痒痒起来,他们成亲之么久,钟池春从来不曾给她画过一副画。两人独处时,她跟钟池春这么一说,惹得他笑起来,说:“你从前不是嫌弃我的画吗?”

闻春意瞪大眼睛质疑的瞧着他,说:“我们成亲后,我就没有见过你绘画过,几时有机会嫌弃过你的画?我根本就没有在近处瞧过你的画。”钟池春立时举例说明,说当年在闻府山上绘画时,有时明明听见闻春意在山下说话的声音,只要她知道他在山上,闻春意都不会上山去。还有就是她偶然上山时,遇见他在画画时,都直接远远的躲开去。闻春意听着钟池春清算旧帐的口气,她一脸无语的神情瞧着他。

好一会后,她很是无奈的安慰着他,说:“我没有看过你画画,同样也没有看过别人画画。”闻秀玉闻雪意都不是那种有闲心去绘画的人,而闻春意所学的绘画本事,全用来描摹花样。而后来随着四房的经济情况好转,她也用不着记着再去想花样,把绘画方面的技能直接还给了夫子一大半。钟池春眉眼弯弯瞧着闻春意,转而想起院子里三人,他叹息着说:“等到后年时,我绘画,娘子帮我磨墨。”

闻春意轻轻的笑了起来,她不忍心去打破钟池春美好的设想,后年,只怕是孩子去帮他磨墨。钟池春的眼光落在闻春意的肚子上面,他伸手搂住人,叹息着说:“十八,你记得你欠我一次磨墨啊。”闻春意瞧着他的神色,忍笑着点了点头,说:“只要你不忘记,我总有还帐的时候。”夫妻或许相处得久了,钟池春很快听明白闻春意的话,他搂着闻春意低语说:“十八啊,几时我们两人悄悄跑出去相处一天?”

第五百三十一章 愉快

闻春意的眼光明亮起来,她很想有这么自由的一天。钟池春瞧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神,笑着说:“要不,我们明日单独出去一天。”闻春意立时瞪大眼睛瞧着他,她低头瞧一瞧自已的肚子,她很是肯定的冲着钟池春摇头说了‘不’字。

钟池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他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肚子,低声说:“我有时觉得他来得太早了一些,再缓一些,也许我们能相处得更加的融洽。可是如果没有他,我又觉得你待我,只怕还会跟从前一样表现得冷清清的,再说你也会有这方面的压力。十八,我会你们好的,至少我不会做伤害你们的事情。”闻春意轻轻的笑起来,伸手摸一摸钟池春的脸,低声说:“这一年来,你老了许多,我很高兴,你总算有为人夫的自觉了。”

闻春意脚步轻快的行向房门,钟池春在后面一脸紧张的神色提醒说:“你慢一些,我不会追着你。”闻春意出了房门,闻秀峻坐在屋檐下看着书,他抬眼望向闻春意,笑着冲她招手说:“来,我从大先生处翻到一本有趣的书。”闻春意行了过去,她接过那本书,翻了两页后,笑着说:“这一对兄弟怎么这么有趣,他们遇到的事情,应对的方式好让人开怀。”闻秀峻笑着点头,说:“一对很有趣的兄弟,我们把游记也这般的去写?”

闻春意笑瞧着他,说:“我不反对,只是你觉得家里人,会受得了你用这种逗乐方式记录吗?”闻秀峻笑着轻摇头,说:“我也写不出这般逗乐的文。”闻春意笑着点了头。在他扶持下坐下来,说:“我们就走轻松风格,那些严肃和逗号乐留给别人去完成。”闻秀峻轻轻的笑了起来,说:“你说得太对了,只不过我们整理这一部分之后,以后,只怕家里的人。不会许我在这方面再花费太多的心思。”

姐弟两人互相望着对方。都知道这样的合作,也许是最后的一次,有舍不得。然而却非常清楚明了的知道,这一条路,是不适合他们两人继续往下走去。闻春意笑着说:“嬉戏之作,总是登不了大雅之堂。”这个时代对读书人的要求。写书是要起动传承的作用。而不能如他们姐弟这样,起心就是想挣银两。这也是为何在书页上以闻府兄弟一概而论的原因。这样的虚名,闻府长辈们是不愿意挂上自家人的名字。

钟池春出来后,见到这对姐弟两人拿着一本书,互相瞧来瞧去。他笑着走过来,接过书本也翻了两页,再把书递给闻春意说:“大先生说看这样玩耍的书。只能是实在无聊时翻一翻,只图打发一下多余的时间。”他脸上闪过那种低智商人才看玩意书的神情。很是刺激了闻春意一回。闻秀峻笑瞧着他,点头说:“瞧着一乐,就是看这书最大的收获。”钟池春伸手摸一摸他们两人面前的茶杯温度,他皱眉提醒闻春意说:“你不能喝冷水。”

闻春意笑着点了点头,由着他把杯子的里水泼出去。闻秀峻瞪大眼睛瞧着钟池春,见到他走开去为闻春意倒水,他低声跟闻春意说:“我从来不知他是这么婆妈的一个人。”闻春意怒目瞧向他,说:“你也学着一些,免得以后你的妻子跟娘家人说,你是一个太不体贴的夫婿。”闻秀峻直接笑着伸手捂住自已的嘴,跟闻春意求饶说:“雪朵,你原谅我吧,我刚刚是一时糊涂,其实我很高兴他能这般仔细的照顾你。”

闻春意笑瞧着他,伸手把他的手扯下来,说:“我瞧着你在外面游历,好的没有学习回来,反而染上一些不好的习惯。你从前待我,可不会如现在这般的粗心。还有啊,以前我们两人说话,你不会话里话外说一些教条给我听,例如什么女子要安分守己,什么要温顺待人这类的话。话说你要是这般的想法,我跟大伯母去说,日后为你挑一房特别温柔听话的妻子,不管你说什么话,她都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是’。”

钟池春走近他们身边,把温水递到闻春意的手里,示意她喝水后,他笑着跟闻秀峻说:“你要是想选那样一个妻子,你还不如不要成亲,免得成了亲之后,她温顺如一,而她的娘家人却未必如此。而那样性情的女子,只怕娘家人说什么,同样也是一个‘是’应答。你到时候麻烦多多啊。”钟池春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瞧着闻秀峻,瞧得他恼火起来说:“姐夫,你的意思,是我现在也要做一个麻烦多多的娘家人?”

闻春意喝了半杯水,她伸手扶持着钟池春站起来后,她冲着方成家的招了招手,在她过来之后,她笑着对钟池春和闻秀峻说:“这样严肃的话题,恕我不参与讨论,你们自个商量决定,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会给予你们一定的支持。”她施施然的和方成家的走下屋檐处,两人开始商量着这几天的菜单。方成家的笑着提醒说:“少奶奶,明日,你和少爷午餐着去邻居家做客。午餐的事情,我们就以两位先生的爱好为主。”

闻春意笑起来跟她说:“我明日去瞧一瞧别人家请客,上什么菜,再来决定我们家请客时,上什么样的菜。”左右邻居都是认识的人,刘妇人把大家过年时轮流做东请客的排序,给闻春意说了一遍,闻春意选择了中间的日子,她跟刘妇人笑着说:“我们家是第一次要请这么多的客人们上门,我要先跟你们学一学经验。”刘妇人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她同样跟闻春意说:“你们要是忙不过来,你可以说一声,我们可以来帮忙。”

闻春意自是明白这个帮忙是有来有往,她笑着应承下来,直接跟刘妇人商量后,决定她家宴客时,她把圆周派过去帮忙,而轮到她请客这一日,刘妇人要过来帮忙。刘妇人很是欢喜的应承下来,笑着跟闻春意说:“这样太好,圆周煮的菜好吃,那一日,杂活我全包了,她就直接炒菜。”至于闻春意家里宴客那一日的活,刘妇人自愿说要过来给圆周打下手,她跟闻春意说:“钟家妹子,你是转着弯又帮我一回,你们家的人手足够,那用得着我来打下手。”

闻春意却没有想她想象的这般高尚风格,她只不过想着刘妇人的人缘不错,那一日,可以帮着她应酬一些客人。闻春意后来跟钟池春提了提,他笑着说:“十八,只不过是一般的人情交往,你用不着这般的谨慎行事。我会提前去请知县大人做客,至于他来不来,就不知道了。不过听别人说,这样的场合,他一向是不会来的。”过年了,知县夫人还不曾回来,知县大人的内宅姨娘们当家,钟池春直接跟闻春意说,用不着她上门去跟姨娘们去应酬。

而刘妇人跟着她的男人,在过年前,特意去了知县大人家里送了年礼。回来后,她寻到闻春意悄悄的说:“我瞧着知县大人院子里的花少了许多,不知是被卖掉了,还是给知县大人送人了。”刘妇人瞧了瞧闻春意院子里的那盘花,她指了指花,说:“钟家妹子,我们家也有一盆这样的花。”闻春意立时明白过来,知县大人待下属是一视同仁。刘妇人一脸庆幸的跟闻春意说:“幸好你有身子,用不着去跟那些姨娘们说话。”

她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腕。闻春意的眼光落在她空空的手腕上,她惊讶的问:“你家男人给你的银镯子呢?”刘妇人特意来跟闻春意显摆过,他男人待她的体贴心意,一个非常秀气的银镯子。刘妇人瞧一眼闻春意手腕上的碧玉镯子,她很有些生气的说:“被知县大人的姨娘们借去看看过后,就不知落到谁的手里去了。我男人说算了,说下次再补我一个。”她特意提醒闻春意,下一次她要去知县大人家,最好手上头上不要带任何值钱的东西。

闻春意记起她去知县大人的家里时,知县夫人是一个非常懂礼节的人。刘妇人悄声跟闻春意说:“我听人说,知县夫人因为知县大人太过宠爱妾室,已经跟知县大人闹翻了,她宁愿跟着儿子们去过日子。”刘妇人轻轻叹息着说:“知县大人有今日,多亏知县夫人的打理。可惜再有本事的女人,遇到不知珍惜的男人,都是白费了光阴。”后来钟池春跟闻春意说,知县大人院子里花团锦簇,与知县夫人擅长园艺种花有关。

钟池春直接跟闻春意说:“十八,你是我的嫡妻,用不着去跟谁的妾室应酬。我也不需要你与人低声下气,越是那样越会被人轻看。”闻春意笑看钟池春,笑着故意擦拭一把不曾出来的汗水,说:“幸好你没有要求我长袖善舞,你安心吧,我虽然帮不了你,可也不会去给你拖后腿。”

第五百三十二章 知情

钟池春笑着伸手摸了摸闻春意的脸,说:“你这样已经超出我想象的不错,我原本以为你会如从前那般眼神冷冷的瞧着人。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竟然能和邻居们相处得这般愉快。”闻春意直接白眼向着钟池春,人和环境的不同,自然相处起来就不相同。

闻春意瞧着钟池春感叹的神情,想想反驳说:“我几时用冷眼瞧过人了?就是从前,我也只不过不爱与人交往说话,从来不曾冷眼瞧人。邻居们大多数是一些性情直白的人,我和她们相处起来,用不着左思右想,不用担心她们话中有话,大家相处简单而快乐。你也知道我一向心眼不多,而偏偏我们那时候认识的人,就没有几个不是没有心眼的人。我虽然历来不怕事,可也不想自已去找事,只能距离她们远一些。”

钟池春瞧着如刺猬一样神情的闻春意,眼里的笑意深浓起来,他伸手摸了摸闻春意的脸,感叹的说:“你要一直这般的待我,在我的面前,你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而我也一样,不会在你面前装模作样。”闻春意转而笑起来,调皮的伸手轻捏他的脸,瞧着那一张俊美绝伦的容颜,给她拉扯的变形起来,她才笑着放了手,又伸手安抚的摸了摸钟池春的脸,说:“我才不会在你面前装着过日子,那样的日子,过起来多么的煎熬。”

钟池春眼神暗了暗,他听明白闻春意的话,她不会做那个一直委屈自已的人,忍无可忍时,她一样会痛击让她难过的人。钟池春说不出心里的感受。如果闻春意所说的对象,都是外人来说,他其实很乐意她是这种性子的人。可惜他的父母做了那些事情之后,注定近些年里,他们和闻春意只能是客气的面上来往。钟池春因为父母亲年轻时候的事情,心里一直对轰轰烈烈的情意,有一种直觉般的排斥。他下意示里感觉到钟家再也受不起第二次那样的冲击。

所幸是钟家这一代兄弟们。仿佛所有冲动澎湃的热情都让钟家三老爷用尽一样,大家在婚姻方面明显要冷静理智许多,就是钟池连遭遇外室的风波。也是怜悯重于深情,才让人这般轻易哄骗过去。钟池春摸了摸闻春意的肚子,感受到孩子在里面的胎动,他面上的笑容温馨起来。笑着对闻春意说:“我们夫妻要相处一辈子,如果我们两人私下里相处都要装来装去。那日子也是无法过下去了。”

过年的日子,家里人多,钟池春和闻春意两人并没有多少独处的时光。等到各家轮流请客时,两位幕僚和闻秀峻加上两位表少爷通常也被主人家顺带请着一块去做客。闻春意在各家的院子里感受到人来人往的拥挤后。她只选择刘妇人家去过之后,别家都用身子重推拒了过去。而轮到钟宅请客时,闻春意跟方成夫妻两人交待清楚。别家的人,也不能漏掉一个。全部要请了过来,而桌椅板凳也在这一日里,随着客人一块送了过来。

至于餐具之类的东西,早从昨日请客的人家搬了过来。厨房里外都是开始忙碌起来,院子里前前后后都是人。孩子们很自觉的在后院里面玩耍,男人们在外院里谈天说地,而女人们多少都在厨房外边,帮着做一些小事。闻春意大着肚子,给她们按着坐在屋檐下面,陪着几位老人家说着话。老人家说着池南小城的土话,闻春意微着仔细的倾听她们的话语,从她们的面容和语气,多少能听明白她们所说的意思。

知县大人这一日不曾前来,只派了他的一个庶子过来应酬,据说知县大人亲自去迎知县夫人回来。这一日的宴请,钟池春和闻春意都不是小气的人,两人尽了心思做了主人家的本份,自然是宾主双方各自欢喜。而多余的菜,方成家的按闻春意的意思,由着各位妇人打包回家当晚餐用。餐后,男人们把桌椅板凳搬了回去,而妇人们留下来收拾场面,顺带要把餐具送往下一户请客的人家。

院子里的人,一直忙至申时前,才把一切整理明了起来。大家这才有闲心坐下来歇息一会。钟池春特意瞧了瞧闻春意的神情,见到她神情安和,他心里也安心下来。他还是小心翼翼的问她:“今日,可吵闹到你?”闻春意好笑的瞧着他,笑着说:“我这一日,闲闲坐着陪老人家说话,那有什么吵闹的。”而来他们家的孩子,明显被大人警告过,他们连她的边都不曾挨过,来了之后,全给安排在后院里玩耍。

各家这样的热闹,一直到过完年。而官府早在之前就开了门,只不过事情不多,后面请客的人家,就把中餐变成晚餐请客。闻春意很感谢在他们家请客这一日里,妇人们人人伸手帮着做事。她特意问了刘妇人之后,便在各家请客这一日,直接安排圆周上门去帮忙。这个年过了之后,闻春意跟周边邻居们的关系更加进一步,有的妇人上门来,直接关心起她有没有请稳婆的事情。

她们背着闻春意时,会特意跟方成家的招呼说,等到闻春意发作那一日,要她上门说一说,她们家里有老人家,遇事也能有一个商量。方成家的不敢把这些事情跟闻春意说,她只能跟闻秀峻悄悄地说了一下,闻秀峻点头说:“我听说女人最难过是生子关,她们有这样的好意,等到那一日里,你上门去说一说,有老人家在,我也觉得安稳一些。至于姐夫和姐姐这里,等到事后由我来交待。”

方成家的安心下来,原本这样的事情,她应该要去跟钟池春回报一声,才算是她的本分。然而随着闻春意产期的临近,钟池春的神色越来越严肃起来。他对待有关闻春意事情,关心到每日的言行。他也只有在她面前,他会笑逐颜开的瞧着她,陪着她说话。方成家的初时很是高兴钟池春能如此待闻春意,可是近些日子以来,随着钟池春小心谨慎的态度,对她们这些人直接上纲上线,方成家的这些人,对有关闻春意生产的话茬儿,都不敢在他的面前提。

年后不久,安城的信来了,钟家和闻府的信同时到达。钟池春和闻秀峻恰好在书房里面,两人同时打开家人的来信。钟池春很快的看完家信,他抬眼瞧着闻秀峻满脸笑意看着信,他眉眼一时深锁起来。闻秀峻把信装起来,抬眼瞧见钟池春眼里一闪而过的神情,他正眼瞧去,又见他神情平和起来。闻秀峻迟疑片刻之后,想了想终是开口关心的问:“是不是,你家里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吗?”

钟池春听他的话,他很是肯定的轻摇头,冲着他说:“我家里没有坏事,反而好事情。”闻秀峻笑瞧着他的神情,瞧不出什么不妥,便拿着手里的信,冲着他摆了摆手,笑着说:“我把信拿去给姐姐看,让她也知道家里的情况。”钟池春轻轻的点头,由着闻秀峻脚步轻松离开。他面上的神情放松起来,眼里满是迷惑不解的神情,喃喃道:“一个人的本性,那可能有这么大的改变。事出反常必有妖。”

钟池画的来信里面,特别说明了钟家三老爷夫妻关系渐好,钟家三老爷恢复爷们本性,而钟家三夫人竟然变成一个温柔敦厚的妇人。钟池画信里都透出几分不解,钟池春心里更加如同打鼓起来,钟家三老爷夫妻同时变成另外一个人,这情况放在谁的身上,都让人瞧着担心不已。钟池春比谁都明白,他选择了眼前这一条路,就注定对父母的事情鞭长莫及。何况就是在安城,他也无法干涉父母之间感情事情。

钟池春在心里轻叹一声,他已经不再是初成亲那个懵懵懂懂年轻人,因为相信父母,就任由他们随意指点他的婚姻关系,以至于他们夫妻关系差一点临近冰点。这一年来,他们夫妻在池南小城相处,夫妻关系渐渐缓和起来,他渐渐明白过来,也开始反思起来夫妻之间的事情。钟池春心里明白,他与闻春意两人之间,他用情要深过她。而闻春意大约是因为他是她的夫婿,待他才有男女情意。

闻秀峻拿着书信去和闻春意说话,她接过闻秀峻手里的信,笑逐颜开的瞧着他说:“峻弟,家里人都支持你留在池南小城进修功课,还要我好好的盯牢你,不让你有机会荒废光阴。”闻春意一脸得意的神情瞧着闻秀峻,瞧得他笑瞧着她,说:“雪朵,你有机会有精神盯住我吗?再过些日子,我外甥出生后,只怕你的心思要全用他身上。我这里你就安心吧,我不会让你操心的。你要记住,从小到大,只有我管你操心你,可我从来没有让你管过我操心过我。”

闻春意默然下来,闻秀峻挨近她,低声说:“雪朵,我瞧着池春哥看信之后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只怕他家里的事情,又让他心里不舒服。”闻春意抬眼瞧向闻秀峻,想想轻摇头说:“他不说,我就当不知情。“

第五百三十三章 妥当

闻春意越临近产期,她的心情反而越来越淡定下来。经王大夫介绍,已经商请两位稳婆,跟她们约好了时间。因为担心闻春意产后会奶后不足,经刘妇人介绍,在临街寻到一位孩子刚出生家境清白的妇人,此妇人生得丰腴奶水多,已经商定将来供奶的事情。

三子年后不久,从安城带了一车货回来。他把货送到大院后,就直接奔来钟宅,还把闻府一个小子带了回来。那年轻的小子跟在三子的身后进了院子里,正陪着闻春意在院子里漫步的冷若,瞧见那个年轻小子时,她的脸色立时绯红起来,那小眼神都变得闪烁起来。而那个年轻小子,瞧见冷若一样是呆然的立在原处。还是三子轻轻拉扯提醒下,他才赶紧跟在三子的身后拜见闻春意。

三子把闻朝青的书信交给闻春意后,跟她汇报说:“少奶奶,这位小兄弟是闻四老爷交少奶奶的人。他是跟院子里的冷若姑娘已经定下亲事小子,这次跟过来,亲家老爷说由着少爷少奶奶的安排,选一个合适的日子,让他们早日成亲,也能安心服侍少爷少奶奶。”三子大大咧咧的当着两位当事人的面,很是直白的把话说出来了。闻春意微微笑瞧着那年轻小子低垂下的头,再瞧一眼恨不得躲藏起来的冷若。

她笑着说:“行,我会跟少爷说说,请两位先生帮他们选一个吉日,安排他们两人择日成亲。三子,你一向精明能干,你到时就帮着他们两人张罗一些。”三子笑着点了头,说:“少奶奶。你尽管吩咐,我听你的安排。”三子跟闻春意说说运来的货物,也说明因为年后初初的日子,担心生意不景气,也不敢多进货。闻春意瞧了瞧三子,再瞧了瞧那一对不敢互视,偏偏又想抬眼瞧对方的未婚夫妻。

闻春意直接把那小女安排到大院里居住。跟他说得分明。因为他和冷若还未正式成亲,应该要避的嫌,还是守着规矩行事。闻春意瞧着那小子眼光清正。心里也稍稍安心下来,她一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闻春意吩咐冷若去大院子那边安置那年轻小子,顺带去瞧一瞧有什么货,适合家里用。三子领头出院子门。那年轻小子跟随在他的身后,还小心翼翼的回头瞧向跟在后面的冷若。那张黑脸都透出红色出来。

方成家的在一边瞧着,跟闻春意笑着说:“我瞧着这小子待冷若还是有心,我一直担心他给父母分出来,心里会怨了冷若。眼下瞧着还算是诚心诚意想要跟冷若过日子。大夫人的眼光,就是让人信服。”闻春意拆开闻朝青的信,信里说的是家里的一些事情。也说明生意方面的事情,要她不要太操心了。挣一些够吃用的银子就可以,用不着去想大富大贵的生活。自然也跟她说了,安城那边的生意,他会帮她守着。

金氏也写了两页纸的信,非常仔细的交待闻春意产后坐月子的事项,要求她一定要听从方成家的安排,说方成家的一向是一个懂事的人,可不能由着闻春意自个性子胡来。闻春意瞧得微微笑起来,她瞧得出来,金氏虽说想表达一种放心的姿态,可是心里对于不能来守着她生产坐月子,心里还是有一定的负疚感受。闻春意想起闻秀峻这些日子,在钟池春不在家时,就一直紧守在内院的行为,她的心里暖暖融融的。

闻朝青提了王三小子的身契已在官府登记到她的名下,因三子这一路折腾时日久,就没有让他顺路带了过来,由着他收拾放起来。闻春意一向对于赐名什么的,都不太上心。不管是方成家的还是谁,都由他们保持着以前的名号。她仔细想起来,闻朝青和金氏也是轻易不改下面人的名号,按他们的话说,府来派来的都是家生子,用不着他们多事乱给人赐名。方成家的问起王三小子的名字时,闻春意很是淡然说一声,就用他的原本名字。

闻春意对钟家三老爷夫妻这对公婆已经是没有任何的期望,只盼着他们这对任性的夫妻,不要再做那种想一出又一出瞎胡闹事情的人。闻春意和钟池春渐渐得能分享一些家事后,她好奇的打听过家里产业的情况。不管如何,分家时,他们这一房分得的东西,实在是与钟家的门面相比较,太让人不能相信。按理说,钟家的家业,轮到钟家三房这里时,应该还是富足有余。而三房分家时,也不至于最小的儿子,刚刚成亲立业的儿子,就分得那么一些渣渣。

钟池春沉吟许久后,跟闻春意轻提一句,钟家三老爷夫妻都是喜欢投资的人,只是他们都没有当富家翁的命。如果没有钟家大老爷稳着,只怕三房连这点财产都保留不了。闻春意很是诧异的瞧着钟池春,外面传言可是说钟家三老爷投资有道。钟池春瞧明白闻春意眼里的神情,他轻轻一笑摇头说:“钟家三房总不能没落下去,有我们兄弟姐妹在,伯父们总是要托一把手,偶然伯父们的门下知道一些行情,他们都先会先跟父亲告知一声。”

闻春意立时懂了,钟家三老爷有兄长们为他暗地里操作,他投资有道的名声,自然是能传扬开去。何况钟家三老爷虽说在商事方面无天分,可也不是真正的笨人,依仗事先知晓的行情行事,他总会得到一些利润。而且按照规矩,钟池春轻轻叹息一声说:“大哥能自立之后,大姐出嫁了,二哥成亲了。伯父们就此放手了,他们总不能再如从前那般插手弟弟的家事。父亲母亲一向是随心行事的人,后来也随意做了一些事情,都不曾见到成效。

大哥这时已经立了起来,他出声的劝阻,他们两人此时也不再想做那么劳累的事情。”钟池春很是费了心思去米分刷父母双亲的一些行为,闻春意多少听出一些别的意味,只怕三房的财产,有些还要得利与钟池画这个长兄的能耐。难怪在分家产时,在长房占有绝对的优势时,钟池南夫妻面上也无任何的异色。虽说长子要奉养双亲,他所占比例应该是要比下面弟弟来得多。但是家产之争,历来都是有所听闻。

钟池春一边解释一边瞧着闻春意的面色,见到她神色平常后,便把他当日那般做法给闻春意解释一遍,说明他不想靠着父母家产生活的志向。闻春意听后微微笑瞧着他,笑着顺带把自已了夸了夸说:“幸好你娶的是我,难得我是没有书香酸溜溜味的人,愿意用嫁妆来经营自家的生活。而你命生得不错,顺带还送给你一位肯一心为你着想的岳丈大人,肯在安城里为女婿女儿打点经营产业。”

钟池春轻轻叹息一声,离开安城之后,在池南小城生活的这些日子,他才明白养活一个家的不容易。他笑着点了点头,认同闻春意的话,如果没有闻朝青这么一个稳重的人,在安城为他们夫妻打点,闻春意货记行的生意,只怕也没有那么的兴旺。他赞同的说:“十八,经营方面的事情,我是外行,你遇事直接跟父亲商量着行事。日后,我们投资还是放在安城,将来我们总要落叶归根。”

不管是闻府还是钟家,追踪十几代之前,寻到的源头都是安城附近的人家。而闻府和钟家早已在安城内安家好几代人,落叶归根的确是安城。闻春意在货记行生意平稳之后,就同钟池春商量过,把安城嫁妆店铺的月利,由闻朝青来投资。闻春意了解自已的父亲,他一向是非常持平的人,最多是从倒卖房产开始,先买小房,房多再换大房,就这般折腾着行事。闻春意和闻秀峻两人讨论过闻朝青投资方向,两人笑过之后,不得不赞同,这是最稳的一条商路。

不管是闻府还是钟家,最终都是往官路上面走的人家,这样的人家,是不能跟商人去争利。不管是从前的历史,还是后来的历史,都一再告诉官场上的人,太贪,只有一条绝路可行。过年后,货记行的生意轻淡下来,方成是很快的接受现实,反而是两位表少爷表现得很是失落。闻秀峻因闻朝青管着府里的庶务,对生意方面的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笑着开导他们两人,说:“一般的店铺,在年后都会有生意清淡的时候。花无百日红,何况是生意呢。”

钟池春这一夜回来得晚,来传话的小厮笑着跟闻春意汇报后,转头悄悄跟闻秀峻说:“少爷,主子让我跟你说,城里出了大事情,他要跟着去查看,今夜要晚归,让你想法子晚上多陪一会少奶奶说话,顺带等到他回来再去安歇。”闻秀峻眉头一皱,轻点头说:“让你主子安心,家里的事情有我在,不会让他操心。让他在外面小心行事,不管如何,要注意自身的安全。”小厮很快的离开,手里提着方成家的匆匆忙忙准备下的食物。

这一夜,闻秀峻借着要和闻春意商量出闲书的借口,赖在房里,跟她信马由缰的说起他一路行来的见闻,顺带又笑着提了提两位幕僚先生年青时的有趣见闻。两位幕僚先生的家人,在年后就赶了过来,比三子一行人还早来几日。如今他们已经住进早已租好的院子,方成家的把两家人安置得妥当。

第五百三十四章 面前

三月初的一个早晨,第一道阳光恰巧照射进屋脊上,钟宅里传来第一声婴儿的哭声。而院子里守候一夜的人,脸上都露出灿烂的笑颜。钟池春听到稳婆在内室传出母子平安的消息,他脚步蹒跚走到门边,想要迈步进去,脚却有些发软起来,只能伸手扶住门框。

他的身子慢慢的滑坐在地上,这一夜,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漫长。闻秀峻上前来,把他扶持站起来,说:“姐夫,稳婆事先打过招呼,要等里面收拾妥当后,才许我们进去的。”钟池春扶持着闻秀峻站了起来,他满脸欣喜若狂的神情说:“峻弟,我当爹了,你做舅舅了。”闻秀峻瞧着他的神情,再望一眼关紧的房门,他笑咧了嘴说:“嗯,我一会写信回家,让家里人跟着高兴。”

稳婆这时行了出来,瞧一瞧外面的人,低声说:“少奶奶辛苦了,她已经睡着了。你们进来时,放轻脚步。”她的脸上神情疲劳,眼睛里却满是笑意,这半夜对她来说,还算是非常顺利的接产,瞧着钟池脸的神情,她这一份赏钱就不会太少。钟池春直接往房里行进去,闻秀峻赶紧拿银子给稳婆,说:“辛苦你了,产后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你可以跟我说。我是里面少奶奶嫡亲的弟弟,用不着太过避讳。”

稳婆笑眯一双眼接过闻秀峻递来的红包,笑着说:“少奶奶这般顺产生子,我瞧着只要她月子里面不要太过辛劳,日后还是好生养。”闻秀峻张口结舌的瞧着她,这话分明是说给婆家人听的,不过他转而想了想。他还是笑着点了点头。方成家的这时也行了出来,她瞧一眼稳婆手里的红包,她笑着说:“过两日,还要麻烦你老人家过来帮着主持洗三仪式,借你老人家的好手气,让我们家小小少爷平安易养活。”

稳婆笑着应承下来,她又拉着方成家的到一边去交待事项。闻秀峻守在房外。有些着急的听着里面的动静。昨夜里,闻春意发作的突然,原本订下来的两位稳婆。结果只请到一位过来,另一位以为闻春意还要晚几日,昨日留在女儿家过夜。这位稳婆也算是行内的高手,来了之后。很快安抚一院子慌张的人。她瞧过闻春意的情况后,直接跟钟池春说:“我瞧着少奶奶的情况。应该是顺产,请一位或两位妇人进来帮忙。”

方成家的原本想去请刘妇人过来帮手,结果冷若出来说,厨房的事情。早已交待圆周如何行事,她可以陪着进房。这一夜,两位幕僚先生因为跟钟池春商量事情。两人都不曾归家,这时也和两位表弟听到动静。最初他们也是候在外院通往内院的门口。后来时间久了,他们直接走到内院的院子里来。两位幕僚先生进了院子后,直接跟圆周打听起闻春意的情况,知道钟池春陪在房里,大幕僚先生直接吩咐圆周赶紧煮东西送进去给闻春意吃。

他回头对一脸不解神情的两位表少爷解释说:“女子第一次生产没有这么快,我瞧着就是顺和,也还需些一些时候。现在少爷还没有被稳婆劝了出来,那就是时辰还早。现在先让少奶奶吃些东西,等到要生产时,她才会有力气生产。”圆周已经慌乱的瞧着大幕僚先生问:“大先生,我要煮什么给少奶奶吃?”大幕僚先生瞧着她的神情,安抚说:“你平日里汤面味道不错,就煮一碗汤面送进去。”

圆周立时听话的进了厨房,两位幕僚先生直接搬来凳子,两人稳坐在院子里,两位表少爷打量他们的神情,终是跟他们一样坐在院子的偏处。闻秀峻在产房门口打着圈行来行去,他被小幕僚先生拖着他过来,直接把他按坐在凳子上,说:“峻少爷,这种时候,你就不要凑上去添乱,就安稳的坐着听候好消息。”闻秀峻一脸担心神情瞧着房门,大幕僚先生瞧着他的神色,在心里暗叹息一声。

这样一位平日里瞧着成熟沉稳的世家子弟,在这样的时候,他一样的跟着心乱起来。快要到寅时时,钟池春行出了产房。方成家的出来交待方成一声,方成把杵在房门口的他,拉着他往两位幕僚先生的身边来。产房里已经传出闻春意压抑的叫声,方成挡在钟池春的面前,提醒说:“少爷,你这时候进去,会让稳婆稳不住。”钟池春抬眼平平的瞅他一眼,惊得方成把头往下缩一缩,他还是挡在钟池春的前面。

钟池春进了房,瞧着一脸苍白神色的闻春意,他抖动着手指凑在她的鼻子下面,感觉到她的呼吸之后,面上神色才缓和下来,有心思去瞧放在她身边打包好的红脸小子。守在房里的冷若,放轻脚步行到床边,跟钟池春低声说:“方嫂子已经派人去通知奶娘,稳婆吩咐过,孩子最好单独睡一处。”钟池春退让开身子,由着冷若僵持着身子,把红脸小子抱往外室去。他的手指轻抚过闻春意的脸,把她乱了的发,用手指轻轻的梳理一番。

这一日,钟池春和闻春意迎来他们的长子,只是取名的事情,还要交给钟家老太爷去决定。这一日,原本钟池春想歇一天,结果刚过午时,官府就派人来请他回去办公差。而闻春意是睡到申时过后才醒过来,她醒来后,伸手摸了摸扁下去的肚子,直接吩咐守在一旁的冷若把孩子抱过来瞧一瞧。她在孩子生下来之后,听到孩子的哭声,听见稳婆夸孩子生得不错,她只匆忙扫了孩子一眼,微微一闭眼,转眼间就睡沉下去。

冷若领着一个年青妇人抱着孩子进来,那个妇人把孩子交到闻春意的怀里,低声说:“少奶奶,小少爷已经吃过一回奶了。”闻春意瞧着她轻轻点了点头,她想了想,低声说:“你的孩子年纪也小,你的奶水足够的话,让你婆婆每天把孩子抱过来吧。”年青妇人略有些动容的瞧着闻春意,她轻摇头说:“外面风大,孩子年纪小,让他在家里喝米汤吧。”闻春意想了想,终是没有多话,她付出的月例已经算是上等,再多的事,就会犯了行规。

圆周很快送上吃食,一碗红枣银耳汤,非常的清淡,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瞧着闻春意解释说:“冷若姐姐说,产后十多天,都要给少奶奶吃得清淡一些,有利于少奶奶的身体恢复。少奶奶,你先吃着,一会我再煮一碗蛋汤来。”闻春意轻轻的点头,她前世好友生子时,月子中心就是这样安排她的生活。闻春意很是痛快的把孩子交给年青妇人的手里,说:“你有经验,你小心谨慎的带孩子,我们夫妻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不会怠慢你。”

年青妇人笑着点头,说:“少奶奶,你安心坐好月子,我会把小少爷看得如同我眼珠子一样珍贵。”闻春意瞧着她行出去,她在冷若的扶持下,把那碗汤喝了下去。圆周候在一边,待她喝过汤后,她笑着接了碗往外行去。闻春意开口问起钟池春的事情:“少爷现在回来没有?”冷若笑着把钟池春守了她一个上午的事情告诉了她,说:“少奶奶,如果不是官府有事,少爷不会匆匆忙忙的离开,他走时,要我守着你。”

她又低声说:“方嫂子不放心奶娘,她时不时要去查看奶娘。刚刚我叫奶娘抱孩子过来,她才匆忙赶去吃了一些东西。”闻春意听后微微笑起来,难怪她醒来后,就不曾见到方成家的出来亮相。闻春意低声说:“刘夫人介绍的人,品性不会差。不过瞧些日子也稳妥一些。”两人说着话,外面已经传来闻秀峻和方成家的说话声音。闻春意眉眼笑了起来,开口跟冷若说:“让舅少爷进来吧,我现在有精神,你也去歇一歇,你也累了一天。”

冷若退了出去,方成家的留在外面和她低声说了两句话,闻秀峻进了房,瞧见闻春意的神情,他立时安心下来,他笑着坐到床边来,跟闻春意说:“雪朵,你比姐姐生产时要顺利许多,只是你也比姐姐会睡觉。”闻雪意第一次生产时,闻春意后来也赶了过去,只听过发作时间长,而闻雪意总算是顺产生下来的事情。闻春意想着那时闻秀峻跟她差不多的时辰抵达,他如何知道的这般详细。

闻春意瞪大眼睛瞧着他,瞧得他笑起来说:“我来了这里之后,写信跟哥哥问了这事情。哥哥去跟姐夫打听了消息,再写信过来跟我说的。”闻春意伸手轻捏了一下闻秀峻的手,叹息着说:“有一个总当自已是哥哥的弟弟,我好郁闷啊,都没有为人姐的担当和骄傲了。”“哧”闻秀峻笑了起来,那眼光还落在闻春意刚缩回去的手上,说:“雪朵,你自个想一想,你除去比我早生三年外,在我面前,还有别的长处吗?

就是有,也是我两岁之前的事情。我两岁之后,你说,那一次不是我护着你?遇事,我挡在你面前?”

第五百三十五章 任

闻春意很想直接捂脸,不去看眼前人。她实在不好意思跟他解说,她那时那是不懂事,而是实在太过懂事,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着躲着总比惹事来得强。她那时可是闻府绝对老大闻老夫人的眼中钉,她能少招惹些事,父亲母亲跟着在府里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只是这样的解释话,她永远是无法对人言说,只能由着闻秀峻一直得意下去。闻秀峻陪着闻春意说了两句话,就一脸嫌弃的跟她说:“雪朵,你现时多睡睡,等一会还是由姐夫回来后,多陪陪你说话。有这功夫,我要去瞧我的外甥去了,我瞧着他生得象姐夫。只是孩子叫什么名字,你和姐夫两人有什么决定?”闻春意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轻摇头,钟池春是取了一堆的小名,可惜到头来,他没有挑中一个小名出来。

“你们两人的名字里面都有‘春’字,要不,我还真想叫他‘小阳春’。”闻秀峻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面走。他的话惹得闻春意庆幸不已,幸好他们的名字里面都有‘春’字,要不然,以孩子舅舅眼下的好心情,他好心给孩子取一个类同戏子的小名字,只怕事后钟家的长辈们听说后,从此瞧着他们姐弟两人就会不顺眼起来。方成家的笑着进来,她仔细的打量闻春意的神情,笑着把家事安排说给她听。

闻春意听说两位幕僚先生和两位表少爷,昨夜都守在外面,直到她平安生产,四人才折回外院休息。她的心里很是感动,直接跟方成家的吩咐说:“不要因为我坐月子。而怠慢了两位先生和两位少爷的饮食,厨房里人手不够的话,就从外面请一位粗妇进来帮手几个月。”方成家的笑着跟闻春意说:“少奶奶,少爷出门前,也是这般吩咐我,这两天闲着时,去寻人牙子。买两个厨事用得着的妇人。要是人还不错,就趁着圆周还在家里面,让她调教一二。”

闻春意轻轻的点了点头。她想着闻秀峻提起她生产时,那飘移的眼神,想了想便跟方成家的说:“我瞧着舅少爷被我吓得有些慌了神,这些事情。你就让他去帮着忙一忙,有事做。先安稳了他的神。”方成家的瞧着闻春意笑起来,说:“少奶奶,你这生子算得上是够平顺,而你又不跟别的妇人一样。痛起来,闹得一条街的人,都知道你在生子。是三位少爷都不曾经过这样的大事。心里难免受了震憾,过几日。他们就会没有事了。”

闻春意轻轻的点头,她听王大夫一再叮嘱说,生产时,就是痛得历害,想要叫时,都不要放声叫嚷,实在忍不了,就轻轻哼几声。有空,就想一想,有那叫的力气,不如全用在生产正经大事上面。如今她顺顺当当生下孩子,她就能感觉到王大夫提醒得及时。她提醒说:“我家方成回来了,叫他赶紧送一份谢礼过去给王大夫。”方成家的笑着点头,说:“少奶奶,你安心,礼物早就准备妥当,等到他回来,就把礼物送过去。”

钟池春这一夜回来得晚,闻春意在奶娘和方成家的帮助下,已经开了奶,给自家红脸小娃娃喝了几口母奶。方成家的很是坦然的由着闻春意行事,闻府里生产的主子们,也有这般疼爱自家孩子的人。反而是奶娘眼里有诧异的神情,只不过她很快的掩饰过去。小娃娃饮了几口母奶后,他就很快的睡觉了,闻春意安心了许多,她就怕自已是无奶人士,会因此失去和孩子最初最亲近最贴心的机会。

这个时代,可没有奶米分之类的代替品,只有奶娘这个有感情的替代人。闻春意直到此时,方才明白婆媳不合的根本原由,就是两个女人独占心都太强,可怜中间那个夹心人,如果只对一方有情,那日子还能好过一些。最怕是他在年轻时,对母亲情重,对妻子是爱重,然而因为年轻,不曾经过世事的磨砺,为人处事都不够通达。这样的人,又一门心思想要两边都讨好,结果通常是那一边都落不到一个‘好’字。

闻春意追思起成亲初时钟池春的表现,再一次肯定他对她的情意,没有他后来跟她所说的那样深,只是在缓慢的培养当中。闻春意垂眉掩下眼里的失落感,她或许不管在那一世都没有那种让人能一见钟情,再见生情的本事。然而转眼间,她就想开通起来,对人对事要求得越多,失去的就越快,得到的就越少,远不如不去奢求,就这般走一步看一步,走到哪里算哪里,也许转眼之间,就直接迈进春天里。何况感情的事情,只能顺其自然而无法去强求。

钟池春回来后,圆周煮了麻油猪肝汤过来,一碗给钟池春,汤面上明显瞧得出油花。而闻春意这一碗,她凑在烛光圈里面,才寻出一丝的油点出来。钟池春笑瞧着她,随口夸赞圆周行事周全,要她一定要按大夫和冷若的话去行事。两人用过餐后,闻春意感叹的跟钟池春说:“从前总听人说月子餐,我以为是什么样的美味,如今我明白过来,就是清淡的美味。”钟池春笑瞧着她,安抚她说:“等过了月子,你想怎么吃都行。”

闻春意轻摇头,说:“我想让孩子多喝几口母奶,饮食上面就要注意。”钟池春打量闻春意的神情,他很是感叹的说:“我听大哥说,我们兄弟三人都是喝奶娘的奶水长大的。”闻春意沉默不语,这种母子之间的事情,她算是外人,不管如何说,都不会有好处。何况钟池春也不过是说给她听,并不想听她对此有任何的评价。闻春意瞧着钟池春的神色,想一想问他:“最近公事是不是非常的忙忙碌碌?”

钟池春瞧着她,神色轻松的摇头说:“一年最重要的季节是春季,县署里的事情,是要比平日多一些。不过,过了这一阵子,也能闲下来,那时候,我就有空闲多陪陪你们母子两人。”他回来后,闻春意叫奶娘抱着孩子给他瞧了几眼,孩子如今是睡神,抱过来安稳的沉睡。钟池春仔细的瞧了瞧孩子,又在方成家的指点下,学会了如何抱孩子。后来奶娘抱孩子下去后,他感叹的说:“我瞧着他又长大了一些,我们两人为他先取一个小名字,方便大家叫唤。”

闻春意笑瞧着钟池春,初为人父,他对这个孩子还是用上了心思,就这么几个时辰未见到,就能瞧出来他的成长。不过提及取名的事情,闻春意直接推给钟池春做主,她其实想叫长子的小名为‘元宝’,可惜这话一出口,就被钟池春直接否决掉,认为一股子的银子味道。钟池春瞧着闻春意的神色,想了想说:“他是早晨出生的,就叫他为晨儿吧。大名就交给祖父去决定。

我们来前,祖父跟我说过,他只要活着,就会为我们的每一个孩子取名字。我已经把信发了出去,有了孩子的落地时辰,祖父就能选定下来名字。”闻春意轻点头,相对钟家三老爷来说,她更加希望是钟家老太爷来为孩子取名字。夫妻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钟池春瞧着闻春意入睡后,他快步出了房。他对候在房门外的方成家的提醒说:“少奶奶要休养生息,外面那些乱事,尽量不要让她听见。”

方成家的连连点头,说:“少爷安心,我们一定不会把外面发生的事情,乱传话给少奶奶知晓。”钟池春轻轻点头之后,快步就往外院行去,两位幕僚先生这几天都会候在外院里。钟池春行进书房里面,瞧着两位幕僚先生的神情,他皱眉说:“先前的证人,今日反口不认帐了。”二月底时,池南小城发生一桩大事,一个富商夜里在自已的书房里面被人所害,发现时,已经过了好几天。

这桩事情,是被他的商场仇敌揭发。那时他家里的妻妾儿女,最初没有人承认商人就在自家里面,而是认为他行商在外面,或者说是被那家狐狸精迷得认不清家门。因为这位富商常常流连在外面,他自家的花朵多,可是还是不如外面野花吸引他。而事发那一日,富商不知为何事重罚了身边两位跟随,把两位跟随打得起不床。后来他跟家里人提了要外出的事情。最后谁也不知道,他为何会转折进了自已的书房。

两位幕僚先生叹息起来,大先生说:“这样的事情,不排除家里人作案。听你所言,这位富商生得高大,那就不排除多人作案。要细查,就从家里人查起。他家这么多的人,总不能无人瞧见这位富商几时进书房的?”钟池春轻叹息说:“两位跟随说,那一日是老爷冤枉了他们,误以为他们把外面的事情,说给家里的夫人们知晓。现在这两位跟随反口说,是因为他们说错话,惹得老爷直接发作他们。”

第五百三十六章 洁身自好

孩子生下来第三天,池南小城这边的俗例,要由稳婆主持新生儿的洗三仪式。闻春意早早打听好仪式的顺序,直接交给方成家的去准备,至于招待的事情,也只能由她出面招呼客人。而客人们来看她时,她会一一致歉意给客人们,因为不得已才由管事妇人出面招呼女客人们。

与主人家交好的人家,也会趁这一日的方便,上门来瞧一瞧产妇和新生儿。刘妇人早早的来了,顺带把自家婆婆带来了。婆媳两人来瞧闻春意和新生儿,两人夸过孩子之后,刘妇人不客气的跟闻春意说:“钟家妹子,你现在要好好休养,家里的客人,我就厚着脸皮,帮着你招呼一次,可行?”闻春意绽开了笑颜,她轻点头说:“多谢,刘家姐姐帮忙,我原本担心着我家管事出面招呼客人,会让大家误以为怠慢。

如今有你帮衬着,想来客人们也能明白,我这个做主人家的诚意。”刘妇人笑瞧一眼自家婆婆后,她笑着对闻春意说:“我就知钟家妹子是一个明白人,才敢来你面前自作主张要这样一份露脸的活来做。”闻春意瞧见她跟她婆婆之间的眼神交换,心里明白几分过来,便笑着很是诚挚的说:“大家都知道我们交好,我心里把刘家姐姐当自家姐姐看待。原本这样的待客的事情,我是对刘家姐姐起过这样的心思,只是不好意思跟你开口。”

闻春意与钟家三夫人相处时,两人每次不动声色的交锋,闻春意和钟家三夫人都从来没有真正的赢过,都是损敌八百自伤五百的招数。而她也不想因为自个的家事,而让刘妇人在婆婆面前难做人。她笑着跟刘家婆婆夸赞说:“婶子,你是难得的慈爱善心的婆婆,才会纵出来刘家姐姐这般真性情的媳妇出来。”刘家婶子那张菊花脸笑裂开去了,她谦虚道:“钟家奶奶,这也是你为人宽和,才容得下她这般直来直去的朋友。”

刘妇人在婆婆后面笑瞧着闻春意,暗自冲她竖起拇指。刘妇人这么有心。闻春意便有意跟刘家婶子多说几句话。顺带问了问坐月子里需要注意的事情。她一脸诚恳神色对刘家婶子说:“婶子,你经事多,对许多的事情都有老经验。我家里面无老人撑着。有些事情就要向人求教。我家管事也未必能事事考虑得周全。她要是有事问到你老的面前去,到时候,还请你老为她指点一二。”

刘家婶子满眼的笑意,她连连点头后。笑着说:“你刘家姐姐行事还算稳靠,今日里。你不方便出面招呼客人,就由着她去瞎忙吧。如果她出了错,等你出月子后,再帮她补补不足的地方。”闻春意笑起来冲着刘家婶子夸起来说:“我认识刘家姐姐这么久。我就没有见过她处事出过错。婶子,你就别客气了,我是静心安坐好的月子。等到出了月子。一定抱着孩子上门去感谢婶子和刘家姐姐的好意。”

刘家婶子主动说,她要去厨房里面瞧一瞧。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闻春意再次对她表现感谢之情,她挺胸往外走去。刘妇人轻舒一口气,跟闻春意低声说:“我家婆婆是难得的待儿媳们慈爱老人家,只不过在家里一直受祖母习惯寻事磨搓着她,她的心思重了一些。我们夫妻两人年前寻借口接了她和公公一块出来,也是想着让她轻松几天。我家男人说,我接了你们家针线上的活,接得实在太妙,借机可以再把她多留一些日子。”

闻春意心里明白,这做儿子的心疼母亲,不管如何都会用上心思。刘妇人听听外面的动静,又陪闻春意说了一些私话,着重提醒那些方面应该注意,等到最后她直接说:“我也去厨房瞧一瞧,你月子里饮食可不能太过油了。”刘妇人走后,钟池春进来了,他伸手摸一摸闻春意的头发,惹得闻春意躲闪开去,她有些嗔怪似的解释说:“我觉得我的头发脏了。”钟池春低低的笑起来,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笑着说:“脏,你也给我忍着出月子。”

闻春意可不敢行犯众怒的事情,她醒来之后,只敢在无人时,才起身在房里转圈。家里人,一再要求她要多多在床上休养着。钟池春瞧着她的神色,轻笑起来说:“我问过王大夫,他说月子里你休养好,可以顺带调整身体里原本有的小毛病。你安心休息吧,峻弟这一个月不会出门,家里的事情,就由着他去安排。”他一边说一边好笑起来,他从来没有想过闻秀峻会对理家的事情一点都不陌生。

他还跟他说:“一通百通,将来要往高处走的人,自家后院一定要收拾得整齐有序。”钟池春听他的话,很是诧异的瞧着他说:“你将来准备纳多少美妾入室?现在就担心起后院起风波?”闻秀峻当时就直接白眼向着他说:“我们闻府四房的男人,都不是多情心性的人。我瞧我哥哥的为人处事,大约也只有嫂嫂一人足够。而我是没有心思花在不相干人的身上,只要嫡妻合我心意,此生她一人足矣。

至于我弟弟,你别以为他真正的老实,他的心眼,也不会让他被女人所骗,只要妻子合心意,他也不会再来什么妾室。姐夫,我们家的男人,说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那就是真正的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就是我们大堂哥成亲前,都把身边多余的人打发掉了。”钟池春当时就沉沉的瞧着闻秀峻,然而他一丝都不肯退缩的回瞧他,低声提醒说:“姐夫,你别瞧我姐姐事事瞧着好说话的样子,其实家里面的人,都知道她钟意洁身自好的人。”

闻秀峻只要碰到有关闻春意的事情,他就习惯性的挡在前面去。钟家男人暗地里的一些行事,闻府知情的男人们,一直都有些鄙视他们的行事,觉得他们面上说得堂堂正正,暗地里却行寡廉鲜耻的事情,比那些堂而皇之纳妾的人都不如。

第五百三十七章 操心

钟池春眼神平静的瞧一眼有心想要惹火他的闻秀峻,他冲着他淡淡的一笑。他和闻春意在定亲时,他太过年轻狂傲自命不凡,误以为他对闻春意有这份心意,闻家四房的人,应该只会乐滋滋的接受下来。。

哪怕后来闻秀峻当着他的面,明示警告过他的一些话,他都觉得那是闻秀峻为抬举自家姐姐的任性之语。直到来到了池南小城,仿佛刹那间拔除眼前的迷雾一样,又没有钟家三夫人随时随地的指导精神指挥着他,他渐渐的瞧清楚从前的盲点。闻春意许婚给他时,是由闻府老太爷和大房夫妻双双决定下来的事情,而闻府别的人,都不曾出过声。他们正式定亲前,闻府的兄弟们转着弯跟他表示过反对的意思。

他们觉得这一门亲事,现在面上瞧着是闻春意了占了大便宜,过后,只怕她要吃大苦头。钟池春那时以为他常来往闻府,闻府的兄弟们已经把他当成亲兄弟一般的看待,才会这般的担心闻春意配不上他。在池南小城,他和闻春意之间再无旁人,两人相处起来,从开始的客气有礼节,到后来渐渐的接近起来。他通过闻春意偶尔的言谈,慢慢的感觉到闻府的兄弟们待闻春意,并没有外面所传的那样,漠视有这样的一位姐妹。

钟池春瞧着一脸不喜的闻秀峻,他在心里暗自叹息一声。自从他提出来要娶闻春意之后,闻秀峻待他就起了警戒心。定亲时,两人的关系瞧着还是如从前一般的亲近,可是等到他和闻春意成亲后,他和闻春意之间的关系。让闻秀峻不管明里还是暗地里,都警告他好几回了。他们从前明明是最好的朋友,如今却因为家事,都差点不能再成为真正交心的朋友兼亲人。钟池春瞧着只要一涉及到闻春意的利益,立时刺猬反应的闻秀峻,只能浅浅笑着说:“人各有志,作风自然也如此。我们家男人未必人人都一样的表现。”

钟池春和闻秀峻的相处。不如从前那般的融洽自然亲近,两人都没有故意去隐瞒过闻春意。她此时抬眼瞧见钟池春眼里闪过多思的神色,微微的皱起眉头说:“峻弟和我自小亲近。他要是让你为难了?你跟我说,我后面寻他慢慢说话。”钟池春听出闻春意语气里的明显护短,他笑着轻摇头说:“没有,有他在。家里事情,我能放心由着他去管事。”闻春意眉眼微微一抬。望见他刚刚面上闪过的神情,明明有一丝的失落感。

闻春意默不作声起来,人成长之后,总会失去一些东西。钟池春瞧着闻春意的神色。笑着感叹的说:“从前我听人说过,同一家姐妹或者是交好的朋友,最好不要嫁往同一家的兄弟。那时我觉得有些奇怪。如今却明白了许多。果然人是要经事,才会成长起来。”闻春意听他的话。笑着直白说:“有利益相争,如果加上长辈处事不公。这两人中有一方争强好胜,另一方为了儿女,都不会象从前那样习惯性的退让。”

钟池春很是感叹的轻点头,闻春意微微笑瞧着他,瞧得他脸微微红起来,他赶紧转移话题说:“十八,你可不能小看自家的男人。”闻春意笑着摇头说:“池春,我一直知道你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我和孩子都要靠着你养活。我那可能会小看你的本事,只要你肯用心,就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闻春意其实也能对人体贴入微的。钟池春眼里立时飞起喜悦的神情,他笑着跟闻春意说:“十八,我不会让你和孩子失望的。”

闻春意一直觉得钟池春算是一个责任性坚强的人,所以在成亲之后,哪怕钟家三夫人的一再误导,他对这桩婚姻都不曾动过要放手的心思。闻春意对这桩婚姻之所以一直没有灰心丧气,也是因为这一点,她觉得还有努力的空间。钟池春这时略有些内疚不安神情跟闻春意低声说:“十八,官府里这些日子事情太多,我只能请一个上午的假。你有任何的事情,现在可以吩咐我去做。”

闻春意觉得有些奇怪的看着他,说:“我总觉得这些日子,你们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事情吗?我瞧你现在忙碌得人都整个的瘦了下来。”钟池春笑瞧着她,一脸肯定的神色跟她说:“池南小城这般安和的城镇,能有什么大事情。只不过,春季里,农事为重。知县大人是知道你生产的事情,这次才没有让我带队下去巡查。官府里人不多,事情却没有少,我不管怎么样都要多操心一些。”

闻春意瞧着钟池春的神色,还真瞧不出有什么不妥出来。她笑着点头说:“池春,家里的事情,你安心。院子里都是得用的人手,用不着太过操心。”钟池春伸手摸了摸闻春意的头发,在她再次闪躲起来时,笑着说:“你在月子里乖巧一些,我就不用太过担心家事。”闻春意微微嘟了嘴,钟池春瞧着这般外露情绪的她,他感叹的想着,日后只怕他还要再能干一些,才能护得住家里人。

外面传来说话声音,刘妇人帮着招呼客人。钟池春连忙站了起来,他伸手轻拍拍闻春意,低声说:“你要是实在觉得应付她们累得慌,就让刘嫂子出面婉推了客人。你月子里面,可不能太累。”闻春意不想让他在外面做事时,还要太过担心家里的事情,她当既就笑着顺从的冲着他点了点头。

这一日的客人,都是非常知事的客人们,知道主人家无长辈陪护。她们一个个只是进来跟闻春意打过招呼后,就拥挤着一块转头去看了新生儿。闻春意在房里,听得见院子里的热闹声音,她有些担心儿子那边会太过吵闹。这时候冷若进来跟一脸担心神情的闻春意笑着说:“少奶奶放心,我瞧着客人们都是极其懂礼的人,就瞧那么一眼晨哥儿,一个个出来后,才放声夸起哥儿生得太过出众。”

第五百三十八章 雨

四月初,闻春意出了月子,她痛痛快快的梳洗一番,再把洗得香香的儿子,抱在怀里好好的亲近一番。孩子已经渐渐的由红脸变成白脸,五官渐渐明显起来,长得倾向钟池春,那双眼睛就格外想像其父亲。

闻春意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自家儿子总算没有传承到老姨娘那一双狐狸眼睛。她记得小时候照镜子,瞧见她那双眼睛后,那想哭的心思就不曾绝过,明明自家父亲长得不象亲娘,为何她要生那样一对易惹祸的眼。闻春意是硬生生把那双水花花的眼睛,变成如同湖水一般沉静的眼神。闻春意现时照着镜子,瞧着镜子的眼睛,只觉得明亮可人,不再如儿时那般瞧着那对眼睛,总带着一种泡在水里的感觉,让人瞧着就不由自主暗生怜惜之情。

闻春意抱着自家的晨哥儿,是怎么瞧怎么觉得处处都顺眼。只是因钟池春的反对,孩子夜里还是由奶娘看护着,又把小丫头喜绘支使跟着孩子的身边。闻春意瞧了她许久,觉得她在厨事方面,天分明显不足,只是有几分用心而已。至于说爱好煮食什么的,只不过最初是出于好奇而已。在钟宅里,日子平静下来,就能发觉小丫头还是对针线活有心,而且是有天分的人,小小的一朵花,经过她的手,都带上几分灵气。

圆周是带徒弟的人,她是第一个感觉到喜绘不合适的人,只是看在喜绘一直尊重她的情面上。再说有些话,她也实在说不出口,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她也帮着隐瞒了喜绘的实情。她跟在闻春意身边久后。发现闻春意为人通达后,才慢慢把这份心事透过方成家的听,两人都瞧着喜绘是一个老实性子,也瞧见她是用了心思想要学好煮食,只是在这方面,勤快有时也弥补不了天分的不足。

方成家的把事情转达给闻春意后,没有人比闻春意更加明白天分不足。如何的用心。都不如另走别的路来得实在。闻春意也不想伤小丫头的积极态度,只能明示方成家的,瞧一瞧她对针线活上面可有天分。结果这么一试,发现这个小丫头在针线方面还是有天分。而另一个小丫头喜药,那是明显对医术有心思,按冷若的话。可惜她得遇不到良师,跟着她学。只能学一个初浅的知识。

闻春意是想不要委屈这么一个人才,可惜她却不认识什么名医之类的人,最多就是请王大夫上门诊脉时,由冷若带着喜药两人在一旁服侍着。至于偷师什么,就要看各自的缘份。可惜王大夫在后来一两次,面对冷若诚心诚意的请教。他还是很给面子的指点了冷若几次。他对喜药,那就是完全没有瞧进眼里过。也怪不得他会如此。他在池南小城算得上是有名气的大夫,一个小丫头还处在初初学徒时,那可能入得了高手的眼里。

闻春意仔细的寻思过后,觉得她还是做不了伯乐,而且喜药就是有千里马的资质,在这个时代里面,一个无任何背景的小丫头,太过出众夺目,也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也没有任何的名医,愿意收下一个小丫头为徒弟,最多是在重金的打造下,他们愿意出手为某家族培养懂得粗浅医学知识的丫头。冷若听了闻春意的话后,她立时打消一些奢望,她不管如何,还是希望喜药能够平安的活下去,用不着去经历那么多的磨难。

闻春意把孩子交到奶娘的手里,她往后院走去,一边走一边问方成家的:“我们家的新鲜菜,有没有送给邻居们品尝味道?”方成家的笑起来点头,说:“有。晨哥儿满月,我们家不宴请客人吗?”闻春意轻摇头,钟池春已经同她说了,就按池南小城的习俗,满百日再宴请亲朋好友同乐。闻春意行到后院里,瞧见葱葱郁郁生长的菜苗,她笑着说:“池南小城的菜蔬品种,比我们在安城要多好几样。”

方成家的笑着把菜种介绍了一遍,她随手往一处刚冒出苗头的菜地一指,说:“少奶奶,你说春菜吃起来不错,我问刘夫人要了菜种。你瞧一瞧,那就是春菜。”春菜是一种大叶菜,刘妇人家里最爱种这种菜,她说易生长,而且是可以割了再割的取用。闻春意蹲下去查看了菜苗,她实在瞧不出这种菜,如何能割了再割,连割三次取用。方成家的笑瞧着她,笑着说:“少奶奶,我也怀疑刘夫人给错了菜种,专门请刘老太太过来瞧过。

老人家说,没有错,而且这种春菜味道最好,要我们现在就专门留两株的种子下来。”闻春意笑着说:“就听老人的话,她一定不会说错。”两人说着话,天空飘散下来细雨,方成家的赶紧拉着闻春意往屋檐下躲去,两人行到屋檐下后,她皱眉跟闻春意说:“少奶奶,这池南小城样样都不错,就是这雨多了一些。”闻春意听她的话,笑瞧着她,说:“那能事事如意,水做的美人,池南小城的美,大约就是雨多。”

闻春抬眼瞧了瞧天空,天空乌云压阵而来。她赶紧招呼方成家的说:“趁着雨小,我们跑两步回前院吧。”两人快步往前面行去,刚刚行到前院屋檐下,雨丝已经变成滂沱大雨。闻春意被方成家的推着回房泡热水,她赶去吩咐圆周煮姜汤水。闻春意梳洗过后,出了房,就转往侧房去瞧孩子。奶娘正在床边守着孩子,她的眉眼温和,神情温良。闻春意瞧得心下软,进去后,瞧着她低声说:“我出了月子,你白日里有空,就多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