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秀峻深思片刻笑着点头,说:“经的事情多了,那种烂同情心就少了许多,被人骗的机会跟着就少了许多。我在外经历过后,就知道求人不如已,有脑子有手有脚,总能挣得来自个吃的那一份。”闻春意瞧着他赞同的点头说:“只要没有天灾人祸的发生,一般的情况下,我觉得人总能给自已寻到一条生路。”闻春意很是庆幸生在一个算得上安平的时代,主上英明一心放在朝政上面。

闻秀峻瞧着闻春意面上的神色,他的眼里有淡淡的笑意,说:“你们成亲之后,我心里其实一直担心着你,我知道你对这桩亲事很是随意,只是觉得到了嫁人的时候,嫁了也好。哥哥劝我说,你总要嫁人,嫁给池春哥,至少我们家里人可以多瞧着你一些。你们分家时,我就瞧出来你公婆待你不好,而池春哥明显待你也不是什么上了心的样子。那时候,我担心你和池春哥会过不下去,有心想推后游历的时间。

我后来是被祖父赶着出来的。祖父说,你也长大了,我不能总是想着要扶着你走路,总要让你学会自已行路。而如果我留在安城,因为有我,你这桩婚事会更加的不平稳,指不定会误了你的姻缘。哥哥跟我说,你成了亲,跟从前不一样,再说两个人的相处好与不好,有时并不是一人的错。再说你们初初成亲,我们这些人总要给你们机会去磨合,这时候远着比近着好,不插手比总想插手来得好。”

闻春意微微笑了起来,说:“在钟家时,其实除去家里老爷夫人瞧我不顺眼外,别的人,待我还算不错。哥哥说得对,有些事情要慢慢的来。我和池春虽然从小就认识,可在我心里,他只是一个我认识的陌生人,而他的印象里,我也就是一个他见过的女子。我们成亲初期,他太年轻,而我太随意,公婆又太过任性,这些因素全凑在一起,就是有心想过好日子,也受不起这么多的折腾,幸好池春主动提出来提前外放。”

闻春意生下晨哥儿后,心性一下子平和许多,从前那些包装好的棱角,这一次是真正的收敛了起来。她从眉间都焕发出一种温和的神态,她的五官生得还算不错,只不过因为她为人太过冷清,给人瞧着就直接把她放进清秀女子一类。如今她眉眼舒展开去,反而让人越瞧她越觉得她秀丽可人。闻秀峻也觉得闻春意生子后,那容貌瞧着变得比以往更加的美了起来,就是肌肤都瞧着更加的白皙透亮起来。

闻秀峻是乐见闻春意什么都往好的方向转变,他还把这种改变面貌的事情,书信写给家人知晓,顺便感叹一番,说别人家姐姐生子后,一个个都变得面貌丑陋起来,只有自家两个姐姐生子之后,瞧着都变得美了起来。闻府的人,接到闻秀峻的书信,自然都有些不相信他的描述,闻秀峻待闻春意的情意,那就是她从来就是一朵常开不败的花。而闻雪意在闻府众人的眼里,那就是从来不曾与丑字沾过边的人。

第五百五十章 走近

午后,细雨飘飘散散的下着,闻春意安歇过后,神态悠闲自在屋檐下坐着,她的针线箩就歪放在她的脚边。她正倾身过去逗着躺在小小床上的晨哥儿,母子两人很是自在的玩耍着。奶娘满脸笑意候在孩子床的另一边,低头做着给自家孩子的衣裳。

闻秀峻从外院行了进来,手里打着青竹叶子伞,抬眼瞧见屋檐下的人,他脸上很自然的带出几分真正的笑意。奶娘抬眼瞧见闻秀峻后,她站起来瞧一眼床上的孩子,便自觉的往角落处走去。两位主人在规矩方面待她非常松散,只要她照顾好孩子,别的随她的意思而行。前两日,闻春意还特意寻出给晨哥儿做衣裳的布料,直接挑选两块给她,要她抽空给自家孩子做衣裳,说她也要让孩子知道,做娘的虽然不在他的身边,可做娘的一样的想着孩子。

奶娘当着闻春意的面没有哭,背着她,跟方成家的很是感动的说:“我第一次给人做奶娘,就遇见这样体贴的主人家,是我前世修来的福份。我一定会把晨哥儿带得更加仔细起来。”方成家的赶紧劝着抹着感动泪水的奶娘说:“你要为我家少奶奶着想,就把哥儿往粗处带一些,那样好带孩子也康健。你以后走了,哥儿也不会太过伤心。”奶娘立时明白过来,自那以后更懂得进退。

闻秀峻行了过来,把湿了伞交到方成家的手里,笑着走到晨哥儿床边,弯腰逗了他几下,见到他的眼睛望了过来。他在小床侧坐了下来,见到晨哥儿还偏着头去寻他。他面上笑容更加明亮起来,伸出一根手指由着晨哥儿握着,他笑着对闻春意说:“当年节弟出生后,我们就是这般的围着他打转。”闻春意抬眼笑瞧着他,问:“你上午时,还跟我说一心想看书?”闻春意上午很是用心想留闻秀峻一块用餐,结果被他直接以要用心上进。拒了。

闻秀峻轻飘飘的抬眼望一望她说:“这雨这样的的下。我又起了悠闲自在的心思,想着还是过来陪陪你们母子,怎么。你现在不欢迎吗?”闻春意瞧着他的神色,赶紧点头笑着说:“很是欢迎,我们母子很是高兴。”她故意冲着闻秀峻展示露出笑掉大牙表情,果然被他嫌弃起来说:“别以为我赞了你生子后变得美貌起来。你就骄傲得不注意起来。赶紧给我收敛起来,别笑得让人只见你白晃晃的牙齿。瞧不见你那一双眼在哪里。”

闻秀峻低头逗着晨哥儿,瞧一眼被他说得愣在的闻春意,他又给了闻春意一个小眼神,直接开口指点说:“你刚刚笑得太过了。瞧着太假了一些。”闻春意伸手用手把嘴合上后,过一会,她松开手。略微皱眉跟闻秀峻转了话茬儿,说:“峻弟。你说这雨这样的下,地里面的庄稼如何长得好?雨泡着地,这庄稼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闻秀峻抬眼瞧了瞧她,见到她面上的担心神情,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仿佛一直守着的孩子,转眼之间就长大了,她的翅膀硬了,再也不会跟从前一样,事事听从他的意见行事。开口说:“你终是跟从前不一样了,从前你就不会关心这样的大事情。我查了查,往日池南小城的天气情况,池南小城一年四季雨天多,是正常的事情。

这里的人,祖祖辈辈生活在此处,早已经适应这里的环境。”闻春意轻舒一口气,笑着说:“还是做闺中小姐的日子舒心。”闻秀峻好笑的瞧着她说:“我瞧你还是做恬静的少妇舒心一些,你的脸上笑容都要多上几分。你做闺中小姐时,你那脸上就不曾见你露过几次欢喜的笑容。”闻春意笑瞧着闻秀峻说:“那时候年纪小,知道爹娘兄弟会护着,自然是可以任性一些。如今自已做了娘,那能象从前那般的随意活着,自然是要打起精神来应对所有的事情。”

闻秀峻瞧一瞧床里皱起小眉头的晨哥儿,他往奶娘那边一瞧,奶娘立时放下手里的衣裳,赶紧走了过来,她弯腰抱起晨哥儿就往侧边房里走去,一会她欢喜的把晨哥儿抱了出来,重新仔细的放回床上,她笑着对闻春意赞叹道:“少奶奶,舅爷好本事,都瞧得明白小少爷的神情表示。”闻春意扫一眼神情显得严肃的闻秀峻,她笑着对奶娘轻点点头,奶娘瞧一瞧晨哥儿,她很快的重新走到角落处坐下来。

闻春意好笑的抬眼瞧向闻秀峻,低声说:“夸你一句,你就受不住了?”闻秀峻抬眼望向她,说:“妇道人家,太少见多怪,我自已的外甥,我能瞧不明白他的神情表示?”闻春意轻笑起来,连连点头说:“峻弟说的是,想当年一个两岁的娃,就能指挥自家五岁的姐姐行事,这种本事可不是平常人能有的本事。如今大了,一个婴儿的神情表示,在你的眼里实在是太不值得一提的小事情。”

闻秀峻抬眼望着她,笑着低声说:“雪朵,你当着晨哥儿的面翻旧帐,是想让如今还只能床上躺着的他,帮着你来斗一斗我吗?”闻春意被他的话逗得乐了起来,笑着把手指递给晨哥儿拳头里面,由着他握了握,再笑着把手指抽了出来。她笑着跟晨哥儿说:“你听听你舅舅说的酸话,日后,你会说话时,可要比你娘亲会说一些,帮着母亲跟你舅舅辩一辩正道理。”闻秀峻在一旁听着她的话,很是好笑的瞧着她。

他见闻春意脸都不红一下,他笑着说:“你这做娘的还真行,这就直接告状起来,可惜我们家晨哥儿年纪少,你这是白说了这么一番话。”“啊啊啊。”晨哥儿啊了几声,引得闻春意姐弟两人更加凑近过来逗着他,结果他立时变成高冷上的孩子,不再冲着这对姐弟有多余地的表示,而是眼睛眨了几下,表现出一副要睡的样子。闻春意瞧着他的神情,见到走近过来的奶娘,由着她抱着孩子进房安歇去。

第五百五十一章 亏欠

奶娘抱着孩子进房,闻秀峻瞧着闻春意说:“我瞧着她是挺尽心的一个人,虽说手里做着衣裳,可那心思还是用在晨哥儿的身上。”闻春意点头说:“幸亏有她,要不,我的奶水不够晨哥儿吃,孩子就要跟着受苦。”

闻春意其实有些想不明白,她明明瞧着身体康健,为何奶水就是不够孩子吃。她吃了这么多可以开奶的食物,还是奶水不足。方成家的特意找王大夫开了药来,吃后还是没有什么改变,以至于王大夫都托方成家的带话回来,要闻春意不要再纠结,就那么的顺其自然下去。闻秀峻瞧着她的神情,想一想,笑着提点她说:“我听娘亲提过,她当年生姐姐时,奶水就不多。后来生哥哥时,奶水就够了,也用不上奶娘。”

闻春意瞪大眼睛瞧着闻秀峻,他一个大男子竟然会关心这样的事情?闻秀峻被她的神情气乐起来,说:“我知道这桩事情,有这样的让你觉得稀奇古怪吗?”闻春意瞧着他的神色,都知道不能惹火他,赶紧摇头直接否认说:“不是,只觉得有一个能干的弟弟,我事事都省心,难怪我一直都这么的笨,原来是自家弟弟实在太过聪明。”她隐下一句话,小小年纪时,竟然就懂得记下这样的婆婆妈妈的大事情。

闻秀峻是谁?闻春意那眉眼只要动一动,她的心思,他就能猜准七八分出来。闻秀峻瞧着她说:“你以为我是你,从小到大,你一心总是想着躲藏着过平安小日子,别说是对外面的事情,就是自家的事情。你都恨不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躲着清闲度日。当年姐姐生了乖宝后,第一次抱着孩子回家来,你一心就扑在孩子的身上,都没有瞧明白姐姐装着一副高兴的样子。你不操心,那我自然要操心。

娘和姐姐哄我们两人出去后,我把你和节弟哄进书房里看书,我转身就去偷听娘和姐姐说话。”闻春意面上浮上羞愧的神色。弟弟太过能干。有时做姐姐的人,实在是有些不知应该如何面对强势力的他。不过,她还是有些愤愤不平的说:“事后。你也不曾跟我提过你听来的话,你以前还跟我说,在家里,什么事情。都会跟我说。”闻秀峻脸红起来,低声喝道:“这种女人家的事情。给我无意中偷听后,我还好意思事后跟你说吗?

你自个想一想你刚刚跟我说过的话,正常的姐姐会跟一个未成亲的弟弟,叹息着自家奶水不够的事情吗?你不提的话。我自然不会说,你提起来了,我因为不忍心你的闷闷不乐。才把那旧事揭露出来。”闻春意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起来,她怔怔的瞧着闻秀峻。她跟他一向亲近,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闻春意脸红的瞧着他,低声说:“对不起,从小到大,就让你一直照顾着我,如今大了,还让你担心着我。

你留在池南小城,说是静心读书,只不过是想多照顾我和孩子一年。”闻春意很是羞愧的低了头,她的不管事高高挂起,直接把自家弟弟逼得跟妇女干部一样的能干。闻秀峻瞧着她的神色,好笑的摇头说:“你又多想什么?你这样的笨人,体会不出我们这种聪明人无事可做的难受劲。从小有你在身边,我就有了发挥的余地。你自个想一想,我有没有觉得你麻烦过?”闻春意轻摇头,这个弟弟从小就不曾嫌弃过她。

闻秀峻瞧着她的神色,笑起来说:“祖父跟我说,多亏有你,时不时找些事情让我做。要不我的精力旺盛,只怕会往歪路上走去。祖父说,象我这样的人,最易往歪路行,因为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正路实在是太过顺畅,很是没有意思。可有了你,你总是拉扯着我,做一些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那时我才多大的人,才读几本书?你就跟我说,我们兄弟姐妹来写书挣银子。你那样的相信我,由不得我不尽心尽力,结果还真给我们做成了事。”

闻秀峻感叹的望着闻春意,他长大之后,回想起少时的事情,发觉自家这个从小被他当成妹妹看待的姐姐,实在是有着奇葩一样个性。她自小就对挣银子有兴趣,却对花银子没有太大的兴趣。以至于在家境渐渐好起来后,金氏对她心有亏欠感,总觉得是她那时候背着闻朝青存银子的行为,误导了自家女儿对银子的在意程度。闻春意原本就不是一个细心的人,自是没有注意到金氏这方面的想法。再说她两辈子为人,都是一种大大咧咧的性子的人。

前世,男友成了饭友之后,她还没有醒悟到他们之间的问题。而这一世,闻府初时是有些混乱,可是四房却清平许多。闻朝青对两个通房无感情,而他对儿女们明显是感情深厚许多,轮到闻春意时,他总觉得女儿受足苦头,难免待她格外的亲近起来。四房关了院子门,自成一家人,很自然的挡了外面的风风雨雨,闻春意在自家的小日子,那是过得美。她冷着一张小脸,受尽父母兄弟姐姐的宠爱。

闻春意笑瞧着闻秀峻,说:“峻弟,祖父说得太夸张了一些,爹娘这样的人,是养不出坏心肠的儿女。”闻秀峻对闻春意当着他的面,否决长辈们的话,他已经习惯成自然。其实他心里也是这般的认为,以他的性格,还是行不了真正的阴暗事情,他喜欢阳谋行事。闻秀峻还是提醒闻春意说:“类似这样不敬上的话,你也只能在我面前说一说,在旁人面前,你可提都不要提一声。”

闻春意很是了然的点头,她可没有真正犯上的胆子子,她笑着说:“知道,我也只在你面前随意一些,旁人面前,我很端正守规矩。”闻秀峻很是好奇的问:“你在姐夫面前,也是非常的守规矩不乱说话?”闻春意白眼对着他说:“我想着他一定喜欢一个端庄大方秀丽可人的妻子,那自然要就要给予他这样的一个妻子。你瞧一瞧,我是一个多么体贴入微的妻子。”

第五百五十二章 家园

闻秀峻听闻春意的话,他惊讶的抬眼去打量她,恰巧这时她低下头,那头上的蕉叶碧玲珑翡翠流苏就这般的闪进他的眼里。闻秀峻瞧后略略怔忡一会,从前闻春意头上越简单装点越好,而如今她头上的装点,明显比从前精致动人。虽说她还是习惯用一样两样装点头发,可那样式精致花俏,恰巧适合她现在这个年纪所用。

闻秀峻到了此时,方才醒悟过来,眼前的人,待他如从前一样的亲近,可她已为人妻,担得起一个小家的重任。闻秀峻心里有淡淡的失意之情,他们姐弟两人从前太过亲近,哪怕闻春意成亲之后,闻秀峻心里的下意识想法,也只是闻春意去了别家生活。如今是他第一次从心里直面闻春意已出嫁的事实,明白闻春意拥有自已的家,和他终是渐渐的不会再如从前那般的亲近。

闻春意抬眼瞧见闻秀峻面上的神情,她伸手在他眼前舞动几下,见到他抬眼望着她,笑着说:“峻弟,你是不是被我的话惊了惊?”闻秀峻望着她眼里调皮的神情,面上有了灿然的笑意,他们是嫡亲的姐弟。他想一想后,赶紧提醒说:“雪朵,池春哥那么聪明的人,他只要用心,一定会瞧穿你的把戏。”闻春意抬眼瞧向他,微微笑了笑,说:“我在他面前从来就没有装过,他如何来揭穿我?”

闻秀峻打量闻春意之后,叹息着说:“你怎么自在怎么来吧。”闻春意淡然的笑开去,她从来就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端庄人,她其实很喜欢在规矩圈定的范畴内随性行事。她只不过在闻秀峻面前露出太多随性本性,以至于他认知里面忘却她是一个多么守规矩的人。闻秀峻抬眼瞧见闻春意眼里的笑意。他转而笑逐颜开去,说:“只要你不吃亏,心情愉悦,你愿意如何来就如何的来。”

闻春意听出闻秀峻前后两句话不同的意思,她笑着瞧向他,说:“峻弟,你就别为我操心了。我会顺其自然过日子。”闻秀峻瞧着闻春意。他一时不知要该往那边走,按他的本心来说,他希望闻春意能够继续一尘不染的生活着。然而现实却告诉他。为了闻春意好,有些事情却一定要提醒她。闻春意瞧了瞧闻秀峻深思的神情,只觉得他这个年纪的人,大约都喜欢这般装模装样高深的思索人生大问题。

她顺手翻了翻针线箩。拿出早已分好的线,想起刘妇人所说那种佩戴玉络打法。她慢慢的打了起来。虽说如今日子过得还是宽松,然而她习惯手里有余银的日子。在这种事情方面,她觉得她和闻雪意是金氏嫡亲的女儿,姐妹两人都对亲自动手挣银子相当的有兴趣。她在池南小城。闻雪意会把安城最新兴的络子图案画下来给她,而她在池南小城碰见什么好看的花样,也会画下来寄给闻雪意。

闻秀峻瞧着专心打起络子的人。轻声问:“雪朵,你可知池春哥在官府里处处受知县大人打压?”闻春意把线头扯紧之后。抬眼望向他,说:“我虽然没有听他说过官府的事情,可是我能感觉到知县大人不会太欢喜池春。毕竟一个已近暮年,在仕途上无多大的作为。而另一个正是风华正茂时,样样瞧着优秀,可以想见宽畅的仕途之路,已经在他的脚下。外面传闻说池春就是来接手他的职务,他纵使心胸开阔,只怕对池春也起了防范心思。”

闻秀峻面上神情轻松许多,他笑着说:“我以为你跟从前一样,不爱问俗事。”闻春意一脸愤慨神情瞧着他,说:“从前在娘家时,处处有长辈们挡着,我一个小小的闺中女儿,论见识,比不过家中的兄弟,论谋划心眼,大家都知道我是窍窍皆不通,我何必去自寻烦恼多管一些闲事?如今嫁了人,不管懂与不懂,多知道一些事情,总比被人蒙在鼓里要好,也能慢慢想着学着去应对一些事情。”

闻秀峻笑了起来,赶紧顺着毛摸了摸闻春意,说:“那我跟你说一说外面的事情,虽说也是听说来的事情,但是一定当中有几分的真。”闻春意立时把手里的络子打了一个结头收起来,然后一脸端正神色倾听着闻秀峻的讲解,她这般模样瞧得闻秀峻笑起来,说:“雪朵,不过是我们姐弟说一些闲话闲事,你用得着这般端正的坐姿吗?”闻春意立时松散起来,直接把头趴在桌上,说:“行,你说吧。”

闻秀峻瞧一瞧院子里的人,他轻摇头起来,还是赶紧低声跟闻春意说了说外面的事情。原来富商的案件,还是影响知县大人的任职,只是如今上面还在排算他的接任人。闻秀峻跟闻春意很是认真的说:“虽说外面传言,说姐夫十有八九能接了知县的官职。那只是外面荒诞的传言,姐夫的心胸不会只瞧中这小小知县官职。他如今只要稳稳的做好本职工作,两年后,按例可以去他地高升。”

闻秀峻给闻春意普及了仕途官职的知识,他说得太多越到后面越高深,直接把闻春意说得迷糊起来,冲着他摆手说:“峻弟,我知道你跟我说这些事情,是为了我,可是我越听越迷糊。你饶了我吧。我想得明白,我只有把自家内院守牢的本事,让池春无后顾之忧往前冲。至于那些谋算什么,从来就不是我的长处,那就不用去多事。”钟池春既然一心用在仕途方面,无心纳妾添女人这些事情,闻春意觉得她能为他打理一个清平安宁的家园。

闻秀峻瞧着闻春意的神色,他眉峻竖立起来,转而拍手说:“你放心,纵然将来有一日他为高官之后,负了你,你还会有我这个弟弟在。我会静心来,仕途这条路,我们闻府也应该有人真正的走上去,而不是一个个兄弟心思都往学政之路奔去。”闻春意一脸纠结神情瞧着他,说:“你要是不喜欢,就不用往那路上行,我怕你到后来变得自个都不认识自个。我还是喜欢今日这般热血的你,不想将来去面对一个冷血的你。”

第五百五十三章 宴请

五月,钟池春收到钟家老太爷的亲笔信,晨哥儿的大名定下了下来,已经直接用这名字上了家谱。晨哥儿这一代的男子,钟家以明字排行,晨哥儿的大名叫“钟明睿”。只是钟家老太爷在信里特意点明,在晨哥儿年纪小时,还是称呼他的奶名,这样可以保他平安长大。

钟池春闻春意都信服老人家的话,因此也不曾公布晨哥儿的大名,而是由着家里人继续叫他的奶名号。随着晨哥儿一天天的长大,闻春意觉得日子过得欢乐许多,小小人儿带给她许多的快乐,让她忘却身边的琐事缠绕。近来钟池春因公事早出晚归,晚上常应酬赴会,他的身上总会多少沾一些脂米分味道回来。闻春意每当这个时候,她还来不及说话,就先见当事人一脸嫌弃难忍耐的模样。

钟池春进了房,通常是直接把外衣脱了甩在地上,对迎上来的闻春意吩咐说:“这衣裳不能再穿了,你让人剪了之后,就散出去吧。”闻春意很是自然的应承下来,钟池春既然这样不欢喜都要去应酬的事情,她还是不要多言让他心烦。闻春意想要走近他一些,却见钟池春往后退缩一大步,他冲着闻春意直接摆手,不许她走近他,说:“你距离我远一些,我身上沾了不好的味道。我进去梳洗干净,你再挨了过来。”

闻春意微微笑了起来,瞧着他快步冲进内室的身影。她转身招来方成家的,要她把钟池春丢弃的外套处理掉。方成家的很有些不舍的跟闻春意说:“这件衣裳还有八成新,这一定要剪了,再许给外面的人吗?”闻春意轻呼一口气,低声说:“我瞧着少爷的神情。那是恨不得把衣裳都烧了的样子。你还是赶紧按吩咐行事,千万别让他瞧见谁穿了这件衣裳。”方成家的点了点头,当主子的一些怪癖,做下人最好不要乱开口。

方成家的低声提醒说:“少奶奶,要不要我去跟小厮打听一下外面的事情?”闻春意轻摇头,说:“少爷不会喜欢我背着人去打听他的事情。我只希望他这样的应酬能少一些,这个月都给丢了三件衣裳。幸好他穿出去的都是一般料子的衣裳。”闻春意心里却相当明白。钟池春作为知县大人的下属,在知县大人最后的任上时期,他拒绝不了一些打着正当名号的酒宴。知县大人或许明白已经到了最后狂欢时。他的家的喜事也格外的多了起来,各种名号的宴请次数也多了起来。

方成家的听见里面往外走的脚步声音,她赶紧拿起衣裳转身快步走了出去。这些日子,钟池春从外面回来之后。他很不喜欢房里有多余的人。方成家的已经瞧见一次他的冷若冰霜的脸色,她可没有胆子再面对一次。闻春意走近闻春意身侧。伸手从他手里接过擦拭头发的帕子,拉扯着他在桌边坐下来,倾身没有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她心里放心了许多。钟池春闭眼睛由着闻春意帮他擦拭头发。低声问:“晨哥儿又睡了?”闻春意应了他一声后,笑着说:“你回来得晚了一些,他白日玩得太欢。眼下睡熟了。”

钟池春轻漫的应一声后,他跟闻春意说:“峻弟和两位表弟近来很是用心功课。要圆周在吃食上面,一定不要亏待了他们。”闻春意笑着答应下来,说:“家里的事情,你放心,两位粗妇也是尽心人,再加上圆周这样的一个实心人,一定不会亏了三位用功读书爷们。锅上还有煮汤面的料,我使人煮一碗面食给你,可好?”钟池春伸手去摸了摸闻春意的手,说:“在外面应酬,比处理公事还要累。行,你叫圆周给我煮一碗面来。”

闻春意笑着推开窗子,直接冲着外面的人吩咐了一声。钟池春笑瞧着她说:“院子不大,也有这般的好处。”闻春意回转过来,打量一下他的神色,见到他的神情平静下来,笑起来走到他的身后说:“小家小户自有自已温馨生活,这样的日子,就是太难为夫君一人了,要面对许多不想面对的人和事。”钟池春听她的话,笑了起来说:“我还年轻,不着急,总有一天,我用不着应酬一些不相干的人。”

“有没有别的借口,可以少应酬他们一些次数?”闻春意还是不想钟池春这般纠结去应酬那些人。钟池春伸手握住她的手,直接把她带进怀里来,低首笑着说:“是不是娘子也想我多用一些时辰来陪伴你?”闻春意的脸爆红起来,钟池春在她的面前越来越放肆,完全没有那种端雅君子之风采。钟池春瞧着红脸的闻春意,心情格外的欢喜起来,他笑着把人贴近她,让她感受到自个的热情之后,笑着说:“我们都是老夫老妻了,我就说这样的一句话,你就受不起了。”

闻春意直接伸手捏向他的脸,低声说:“我让你调戏我。”钟池春直接把头埋在她的肩上,笑着说:“我要是去调戏别人,只怕有人晚上会直接拿刀向着我来。如今我只调戏你,你就受着吧。”闻春意把钟池春的头挪开去,低声问:“知县大人这一次又是什么借口请客?”钟池春嘲讽一笑说:“有关民生大计问题,与城里的名人和商人共商大计。”“啊”闻春意瞪大眼睛瞧着钟池春,非常高大上的题目,应该会选一个明月清风的地方来商讨大事。

钟池春一眼瞧穿闻春意的想法,说:“由城中最有名气的富商安排在明月楼,我原本以为是那大商人的意思,结果别人说,是知县大人的跟随暗示。”池南小城的明月楼,是城中最有名的米分楼。据说楼里的的女子都是才华出众的清倌出身,才艺双绝有几人。刘妇人前几日也是因为自家男人总是在外面喝得二晕晕回来,跟人就多打听了一下男人最喜欢去的地方,明月楼是排在第一名。

第五百五十四章 赏鲜

刘妇人暗恨不已的跟闻春意念叨说:“知县大人他老了,他是不想后面事情的人,他反正不管怎么样,都已经是这样了。可他也应该为了下面的人着想一番,下面的人,跟随他这么多年,不说忠心不忠心,他要是有心人,都应该结一个善缘,而不是要把那些缘份一次用尽。

这一个月以来,为了他家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破事,我家男人的月俸全用完了,如今家里生计用的都是我的针线活费用。”知县大人今年冬天就荣退,上面消息已经传了下来,而人选直接要上面派下来。确实消息传下来后,知县大人家里的事情就多了起来,往年那些不曾过的生日也多了起来。知县夫人给安排提前过了大寿,说是正日子天气炎热,将就着客人们提前一些时日。那一日,闻春意就陪同钟池春前往知县大人的家里祝寿。

知县大人的院子里依旧花团锦簇,只是不管怎么瞧,那些花儿都带着一些霜打过后的痕迹。而知县夫人苍老得更加明显,她瞧着客人们,眼里总闪过尴尬的神情。闻春意同她道贺之后,她笑着说:“钟少奶奶,我瞧你生了孩子后,容貌要比从前生得明媚起来。”她的话引来许多打量的眼光,闻春意不是那种爱出门的人,她也不喜欢应酬人。池南小城有名人家的夫人们,她几乎都不曾真正接触过。

闻春意能感念到知县夫人的友善,只是她却不想跟后任的知县夫人去抢人脉关系。她淡然一笑说:“夫人,我瞧着你比从前显得年纪许多,想来是儿孙们孝顺,你的心情舒畅。”高帽子既然人人爱戴。闻春意也不介意送给知县夫人一顶合心意的高帽子。知县夫人面上笑容真诚起来,她笑着说:“原本孩子们说要过来给我祝寿,我让他们不必来。过几日,我就去他们那里度日子,到正日子,跟他们一块吃饭庆祝。日后,我与大家就会少有机会见面了。”

知县夫人透出的消息。让在场的人都惊了惊。她不愿意陪着知县大人在任上过最后的几月?不过在场的人,都是成熟的人,大家很快收敛起面上的震惊神情。一个个笑着恭喜知县夫人有孝顺的儿孙们。闻春意在回去后,跟钟池春提了提知县夫人将要离开池南小城的事情,他听后沉吟些许,说:“十八。知县夫人离开时,万一要举行饯别宴请。我以孩子还小的名义给你推拒出去,行吗?”闻春意自是欢喜的点头,她宁愿多陪陪孩子。

知县夫人离开前举行了饯别宴请,刘妇人她们大多数都去了。事后。刘妇人很是感叹的跟她说:“知县夫人是难得一个贤慧夫人,事不多,待我们也平和。只是她的命不太好。我瞧着她分明不高兴,却不得不笑容满面的招呼我们。她还问了你。知道你因为孩子太小,不得不留在家里的时候,还让我们回来问候你一声。”闻春意叹息一声,知县夫人这么一走,知县大人的行事更加无所拘束起来。

钟池春接任的风波总算平静下来,钟宅重新的清平下来。闻春意不用应付打着各种名义上门来的妇人们。钟池春紧跟着轻吐一口闷气,那种风声吹得知县大人直接当他是眼中钉,如今知道与他不相干之后,待他又恢复了面子亲近情意。只是这种亲近的情意,钟池春越来越觉得有些受不起了。钟池春一脸烦躁神情,跟闻春意低声说:“我要想一个法子推了知县大人一次又一次的宴请,他可以不为他的儿孙着想,一心只想着他最后的痛快。

可我却不想我和下面的人,一个个都被他拖累到名声,这样日日跟着他应酬一些不相干的人。”闻春意眉眼动了动,低声说:“你下次再去,让人使信回来,我让人以我身子不好,直接把你拦了回来。”钟池春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说:“不妥,一次可以这样,却不能连着用上几次,而且是对你的名声不好。我想得清楚了,下次以公事婉拒他。至于我下面的人,他们跟随他这么多年,就由他们自已去选择道路。”

闻春意轻轻叹息一声说:“知县大人在池南小城原本官声不错,可他临走来这么一些烂事,他这是破釜沉舟要捞最后一把吗?”钟池春眉眼动了动,他把闻春意扶正坐起来,说:“你提醒了我,我去见一见先生。”两位幕僚先生在外院通常会呆得比较晚,他们甚至于常常不归家,只待钟池春归来商量事情时,能够及时寻得到人。闻春意暗忖过后,跟钟池春商量着说,日后再换新地方,一定要住几进大院里面,这样能把幕僚先生与家人一块安置妥当。

六月来了,知县大人举行赏鲜宴请,顺带推广农家的菜蔬。白日宴请在城外一处别院里举行,那是朝中退下来的三品官员田大人的别院。上午,钟池春带着闻秀峻和两位表少爷四人一块赴宴,四人傍晚时回来,四人面上神采飞扬不已。闻秀峻跟闻春意说了说赏鲜宴会的事情,赏的就是新鲜的佳肴,全是农家特色菜蔬。两位表少爷特别的夸赞田大人的院子,说是很有田园风光的气息,这样炎热的日子,院子里风来风往很是凉爽。

他们四人还顺带买了一堆的菜蔬回来,方成家的和圆周赶紧去处理,准备晚餐就吃上新鲜菜蔬。钟池春对一脸惊叹神情的闻春意说:“与许多一块前往的人相比,他们四人只能算是买菜不多的人。有些人,是用车拉了一车的农家菜蔬回家。”闻春意听着他们四人介绍,觉得知县大人不冲动不自私不贪色时,他也是一位肯为民着想的官员。钟池春听了闻春意的这样评价后,他嘲讽的轻轻一笑说:“知县夫人劝不了知县大人的行事,可她会为儿孙着想,不会纵容知县大人无所顾忌任性的行事下去。”。

第五百五十五章 浓郁

闻春意还在猜测能劝戒知县大人收敛行事的人,钟池春就直接揭晓答案,知县大人的长子,前一阵子来过池南小城,悄无声息的来了一趟。原来他是可以悄然无声的离开,可惜他那一日出城时,被一个官府里做扫地活计,赶着进城的老人瞧见了。

闻春意其实很不解知县大人的言行,此前一直有传言,他荣退之后想在池南小城安养天年。可是他这几月的行事,分明就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行为。钟池春侧目而视瞧见闻春意闪烁好奇的眼神,他的眉目间笑意深浓起来,眼前这个越来越在他面前行事松散下来的女子,瞧着虽说有些不够端庄不够优雅得体,可他觉得他所求就是这样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从前或许他的心里还有所疑虑,担心和闻春意只能相敬如宾过一生。

他如何瞧着越来越在他面前展示出真性情的闻春意,心里是一天比一天开怀起来,他觉得生活总会给他更加多的惊喜。他娶闻春意时,家里人都担心是他年轻轻狂不知事,才会执意要娶这么一个天性冷清的女子,担心他会捂不暖她的心。钟池春笑瞧着闻春意的脸,把她交叉在一块的手分扯开去,笑着说:“十八,知县大人在池南小城这么多年,他很是擅长作戏,演了一个爱民如子一县之主,演了一个重情重义的夫婿。

可惜临了,知县夫人不愿意再陪着他继续演下去,他独木难支演不下去了。”闻春意瞪大眼睛瞧着钟池春,瞧得他笑起来伸手摸一摸她的脸,笑着说:“你的问号全写在你的脸上。知县大人早在知县夫人第一次离家投靠儿子时,他已经没有要留在池南小城的心思。”闻春意了然的轻点了点头。难怪知县大人后面会这般疯魔的以各样借口宴请宾客,他也不过是想在最后的几月,把他所有的人情用尽。

闻春意瞧着钟池春,再一次肯定自已的决定没有下错,遇事就要相信他,绝对不在他面前玩耍心眼。钟池春这一年以来,他越来越懂得瞧人的眼色。这种本事大约是与天赋有关。比别人后来所修还来得感应灵敏。钟池春瞧一眼闻春意变幻不停的眼色,他轻摇头说:“十八,你又在瞎想什么?想不明白的事情。你不愿意问我,就直接去问峻弟。”闻春意笑着点头,说:“我没有瞎想什么,只是想我做任何事情。都隐瞒不了夫君。”

钟池春一脸有趣的神情瞧着她,说:“十八。你想瞒着我做什么大事情啊?”闻春意轻摇头说:“你也知道,我从来就是一个没有高远志向的人,一天到晚所思所想的也不过是内宅里的小事情。就是外面嫁妆店铺里小打小闹生意事情,也需要夫君在一旁撑腰。”钟池春相信闻春意的话。不管闻春意小时候随着闻秀玉兄弟记录书册也好,还是长大后,跟在闻大少奶奶身边理家管事。她一直都喜欢做那个隐在后面的人,从来不喜欢去做那出风头的事情。

钟池春轻触一下她的脸。说:“有我在,我不会要求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钟池春知道知县夫人为知县大人所做的一切事情,他身为男人,都替知县夫人觉得很是不值。用自已的培养花才的技艺,供养一家人的奢华生活,顺带把男人的心思养得更加野心勃勃起起,偏偏这个男人有野心,却没有匹配的本事和运气,只能在池南小城经营着。幸好这个男人还不算太过狠毒,对嫡妻虽说最已生起嫌弃的心思,却还是容她在身边长伴左右。

可惜知县夫人那样的女子,能够培养出那般华丽的花朵,她那可能用半生光阴,还瞧不清楚一个男人的本性。她早已明白她一生的痴心错付,良人早在妾室进门后,已经成为狼人。只不过她心存一点希望,总盼着知县大人年纪大后,回头能瞧见她一直守在他的身后。直到知县夫人失望再失望,连庶子都能体谅她的辛苦,而那个身边的人,用着她挣来的银两,待她却没有一丝体贴的心思,连面上应酬的话,都不屑跟她多说一句。

钟池春的目光落在闻春意的面上,只觉得他自家的院子里,还是要小心谨慎的挑选人,自家妻子性情太过单纯为人又太过端正守规矩,又无防人之心,这样的人,最易被人欺骗。闻春意可想不到钟池春的心思一下子飘远了,见到他微微闭上眼睛休憩一般的神情。她以为钟池春是累了,想小息一下,她就悄无声息的出了房,去寻自家宝贝儿子玩耍去了。钟池春听见闻春意轻轻的脚步声音,他嘴唇边浮起浓郁的笑意,自家妻子应该体贴时,待他还是非常的用心。

闻春意到晨哥儿房里,他刚刚喝了奶,他瞧见闻春意进去后,直接冲着她伸开了双手。闻春意把他抱在怀里,小小身子如同小火炉一样,立时让闻春意身上有了汗意。母子两人欢喜的抵着额头玩耍起来,晨哥儿用小手指往外面指去。闻春意瞧一眼外面的天色,冲着他轻摇头说:“夜了,明日天亮,娘亲带你去外面玩耍。”奶娘的婆婆昨日把孙子带过来给媳妇瞧,顺带提醒奶娘,还有一月余就快要到中元节。这些时日,就要限制着孩子晚上在外面行走。

闻春意跟着奶娘一块听了满耳朵的孩子经,什么孩子小时火眼低,夜里最好不要出房门。什么大人不要在孩子附近瞎胡闹,以免把孩子的胆子小吓倒得小起来。奶娘的婆婆还担心闻春意不相信她,她还举用实际的例子说明给她听:“我们邻居家的小孙孙,去年中元节时,大人熬不过他的哭闹,夜里把他带到院子里玩耍了一个时辰。第二天开始生病,病了一些日子,后来不得请神婆来收惊。”

第五百五十六章 教

一会过后,钟池春寻了过来,晨哥儿的房门敞开着,他一眼就瞧见正和儿子玩耍得起劲的闻春意。他漫步进房,晨哥儿瞧见他后,很是欢喜的冲着他伸出双手。他稍稍带有些嫌弃神情的抱起孩子,凑近跟闻春意耳语般的嘀咕一声:“君子抱孙不抱子。”

闻春意侧目而视他,同样低声笑语说:“此时此地,你用不着一定要当君子。”两人笑目接触过后,笑眼全落在晨哥儿的脸上,小小孩子笑得咧开了小嘴,那刚冒出牙印子的牙床,可爱得让人忘却他五官生得格外的俊美。奶娘这时远远的避去屋角,她时常觉得男主人俊美得让人不敢直视,就怕一不小心会被他迷得忘记了做人的本分。奶娘觉得她可以喜欢女主人一些,她觉得女主人生得美丽动人,可她从来不曾高高在上,而是以平等态度待人。

奶娘抬眼瞧见男女主人交换的眼神,瞧着他们的眼神都落在孩子的身上,她在心里轻轻的舒一口气,又赶紧的低垂了眉眼。这对夫妻来到池南小城之后,有关他们之间有许多的传言,大多数传言,都偏向这对夫妻是家族之间的联姻,只怕感情不会太好。奶娘来到钟宅之后,才知道传言不可信,这对夫妻的感情瞧着就比平常夫妻要恩爱许多。奶娘曾撞见过从外面归来的男主人冷若冰霜的面容,猛一打眼,让人骨头缝都能渗进寒意。

可这样的人,他在心情最坏时,瞧见女主人第一眼时,他立时能笑逐颜开起来。奶娘从前听过的传言,总是大户人家里的小夫妻面和心不和。别瞧着他们在人前恩爱,其实背地里那小日子过得实在勾心斗角。然而钟池春和闻春意让她瞧得明白,这对夫妻是人前人后都一心想过好自已小日子的人。她低垂着头,听着那一家三口的动静。孩子到了睡点,钟池春陪着闻春意把他打点好,夫妻两人瞧着晨哥儿在床上安睡后,才相伴着离开。

奶娘见到他们转身时。她已经快步上前来守护着。奶娘瞧过孩子之后。在房门关上时,她转头眼尖的瞧见男主人伸手把勾住女主人的手,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想起自家男人背着人时,也会如此待她。钟池春一出房门,就伸手牵住闻春意的手,那种紧握不松手又不伤闻春意的力度。让她抬眼瞧了瞧他。钟池春面上一派正人君子的作风,手指却故意在闻春意手心里面轻划了几下。

他在闻春意抬眼望向他时。他笑眼瞧着她。他几乎是拉扯着她进了房,闻春意的脸红得要燃了起来。庆幸天色已晚,院子里候着的人,瞧不见钟池春急色的行为。钟池春进了房。直接把闻春意的头发松散开去,乌鸦色的头发散漫下来,钟池春直接抱住她。低头吻住眼前人。闻春意微微闭上眼,由着钟池春在她唇上辗转反侧温柔的试探着。她很快被他带动进去,直到接触到床上,才朦胧的睁开眼睛瞧着那个同样散了发的男人。

乌发交织成网,网住情动的夫妻两人。而夜色正好,月光娇羞的移开了双眼,房内的两人沉醉在双人慢舞的节奏里面。天色明了,钟池春睁开眼睛了,他就着微微的亮色,瞧一眼身边依旧红色满面的人,他的脸上神情很是自然的笑逐起来。他伸手为她拢了拢被子,轻轻的起了身。钟池春很快的进了内室梳洗过后出了房,他行到外院,闻秀峻和两位表弟正等着他,瞧得他轻摇头,说:“大好的时光,来吧。”

钟池早起时,他一向会在后院里活动,顺带打一套拳灵活的带动身子。闻秀峻有一日早起时,他无意间逛荡后院瞧见他身法后,便执意要跟他学习这一套拳法。钟池春原本打的就是师傅专门为他修正的一套养身拳法,也没有那些传承方成的忌讳,便带着闻秀峻一块活动起来。开始是一带一,后来两位表弟知道后,便成了一带三。早起活动场所由后院直接挪到外院来,钟池春带着三个弟弟打过一套拳法之后,特意留下闻秀峻说话。

闻秀峻距离他站得稍远一些,说:“姐夫,我一身的汗水味道,别熏了你。你对有什么吩咐,赶紧跟我说,我照做就是。”钟池春好笑的瞧着他说:“这样的天气,早上就般动了一动,谁不是一身的汗水味道。我也没有别的事情找你,只是要你有空时,拉着你姐姐动一动,最好你能有法子,让你姐姐主动学习拳法。”闻秀峻瞪眼瞧着他说:“姐夫,姐姐怎么能练男人的拳法?”

钟池春好笑的瞧着他说:“这套拳法的师傅跟我说过,原本就是他家里为小孩子健身用的套路,将来我的妻子如果好动,也可以让她跟着学一学。”闻秀峻立时有些愤懑起来,他们练了好几月的拳法,竟然是孩子们的功夫。钟池春笑瞧着他的神情,解释说:“你别小瞧了这套拳法,我后面的那些指导我功法的师傅,都说这套拳法常练不停手,比任何的套路都能自在用得上,而且是养身健身灵敏反应。

我们这样的人,不用靠功夫行走,常练这一种综合套路拳法,活动九十九都没有问题。你现在已经学会了,有空,就去教一教你姐姐吧。”闻秀峻一脸质疑神情瞧着他说:“你为何不亲自教她?”钟池春皱眉瞅着他说:“我要是能对她狠下心肠,自然是会去教她的。你们学这套拳法时,我可曾不仔细过?”闻秀峻倒吸一口气,初学时,他还好,毕竟家里也曾请过师傅教他们一些轻便的防身功夫,可两个表弟给钟池春修正动作折腾得可惨。

六月时,闻秀峻总算说动闻春意起了心思来跟他学习一套养生拳法,姐弟两人在大热的天气里,在庭院里动起手脚来。

第五百五十七章 拒

闻春意很是有心思要跟闻秀峻好好的学一学,可惜她实在是没有天赋的人。她跟着闻秀峻学习了十多天,基本动作全学会了,只是那一套刚柔相济的拳法,轮到她做起来就成了柔软操,瞧得闻秀峻叹息不已起来。

闻秀峻又用了些心思教了她几日,见到她还是老样子如同跳舞一般的动作,他有些急了起来,说:“姐,弟弟求你用一用心思,你早日学会,我也能用心在功课上面啊。”闻春意一脸无可奈何的神情瞧着他,顺带开口安慰他说:“我已经很是用心的学了,动作我全会了,就是力道不够,再练一练应该会好一些。”闻秀峻瞧着她,想一想说:“你没事时,就打这一套拳法,不管有用没有用,你总活动了身子。”

闻春意听出他话里放弃的意味,她紧跟着松了一口气,被闻秀峻天天逼着学习拳法,实在不是一种好的经验,全程瞧着他的黑脸,压力不是一般的大。闻秀峻瞧见闻春意脸上放松的笑意,他直接摇头说:“难怪姐夫不肯亲自教你,而是转着弯要我来教你。你瞧一瞧你这扶持不起来的模样,再好的师傅面对你,都是有心无力。”闻秀峻嘴里说着嫌弃的话,面上却同样露出放松的笑容,瞧得闻春意直接对他用上刚刚学会的花拳绣腿。

姐弟两人直接在院子里过起招,惹得奶娘怀里的晨哥儿,先是扁了嘴巴要哭起来,过后在奶娘的劝说下,瞧清楚自家亲娘和舅舅只是玩闹着,他转而便笑着拍起手来。闻秀峻故意逗着闻春意转着圈子。嘴里还挑拨说:“你瞧瞧你,如今跑起来都跟走路一样,这拳头落在身上,就象给人揉搓一样的舒服。”闻春意跑了几圈子后,她停下来冲着闻秀峻弯腰摆手示意不来了。闻秀峻皱眉头走近她,一脸严肃神情说:“你这样子不行,还得常练练手脚。”

闻春意没有把闻秀峻提醒的话放在心上。实在是姐弟多年。从前在学业方面,闻秀峻就这样警戒的提点过她多次,每次事后知道她只有这样的天分。就得过且过的由着她去。可惜这一次却同以往不同了,闻秀峻直接把事情交付给钟池春处置。闻春意自这一天后,再也没有睡到自然醒的便利日子过。而是每天天色一亮,就被钟池春顺带早早叫醒起床练功去。哪怕她是顶着朦胧的睡意。也不得不在钟池春强求下,跟着他一块在后院里活动起来。

闻春意是非常识好歹的人。知道钟池春每天早上愿意花心力在她的身上,还是一心一意为了她好,自然是没有任何的抱怨,不管做不做得来。她都尽力跟着钟池春动作来。这样一来二去。一个月下来,她的动作总算有些象模样起来。钟池春有时早起,想起昨天夜里累了她。有心想放她再睡一会,她都能睁开眼睛跟随着起身。而闻春意自个也觉得这样练下来。她是当不了功夫高手,可身体却要比前好太多,至少抱着晨哥儿来来去去不再觉得腰痛。

七月下旬,流火一样的日子,午后闻春意坐在屋檐下,抬头望一眼天色,天空万里无云,瞧着就是无雨的天气。她低头瞧一眼在草垫子上欢快的爬来爬去的孩子,再瞧一眼奶娘那小心谨慎的样子,她听了听外面院子门口传来的动静,笑着跟奶娘说:“你家孩儿今日来了,都不在门口叫一声。”奶娘的婆婆自从瞧明白闻春意是打心眼里不介意她带着孩子来瞧亲娘后,她隔上两日就会手里提一点自家出产的菜蔬,带着孙儿来看亲娘。

那孩子来了一次两次后,只要到了钟宅门外,就会提前欢快的吱几声。奶娘笑着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说:“少奶奶,我听着是有客人来到的动静。”闻春意瞧一瞧这样的时候,刘妇人她们就是早来了,也不会这么的安静。外院的小厮匆匆忙忙的赶了来,直接把一张帖子递到在院角处阴静歇凉的方成家的,还小声音的跟她嘀咕了几句。方成家的接过帖子,赶紧往屋檐下走去,而小厮就停在门口处候着。

闻春意很是惊讶的接过那一张米分彩贴子,隐约有一丝的脂米分味道透了出来。她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明月楼的琴大家明丽嫔前来拜访,字体还算清秀端正只是转角处透出几分生硬。闻春意微微皱了眉头,直接把帖子交还给方成家的说:“直接说,我不曾认识明月楼里的人,也不曾听自家爷提过这样的地方,想来是帖子投错了人家。”方成家的接过帖子,快步走过去跟小厮吩咐了几句话。

闻春意从来不是喜出风头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样的人,直接送帖子上门来,只怕所求之事都会让她不悦。方成家的却有些不放心,她跟在小厮身后过去了。闻春意瞧着她的身影,更加的安心起来。很快方成家的返了回来,她一脸为难神色跟闻春意说:“小姐,那女子就候在门外的车厢里面,她坚持要跟你见上一面。”闻春意听她的话,冷冷一笑说:“我一个内宅女子,实在不知有什么地方,值得她坚持要见一面。你直接去回绝她。”

方成家的赶紧就往外行去,奶娘略有些担心抬眼打眼闻春意的神情,却瞧见她神色依旧平和。闻春意听见外院关门声音,方成家的等了一会行了进来,她一脸愤懑神色过来跟闻春意说:“小姐,那女子身边丫头,听了我的话后,回话跟我说,她会等在外面,等着小姐跟她见一面。我吩咐关了门,瞧过她的马车,还一直停在我们家的院子门外。”闻春意淡淡的笑起来,说:“我们院子门外,太阳这么的大,行人要停车,那就由着她停去吧。”

闻春意不在意的蹲下身子,陪着晨哥儿玩耍起来,母子两人的笑声欢快传了出去。

第五百五十八章 请客

刘妇人和贺妇人两人行了进来,她们进来后,那眼光直接就去打量闻春意的神色,见到她脸上无任何的异色之后,她们再蹲下来,笑着跟晨哥儿打一声招呼。小小的娃儿会笑着跟她们打招呼,还懂得欢快的冲她们舞一下手。

惹得两位妇人欢喜的笑了起来,两人把手里的布艺直接塞到晨哥儿的手里,跟他说:“给你玩。”晨哥儿双手捉住两个动物的布艺,他满眼欢喜的神情低下头玩耍去了。闻春意瞧见晨哥儿这般欢喜的模样,她不忍心去拉扯,只能冲着两位妇人摇头说:“你们何必总带一些玩具过来给他,白费了你们的功夫和心血。”两位妇人一脸不在意的神情,说:“你别多想事,家里的孩子,我们也留了几个给他们玩耍着。”

两位妇人笑开了,刘妇人跟闻春意说:“这活计,还是你跟我们说的,由你开了头,现在我们凭着这活计挣的银两,可比我们做衣裳要轻松许多。我们顺带给晨哥儿做两样玩耍,又能算得了什么。”闻春意笑着摆手说:“我可不敢乱认功劳,明明是你们两人心思灵敏,我只提了一提孩子的玩具,你们就想法子做了出来。这银子就应该飞到你们的家里去,而我也只有在一旁瞧着的份。”

贺妇人和刘妇人交换一下眼神,刘妇人试探的问:“钟家妹子,你们家是不是遇见了不相干的人上门吵扰?你们院子门外停了一辆马车,马车下面候着的小丫头,那打扮就不是一般人家的丫头。我们瞧着那个小丫头言行举止很是嚣张,我们进门时,她还想跟着冲进来。被我们挡在门外。”贺妇人在一旁皱眉过后,开口说:“那马车象是明月楼的马车,我家兄弟跟我提过,明月楼的车,在车把手处涂有一个月亮的画。”

刘妇人立时关心起车把手处的图案起来,顺带关心闻春意家的马车,可在车把手处印有记号。贺妇人瞧着一下子把话茬儿扯开的刘妇人。她苦笑着跟闻春意又把话茬儿拉了回来。开口说:“先时知县大人家有喜事请客,我家男人跟着去了几趟明月楼,被我兄弟瞧了一个正着。他回头过来跟我说了。明月楼里那些女子的历害之处,那一个个就是狐狸精变的人,非常的会迷男人心,招得男人们为她们倾家荡产只求她们入门来。”

刘妇人的脸上出现了惊惶失措的神情。她的男人也去过明月楼几趟,回来跟她提过那里的女子。说瞧着言行举止不象风尘女子放荡不羁。贺妇人听她的话,摇头说:“我兄弟常在外面行走,他打听得很是清楚,明月楼每年都有从良的女子。她们只嫁外地人,少在池南小城寻人家。听说她们初初入门都表现得不错,一副以妻为尊的小妾安分模样。可是入门时日一长,就把别人家里闹腾得的不安宁起来。”

刘妇人听着贺妇人的话。那手指抖动的指着闻春意说:“钟家妹子,你们也算外地人。”贺妇人怒瞪没有眼色的刘妇人,闻春意笑着伸手把她的手指抹了下来,说:“男人们要在外面行走,就免不了应酬方面的事情。我们一天到晚在家里担心他们被外面女人缠绕晚归家,嘴上难免就会叨唠几句,这样会把男人逼得更加不愿意归家,顺带让自已心累,提前变成难看的黄脸婆。想想那样的后果,还不如直接打起精神,好好经营自已的小日子。

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是拦也拦不住的事情。男人心里有家,他们就能挡得住外面的诱惑,而我们心里有家,就能守得住自家的安宁。”钟池春出众品貌,如果不是他自已洁身自好,闻春意是挡不了那一朵朵飞扑而来的桃花们。刘妇人面上的神情好看起来,她点头说:“我家男人憨厚性子,心里还是有我们这一个家的,我以后还是要少叨唠他几句。”贺妇人心有同感的叹息着说:“这男人要变心,不管如何贤慧的女人,都守不牢他。

不说别人,就说知县大人夫妻两人,我兄弟说,知县大人原来的家里兄弟多,父亲也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一家人苦得在出菜的日子里,菜都吃不上几根。知县大人从小聪颖,族里人觉得他会有出息,就一块凑着银子,供着他读了几年书。后来他年纪大起来,又被知县夫人父亲瞧中,两人订了亲事,缓几年成亲后,知县夫人是一个伶俐人,在娘家时,跟着人学了一门种花手艺,这才把知县大人一直供着参加科考,又让一家人能吃饱肚子。

知县大人那时年轻还有良心,能够体谅知县夫人的不容易。谁知道他中年后,当上知县之后,就受不住女色的诱惑纳了妾室。知县大人族里的人,听说后,都说他坏了良心,伤了这么好妻子的心。唉,这女人太能干也不行,都把银子挣来让男人养小妾庶子了。你看知县夫人不再肯为知县大人挣银子了,知县大人就不得不把一些妾室和庶子打发出去。知县夫人前脚一走,知县大人就生了许多借口请客,顺带让下属出份子钱。”

提及知县大人每次请客,各种借口凑份子钱的事情,三个女人都有了同仇敌忾的意思。其实正当的人情来往,她们都能想得明白,谁家都难免有些喜事想大家一块乐上一乐。可知县大人明显不是这般的想法,他有许多的无聊借口,这个月还顺带给明月楼推举出几位琴棋书画方面的大家出来,借着机会又以他的名义请了好几次客。钟池春去过一次后,他回来跟闻春意说,知县大人如果继续这样的没有名堂的闹腾下去,他的官期结束只怕就近在眼前。

三位妇人说着话,完全忘记外面还有闲人坚持守在门外的事情,直到院子门再次拍响起来,小厮匆匆忙忙的跑来跟方成家的说话,而方成家的满脸愤然而起的神色跟随小厮往外面行去,才惹来三位妇人的关注。刘妇人皱眉头,说:“那明月楼的女子,别是死皮赖脸都要来缠你们家的钟爷吧?”贺妇人瞪眼瞧着不会说话的刘妇人,跟闻春意说:“这样的烂人,就是不要去理她,她呆不住了,自然会走人。”

第五百五十九章 相见

这一天,钟池春没有照平常的时辰回来,他们临时接通知要迎接顺路经过池南小城的官员。这一夜,他归来的比较晚。而外面一直候着的那一辆马车,在天黑之后,没有继续坚守下去,而是选择悄无声息的离开。夜里,闻春意跟钟池春随意的提了提,那个候在门外多时的马车。

钟池春想了半会后,他很有些想不明白的跟闻春意说:“你和她完全是不搭界的两种人,她如何能厚着脸皮来拜访你?你不愿意见她,她竟然能威胁的一直把车停院子门外。那帖子上面,有没有说向你请教一类的话?”闻春意回想过后,很是肯定的轻轻摇头,答了一个“无”字。钟池春立时一脸庆幸的神情瞧着闻春意说:“十八,幸亏你在琴棋书画方面没有任何的天分,而你家的人,也不喜欢自家的女子拥有这种虚名。

你家的祖宗实在是太有远见,就少了外面的人,借用这种名义缠上来的麻烦。”闻春意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她懒得提醒他,或许别人是转着弯想借她的道,来跟他讨教琴棋书画方面的事情。钟池春被闻春意这么一眼提醒了,他立时笑着轻拍一拍她的头,说:“我就是有心要与人论画,也是跟男人们相谈,怎么都不会跟一个那样场合生存的女子商谈。我不会在不相干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我的时间。”

第二日,钟池春临出门时,终是不放心闻春意,跟她说:“今日我会留大先生在家里,外面有上门扰事的人。你别怕,直接拒了去。也不用担心外面有什么不好的传言,那些什么大家什么的,明眼的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们还配不上你出面招呼她们。”闻春意微微笑起来,笑眯眯的点了头。这样无忧无虑神情的闻春意。让钟池春瞧得立时的心悦起来。可转而他又更加的担心起来,觉得自家妻子还是太过单纯不知现实的阴暗面。

他暗下决心,觉得要跟闻秀峻打一声招呼。让他有空时,能多陪陪闻春意说说话,顺带提醒她要对人有防范的心思。钟池春瞧着一天比一天在他面前露出开朗笑靥的妻子,他的心里还是很有满足感。钟池春如今多少明白钟家三老爷为何面对钟家三夫人时。会处处表现出退让的姿态。你待一个人用上了心思之后,自是会把那人置于自已心上。以她的欢喜为喜悦。钟池春知道闻春意从来不是那种长袖善舞的人,她是那种不贪心会凭直觉避难就易的人。

钟池春走后,方成家的跟闻春意说了一天的安排过后,又提了提方成快回来的消息。她的面上明显多了几分喜悦神情,这一次方成会把长子接回来住一些日子。闻春意问了问厨房两个粗妇做事的情况,听方成家的说都还安份。她也放心下来。她跟方成家的说:“圆周在年前就要回闻府,厨房的事情。喜绘年纪太小,还有些担不了事情。”闻春意是一脸的纠结情绪,她的孩子一天一天的长大,她总不能始终靠着娘家人挑拣人来任用。

方成家的对主人家用人也没有什么好提议,他们不是池南小城的人,在本地买人进来服侍,将来要离开,就要行那骨肉分离的事情。而她瞧着闻春意的神色,分明也不想在池南小城买人进来。闻春意也只纠结一会,便觉得这样的事情,还有几月的光阴来细细盘算,她总能寻到合适的解决方法。上午时,她陪晨哥儿玩耍一会,又顺带打了络子,还在晨哥儿自在的在草垫子上面爬来爬去时,她随意指点奶娘打络子的手法。

奶娘一脸感动神情瞧着她,闻春意从来不介意身边人学习她的打络子手法,按她的说法,只要用心瞧得仔细,不用她教,大家也能学得会。随着晨哥儿一天天的长大,奶娘心里明白,孩子总有一天会不需要奶娘,如今晨哥儿已经在冷若的安排下,吃一些软细的食物,说是什么特别为婴儿做的食品。奶娘心慌之余,见到闻春意打络子时,她便透出一些想学的意思。而闻春意瞧着她待孩子很是用心,在空闲时,也不介意教她一二。

闻春意瞧着奶娘会打简单络子之后,脸上那种忧虑慌张的神情,明显是消散了许多。她试探的跟闻春意开口说,想要她婆婆下次过来时,帮她带一些线来,她想打些络子试一下有没有人愿意收下来。闻春意直接让方成家的给她一捆各色的络子线,还让方成家的跟她说,那样的络子易学易成事。奶娘也算是一个知好歹的人,她主动跟闻春意保证说,绝对不会疏忽照顾晨哥儿,她会待晨哥儿更加的上心。

闻春意笑着点了头,晨哥儿自出生之后,小人儿的身体一直康健,连小毛病都不曾有过,与奶娘细心照顾非常的有关系。闻春意因此也愿意待奶娘用心几分,而她瞧着奶娘婆婆和孩子每次来家里,都是干干净净的衣着,这一家人瞧着就是知事的人。闻春意每次都吩咐方成家的适当回礼给奶娘婆婆带回去,而方成家的在这方面处置非常的到位,回礼也是普通人家能用上的东西,而且是礼品也比较普通,瞧着就是两家的正常人情来往。

这一日的上午,钟宅风平浪静,只有方成家的时不时倾听一下外面的动静。这一日的午后,晨哥儿午睡的晚,小床就安置在屋檐下,薄薄的细细罩纹纱把小床围了起来,奶娘守在床边,她手里打着络子,那眼神却时不时的去打量床上孩子的神情。闻春意很有闲情逸致的翻着书看,偶尔会瞧一瞧小床上睡熟的晨哥儿。院子里,仔细的倾听,听得见路上马车行驶来去的声音。

院子门响了起来,一会小厮过来,他的手里拿着好几张的帖子。方成家的上前接了过来,听小厮说了两句话,她的脸上恼怒神色深浓起来。

第五百六十章 奢求

方成家的走进屋檐下,她把手里的几张帖子递给闻春意。闻春意神情平静的接过贴子,随意抬眼瞧了瞧方成家的神色。她低头翻了几翻后,面上浮现几许淡淡的笑意,转眼之间把贴子递还给方成家的。

她很是平和的开口说:“你亲自出去直接拒了去,就说,你家的主子琴棋书画样样皆不通,实在是配不上指教各位大家,也不想浪费各大家的珍贵时间,就用不着相见了。”方成家的瞧一眼闻春意面上的神色,她接过帖子就往外走去,小厮紧跟随在她的身边,提醒说:“方婶婶,大先生在外院里看书,要不要去跟他说一声。”方成家的缓了缓脚步,她总觉得那样的女子不会这般轻易劝退,她立时点头说:“请大先生出来说话。”

他们行到外院时,幕僚先生早已经候在院子里,他瞧着方成家的面色,问了问闻春意的答复,他的面上有着赞同的笑意,他轻点头说:“就按主子的吩咐行事。”方成家的有些疑惑的问:“如果她们不肯退去,执意要缠着主子见上一面,如何做?”幕僚先生冷冷一笑,神色极其不屑的说:“她们是什么样身份的人?值得钟家的少奶奶亲自会见吗?这般掂不出轻重的女子,竟然也能得大家的称号,实在是浪得虚名。”

方成家的神情平静下来,连大先生都赞许闻春意的处置方法,她更加用不着替主子乱操心。院子门打开了,三个小厮紧随在她的身后。方成家的瞧着院子门外候着的丫头们,再瞧一瞧不远处停着的马车,她把手里的帖子交到小厮的手里。吩咐说:“那各人的帖子还到各人的手里去,主子说了,她琴棋书画样样皆不通,就不耽误各大家的时间,彼此用不着相见。”方成家的说完话,她转身就想往里面走去,却被一个红衣小丫头挡在她的面前。

小丫头很是嚣张的开口说:“昨日我家小姐已经来过一回。你们家奶奶气焰太盛。竟然把我家小姐挡在门外几个时辰。这事情传出去,人人皆知你家少奶奶空有紧慧的虚名。”方成家的上下仔细的打量她一番,再瞧一瞧那几辆马车的车窗处探出来的几张艳丽面容。她轻轻笑起来说:“不请而来的人,可以称之为客人,主人也可以不当其为客人。你家小姐和我家少奶奶原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我家主子婉拒之相会。也在情理之中。”

院子门很是欢快的合上了,院子门外的小丫头们纷纷拿着帖子跑回各位主子面前。她们听了丫头转达的话,有人的脸红立时起来,纵然有了大家的称号,也涂抹不了她们的出身。她们这般厚着脸皮上门硬让主人家相会的事。传了出去只会让更加多的人嘲笑不已。丫头上车后,那几个女子赶紧车夫离开。而车窗里就飘散出许多碎屑的纸片,隐约能听见几声哽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