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塾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尚兰刷地站起来,死死瞪着舒绿,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尚红见情况不妙,暗地拉了拉舒绿的袖子。舒绿却毫不相让地看着尚兰,嘴角轻轻上翘,弯成一个嘲讽的弧度。

“你这…你这乡下来的村丫头,以为自己真是咱们信安王府的小姐了?”

尚兰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不再遮掩,直冲着舒绿而来。

这话一出口,屋里众人都小吃了一惊。

尽管她们大多心里都是这么想,背着舒绿时也把她说得很难听,但始终有些顾忌,不会当面说出来。

现在尚兰气极了,却是口不遮拦,直接就把这话扔到了舒绿的脸上。

尚红脸色一变。

她自然知道姐妹们是如何看待舒绿的,更知道舒绿是如何骄傲的一个人。被尚兰这样当众揭她的短处,素来沉着的舒绿会不会也气愤起来,和尚兰对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舒绿的脸上。

舒绿却像没听到似的,平静依旧,脸上讥讽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尚兰的揭短而改变。

有什么好生气的?舒绿从来就不以今生的出身而自卑。上辈子二十多年培养起来的自信不是白瞎的,她对自己本身有信心得很,要不是因为老王爷主动派人到江南来接他们,她还未必想要这所谓的王府身份咧——笼中鸟也似,很稀罕么?

尚兰的猛力一击得不到回应,像是一记重拳打到了棉花上,心里真是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她越看舒绿的笑脸就越不爽,霎时间,往日对舒绿的所有妒恨都一齐涌上了心头。

她嫉妒舒绿的美貌,嫉妒舒绿的受宠,嫉妒舒绿得了太后、王妃、贵妇们的青眼,嫉妒舒绿在斗香会上出尽风头…

不应该是这样的本来她才是正牌千金,舒绿只是个乡下亲戚,为什么自己样样不如她,连亲事…一想到自己那门亲事,尚兰就更加抓狂了。

“你笑什么”

尚兰几乎是在歇斯底里地尖叫。

她越是生气,舒绿就越是不回应。吵架什么的,舒绿还真不屑为之,太丢分了。

她甚至不再看着尚兰,转过身去,埋头做起针线来。缝荷包怎么就那样难呢,她觉得解化学方程式比这容易一百倍啊…

“啪”

气极了的尚兰冲到舒绿面前来,一手打掉了她拿着的那个不成形的荷包,气鼓鼓地看着她。

舒绿眉头皱了起来,手好痛…这女人还真下得了狠手啊她抬起右手一看,手背上一片红痕,还有两道被尖锐指甲划过的浅痕。

“你们在闹什么”

岑嬷嬷威严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就像一桶冷水泼在了众人头上。

差点昏了头想和舒绿厮打起来的尚兰,这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站在那儿不知该如何是好。

三位嬷嬷从门外快步走进,岑嬷嬷的脸上仿佛蒙着一层千年寒霜,一下子就把屋里的温度降低到了隆冬水平。

“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

岑嬷嬷一声吩咐,不论是斗鸡似的尚兰,还是在围观的其他人,都乖乖回到了自己位子上。舒绿本来就坐着,这时候也是心里惴惴。

说真的,她还挺怕岑嬷嬷的。目前岑嬷嬷暂时排在她最害怕的人第二名,第一名自然是那位让人从骨髓里生寒气的兴耀帝。

“刚才是怎么回事?五小姐,你来说。”岑嬷嬷直接就点了尚红的名字。她是何等厉害的人物,早在过来的第一天就摸清了这些姑娘们的脾气,知道尚红是她们之中性情最平和的。

尚红迟疑了一下,将刚才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自然,她还是隐去了尚兰和舒绿之间尖锐的对话。但为了交代清楚,总得大略提到一点…毕竟周围的姐妹们都在,她也不可能偏袒任何一方。这也就是岑嬷嬷要当面查问的原因。

这大略的一点,就够岑嬷嬷推理出事情的基本轮廓了。

关于尚兰与舒绿的矛盾,岑嬷嬷却不是首次得闻。她先让尚兰归坐,随即宣布:“把你们的左手伸出来,每人必须挨二十戒尺。”

“啊?”

“为什么?”

尚梅和尚蓉两个年纪稍小,忍不住冲口而出,质疑岑嬷嬷的惩罚。本来就不关她们事啊

岑嬷嬷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又加了一句:“六小姐七小姐,你们俩再加三戒尺。”

什么

只是问了一句,居然惩罚还加码了?

四小姐尚堇不由得“庆幸”自己没出声。她向来是姐妹中最谨小慎微的一个,谁让她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女呢?同为庶女,尚梅在四房里过得比她还滋润些。因为尚梅的生母,是四夫人的陪嫁丫鬟,后来才抬成姨娘的。尚梅在四夫人膝下长大,人又长得讨喜,四夫人对她倒也还好。

当然,如果尚梅是个儿子,四夫人就未必有这么好的态度了。庶女嘛,最多是陪一副嫁妆的事,四夫人懒得去为难她们母女俩。四房里的两个庶子和他们的生母,就被四夫人整得够呛。

舒绿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也是不服。又不是她要挑衅尚兰,是尚兰自个没事干过来找茬好不好。她这属于自卫还击,完全是出于自保嘛…

但舒绿比她们沉得住气,也更判断得清形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明摆着岑嬷嬷是闺塾里的一把手,连王府里夫人的面子都不卖的,她出头去跟岑嬷嬷打擂台,会死得更惨。

舒绿低下头,把自己那粉嫩嫩的手儿摊开,硬生生受了二十戒尺,执刑的不是岑嬷嬷,而是看起来较为温和的江嬷嬷,但江嬷嬷打戒尺的功夫,绝对不在岑嬷嬷一下。二十戒尺下去,舒绿的手上皮没破一点,骨头也没受伤,却高高的肿起来,疼得她都想哭了。

忍住,忍住…我是大人…舒绿不停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好容易把到了眼眶边的泪水吞了回去。但她的表姐妹们却没有她的忍耐,早就哭喊成一片了,自然是以尚蓉小姑娘为最,岑嬷嬷念在她左手的伤没好,打得是她的右手,真是太体贴了。

连尚红也疼得默默流泪不止。唯有尚红的眼泪,让舒绿有些内疚,也许,她不该和尚兰顶起来,不然尚红也不至于被自己连累了。她身子差,受了这而是戒尺,可别疼出病来。

屋后的一排丫鬟都不敢出声,各自盯着自家小姐,担心的不得了,这其中,未必没有对自己的担心,他们还怕小姐受了罪,回去拿自己撒气呢。跟着舒绿来上学的巧珍并不担忧自己,小姐从没迁怒过她们,可是,她去更心疼小姐了。

你们可知,我为什么要惩罚你们?

岑嬷嬷看着一屋子忙着抹泪呼疼的姑娘们,冷冷说道。

岑嬷嬷一开口,她们统统不敢出声了。生怕再喊一声疼,岑嬷嬷又要再打。

“三小姐,你身为这儿最年长的姑娘,本应爱护、关怀妹妹们。”岑嬷嬷紧盯着尚兰,尚兰禁不住脖子微微一缩,头深深的低了下去。

“为长不尊,此为一。出口恶言,此为二。举止失宜,此为三。无论是德行言,你哪里有一点大家小姐的做派,平时父母的教导,都丢到天边去了吗?你说我打你,你冤不冤?”

尚兰哪里敢搭腔,只是一个劲的低着头不出声,她唯恐自己的答案不合岑嬷嬷的心意,那可糟糕了。

“况且…”岑嬷嬷直言不讳道:“你可是马上就要出嫁的人了,说句不中听的,女儿在家,那是父母手心里的至宝,再不好也只是说你几句便罢。你若是到了婆家,也是这般掐尖要强,纵使婆家有心容忍,可能容忍你到几时?”

这话说的尚兰脸色发白,身子发冷。

她从没想过,嫁到一个小举子家里去,自己还会受气。自己娘家这般的富贵,婆家还敢慢待自己不成?

可是被岑嬷嬷这样一说,她才有些担忧起来。

“凌姑娘…”岑嬷嬷的目光扫过舒绿的脸,舒绿与她目光一触,马上败下阵来,也低头不起。

我待会再与你说。

出乎意料的,岑嬷嬷把她跳了过去,又开始教训其他的姐妹。

“你们以为没有,自己只是敲好在场,没有参与,就没有责任了?”

事实上,他们正是这样想的,被岑嬷嬷戳中心中所想,她们情不自禁身子一僵。

“你们是姐妹。”

岑嬷嬷一字一顿的说。

无论你们彼此感情如何,但你们就是至亲姐妹。

在任何人看来,你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是信安王府的千金。

你们必须牢记这一点。

第二百三十一章:热心冷面,逆耳忠言

(5月9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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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嬷嬷脸上依然是那副万载冰川般又冷又硬的表情。

“你们必须牢记,彼此是一家人。家人本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们对两位姐妹的争斗冷眼旁观,他日姐妹若是真有事求助,你们是不是也打算袖手不管?”

这几句话好生犀利,说得女孩儿们脸皮一阵阵发麻。

“你们瞧姐妹的笑话,却不知姐妹若真在外头丢了丑,出了事,你们焉能逃得过去?”

“只要你们时刻谨记着这一点,那日后再出门行走、应酬,心中自然便会有一杆秤。你们只该盼着姐妹们都好,这样你自个也面上有光。自家姐妹,本该互相提携,你们却还扯着彼此后腿,窝里斗…羞也不羞?”

舒绿听着岑嬷嬷说完这一席话,头脑像被冰水洗过一样,突然清灵通透了许多。

她错了。

她真的错了。

她错在还没有真正融入这个时代,仗着哥哥的庇护,自己那点小聪明,还有各种好运气…她就飘飘然起来,觉得自己能够继续像前世一般肆意地活着。

她从一开始就看不起信安王府这些表面骄傲,内里粗鄙的表姐妹。从进府的第一天起,她就尽露锋芒,与这满内宅的亲戚们暗暗斗起气来。

无论是接风宴上的反击,还是大寿上的算计,当时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嘛,她难道还不能还手了?

偏偏这几个月来,她的运道也的确很好。除了兴耀帝那里之外,她似乎是无往不利,老王爷宠着她,游王妃疼爱她,哥哥又对她百依百顺,还有几位不错的追求者。

于是她就越发得意起来。可是…人不能靠运气过一辈子。

岑嬷嬷今天这一顿教训,让她开始反省自己。

舒绿正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耳畔却又响起岑嬷嬷的声音。

“凌姑娘,你跟我过来。其他人先散了吧。”

舒绿一惊,不敢提出任何异议。

她忍着手心的疼痛,恭敬地随着岑嬷嬷走到院子的另一边,那里收拾出了三间雅室给三位嬷嬷午间小憩用的。

岑嬷嬷径直走进她自己的屋子,舒绿跟了进去。

“凌姑娘,你先把门掩上。过这边来。”

舒绿乖乖听话去关门,心想岑嬷嬷不会打算给自己“特殊待遇”,来个大刑伺候吧。她虽然身体挺健康的,挨板子这种事真心受不住啊。

岑嬷嬷坐在铺了锦缎椅袱的圈椅上,目光炯炯地看着舒绿。

“凌姑娘,你跪下。”

啊?要下跪这么严重?

舒绿看了看冰冷的地面,心中直叫苦不迭,又哪里敢违抗。刚刚想屈膝下跪,却又听得岑嬷嬷说:“等会,那边有蒲团,你去取一个过来再跪。”

阿弥陀佛岑嬷嬷您果然还是有一丝人性的。舒绿现在已经不去纠结要下跪的问题了,有个蒲团可以垫着膝盖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凌姑娘,其实在我到王府来以前,就曾听人说起你。”

呃?

自己已经成为京城名媛了么?舒绿倒不是自恋,可是岑嬷嬷的话让她也只能朝这个方向联想啊。

岑嬷嬷没有着急往下说,而是微微低下头,审视着跪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如花少女。

琼鼻妙目,杏眼嘴唇,出色的五官配上她瓷白的肌肤,看起来的确是个惹人怜爱的窈窕佳人。

但岑嬷嬷关注的不是舒绿的皮相,而是她的作为。

自打当上宫中地位较高的女官后,这许多年下来,岑嬷嬷都记不清,自己教导过多少位千金小姐。

这其中当然有好有坏。资质特别好的,那是容言德功、琴棋书画样样出众,待人处事也是无可挑剔。资质差的那些,怎么教也没法教好——人的品性,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岑嬷嬷再强也只是个教养嬷嬷罢了,她又不是能让顽石点头的佛祖。

自然,平庸的是大多数。不过,在岑嬷嬷的悉心教导下,她们大多能够脱胎换骨,这也是岑嬷嬷自傲之处——她可是有真材实料的名师啊。等闲人家,还请不动她呢。

可是这位凌姑娘…却让岑嬷嬷有些捉摸不透。

因缘际会,她与临川王府的游王妃也是认识的。前些日子游王妃得知她要来这府里教导姑娘们,还特意狠狠地跟她夸了一气这凌舒绿。岑嬷嬷也不是没听过夸人的话,但像游王妃那样夸奖一个晚辈,几乎说得她如同仙女儿一般了,却也少见。

得知二月初二那场盛大的斗香会,是舒绿帮着游王妃一手操办起来的,岑嬷嬷对舒绿的第一印象还不错。觉得这姑娘不管怎么说,起码是个能干人。

后来,她居然又在几家夫人、千金的口中听说了这位凌姑娘,大多是好话。这本身也不稀奇,只是联系起凌舒绿的出身,就有些微妙了。

无论如何,她的出身清白不假,父祖地位低微始终是事实。家世这般单薄的女孩儿,与哥哥俩人孤零零地从外地来到京城,本该是被人无视才对。

看来,凌舒绿很有交际手腕。对于一个小家碧玉来说,要想获得京城闺秀们的认同,其实相当不容易。

这是岑嬷嬷对舒绿的第二感想。

然而来到王府以后,在她给姑娘们上课前,世子妃张氏先简单给她说了说家里这几位姑娘。

尽管张氏完全没说舒绿的坏话,可岑嬷嬷还是能从张氏的态度中,感受到张氏并不太待见这个外甥女儿。

咦?在外人面前长袖善舞,甚至被太后单独召见过的这位凌姑娘,在自家里莫非颇受冷遇?

可是就在同一天,她去拜见老王爷,又听见老王爷在不停夸奖着自己的这个外孙女,说她如何聪慧,如何孝顺,又说她自小没娘教养,请岑嬷嬷多担待些——老王爷对她的疼爱,可真是溢于言表。

这就让岑嬷嬷觉得很费解了。

凌舒绿这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很久没有对人产生过好奇之心的岑嬷嬷,也难得的对舒绿有了些兴趣,

“刚才在那屋子里,你为何会对你三表姐语出讽刺?”

在长长的沉默后,岑嬷嬷总算开口了。

舒绿一滞,不知该说什么好,她的理由,在这世道是行不通的,因为她欺负我,所以我要还手。对岑嬷嬷,舒绿只能哑口无言。

“你不说,我来替你说吧。”

“凌姑娘,因为你从来没将你的表姐妹们,当成你的亲人。我说的对不对?”

岑嬷嬷注视着熟虑的眼睛。她看到舒绿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没有开口,心中稍感宽慰。

最起码她没有出生反驳。

这个女孩儿,还可以教。

“凌姑娘,你很聪明,也很傲气。你是不是举得,就凭着讨好老王爷,讨好贵人们,日后就能飞黄腾达,所以你不需要看着府里认得脸色?”

岑嬷嬷说话直接又刺耳,让舒绿听得好生难受。自己哪有那样功利?只过是想过的自由自在一点而已…

“我先前听说你在府里特立独行,甚至还给自己院子里弄了什么小厨房之类,吃的用的,比你的表姐妹还好,之前我还不太相信,今儿一看,你不是特立独行,你是恃宠而骄!”

啥?不是啊,我真没有…

舒绿很想为自己辩解几句,比如她并不想仗着谁的势来欺负人,比如她其实只是单纯想让自己的日子惬意些。

然而细想想岑嬷嬷的话,舒绿却又脸红了。

她真的没有恃宠而骄吗?

联想起刚才岑嬷嬷在闺塾里教训他们“本该互相提携,却还扯着彼此后退,窝里斗”那些话,舒绿更是汗颜。

她…也许是该改改自己的脾气,不要那么争强好胜爱出头。虽说大多数时候,都是别人欺负到她头上来,但是她明明有更圆滑的处理方法。

她只是不屑,不屑与这个世道妥协。

“凌姑娘,你如今在府里府外,看似风光,实则危险无比。你可曾想过,若那些庇护你的人不在了,或者你失去了他们的宠爱,你将如何?”

舒绿心香,我也不是只靠着长辈庇护博上位的啊。然则,岑嬷嬷的苦心,她还是听出来了。

这位冷面冷口的老女官,说的尽是忠言逆耳的训斥,实际上却句句忠言。

岑嬷嬷又说:“”

凌姑娘,有些话我不必多说,你自个也能想明白,你要知道这世上,可不止你一个聪明人。

三小姐说话不好听,但却是事情,你始终不姓梁,不是信安王府的真小姐。

从岑嬷嬷屋里出来,舒绿看着满天的晚霞,头一次感觉到这是另一个世界的天空,她必须接受这一切,包括着世界的残缺和美好,

我会更加努力地,她在心中默默说。

第二百三十二章:牧若飞展开追求

(5月9日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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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绿走后,岑嬷嬷一人独坐屋中。不久,江嬷嬷与卫嬷嬷相携而至,脸上都带着些好奇。

在老姐妹们面前,岑嬷嬷自然不会再板着脸。江嬷嬷笑道:“岑姐姐怎么对那凌姑娘格外上心起来?却也少见。”

卫嬷嬷也笑:“那姑娘是长得不错,想不到还挺硬气。刚才江妹妹打她的时候,也就她能忍住不叫喊了。”

岑嬷嬷默默听着两个妹妹说话,轻叹一声,说:“这姑娘…”

“…你们可还记得湘华?”

两人愣住了,无缘无故的,老姐姐怎么会提起湘华来?

看来,湘华始终是老姐姐心里的一根刺。

“这凌姑娘,不知怎的,总让我想起湘华。相貌、脾气,还有做事的风格,真是活脱脱一个湘华再世。”

江嬷嬷和卫嬷嬷都不知说什么好。其实在她们记忆中,湘华和这凌舒绿长相并不太相似,虽说都是美人,但五官还是不同的。

“湘华当年初入宫时也是这样。说话做事,都极妥帖,可那傲气是掩也掩不住…”

岑嬷嬷陷入了回忆之中。

她似乎又看见了多年前那个娇俏的***,在对她灿烂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