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需要在意的,反而是她走路的姿势。舒绿两辈子都是淑女。要装出男人的步伐,还真不是一般的困难。幸好之前有过女扮男装的经验,经过一下午的突击训练,勉强也可以骗骗人了。

主要是她今晚并非主角,大家的注意力并不会集中在她身上,这就免去了很多困扰。

大家会看的…只有她面前这位依然白衣飘飘的优雅公子吧?

夏涵与舒绿在两名小鬟的引领下,走进园中的一个小院。顿时又是眼前一亮。

这小院里居然有个小小的池塘。也不知此间主人从哪儿引了活水进来,围成一个小巧的鱼池,在池上又建了一座精巧的水榭。池中荷花盛放、锦鲤欢跃,池边又栽着两丛翠竹。虽然是晚间,院子却被悬挂四周的硕大灯笼照得亮灿灿的。这样一来,客人便能尽情欣赏园中美景。

从水榭中隐隐传出丝竹之声,悠悠荡荡。如梦似幻。舒绿虽是女子,也为这般迷人情趣所醉。心想怪不得人家都用“风月场、温柔乡”来形容青楼,魅力果然很大!

他们才进院子,那水榭里就走出三个人来。其中大头那人一面朝夏涵迎来一面高声笑道:“檀青,你可来了!”

想来,这就是今晚的东道,翰林院编修常文裕常大人了。

夏涵好整以暇地还礼,淡然道:“中行兄太客气了。”常文裕字中行,虽然夏涵以“兄”呼之,其实常文裕年纪比夏涵大了足足二十岁。

说起来,像常文裕这种,三十六七岁的七品官儿,一点也不老。只是夏涵太年轻,把他周围的人都衬得老了。

但是夏涵沉稳的气质又让他在这些“老人”们面前一样能保持平和淡定的态度。一般人也不敢小窥了他。开玩笑,一个能得到皇上宠信的大臣,无论他是十八岁还是八十岁,永远都是官场同僚们需要给予足够重视的对象。

别人年纪小是障碍,到了夏涵这里,年纪小反倒成了资本。就因为他小,所以他有的是时间,他潜力无限。就算遭遇一时挫折,只要没有彻底被打倒,就有可能东山再起。

是以京城官场上的人,对夏涵都还算客气。甚至常文裕这样的同品级官员,还得用稍微仰视的角度来看夏涵。一个翰林院里的小编修,和紫宸殿的中书舍人,尽管品级相同,权力和地位却完全没有可比性。

常文裕这才介绍他身边那两位陪客,二人都是常文裕的“亲戚”,据说都是举子身份,在京中待考。

但夏涵眼睛毒,早一眼看穿这两人的真正身份。这两个人都有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待人礼数周到得过分,行动谨小慎微,说话谀辞潮涌。夏涵就知道,这两个人绝对是“师爷”出身。

所谓“师爷”,是大梁读书人在科举落第以后常常会选择的一种职业。古代的科举考试,那才是真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想通过科举出人头地的人那么多,但每三年才有一次大考,每次也才录取三百名左右的进士。

既然如此,就肯定会有大批落榜考生,只能选择别的出路…如果家境好,可以选择当个富家翁,小地主。家里是做官的,也会替子弟谋个小吏的职位。但那些家境贫寒的读书人怎么办呢?

读书可是要花大钱的事,一般人家也供不起孩子一辈子读书。所以这些寒门学子便走向民间,或为私塾老师,或为账房先生,或者给官老爷们当师爷。

可别小看了师爷这个职业的重要性,也别低估了师爷们的智商,更不要认为当师爷就没前途。能够成为官老爷们的幕僚,替他们打理庶务,处置政事,本身就得有两把刷子。不但如此,他们还得当主子的狗头军师,替主子打点人际关系,甚至还得负责替主子置买娇妾美婢…简直是十项全能的人才。

而如果他们运气好,傍上的主子飞黄腾达,自然也少不了他们的好处。最大的好处就是,推举他们到一些小地方去当州县级的辅官,比如县丞县尉之类,也就等于打通了没能通过科举走上的仕途。

陪在常文裕身边的这两个人,夏涵猜测他们应该是从南河道过来的“使者”。毕竟,地方属官没有上峰号令,是不能离开属地方圆三十里外的,否则就是违法。他们出不来,就只好把心腹的师爷派过来了。

舒绿没有夏涵的眼力,可她凭着敏锐的直觉,也大致猜到了一点。

看这三人态度如此恭敬,像对待上官一般,看来对方还是摸不清夏涵涉水有多深,派人过来摸摸底再说。

各怀鬼胎间,几人来到水榭中坐下。舒绿自然是没有座位的,却也只能谨守规矩干站着。不过为了看好戏,站着就站着吧,反正夏涵也不会真让她来服侍他。

水榭中早有两名彩衣少女在琴台上端坐抚琴,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帘,众人只能勉强看清她们的轮廓。舒绿再次感受到了古代青楼的真实格调,人家才不会像后世那么赤果果地卖肉呢,人家卖的是朦胧美!

夏涵自然被让到主位上,常文裕陪在客席第一,那两人则在另一边稍远处坐下。几名娇丽小婢巧笑嫣然,纷纷为客人斟上美酒。不到片刻,端着一碟碟瓜果美点的侍女们翩然而至,将他们面前的桌案摆得满满当当。

美婢们上酒菜时都忍不住拿眼逡了夏涵一下,如果夏涵刚好朝她们看过去,她们却又羞答答地把脸垂下来,不敢再偷看夏涵。实在是这烟花地里少有见过夏涵这样,她们哪能不多注意几眼呢?

男子好美色,女子又何尝不是?

不然那玉郎卫玠也不至于被满城妇人活活“看杀”了!

常文裕和夏涵说了几句客套话,水榭外便又传来一阵脂粉浓香,一个穿金戴银的红衣老鸨儿满脸堆笑走了进来。

这老鸨和舒绿想象中倒是相去不远,没有假模假样地扮出夫人款儿,那也太不真实了。她一进来,整间不大水榭就开始热闹了起来。

不愧是专业人士,活跃气氛很有一手。也不见她说什么过火的奉承话,但就是把屋里这些人们都捧了一遍,当然说到夏涵的时候更加热情了些,夏涵却不搭理她。

“呵呵,想不到咱们铜雀楼,今儿竟有幸迎来夏大人这谪仙般的人物…”老鸨一点也不介意夏涵的冷淡,显然是早就得人打过招呼的。她从身后拉过一个美人,笑道:“好女儿,这回可算遇上一位让你心折的郎君了吧?”

事实上,当这美人走进水榭的时候,舒绿就狠狠盯上她了。

原因无他——这是个金发碧眼、肤白如雪的美貌胡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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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趴着码字…以每小时三百字的龟速行进…估计还得几天才能稍微缓解啊,这条老腰…写到这个时候,女儿突然醒了从床上爬下来,到书房里找我玩…神啊,饶了你娘吧!)(

第三百五十七章:美色当前

风吹桃花满店香,胡姬压酒劝君尝。

早在盛唐时,酒肆青楼有胡姬待客。自宋以后,直到大梁,中原一带胡人尽管不多,但也并未绝迹。尤其是京城中,亦时常有高鼻深目的色目人出入,或经商、或传教,并不算罕见。

不过,尽管铜雀楼这样的高档青楼里有个把出色胡姬,毫不稀奇,可这一位——却真真是绝色尤物!

舒绿站在水榭靠窗的阴影里落力打量着这异国美人,不得不承认这美人真是娇艳无匹。那深邃的碧眼,那高挺的鼻梁,再配上丰满的樱唇和雪白的肌肤…用“国色天香”四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但是她不仅长得美貌,身材更是一流,这可是身子偏于单薄的中土姑娘们远远不及之处。这胡女穿着一件低胸高腰的长襦裙,一条碧绿丝带由从胸下便直接束腰,这么一来将她丰胸、细腰、隆臀的优点发挥得淋漓尽致。

尤其当她微微俯身向诸人行礼的时候,那颤巍巍的雪胸简直要呼之欲出,差不多可以算得上“惊心动魄”了。

除了夏涵之外,那三人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生生跳出来。刚才还道貌岸然的常文裕,喉头不断蠕动,像是在吞咽着口水一般——真急色!

夏涵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只是在那美人像自己行礼时微一点头算是回礼。舒绿内心冷哼一声,心想,装得满正经的嘛,内心肯定也垂涎三尺恨不得从眼里伸出手来吧?

她悄悄低头看了眼自己为了扮男人捆得严严实实的胸脯,比飞机场还平几分。呃,其实平时不捆也不怎么突出——她才十五岁好吗,童颜巨乳那只是宅男们的白日梦,绝对不科学啊不科学!

不不不,她干嘛要和一个失足妇女比身材啊?凌舒绿你傻掉了!

她狠狠鄙夷了自己一把。又把目光转回那美人身上。

老鸨呵呵直笑,牵着那美人的手说:“诸位,这是我的好女儿碧丝,色目人。别看她不是中土人,却是自幼在京城长大的,但凡诗词歌赋、吹拉弹唱,也都略略会一点。来,碧丝,快给夏大人倒酒。”

碧丝娇羞一笑,轻移莲步走到夏涵席前,娇呼了一声“夏大人”。其声如黄莺出谷,娇脆清亮,煞是动听。而当她执起酒壶俯身为夏涵倒酒时,舒绿的脸色是越来越黑了——

有、有没有搞错!要不要弯腰弯得这么厉害啊?那对大白兔就要从胸口蹦出来了有没有!好深的沟啊…

夏涵“首当其冲”,直接就对上了一堆白花花的乳肉,饶是他再镇定也没法保持原先朝前看的姿势——舒绿就站在他身后呢,他敢多看一眼这女人的胸部,回家就等着看舒绿的冷脸吧!

夏涵轻轻偏开脸看向坐在他一侧的常文裕,问道:“不知中行兄请我过来,所为何事?”

正在倒酒的碧丝脸上掠过一丝诧异之色。

一般说来。只要她使出这一招“胸袭”,再正经的男人也会立刻色魂与授,卸下道德圣人的伪装,开始露出他们的真面目。而她今晚的任务,就是要让这位年轻得不像话、英俊得更不像话的夏大人好好“放松”。

怎么他不但不贪婪地盯着自己看,还故意扭开头去?

难道,这世上真有不受勾引的男人?

碧丝乃是铜雀楼四大红阿姑之一,虽然不是花魁,也不是那么随便出来陪客的,出场价很高。平时招呼的那些客人,可从没有一个像这夏大人一般表现!

这外表温顺的异国美人,暗暗被激起了“斗志”,越发想要征服夏涵。

哼,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她给夏涵倒满一杯酒,就那么顺势滑进了夏涵身边的地席上,紧挨着夏涵坐下。

夏涵身子一僵,那边常文裕则笑道:“檀青,难道说没事就不能请你出来聚聚?自打你到了紫宸殿,咱们这班同僚可都想着你呢。”

夏涵就牵了牵嘴角。没事,你会下这么大本钱请我到铜雀楼来,还请个如此妖娆的胡姬出场?甚至连这个约会,也是托了翰林院某大佬出面,夏涵才会来的。

至于说同僚想念什么的,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了。夏涵在翰林院的时候是个坐冷板凳的小角色,这些老资格的前辈们谁来搭理过他,还不到是任由他自生自灭。

然而这些场面话,人家就是这么说,他听着就算了。一般说来,到这种娱乐场合活动,没喝到闹到一定程度,也是不会谈事情的。还不够“放松”嘛,谈事情的效果会大打折扣的。

那两名师爷一个叫于德诚,一个叫张司业,听着倒是四平八稳,为人却极为圆滑,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这时他们几人身边也都坐下了陪酒的美人,于德诚就频频敬起酒来,不住用各种名目请夏涵喝酒。

夏涵不为所动,还是慢慢小口小口呷着杯中美酒,并没有跟着于德诚起哄。张司业也加入了劝酒的队伍,但依然没法让夏涵敞开来痛饮烈酒,两人便都有些讪讪的。

都说这夏檀青孤高,果然是有些不合群!可是人家有孤高的本钱啊,就是不理你,就是不配合,你们能把人家怎样?

连常文裕的劝酒,夏涵都轻描淡写地推了,只是咬着一句“不善饮酒”,让他们都无可奈何。

常文裕就朝乖乖陪在夏涵身边的胡姬碧丝使了个眼色。

碧丝会意,先伸出凝脂般的纤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媚笑着凑到夏涵嘴边,娇声道:“大人,这是碧丝家乡所产的葡萄酒,最是香甜,却不醉人。大人若是怜惜碧丝,就请饮了这一杯吧!”

她说话时总带着点软绵绵的味道,让人一听便酥了半边身子。更要命的是,她那高高鼓起的胸脯随着她敬酒的动作,紧紧挨上了夏涵的肩膀,被挤得略略变了形状,随着她的娇喘乳波起伏,诱人到了极点!

舒绿看得差点要喷火,这这这…这绝对是狐狸精变的啊,太会勾引男人了吧!

“对不住,失陪一下。”

夏涵往后一靠,让挨着他的碧丝差点坐不稳,手上的酒杯一晃洒了几滴美酒。

碧丝愕然地看着夏涵起身,转而对侍立一角的小鬟说想去洗手,那小鬟便引着他出去了。舒绿自然是紧跟在他身后离开。

一时间,水榭里的空气似乎凝结成了冰块,所有人都尴尬得要命,正主儿就这么离开了,虽说不是拂袖离去,但也隐约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早听说夏涵从不踏足烟花之地,常文裕还以为是谣传,如此俊秀出众的少年才子,怎会过着苦行僧一般的日子呢?现在一看,夏涵还真是“不好女色”啊!

那今晚,还能不能达成最初的目标?

碧丝脸上更是一阵红、一阵白,许久也没法恢复过来。

她自出道后,还没受过这等漠视,这简直是屈辱!

难道…这男子是个龙阳?是了,看他那比女人还秀气的脸蛋,还有身上淡淡的香气…绝对是这样没错!

“呃…”

被认为是“龙阳”的夏涵正和舒绿站在小院环境优雅的“茅厕”前大眼瞪小眼。夏涵之所以跑出来,就是怕那女人不知道还要使出什么狐媚招数来,到时候自己万一真的不小心抓到碰到她什么部位,舒绿肯定要气疯了!

舒绿看着夏涵那惴惴不安的表情,方才心里的一丝怒意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觉得很是好笑。看他吓的,哪有刚刚在水榭里的一点淡定?

“好啦,赶紧回去吧,我猜他们待会不敢让那胡女来缠你了。”

这儿人多眼杂,随时有人经过,两人也不好说话,夏涵只得压低了声音说了句:“你真不生气?”

“气什么,快回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干啥!”

舒绿没好气地催着夏涵往回走。

夏涵只得照原路返回。走在夏涵身后的舒绿,自然没看见夏涵嘴边那一丝狡黠的笑意。

嗯嗯,让舒绿看到自己面对美色诱惑时“坚贞”的态度,今晚的目标算是达成了一部分。

夏涵很清楚舒绿心里是怎么想的。要是自己完全没跟她报备,自个跑到这儿来和这三人会面,舒绿嘴上不说,但心中绝对会有疙瘩。

但把舒绿带过来,让她清清楚楚地看着自己“不为美色所动”的表现,往后她就不会拿这事来跟自己赌气啦。

回到水榭,果然那美人儿碧丝不再像牛皮糖般黏着他,行动间规矩了很多。夏涵只当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和常文裕三人说笑,静待他们提出今晚的主题。

碧丝坐在离夏涵有一人远的地方,默默地扇动着手上的团扇,含笑看着夏涵说话。

舒绿站在夏涵与碧丝身后,百无聊赖地听着夏涵和他们扯一些没营养的对话,忽然双眼一眯。

似乎,有些奇异的香味,越来越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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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时速三百…各种抽筋啊,我的胳膊…不过趴在地上也挺凉快的咧~~~~~~)(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催情

于香一道,舒绿是大行家,只要闻了一口就知道这股香味的大致成分。

随着那香味越发浓郁,舒绿的脸色也渐渐暗了下去。藏在袖中的拳头越攥越紧,眼里的怒意渐渐涌起。

这贱人,居然给夏涵用催情香?

碧丝轻摇团扇,眉眼含春,嘴儿勾起一抹媚惑的甜笑。舒绿很快就判断出,那催情香是抹在团扇上,慢慢散发出来的。这香药品流极高,因为舒绿站得离他们不算太近,却能清晰地闻到这香味,经久不散,可见自有其独到之处。

在这样大的青楼,有几款催情秘方并不稀奇。不过舒绿马上从愤怒中冷静下来,因为她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香味并不止传到夏涵一个人鼻中,难道这碧丝想把一屋子人都迷倒不成?

可是也不对啊。舒绿能分辨出这香味里催情香药的成分,但是她吸入了好几口,也只觉得脸颊微微发烫,并没有情动至极,难以自抑。

就这么点迷香的药量…能发挥什么作用呢?

从舒绿的角度,只能看到夏涵的侧脸。一看之下,她却惊心不已。夏涵白玉般的俊脸竟不知在何时泛起了异样的红潮,连耳根都红透了——才喝了几杯葡萄酒,何至于?

啊,酒?

舒绿心中一凛,目光快速移至夏涵手中那杯琥珀色的美酒上,若有所思。

是了,酒里一定下了药!

舒绿极力维持着镇定,心里却怒到了十分。

这些风月场上的高手果真是好手段!在酒里下微量的**,再配合那同样有着催情作用的迷香,不怕迷不倒男人!

若是酒里的药量重了,口感就不对,而且药效发作得快,会引起人的警觉。要是单单用香,在这四通八达宾客满座的地方,又没法只攻击夏涵这么一个目标,也是效果有限。

双管齐下,才是王道!

“哎呀,大人您额上有汗呢…奴奴替您擦擦吧…”碧丝妩媚一笑,脸上丝毫没有了方才被夏涵推开时的尴尬,表情极为真诚自然。而这回,夏涵没有把她拿着绢子的手拨开,反而深深看了她一眼。

“喏,还有脖子这儿…”

碧丝借着擦汗的由头,一双粉光致致的玉臂轻轻缠上了夏涵的肩头。那边厢,另外几个姐儿也没闲着,各自缠着自己的恩客说笑,水榭里的气氛渐渐变得旖旎暧昧起来。

舒绿看得那个气啊!

夏涵你好歹也是个懂香药的人,这么简单就被这贱女人算计了去?啊啊啊啊啊…他居然还伸出手臂把这狐狸精搂在怀里了!

舒绿真是要气炸了,要不是她不停警告自己“决不能暴露身份”,早就像河东狮吼里的柳月娥一般,抓起夏涵先抡上几个耳刮子把他彻底弄清醒,再拖着他一条腿雄纠纠气昂昂地撤退,料这些人也不敢拦着!

“嘻嘻,大人。你且再喝几杯…”

碧丝收到常文裕的眼神警示,又给夏涵灌起酒来。这回,夏涵没有拒绝,一杯接一杯地豪饮不止,喝得眼都红了。

然而夏涵虽然有些神智迷糊,也把碧丝揽在怀里了,却也没有与她调笑嬉闹,更没有发起酒疯大喊大叫,但他的坐姿却比刚才随意得多,一手撑在案几上拖着下巴。身子斜斜地歪向一边,含笑把玩着碧丝的一缕金发。

“檀青…呵呵…”常文裕现在也早闹得一身狼狈,满身都是酒渍,眼神却还清明。

他和那两个师爷交换了一下眼色,觉得似乎到了合适的时机,便像是说笑般问起夏涵到户部去查文牍的事情。夏涵呵呵直笑,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说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常文裕并不怎么相信,继续假笑着追问下去。

碧丝又不住给夏涵灌酒,夏涵竟来者不拒,又喝下去好几杯。他整个人都像坐不稳了似的,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到了碧丝的身上。

那两名师爷显然并没有喝醉。于德诚找了个机会,便问夏涵:“听说夏大人并不管着户部,怎的宫里会让夏大人到户部去要卷宗?”

“哎呀,你这人真夹缠不清…”夏涵的口齿似乎开始含糊了,突然拍起了桌子:“都说是替皇上办事,怎的如此啰嗦?”

“大人,别气,瞧您手上都溅湿了…”碧丝忙过来打圆场,替夏涵擦拭手上的污痕。

“哼,扫兴!别理他们,你也来喝…”

夏涵居然反灌起碧丝酒来,这让舒绿心头又是一阵怒意翻滚。要不是刚才夏涵被碧丝勾引时突然跑出去,再三向她表示对碧丝没兴趣,她又能闻得出这屋里迷药的味道…她早就对夏涵翻脸了。

“好,奴喝一杯,大人可要喝两杯…”

常文裕觉得夏涵好像还没到“酒后吐真言”的程度,指示碧丝继续给夏涵灌酒。照常文裕的意思,最好夏涵今晚在此留宿,和碧丝成就好事,往后就更是“自己人”了。

如果可以的话,好好笼络夏涵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呀。

就在舒绿觉得自己快忍不住就要爆发的时候,夏涵突然“哎呀”一声,往后一咕噜躺倒,正卧在舒绿的脚边。

这下小厮舒绿总算有理由过来服侍她家大人了。

“大人,您还好吧?”

舒绿嘴里含着核子,说话倒不怕露馅,声音并不像女子。

“唔,扶我起来…”

夏涵自己撑起了半个身子,舒绿只好听从命令扶住了他,碧丝则扶着他另一边。

“好了,今晚很尽兴…在下先告退了…”

夏涵随意挥动着手臂,推开了碧丝,全身的重量都靠到了舒绿身上。

我勒个去,还挺重!

舒绿没想到夏涵平时看起来秀气斯文,居然身子还蛮沉的,难道他也是传说中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呃,自己在乱想什么呀,赶紧离开这儿是正经!

至于被夏涵死命搂着如此亲密的接触,舒绿反而一时没感觉到什么异样,她还是蛮投入小厮儿这个角色里的,小厮就是要被主人使唤的嘛。

常文裕几人大惊,怎么这就要走?

碧丝花容一冷,难道自己刚才放的迷情香没用?他喝了那么多催情酒,应该精血翻滚,恨不得马上就将自己当场推倒成就好事才对啊!竟是说走就走,还…还把他那小厮搂得死紧…

呀,这小厮乍一看没什么特别,但从背后看,那臀儿倒是挺翘的,莫非这是夏涵的娈童?

难道…难道自己给他喝了半天**,人家是打算回家再释放精力?

碧丝整个人都乱掉了,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舒绿知道那些人肯定要围过来劝夏涵的,她哪里敢停,简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拖着夏涵走。幸而夏涵自己也还能稍稍走动,不至于让她太过辛苦。否则,真会把她这身嫩骨头给拆散了。

常文裕和两个师爷当然是追了出来,可舒绿憋着一口气跑得也不慢,夏涵更是不停挥手让他们回去,似乎真是醉得不轻。当碧丝附在常文裕耳边说了几句话后,常文裕才脸色青白地止住了步子。

看来,今儿是注定留不下夏涵了。唉,也难怪,像他这样俊逸的人品,喜欢养几个男宠,很正常的…

其实这都是碧丝为了替自己遮掩脸面,才会把夏涵是“断袖”的事说得如此确凿。不然,让人家知道她一个大牌红阿姑,靠下药都留不住客人,那得多丢人啊!

可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让常文裕几人又不得不相信她的“专业眼光”。幸好,今晚也不是一无所获,还是问出了点东西。若夏涵真是奉皇上之命才去查户部的账目,那或许和南河道的案子仅仅是巧合罢了…

舒绿好容易和夏家的马夫把夏涵弄上马车,她自己也瘫坐在马车的另一角,腰都直不起来了。真是比打仗还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