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已经是皇后长春宫中得宠的大宫女,湘华却还是刚刚拨到长春宫里服役的小宫娥。

而卫、江二人,亦是同时与湘华同时入宫的。

在那一批宫女里,湘华最能干,升职也快。但最后,她也是死得最惨的一个,活生生被杖毙在她们面前被杖毙了。

“虽说那时湘华死得冤枉…可若不是她平日里太好强,仗着皇后娘娘宠她,不屑去讨好那几个得势的老人…又何至于被人陷害,连皇后都保不住她。”

岑嬷嬷说的皇后,是先帝的第一任皇后,不是当今的太后。如今这位太后,是在这位元后死后才被册立的。

“我的心肠还是不够硬啊。”岑嬷嬷自嘲地笑笑。“总喜欢多管闲事。”

卫嬷嬷说:“岑姐姐,其实你一直就是我们中最心软的。要不是有你护着,我们两个哪能平平安安在宫里过了许多年,又怎能安然退休。”

“是啊,岑姐姐。那个小姑娘,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但愿她能明白吧…”

岑嬷嬷淡淡地说。

舒绿回屋以后,巧珍和巧英第一时间就是忙着打冷水替她敷手,又去把她的化淤丹找出来给她上药。

“替我把巧果两个叫来。”

舒绿疲惫地挥了挥手。

巧果和巧珠火速放下手上的活计赶了过来。如今绮霞苑里的丫鬟们,就算说不上对舒绿忠心耿耿,最起码也都乖乖听话,做事更是勤快。

“你们两个,替我给每位姑娘送伤药去。巧英,待会你告诉她们分量和用法。”

每位姑娘?

巧英暗暗惊讶,很少见小姐这么一碗水端平的。平时小姐才不爱搭理那几个表姐妹,只给尚红小姐和展眉少爷送东西。

但是丫鬟们肯定不会对舒绿的安排提出异议,只是连声应下,赶忙到各院跑腿去了。

尚兰见舒绿居然派人给她送药,起先也很是意外。

但是她看了看送药来的巧果,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她只点头说让巧果将药放下,在巧果将要退下时,又叫住了她。

“…替我跟你们小姐说声多谢。”

“是,三小姐。”

巧果恭敬地行礼后才退出了尚兰的屋子。尽管巧果的态度挑不出什么错处,尚兰还是感觉到了巧果对她跟之前的确是生疏了。

看来,自己插到绮霞苑里去的这个人,基本上已经被舒绿收服了。

舒绿这丫头…

尚兰再迟钝,也知道她是在借机与自己修好。如果在今天之前,她们俩起了争执,舒绿绝不会主动向她低头,她更不会接受舒绿的伤药。

然而岑嬷嬷的一番教训,终究是对她们起了作用的。

不止是舒绿,尚兰也终于开始反省自己。继续这样和舒绿赌气斗下去,有没有必要,值不值得?

她是马上就要出嫁的人了,再也不用和舒绿住在一起。可是两人日后,还是得见面,说不定,她还可能有求到舒绿头上的时候…

罢了罢了,总归是亲戚既然她都先对自己示好,那…今儿的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吧。

亲戚之间,始终是要维持着面上情儿,何必闹得太难看呢。

舒绿给各人送伤药的目的,也正如尚兰所想的那样,是向表姐妹们示好。

被岑嬷嬷点醒,她想通了许多事。是的,她从不认为这些表姐妹是她的亲人,她们也不当她是一家人。但是在这个世上活着,是不能一直任性下去的。

她是该收敛收敛自己的锋芒,学会用更圆融的方式来生存了。

不然,终有一日,她会为自己的肆意付出想象不到的代价…这个道理,舒绿其实也明白,只是没有今天的感受这般深刻。

她真的该感谢岑嬷嬷那番醍醐灌顶的训斥。她身边的人,要么宠她爱她,要么恨她妒她,岑嬷嬷是少有的,能够客观对待她的人。她的出现,真是及时呢。

也许,这也属于好运的一种吧?

这一夜,尽管手上的伤痛得舒绿几乎睡不着,她的心情却是愉快的。

由此之后,闺塾里的气氛好了许多。大家都只是埋头学着规矩和杂学,像那日般的争执却没再出现。

时间很快到了三月,天气越发晴和了。一日,欧阳婉送来帖子,请舒绿过府一叙。舒绿算算日子,才想她的干娘欧阳夫人应该已经从江城赶过来了。

到了欧阳家,舒绿果然见到了久违的长辈欧阳夫人。

“母亲,您一路上可辛苦了!”

欧阳夫人虽说脸色疲倦,精神却还不错。春天行船速度很快她大半个月就从江城赶到了京城。她出发的时候,欧阳润知还在半路上,没回到江城呢。

“本来我是想等润儿回去再过来的。”欧阳夫人看了看女儿,笑道:“可又不放心婉儿一个人在京城里待着,于是还是先过来了。”

说是一个人,欧阳婉这样的大小姐也不可能是孤身住在京城里。多的不说光是使女下人,这不大的京城别院里就有三四十号呢,欧阳家的豪富可不是开玩笑的。

“母亲,您多虑了!”舒绿好久没机会撒娇,见了欧阳夫人就忍不住露出小女儿的娇态。她摇着欧阳夫人的胳膊,嬉笑道:“京城不还有我嘛!就算我人小力微照顾不好姐姐,还有我哥哥呢!”

“妹妹!你说什么呀。”

欧阳婉的脸刷地红了起来。

“嘻嘻,母亲,您可不知道我哥哥对婉儿姐姐的事可上心了。您就放一百个心。”

舒绿哪还不清楚欧阳夫人心中所想,所以一个劲儿地给她吃定心丸。

欧阳夫人的确很担心欧阳婉的亲事。听说展眉对欧阳婉很好,她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虽说婚姻大事,还得过老王爷那一关。可这两个孩子又不是私定终身,是两家人口中上有过约定的。只不过两人都在孝期所以还没交换庚帖,算不得正式的未婚夫妻罢了…老王爷那边,不会过于留难?

让欧阳夫人来京城坐镇,是欧阳润知的主意。京城这边的生意势在必行,可妹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是不能抛头露面的。再说,让妹妹在京城独居,也怕对名声有妨碍。欧阳夫人来了这些问题自然就不存在了。

所以说这是个讲究规矩的社会。凡事,总得依着规矩来把表面功夫做足了,私下底却是可以灵活变通的。比如做生意,当然还以欧阳婉为主,只是需要她母亲来出面而已。

关于与欧阳家合作香药昔意,是一件很长远的事情,倒不必急于一时。

舒绿刚回到王府,展眉后脚也回家了。他连自己的院子也没进,径直来找舒绿。

“牧若飞请我们去玩?”

“是啊。”展眉说:“大后天就是春闱。从明天起,我们国子监有整整十天不用上课,牧若飞说请我和少远哥去春猎。”

“打猎啊,那我跟去干嘛。我又不会骑马。”

“去玩玩呗······牧若飞说,他家在小春山另一边有别院,我们打猎完了可以去他们家别院歇歇脚,看看风景啥的。你们闺塾不也是十日一休吗?过两天是休息日了。”

“嗯…”

舒绿也有点动心了。

小春山的冬景很美,不知春天的景色是不是更迷人呢?从上次斗香会以后,她似乎就没出过城。

“好。”舒绿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展眉回想起今儿牧若飞来找自己的时候,那故作若无其事、实际上又紧张得要死的表情,绕着弯儿让自己带妹妹过去······他推说舒绿不会骑马的时候,牧若飞那个激动啊,把他家的别院说得天花乱坠,非逼着他把舒绿带去不可。

看率牧若飞也开始有危机感,奋起直追了?

不知这家伙想怎么追自家妹子?

展眉心里恶趣味的想,先让这几个家伙好好表现表现。说不定牧若飞有比写诗更浪漫的追求手法呢?

哼哼哼…

第二百三十三章: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5月10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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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绿刚认识牧若飞的时候,就觉得这家伙真喜欢打猎。但到了京城以后,她才发现自己见识还是狭隘了。这可不是牧若飞一个人的喜好而已。

对于大梁的权贵们来说,狩猎是一项非常流行的户外活动。就在前些日子,信安老王爷因为自己腿脚利索了不少,还带着满府男丁去城外好好打了一场猎,展眉在其中自然也颇有收获。

因为在这场小狩猎中展现出过人的骑术与箭法,展眉又被老王爷狠狠夸奖了一顿,再次让老王爷深恨展眉不是自己的亲孙儿。他自己那些个孙子,竟没一个比得上展眉五成功力。

老王爷很不满,回府以后便开始督促孙儿们好好去学骑射。他自己是武人出身,发觉儿孙们不如自己,当然不会高兴。

这回牧若飞邀请展眉兄妹一起出城打猎,展眉去向老王爷请示,自然是顺利获准出门了。

不过,春天并不是特别适合打猎的季节。一年之中,最适合打猎的时节是秋天。那是因为秋天时,动物经过了一年的生长,膘肥肉多。而春天是动物开始发*的季节,很多动物还小着呢,猎物的种类与大小都要打折扣的。

只是,牧若飞邀请他们去打猎,本来就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哪管那么多?只要找到借口请舒绿出来玩就好。

尤其是他这回的行动,还得到了母亲的鼎力支持。

游王妃倒不至于那么“开放”,鼓励儿子去追求舒绿。

她只是很“含蓄”地提醒儿子:“哎呀,自打舒绿那孩子要在家里上闺塾,都没空来看看我了。每天上学,怕她也怪闷的…你那天不是说要出城打猎来着?不如就请展眉一道去吧,让他把舒绿带上,一块儿散散心也好。”

粗神经的牧若飞才恍然大悟,对啊这样就能光明正大把舒绿约出来了嘛

亏他还为舒绿老不来家里感到郁闷不已,都想自个跑到王府里去,借着找展眉的机会看看她了。

但是,当他去国子监找展眉的时候,发现夏涵已经这么干了——当然是展眉“不经意”间提起的。展眉还更加“不经意”地说了万里三不五时到王府里替尚红看病的事,这种时候,舒绿一般都是在场的…

牧若飞的危机感一时间飞快飙升,对于向来迟钝的他来说,这属于极少见的现象。

这两个好兄弟,居然不声不响的背着他,和舒绿如此“频繁”地接触了。不行,他不能够坐以待毙啊

于是,游王妃发现她那平时好动得不得了、几乎就没一刻坐得住的好儿子,蹲在她院子里的台阶上整整发呆了两个时辰。

黑犬飞虎吐着长舌头,蹲在他身边,时不时伸出爪子摸摸他的头,又被他不耐烦地打下去。

满院子的丫鬟下人慑于小王爷以往的暴躁脾气,谁也不敢没事干跑去打扰他的“沉思”。

“这孩子,在干嘛呢?”

游王妃看着儿子和飞虎“肩并肩”蹲在台阶上的背影,一个劲儿地叹气。莫非是在思春了?

“嘿嘿嘿…”

就在游王妃终于忍不住想去把儿子叫起来时,牧若飞咧开嘴傻傻地笑了起来。

啊?自己这儿子…游王妃懒得理他,哭笑不得地转身回了屋。让他大白天发*梦去吧幸亏舒绿不在他跟前,看不见他这副傻样

当天舒绿远远看见牧若飞时,居然又愣了一下。

她还没见过牧若飞穿猎装的模样呢。

今儿的牧若飞穿着一身很正式的大梁贵族猎装,正骑在他那匹高骏彪悍的爱马之上。剪裁得极为合身的衣料紧紧裹着他肌肉贲发的躯体,墨绿的披风衬得他深褐色的脸庞英气勃发。

他的浓发被金冠紧紧束在头顶,将他宽广饱满的天庭与两道直插入鬓的剑眉完全露出,浓眉下那双略圆的眼睛正炯炯地看着她。

呃…难道真是人靠衣装的缘故?为什么她觉得今天的牧若飞…唔,好吧,真的蛮帅的。

为什么她以前没发现,牧若飞的五官其实真的挺深刻鲜明的?估计是他之前脸颊上那两团婴儿肥般的嘟噜肉,把五官拉得太有喜感,导致她这会儿看见他减肥成功的帅样都不适应了。

尤其他还穿着英挺的猎装,这是由大梁的将军军装改良而来,穿在他这种肌肉男身上…不要太制服诱惑啊,她她她…她上辈子是个军服控来的她还收集过很多兵哥哥的美图咧。

在牧若飞眼中,今天的舒绿也有一番别样的美态。

为着是出城打猎的缘故,舒绿就不好坐马车或轿子了。而她又不会骑马,所以是和展眉共乘一匹黑马,由哥哥载着她出城。

要骑马,那只能穿骑装。

京城的千金小姐之中,其实会骑马的并不少,许多人也是常常随家人一道出城打猎玩儿的。

这是因为大梁皇帝每年秋天都会在京城外的围场举行大规模秋狩,所以贵族女子们会骑马并不奇怪。

当然,在京城以外,会骑马的姑娘就少了。在舒绿以前生活的江南一带,更是没有这个风气。

既然答应了要跟他们一起出城,舒绿就赶着让人去城里出名的绣庄雅淑绣阁买了两身猎装回来。这种贵族女子穿的猎装,袖口短窄,不着外裙而穿着紧身长裤,足下穿的也不是平常的绣鞋,而是打猎专用的小靴。

舒绿自己在屋里穿戴起来的时候,还蛮喜欢这身打扮的。多轻便啊宽袍大袖穿得多了,偶尔穿穿这样类似男装的衣裳,感觉很不错!

因而,这猎装还隐约勾勒出了舒绿身体有没得弧线,少女初蕾般的峰峦已经微微隆起…

咳咳,世子,少远哥呢

展眉很不满牧若飞“色迷迷”的盯着妹妹看,很不客气的瞪了牧若飞一眼。

啊,哦

牧若飞这才发现自己太失礼,赶紧转开头有些尴尬的说:“呃,少远哥昨儿晚上让人来告诉我,他突然被安排到宫里去轮值,所以,他今儿来不了啦。”

牧若飞很难形容自己昨晚听到这消息时的心情…是爽呢?还是很爽呢?还是非常爽呢?

上次万里仗义替他解决了家庭危机,牧若飞很感激,所以也将万里看成好兄弟,因此,尽管他这回很想单独约展眉兄妹出来玩,却还是很义气的派人去请万里,而万里也爽快的答应了。、

谁知道到头来,万里居然有紧急任务来不了。

天助我也!牧若飞昨晚又是高兴的抱着飞虎傻笑了…结果被飞虎很鄙视的一脚踢开。

虽然万里不能来有些遗憾,但舒绿对于出城游玩还是很期待的,特别是,她发现骑马很好玩啊!

哥哥,说真的,教我骑马好不好?

舒绿仰起小脸恳求的看着哥哥。展眉专心策马以适合舒绿坐的中速奔驰嘴里没好气的说:“算了吧,你这肢体不平衡,走路都会摔跤的人,太危险了,我才不要教你。”

你总是看扁我。舒绿无奈,知道自己想让哥哥教她骑马,是不可能了。哥哥总当她是小孩子,哼!

小春山果然名副其实,满山青翠,生意盎然,和冬天时银装素裹的摸样真是截然不同。她想起那回小春山的诗会,牧若飞也带人来小春山打猎,当时万里也在…刚想着牧若飞,回过头却不见了他。

咦,世子哪儿去了?在人前,舒绿不能张嘴闭嘴就是“死胖子”、“那家伙”。不过,她觉得叫她世子,真别扭啊。

展眉说:“不知道啊,你自己看着风景吧,我调整一下弓箭。”

这时,牧若飞的侍卫长贺方过来对展眉说:“凌公子,我们那边有两把三石的好弓,你要不要去试试?”

“哦,好啊…”展眉对弓箭近来产生了一定的兴趣,便随着贺方走到他那边去了。

舒绿在原地看了一会风景,又跑到展眉的马边,大着胆子摸了摸马鬃,心想,要是周围没人,她真想偷偷骑一下玩儿…

哎!

牧若飞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响起。

舒绿一回头,差点被他吓一跳。一大束乱蓬蓬的野花直直杵到了她面前,牧若飞不由分说将那把野花塞到她怀里。

呐,这些花送你。

啥?不是吧…他送花给自己?可是这些被摘得七零八落,丝毫没有修剪过的野花,花色还那么杂…很…很怪啊!

他没听过“路边的野花不要采”么?送野花,太神奇了…尤其,送花的人是他!

第二百三十四章:天然呆

5月11日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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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蓬野花遮住了舒绿的脸庞,牧若飞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更没法体会她那种被雷劈过的纠结感。

事实上,他还觉得自己送花这个主意很妙…

要说到与女孩儿相处的经验,牧若飞比展眉还要更差劲。除了自家的女眷,他还没主动和哪家的姑娘说过话。

自打他院子里出了翠羽怀胎遇害的事情以后,游王妃把他身边的所有丫鬟都换了一遍。他不会没事干去搭理她们,丫鬟们就更不敢在干活以外的时候来腻歪他。

想到今天难得和舒绿出来玩,牧若飞就苦恼了很久。他尽管迟钝得很,也觉得用以前那种大大咧咧的态度继续和舒绿相处下去,怕是没法让舒绿对自己有好感。

尤其是他想到,万里和夏涵一个会**、一个会调香,舒绿似乎对这些又很受用的样子…他就更抓狂了。

幸好,他还不算笨到家。因为他想到了——他有一个很风流倜傥的老爹

从关侧妃的阴谋被揭露时起,牧王爷便对内宅里这些娇美妾室有些心灰意冷,反而对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原配发妻和长子愧疚起来。

于是,牧王爷很难得的,主动与妻子修复关系。游王妃又不是舒绿这种具有独立意识的现代女性,看到丈夫回心转意,那还跟他计较什么?自然是比之前还贤惠小意了十倍,还抓住机会建议丈夫搬到自己院子里来住,方便她照顾他养病。

牧王爷原先是与游王妃分院而居的。这些年下来,他玩过乐过,一来人到中年,二来也是重病在身、心境有所改变,也觉得妻子的建议有道理。

最终,牧王爷同意了游王妃的建议。从上月下旬起,他开始搬到游王妃的院子里来,与妻子一道居住。

他的举动自然又引起几家欢喜几家愁。然而游王妃今非昔比,不需再顾忌什么。既然已将丈夫牢牢抓在手里,哪还会怕这些妾室与庶出子女给自己找麻烦?她还要找他们的麻烦呢

牧若飞当然是盼着父母关系越来越好的。他这倒是出于一片孝心,并不是为自己的世子之位着想。实际上,自从牧若豪被送到乡下庄子里去“养病”以后,府里也没有庶弟能与他抗衡了。

牧若豪如果没有一个系出名门的侧妃母亲,又深得牧王爷的宠爱,也不会生出那些不自量力的幻想。其他的庶子们,哪里有牧若豪的“优势”。统统都夹起尾巴做人去吧

然而牧王爷风流半生,脾气爱好也不是说变就变的。只不过之前他是把他的浪漫温柔用在小妾们身上,如今却破天荒地对妻子体贴起来。

前些日子花神节后,正是京城花市最兴旺热闹的时候。牧王爷一挥手,让家人去花市上选了几十盆玉兰、芍药、迎春回来,将游王妃的院子摆得满满当当,尽是花团锦簇。

牧王爷还亲自携着妻子的手到院中赏花,很有兴致地与妻子探讨起花道来。比如从隆冬开始栽培玉兰,要以暖洞慢养,又要如何如何修剪…牧王爷本身就是个极富生活情趣的贵族男子。

游王妃其实也很懂这些。只是两夫妻年轻时因为种种缘故没能好好交流感情,直到此时,牧王爷才知道妻子也很喜爱栽花弄草。于是,每到午后,牧王爷精神稍微好点,两人就常常出来赏花,散步,这才颇有点“少年夫妻老来伴”的感觉——虽然他们年纪也还不到四十,却也是当了十七八年的夫妻了。

那天,牧若飞在母亲屋前的台阶上蹲了半天,看着满院子的春花,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逐渐成型。

他也开始幻想着,自己说不定可以和舒绿一起赏花,说笑,嘿嘿,就像父亲母亲一般…

问题在于,他没把自己的个人风格考虑进去。同样一件事,不同的人做起来,效果也是截然不同的。

就拿送花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