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老宅去?”

舒绿听欧阳婉提起这话,先是惊讶,随后也醒悟过来。

是了,她在萍花坞别院住了太久,总有种错觉,以为这里才是欧阳夫人和欧阳婉的家。

其实不是的。当日欧阳夫人到萍花坞来,只是为了安心静养。欧阳婉身为独女,自当随侍左右。而欧阳润知事务繁忙,当然不能长陪母亲身边,自己一个人住在欧阳家大宅他自己的院子里。

之前的几次大节日,如端午、盂兰等等,欧阳夫人母女俩只是回去一两日。但是中秋却格外不同。

江城风俗,对中秋特别重视。一年之中,除了除夕年节之外,就数中秋节最热闹了。

所以这回,欧阳夫人母女二人必须提前回大宅去。身为大房的主母与嫡女,她们两个要操持的家务也不少呢。光是祭祀那一块,二房的人就忙不过来。

二房现在消停多了。欧阳润知担任家主的时间已经不短,足足有一年多了,又做出了许多漂亮的成绩。大房名下的铺子在他的经营下生意更隆,而他也屡次化解了家族生意的危机,还有这一回迅速出击吃下了部分南兴的香业市场,这些都让族中的老人们对他的能力给予了肯定。

在这之中,舒绿所调制的那几款新香自然功不可没。

欧阳夫人现在为难的是,舒绿和展眉在哪儿过节好。

就常理而言,他们是该回凌家去的。就算舒绿是欧阳夫人的义女,可展眉不是啊。而且,展眉现在是欧阳夫人的未来女婿,就更不能到欧阳家去过节了。

只有赘婿才会在女家过大节的。这可不是后世,方便去哪家就去哪家。这世道,礼仪规矩还是颇为讲究的。

不过,如果舒绿和展眉都不愿意回凌家去,那呆在别院里自己过,也行。

就舒绿本心而言,她才不想回去与那群虚伪的凌家人虚与委蛇。展眉就更不用说了。

但是两人才决定了在别院里好好呆着,凌家大夫人却派了管事婆子来见舒绿。

这回来的,还是上次凌大夫人生日时出来办事的那个婆子。这婆子一张嘴极为了得,舒绿推脱了好久,也没能推掉。

人家句句都站在理上,怎么推?本来江城的中秋就是要祭祖的,他们就算旁支,也得回去祭拜亡祖亡父亡母吧?那都进城了,到了祠堂拜祖宗了,还不回大宅里吃顿团圆饭?

没话可说,只能回去。

谁让他们还要在江城地面上混,不能和本家关系弄得太僵呢。

不过舒绿可是打定了主意,回去见了舒华那女人,只当她是空气便是。反正上次都撕破了脸,这回再装好姐妹也太假了。

至于舒媛…不知道她过敏之后,整个人有没有大变样?最近几乎都没听到舒媛的消息了。欧阳婉提过一嘴,说大夫人与舒媛都在家庵里为死去的凌大爷斋戒祈福,一住就是几个月。

真相如何,舒绿心知肚明。也对,发了一身红斑脓包,是该好好躲起来调养的,出来吓人就不好啦。

想到这原本是舒华与舒媛要用来对付自己的奸计,舒绿对舒媛就只剩下幸灾乐祸的感觉了。

“你在忙什么?”

展眉看到舒绿最近似乎不是在忙着调香,而是整天摆弄着一些草药,就觉得很好奇。

“我在制药。”

舒绿专心地摇晃着手中的玻璃试管,看着试管中的草绿色溶液在酒精灯的烘烤下渐渐变成了红色。

到了现在,她在萍花坞别院中的实验室各色器具都已经制作得很完备了。做实验时也不必再用瓷瓶来代替玻璃试管,因为她已经让欧阳婉派管事给自己制作了一大批试管、酒精灯等实验器材。

有了这些器具,她的调香工作才更加顺畅。她还准备在条件成熟的时候,弄点味精出来调调味,这可是她和展眉初到这世界时就打算好了的。菜还是要加一点点味精才更鲜美嘛。

近来,在调香之余,舒绿也会试着制药。

她上辈子拥有两个博士学位,一个是化工,另一个则是药学。但是论起来,药学方面她却是半路出家。毕竟她本科与硕士时,读的都是化工类。

可是她在攻读硕士学位时,对医药方面,尤其是中医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经过几年的研究,她在中医药方面的造诣,并不比化学上的研究差。

就像她对展眉说的那样,她在国外读的那间大学里的中药培育室,还是她帮着老外导师完善的。回国以后,她因为自己的香水研究室要研究古方制香,特意去拜访了一些老中医——香与药是不分家的。机缘巧合,她与几位中医泰斗结成了忘年交,也得到了他们的一些点拨。

“你怎么突然对制药有兴趣了呢。”展眉对于化工与医药都是门外汉,属于两眼一抹黑那种。只有拆炸弹是他擅长的…呃,安装就更擅长了。

“因为我发现制药很有用…”

舒绿低声笑道:“难道你没发现?齐英那事,还有封家老头…没有我调制的药粉,可是没法得到现在这样的效果。”

这话展眉同意。

如果没有舒绿给的安眠药粉,他要凭自己的力量无声无息地制服那个老土匪,貌似是有点挑战。至于齐英,那就更是需要了…不然齐英公子那天晚上哪能如此“神勇”?

不过听说齐英最近又出来到处逛了,似乎是找了什么好大夫,渐渐调理好了身子。对此,舒绿的反应是:“放心好了。根源都受伤了,再好也就是那样…顶多能用,子嗣啥的是别想了。”

同为男人,展眉对于舒绿所描述的情形感到一阵恶寒。唔,看来自己上回还是太心软了,手不够重啊…真该把那一整包药粉全给齐英灌进去,让他当场玩完。

“嗯,你制的那些药是挺有用的。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药?”

舒绿笑道:“我在做一些急救药,救心丸清心丸之类的。还有想调制一些外伤药膏,最适合你了。”

“别诽谤我啊,我从来都是和平主义者。”展眉一摊手,在舒绿鄙视的目光下施施然走了出去。

中秋前十日,欧阳夫人母女俩就提前回城了。舒绿和展眉商量好了,他们在中秋当天才回城,尽量少在本家耽搁。

转眼就是中秋。舒绿带着两个丫鬟,和展眉一道先回了他们那间位于凌家大宅后街的老房子。

“连锁孔都生锈了…太久没回来了啊。”

展眉站在老房子的门前,用钥匙艰难地开着门锁。

许久前,他们曾经打算过,让欧阳润知替他们重建这个院子,然后两人自己独门独院的住着。后来因为舒媛突然向舒绿发难,欧阳家立刻将他们俩接到萍花坞别院去住了。

最主要是为了展眉上学方便,他们也就放弃了回到这儿来住的念头。重建屋子,其实也要花许多时间精力,有些划不来。

就让这儿继续荒废下去好了。要不是为了回来祭拜祖父,他们也没必要踏足这间屋子。

“舒绿妹妹?”

就在展眉刚把锁打开,一行人准备走进院门里去的时候,舒绿忽然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唤。

她回过头,果然看见了那张亲切的面孔。

“香秀姐姐,真巧”

站在她身后的,正是当初与他们兄妹俩一起住在大杂院里的香秀小姑娘。

半年没见,香秀个子长高了,也更苗条了。虽说穿着还是那样朴素,但却掩不住她玲珑的身段。

舒绿感叹一句,这二年的姑娘就是早熟啊。她记得香秀比自己大一些,还没满十四呢,就已经像个大女孩了。再过得一两年,完全可以嫁人啦。

“嘻嘻,不是巧,我专门在这儿等你们的。知道你们肯定会先回老房子,过来一看,果然是这样”香秀笑得很开心,嘴里和舒绿说着话,眼睛却忍不住老往展眉身上瞟。

舒绿对香秀的心思明白得很,不过现在哥哥名草有主了,这小姑娘是注定要失望的了。希望她不要太伤心就好了…

“你们办完了这里的事,先到我家去好不好?我娘说可想你们了呢,做了好些月饼,专门给你们留着。”

想起热情的赖大婶,舒绿心里一热,旋即又泛起一丝愧疚。人家和自己也就是几辈外的远亲,却对自己兄妹俩关怀备至。可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真的没想起过大杂院里的那些人。真是太不对了啊。

“那就多谢婶娘和姐姐了,我们待会一定会过去的”舒绿道谢之后,一口应承下来。

“嗯,我…我和我娘等着你们呢。”香秀原本想对着展眉说“我等你们”,终究没那么大胆,临时改了口。

回去大杂院的路上,香秀想起方才见到的展眉的模样,心花一朵一朵地绽开。

展眉哥哥变得好英挺,好俊俏…听说他现在读书很好呢,好多大才子都在夸奖他的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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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嚯,又要回凌家鸟…大家喜闻乐见的舒华同学,会被爱的使者蔷薇狠狠惩罚的…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铜镜

(3月20日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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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看来人家依然对你一往情深啊。”

“你脑子里能装点有营养的东西吗?”展眉没好气地瞪了妹妹一眼,迈步走进了老屋。

舒绿撇撇嘴,轻声说:“我可警告你啊,可别像那些种马穿越男一样搞后宫。”

展眉真是哭笑不得。

“种马?拜托妹子,我连一个未婚妻都还没能完全适应呢。再来几个女人,我估计第一个抓狂的人是我。”

这话倒是不假,舒绿是知道哥哥对于女性的态度的。基本上,展眉属于对男女关系极为淡漠的那种人,欧阳婉能被他接受,还真是个奇迹。

这样的哥哥,总不会到了这男权社会里就摇身一变成为花心大少吧?不过舒绿对哥哥的条件很自信,认为展眉这么优秀的男人——虽然她绝不会当着他的面承认——对女孩子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还是防着点好啊。她现在可是把欧阳婉当成正经嫂子看待了,自家人了呢。别的女人想插足?也得看她让不让

老屋真的很破烂了。去年那场大火把主要的两间屋子烧掉了,尽管后来展眉为了给舒绿找地方调香,收拾过一次,也没能有多大的改善。之后欧阳润知主动提起让人替他们整理整理屋子,展眉也没搭理这茬。他懒。

有巧英和巧珍帮忙,兄妹俩在天井里设了个简易香案,请出了祖父、父母的牌位。随后两人摆上早已备下的瓜果、月饼、酒茶,焚香祷告后,将金箔纸钱燃尽送到天上去,仪式也就结束了。

接下来,展眉作为他们这一房仅存的男丁,还得到本家祠堂去参加晚上的大祭,这个事情上舒绿却可以偷懒。她也没这个权利。

“你在翻什么?”

展眉见舒绿在仅存的西屋里翻动着一些家具,奇怪地问了一句。

“找找看有什么线索…”

舒绿说罢,不由得叹了口气。

展眉顿时明白过来,舒绿是在指什么事。

她还是对他们母亲的身世耿耿于怀啊…也难怪的。就连展眉自己,都特意到乡下去查问过。结果却是一无所获,这使得展眉也颇为沮丧。

他们的母亲真是个神秘的人。生前几乎不与人交往,也没有留下什么遗物,存在感实在太过薄弱。或许,这是她刻意追求的效果也说不定?

难道她的出身,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西屋其实真没剩下什么家具,柜子、桌子、罗汉床,就这么几样。舒绿翻不出个结果来,又叹息一声,目光落到腰间的玉佩上。

这枚“喜上眉梢”的玉佩,她如今常常会戴着出门。总觉得,王妃将这块玉佩给她,是有深意的。或许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

这块玉佩原来的主人,是她的母亲吗?

“哎,过来看。”

在舒绿走神的时候,展眉东摸西摸,在那破旧的罗汉床底下摸出一块沾满了灰尘的东西。

“咦,这是什么?”

舒绿走近,才发现展眉手上拿的,是一面已经蒙上了厚厚灰尘的铜镜。

“这是女人家的东西吧?”

展眉抖了抖铜镜上的灰,露出它些许本来面目。

这面铜镜不过巴掌大小,镶嵌着一道圆润的手柄,的确是一面女子闺中常用的梳妆镜。温庭筠词里那位“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的女子,手里拿的就是这种小铜镜,用来映照后脑的发髻花饰。

舒绿精神一振,从怀里掏出绣帕,认真地擦拭起上面的灰尘来。

灰尘被稍稍拭去后,可以清楚看见铜镜的式样与装饰。这是一面仿唐旧式镜,背面纹饰是常见的缠枝莲花。

“有什么特别吗?”

展眉对这些女人用的玩意一窍不通,只能问舒绿的意见。舒绿摇头说:“没有什么特别…唔?手柄上好像有字…”

在辨认篆字方面,舒绿就自认不如展眉了。展眉接收了宿主的丰富知识积累,对于篆字应该比较熟悉。

“我看看。”

展眉接过铜镜,在手柄部分研究了好一会儿,才说:“是个‘瑶’字,瑶族的瑶。”

“啊?”舒绿愣了愣:“这…”

这面铜镜很有可能是他们母亲留下的。“难道咱们的外祖家是瑶族?夷人?”

“不会吧…”展眉皱了皱眉头:“据我所知,如今的世道汉夷通婚挺少的,何况咱们还是在江南,不是在川蜀那边。咱家祖父可是个老秀才,对这些东西看得很重,怎会给儿子娶个外族妻子?”

“那这个‘瑶’字…”舒绿恍然:“怕是母亲的闺名吧。”

“嗯,这个可能性比较大。”展眉点头赞同。

舒绿把玩着手中的铜镜,若有所思。这面铜镜在床底蒙尘多年,现在稍微一擦就透出光亮来,可见用料和做工都很精良。能够在手柄上雕上自己的闺名,说明这是定做的镜子…

普通人家,不会没事干去定做一面小铜镜的。就连欧阳夫人与欧阳婉在日常用物方面挺讲究,但舒绿也在她们梳妆台上发现过这种定制的铜镜。

这说明,镜子的主人出身于一个对于生活细节很讲究的家庭。

舒绿一手拿着铜镜,又一手抚摸着自己戴着的那块玉佩。这块玉佩无论玉料图样都极高雅,如果说是同一个人拥有的东西…其实风格还是有些相通的。

“原来我们的母亲叫梁瑶啊。”

“也不一定是单名…”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论着那个有着“母亲”的名义的模糊影子。说不上什么感觉,亲情?那是没有的吧…但是要将她视为与自己无关的存在,似乎又很难做到。

而且临川王妃的出现,让他们也没法无视母亲的身世。这件事,始终是他们心里的一根刺。

舒绿小心翼翼地用另一块帕子将铜镜包了,走到屋外,递给守候在天井里的巧英。

“收起来吧。”

巧英自然不会追问是什么东西,恭恭敬敬地收进随手提着的提盒里。

从老屋出来没多远就到了他们昔日寄居过的大杂院。他们俩是用了午饭进城的,这会儿离会大宅用晚饭的时间还远着,却正好去大杂院里看看故人,打发打发时间。

“想想也没搬出来多久,怎么却像是隔了好长的时间没回来了呢?”舒绿感慨了一句。这个大杂院,是他们俩来到此地后第一个落脚的地方。

虽然他们住了几天就搬走了,不过想起在这儿度过的那个热热闹闹的除夕,还有那顿很有特色的“拼饭”,舒绿还是挺怀念的。

“不知道赖家婶娘给我们做了什么样的月饼呢?”

“我比较喜欢吃甜馅的…”展眉随口应道,旋即停住了脚步。

“哥哥,怎么了?”

展眉指了指大杂院的门口。舒绿这才注意到,大杂院门前聚集着几个流里流气的小痞子。

“香秀妹子,篮子里装的是什么好东西啊?”

一个身材挺高大,长得却并不怎么周正的少年笑嘻嘻地挡在香秀面前,拦住了她进门的通道。

“你们让开啦”

香秀俏脸涨得红扑扑的,但并没有什么畏缩的神色。周围的一群小痞子显然是以那少年为首的,都没有插嘴说话,只是围在四周

“哎呀,大家街坊邻居的,说两句话也不行?”那少年还是没有让开的意思。“听说你做了好些月饼呢,分几个给我尝尝吧…”

“你们拦在这儿做什么。”

正当那少年想要对香秀动手动脚的时候,忽然听到旁边有人插话。

“嘿,小爷我要干什么,轮不着你管…啊…”那少年满不在乎地抬起头来,却被自己看到的人吓了一大跳。“凌,凌展眉?”

展眉挑了挑眉毛,板下脸来,煞气更盛。

“凌…哦,展眉少爷,您回来了?”本来趾高气昂的痞子少年,一瞬间变得温驯无比,乖乖退到一边。他的那几个“小弟”见老大退让,更是不敢强出头。

舒绿这时候终于认出来那人是谁了。也是个熟人居然是以前曾经想“教训”他们,结果反而被展眉打得一身伤痕的那个“顶哥”。

记得他是二房那边某个管事媳妇家的弟弟吧?想不到居然还在这后街上横行着。不过听说凌家二房近来被大房打压得厉害,他还敢这么嚣张,以后真是哭都找不着坟头啊。

“滚”

展眉懒得和他们废话。顶哥对展眉的身手记忆犹新,哪里敢再逗留?屁颠屁颠撅着屁股带那群小痞子一起滚蛋了。

何况顶哥听说展眉可是今非昔比,人家现在是什么人?杜衡书院的学生,夏山长的入室弟子,将来要考学当官的。自己哪敢惹啊?

“展眉哥哥,谢谢你。”

香秀红着脸向展眉道谢。舒绿怕她又胡思乱想,以为哥哥对她真有意思,赶紧过去打岔:“姐姐,婶娘在家久等了吧,咱们快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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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24小时连续四次高烧,真要把我逼疯了。今天保底两更肯定有,看看孩子病情发展才能确定有没有时间加第三更了…蔷薇毕竟还要【esfhranrrgba】…有的话也是晚上12点左右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怨恨

(3月20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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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赖大婶家里,展眉和舒绿受到了极热情的招待。连素来冷情的展眉也被赖大婶的好客打动了,一连吃了好几块赖家母女亲手做的月饼。

听说展眉兄妹回来了,大杂院里的邻居们都过来叙旧。但是他们就显得比较拘谨,毕竟展眉舒绿现在身份不同了。过去还可以说大家一样是本家的穷亲戚,可如今展眉进了杜衡书院,舒绿又被欧阳夫人认为义女,他们也都知道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对待展眉兄妹了。

舒绿让巧英取出提盒里的一些中秋节礼如果脯之类请大家吃,心想幸亏这回带的节礼够多,大不了待会去街上补买一些再回本家去。可是见人越来越多,舒绿情知也不好继续坐下去了,再和赖大婶说了一会子话便拉着哥哥告辞。

香秀依依不舍地将他们送到大杂院门外,眼巴巴看着展眉,欲言又止。她显然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搅局,从刚才到现在,她居然没能再和展眉说上一句话。

舒绿当然看得出香秀的心思,并没有给她单独与展眉说话的机会,说了声“姐姐留步”就催着哥哥走了。

虽然这么做好像有些对不起香秀,但是既然不能和人家有好结果,就别给人幻想了。刚才的“英雄救美”已经让香秀的芳心扑通扑通乱跳了,再来个“深情相送”,估计香秀会陷得更深。

不过,香秀刚才被顶哥纠缠的事情,舒绿记在心里了。待会到了本家,她会留心找个机会跟大夫人说说这事。想必大夫人对于二房的各种小辫子都很有兴趣吧?

时隔三月再次踏足本家大宅,周围的亲戚与奴仆们看着舒绿的眼光,又与之前不同。

舒绿在赏荷会上得了临川王妃彩头的事情,还有她在欧阳家极为受宠的许多传闻,大家都略有耳闻。而一些与本家比较亲近的凌家人,则听说了更为劲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