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老鼠眼环顾了人群，在没有发现李元楚的情况下，他的胸口就挺起来了。“苏青青，村民们的话也有道理，你是否能再考虑一下。”
话好像是在征询，语气却是强硬的。
下人们面露青色，拳头攥紧了，但是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用带有期盼的眼神看着苏青青。
“全村的人既然差不多都在，这样吧，要是你们当中能接受和下人孩子一起读书的站到左边，不能接受的就站到右边。”苏青青眼珠子一转，微笑着问。
此举让村民一片哗然，大家开始议论纷纷。
“没有孩子的也可以选择，毕竟以后总会有孩子的。”苏青青补充一句。
在过了半炷香以后，大家还没有讨论出结果，反而争吵地更加厉害了。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呀？”秦老爷子着急地搓着手。
“别急，青青有办法。”苏老爷子摆摆手说。
“我数到三，你们必须做出选择，否则的话，我就当你不愿意了。”苏青青笑眯眯地说，“我们讲究的是自由选择，不能强求对不对？”
“对。”她的话得到了大家一致的拥护。
“一、二、三。”苏青青慢条斯理地数完了，村民们也很快分成了两拨。
一拨是以村长带领的，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苏青青暂时雇佣的村民。另一波则是以里正为首的，占了大多数。
“苏青青，你看，不赞同的人可是多数呀。”里正打着哈哈说话。
“我看到了。”苏青青回答，下人们听了脸色都变成青色，难过地低下了头。
“大伙都听到了，放心了吧。”里正挑衅地瞥了一眼村长。
“听到了。”村民们也洋洋自得。
“我说过了，贵在自由选择。你们有选择的自由，我想我也有选择的自由。”苏青青慢吞吞得说。
声音不大，却成功让村民的欢呼声变得沉默。
“苏青青，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能出尔反尔呢？”里正皱着眉头不满地看着她，“中义呀，你是孩子的爹，怎么也不说一句话。”
“里正别急，这些产业是我的，当然家里是我在当家。”苏青青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眼神却带着冷意，当着她的面就想挑拨离间吗？“既然大家不愿意让我家下人孩子入学，青青也不勉强大家。但同时我也不想委屈了家里的下人，所以，我决定新的学校就不接受大家的孩子了。大哥，哥哥，你统计一下，哪家愿意过来的，就记下来，省的到时候乱套了。”
村民和里正都被她的话惊呆了，这是什么变故？
“苏青青，别以为你有几个钱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忘了，咱们村里还有里正了。”一个村民跳出来指着苏青青。
“啊！”但是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人就被紫苏微笑着扔出了大门，那么远那么重，大汉真的跌惨了。
所有人都畏惧地看着紫苏，不明白紫苏这么瘦弱的小身板是怎么将那么大的个子给扔出去的。
“苏青青，你太过分了，祠堂可不是你们家的，你凭什么不让俺们孩子上学？”但是护犊子的村民还是很多，为了孩子他拼了。
“我没说不让你们的孩子上学，我再重申一遍。我家准备新开一所学堂，就是在那座山包上的那栋院楼。我的学堂不以参加科举为主，但是将开设算数、习字、武术、绘画和音乐，外加一门手艺，当然如果有愿意考科举的话，这儿也可以。新学院完工以后，我会将老师调回来，毕竟我这边也需要老师不是？”
人们被她描绘的前景给惊呆了，考功名虽然是好事，但是一个村子又有几个人能考上？还不如苏青青这个学院教得东西实际了。
“名单记下来了。”苏青山将一张纸递给了苏青青。
苏青青接过来，“荒地已经开垦的差不多了，正好我家这两处的厂子也要开起来，所以，请名单上人夫妻都留下来。女人要是合适的话，就进绣房，工钱是按照件数计算，一件四十文钱，男人会木工的，做镜框，也是按件计算，每做一个十文钱。明天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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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考核
“青青，能不能告诉我们是什么样的物件呀？”一个平时和苏家关系好的人扭捏地过来问。
“就你多嘴。”他的婆娘比较厉害，苏青青认识，这婶子在她家帮过工，为人很热心。
汉子被吼，表情就讪讪的，伸出的手也缩了回去。
周围的人看到他那怂样，都哈哈大笑起来。
“没事，让大家看看样品，心里有数也好。”苏青青笑着说，“大哥，你到屋子里找几件样品给大家看看。”
“哦。”苏青山答应一声进屋子里去了。
外面大部分村民是站在里正一边的，听了苏青青的话，正不知所措。在这儿也就村长和里正的官最大了，但是村长是站在苏家那边的，他们就将里正围住，希望里正能给他们做主。
里正也很恼火，他没想到苏青青这样不将他放在眼中，但除去溜须拍马以外，他还是一个圆滑的人。霖王目前还住在苏家，他本不打算趟这一次洪水，不过在看到苏家拥有的产业竟然比他多得多，他心里就不平静了，于是故意就想给苏家添点儿堵，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苏青青会这么决绝，连一点儿面子都没有给他留。
现在村民又向他套主意，一时间他也骑虎难下。
“就是这样的物件，我想巧手的工人一天下来少说也得做出三件来，手快的能做四件。至于女工的活更加简单，等做熟练了，只要不偷懒，一天下来估计一大件是能做出来的。还有男工要是遇上大的物件，那是按照大物件的价格算，到时候我有银子赚，就不会少了大家的。”苏青青索性一次性将话说明白了。
村民们在看到物件以后，两眼早就放光了，乡下的男人没有几个不会修修补补的，这些小物件别说壮年，就是岁数大一些的男人也能做。
一件十文钱，一天能做三五件，那可比在外打工强多了。
“当然如果我卖出去的价格下来了，我给的工钱也会少一点儿，相反，订单的价格上去了，你们拿到的工钱也会高起来，此外，你们的孩子在我开办的学堂上课，每一年收的钱也会很少，每一个月只要十文就好。”苏青青不紧不慢地将福利一步一步抛出来，“要是一年下来我获利多的话，在逢年过节还会给大家福利钱，也就是多给大家一些过节的钱。”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来，村民们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大家静一静，”苏青青提高了声音，苏老爷子几个都笑眯眯看着她小大人的样子，心里骄傲极了，“当然，苏家的钱也不是好拿的。”
“就说嘛，天下不会掉馅饼。”一个村民鄙夷地喊了一声。
百花谷的人刚要动手，但是苏青青抬抬手阻止了。
“青青，你说说条件。”村长半眯着眼睛配合她。
“考试合格的工人，必须和我们苏家签个合同，要是谁出卖了苏家的利益，或者背叛了苏家，自动升级为苏家的死契下人。也就是说，在苏家学到的技术和本领，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后果会很惨。”随着苏青青话音的落下，村民们都惊呆了。
连苏老爷子都没想到她会加上这一条。
“或许有人会认为我苏青青做事太绝，但是我却没有觉得过分。只要你是真心想做事，不会背叛苏家，我相信，你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这条协议要是你心里有鬼，恐怕就是一道致命的枷锁。不满大家说，与其和你们签下协议，我还不如买一些死契回来省心。”苏青青冷笑着说。
这是事实，有人想张嘴但是却感到无话可说。
可是一群鸟中总有冒尖的，“你是对大家的不信任，都是一个村的人，还给自己脸上贴金。”
立刻有人接过话差附和着。
“怎么过分呢？又没有人逼着你过来帮工。”苏青涧板着脸瞪着所有的人。
“所以，你们根本没打算雇佣我们。”有人喊。
“里正，你给大伙说句公道话，是不是这个理？”有人找里正。
里正缩着后面正准备当木头人，被人推到前面，心里将那些人骂个半死。
“苏青青，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你这样的条件实在是让大家难以接受。”看到村民热切的目光，里正正色地训斥，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来还是不来，决定权在你们手里，我什么时候逼着你们呢？”苏青青微笑着说，“里正大人可不能冤枉人。”
“是呀，孩子是让大家选，并没有逼着大家呀。”苏老爷子帮着孙女。
“既然是一个村的，我也就不怕将丑话说在前面。要是有人因为没有被选上就记恨上苏家，我也不怕。”她邪笑着，“紫苏，让百花谷的人亮一手给他们看看。”
紫苏听了笑得更加妩媚，清秀的脸上带着邪恶，她慢慢走到前面，那儿有一块巨石，她轻轻一脚踢下去，连劲儿都没使上，那块巨石就飞起来了。
大伙目瞪口呆，眼睛都看直了，天啦好大的石头就这样飞起来了。
苏子脚尖一点，人也飞出去接过了石头。
“嘶。”村民发出一片吸气声。
“我也来试试。”苏叶一招手将石头接着，像杂耍一样玩起。
“都别胡闹了。”一个汉子走出来，手一挥，石头飞远了，碰在一个碗口粗的树上，那棵树顿时拦腰断了。
村民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块石头放在那儿太碍事了，”一个精瘦的人站出来，这个人村民都认识，是学堂中的老师，他冷着脸走到石头那儿一巴掌拍下去，巨石竟然变成了碎石。
“就这样还敢出来显摆。”几个百花谷的人嘘他。
有的村民腿都吓软了，心里那点儿小心思消失地无影无踪。
“既然找不到合适的工人，要不要本王给你买一批死契的下人送过来？”就在所有人屏住呼吸的时候，身后传出霖王威严的声音。
“谁说我找不到人了，才不要你瞎掺和了。”苏青青鄙视他。
“怎么说是瞎参合，这份生意可是和本王合作的，事关本王的利益，本王能不上心吗？”李元楚脸上能滴出水来。
这份声音原来还有霖王的份，村民不住往后缩。
里正更是懊恼地想将自己脑袋拍打一遍，糟糕，又将王爷给得罪了。
“是呀，签不签协议，还是看大伙自己的意见，青青姑娘可没有逼着任何人的意思。”他见风使舵地吆喝，眼睛的余光却是在看霖王。
“明天上午结束，想好了，就过来报名，地点在这个门边，过期不候。”苏青青宣布，“爷爷，咱们回去了。”
“好，回家去。”苏老爷子笑着回答。
“是该回去了，天色也不晚了。”苏中仁慢慢踱过来应答。
“外公、舅舅，粮食还没有来，你们今天还是到我们那边吃。”她喊人。
“好好，我们也不客气了。”刚刚还提心吊胆的秦家人现在也轻松下来，高兴地答应了。
苏青青没有外了秦锄头一家，将他们也拉过去了。
李元楚看到苏秦两家人浩浩荡荡离开，完全忽视了他这个大活人，摇着头但还也没有生气。看着苏青青的背影忍不住笑起来，小丫头果然不是好惹的。
侍卫看到他被忽视还那么高兴，心里直纳闷，同时也认识到苏青青在李元楚的心目中是独一无二的。暗自下定决心，今后见到苏青青，一定要好好巴结一下。
“青青，你说明天那些人会不会来呢？”晚饭桌子上，苏青峰担忧地问。
今天下午青青好威武呀，他也要好好习字练武，变得和青青一样厉害。
“瞎操心。”苏青山白了他一眼，“这么好赚钱的机会傻子才不来了。”
“对，要是我，卖了自己都愿意。”财迷苏青云嚷嚷。
长辈们听了都忍不住笑起来，秦菲儿和秦巧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苏青云果然是财迷的本色。
“不来的话，咱们就再买一些死契的人过来。还有明天的时候，爷爷，爹，你们一定要看紧了人品。”苏青青再一次叮嘱。
“放心好了，都是一个村的人，品行什么的都熟悉着了。”苏中仁给她吃一颗定心丸。
“对，人品你就放心好了。”苏老爷子说。
“我想让赵大伯和赵大哥先和爹你们一起打家具，我后面还有大事情交给他们去做了。”苏青青斟酌着说。
“那好，吃完饭，你到他家说一声。”苏中义说。
可是晚饭过后，还没等苏青青找上门。赵大生一家却已经过来了。
“正好，青青要找你们去。”苏中义看到亲家过来，立刻热情迎上去。
苏青山赶紧给他们一家搬去了凳子。
“先听我说，明天我们家会带头签了协议的。”赵大生着急地先表态，“也让那些观望的人看着。”
对于赵家的支持，苏青青还是很感动。“谢谢赵大伯。”
“都说只要没有歪心眼，这份协议也就是一份空文。”赵大生舒了一口长气，“可就有那么些人的心眼不正。这才刚开始了，要是今后看到利益，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红眼了。”
“大伯，从今天开始让赵大哥跟着哥哥他们一起练武吧，虽然他这个年纪练武晚了一些，但是多一些防身的能力还是好的。”苏青青说。“就是不知道赵大哥能不能吃了这份苦？”
“我不怕吃苦的。”赵明杰微笑着回答，“我正羡慕青山他们会几招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苏青青心里高兴，有这样明事理的亲戚，对于大哥和苏家来说都是一件幸事。“明天我还想让赵大伯先跟着爹他们做家具和小物件，至于今后，肯定还有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们去做。”
“你是说还要开办厂子？”赵大生吃惊地问。
“嗯。”苏青青点点头。
赵大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苏青青并不关心第二天会出现什么情况，正如她自己说得，要是她给了机会给村民，但是村民并不珍惜的话，她也不是圣母玛利亚，用不着对他们负责，可以直接再多买一些死契就是了。
苏家其他长辈就忧心多了，都是一个村子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得罪多了人也不好，还有对要来人员的考核也是他们在意的事情，听着苏青山读出的名单，他们都在一起商讨了一下，看谁比较合适，谁不怎么合适。
苏青青带着丫头去了凤银公主那儿。
凤银正半躺在床上，身后放了一床叠起的被子，见到苏青青过来，嬷嬷和丫头很快过来给她行了礼。
对于这个给公主带来希望的小丫头，即使这些从宫里出来的嬷嬷丫头们也不敢怠慢了。
“今天感觉怎么样？吃的还算多吗？”苏青青坐下来例行公事问，她并不愿意和这些贵人多接触了。
观察到她的疏远，凤银公主微微一笑并没有生气。“好着了，将你开得药喝了下去，每一顿都吃了一大碗的饭了。”
“晚上的时候，再喝一杯牛奶。”苏青青说，身后的连翘就很快将一大杯的牛奶端过来。
凤银喝不惯这种东西，但是苏青青让她喝的，即使是药，她也会毫不犹豫喝下去。苏青青此刻说得话对于她来说不亚于圣旨。
“多谢苏姑娘。”聂惊风进门来诚恳地说。
“不客气，这是我分内的事情。每天除去牛奶的话，还可以喝一些豆浆，水果也要变着式样吃。”苏青青交代。
“不知道豆浆要怎么做呢？”嬷嬷含笑带着羞涩问，“可是和豆花一样吃吗？”
“不是，明天我做一些让人端过来就是了。”苏青青叹息，孕妇还真不好伺候。
“劳烦姑娘了。”嬷嬷大喜，不是她们躲懒，实在是带来的人谁的手艺也比不上苏姑娘。
苏青青看完孕妇也没有继续留下，带着丫头又走了。
“这些是新送来的贡品葡萄和桃子，给你一些。”李元楚站在月光下正等着她了，他身边的侍卫手里还提着一个大篮子，里面装满了水果。
水果是苏青青的最爱，可惜这个时代的水果太少了。见到这些上好品质的水果，她真的是乐坏了。
偏偏这个丫头还很会装，“还是送给凤银公主吧。”
“少不了她的，这些书专门给你的。”李元楚淡淡地笑起来。
“那就多谢王爷了。”她让紫苏接下了篮子，“可惜我没有什么好东西回送的。”
“将生意看好了，就是送给我的礼物。”李元楚回答，月光下的他穿着一身白衣，在夏夜微风的吹拂下，襟飘带舞，犹如一个谪仙。
没事长的这么漂亮干什么？苏青青心里嫉妒而嘀咕着。
“夜色已经晚了，青青告辞。”带着不满和羡慕，苏青青走人了。
李元楚在明亮的月色下，自然是看到了她复杂的神色，于是微笑着看着，一直到看不见她的人影。
侍卫也不敢催他到屋子里歇着，“王爷，苏姑娘可是嘱咐过，王爷是不能在外面受凉。要是王爷着凉了，姑娘可能又要急了。”他壮着胆子将苏青青抬出来做挡箭牌。
“嗯。”李元楚缓缓转过身子，然后进屋子去了。
侍卫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苏姑娘在王爷面前说话还是挺管用的。
第二天清晨，苏青青说到做到，亲自带着丫头磨了豆浆，还做了一些点心、小包子，包括油条、肉粥，不仅让凤银饱餐一顿，顺带着聂惊风、李元楚和家里其他人都跟着沾光了。
放下碗筷，苏中义和苏中仁他们就急急忙忙赶去厂子那边去了，苏青青倒是不慌不忙，在书房里看了好一会儿的书，然后才站起来过去。
到了厂子那边一看，人还挺多的。一眼望去，厂子门口到处都是人。
看到眼前的人群，苏青青猜测，村里人估计全都过来了。
清溪村的人是真的来的差不多，大人回家后议论，担忧学堂里的老师可能不去上课了。哪知道孩子在一旁听了，很多都闹起来，哭着喊着要去上学，家家都闹得不成样子。
昨天晚上村里不少孩子因此挨了大人打。
大人也忧心忡忡，毕竟苏家开出的条件太好了，他们说不动心还假的，可是很多人却发了狠，站错了队伍，加上苏家的强势和霖王的支持，他们现在是骑虎难下。
再没有希望，村民们还是不死心，一大早很多人早饭都没有吃，就过来守着，看看最后到底会是谁这么好的运气能进了厂子。
“慢慢来，男工站成一排，女工站成一排。”苏青山和苏青涧维持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