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有点心时发毛,吃惊地问道:“你是说,聂双流在那么多宾客面前杀人?”

“要不然,庄里的人怎么会跑得一个不剩?你放心,师父只杀了与我有仇的那些人,当年,他们同孙俊天一起,杀了我家几十口,让他们多活了这么多年,也算便宜他们了。”

终于,我几乎将这些天来心中的疑惑都问了个清楚,可是很多事情,知道了真相后,并不会感到愉快,反而会带来不尽的烦恼和麻烦。

可有一件事情,我还是想问个清楚:“那一日,你背我出禁地,说了一番话,最后那几个字,我没有听清楚,事隔这么久,你能告诉我了吗?”我敢打赌他心里还记得那番话,我也大约猜到了那几个字是什么,可是,我还是想让他亲口说出来,因为,我想听,我想明确地感受一下自己的心意。

“淡月啊,”许白羽轻轻地叫着我的名字,“那几个字,我已经忘了。”

“你撒谎!”

“真的,忘了,忘了那几个字,我也便能忘了你了。”

“什么意思?”我抓着他的衣袖追问。

他却将我从草地上拉了起来,拍拍身边的两匹马,笑道:“该走了。”

“去哪儿?”

“去你该去的地方。”许白羽伸手将我抱入怀中,轻声道,“我们两个,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从你离开丰泽乡的那刻起,我们便注定要走不同的路了。”

我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他却依然紧抱着不放手。我有点着急,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总说这么奇怪的话?”

“你跟着我到处行医也有一个多月了吧?”

我点点头,不想说话,因为,我要听他说,听他到底要说出些什么来。

“这一个月里,你从未主动提起过他的名字,就算我提了,你也会很快带过。”

“不相干的人,提他做什么呢。”我知道他说的是谁,是的,我不愿意提起他,如果这样,他就要与我分道扬镳,未免有点说不过去。

“人的心中,只有真正在乎,却又得不到的东西,才会不愿意提起。对人,也是如此。淡月,为什么要欺骗你自己?”

“我没有。”我终于生气了,用尽全力将他推开。

许白羽并不生气,只是笑着牵过一匹马来,把缰绳递给了我,说道:“去找他吧,不管他去了哪里,去把他找出来吧。你已经受过一次伤,了结了一段失败的姻缘,这次,别再错过了。”

“你…”我说不出话来,脑中无话,心中也无话,我对于他,只剩惊讶。

许白羽拍拍我的肩膀,催促我快上马:“走吧,趁天还亮着,带着这些盘缠,过你想过的日子去吧。”

我跨脚上马,却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

“你爱我吗?也许你还没有彻底入下你的丈夫,所以,你才会爱上我。你那日哭着喊着要他服解药时,我便彻底明白了你的心意。我为了报仇,失去了你,也许,下次,我该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女子,不让任何事再将我俩分开。”

我笑了,他是个诚实可爱的家伙。许白羽也笑了,问道:“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不用。”我赶忙摇头,顺手掂了掂手中的银两,问道,“还有多的吗?这点儿恐怕不够。”

许白羽有点儿吃惊,叫道:“五百两还不够?”

我大笑道:“请天下第一杀手接案子,只怕还差了点,你不知道吗,他一向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我掏出身上那三个翠玉铃铛,假意说道:“要是钱不够,把这些给他,可能也便够了。”两只是他亲手给我的,另一只则是他不慎留在了丰泽乡,也正是因为这个铃铛,才让我起了如此大的误会,也才让我的心充满了仇恨。如今,一切了结,也是该还给他了。

许白羽见状,赶忙在身上掏了半天,总算又掏出个钱袋,犹豫了一会,还是塞给了我:“这可是我全部的家当了,交换吧,下次再碰到美丽的姑娘,可以拿来唬唬人。”我收了钱袋,将铃铛还了给他。其实我总想问他许白漾的结果,但却总也开不了口,如今看到其中一只,原本是属于他的事物,不禁又想起了他。

“看来,当杀手果然比当大夫好赚啊。”许白羽叹道,“不过,你不是劝他不要再杀人了吗?他若不再接案子,你又如何找他呢?”

我扬起马鞍朝马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鞭,马便撒开丫子跑了起来,空气里,还回荡着我的话语:“他若肯听我的话,便不是贺求名了。”

云洲,知府大院里。

“说,知府大人哪去了!”贺求名一副泼皮的样子,恶狠狠地揪着一个老头儿的衣领喝道。

我上前抓着他的手臂劝道:“你别这么凶啊,把老人家都吓着了。”

他凑近我耳边骂道:“不是你让我问的吗?”

那老头儿吓得直作揖:“小的便是云洲的知府啊,请问两位…”

“胡说,知府不是姓柳吗?”

老头儿这才反应过来,说道:“哦,你是说柳镜成啊,唉,他犯了贪赃之法,被皇上给革职了。”

“贪赃!”我叫了起来,“那他们一家人呢?”

“不知道啊,我来接任时,柳镜成一家已经不知去向了,听说,听说…”老头儿的话开始犹豫起来。

“快点说。”贺求名晃了晃手中的剑,吓唬道。我突然觉得,他不去当山贼真是太可惜了。

“听说,他们一家都让皇上下令给处决了。”

我吓得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幸亏贺求名眼疾手快,扶住了我。

“不可能,柳老爷绝对不会贪赃,他都清苦了一辈子,怎么可能到老了,反而干起这种事情呢?”

“姑娘啊,”老头儿又凑了上来,说道,“官场上的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的。不过,依大樊律,官员贪赃被处斩,其家人最多便是充军,所以我想,柳大人的家眷怕是已被发派边疆了吧。”

我拉着贺求名,转身便走。

“干什么?不问了吗?”

“我要去找君凝和白雨他们,他们一定还没有死。”

“那我怎么办?”贺求名指指自己,问道。

“你是我雇的伙计,当然跟我走了。”

“我只受雇保护你,要是帮你找人,得另算钱。”

“你怎么突然这么爱钱,我不是给了你很多了嘛?”

“找人当然要花钱,你给我的那些,哪够啊。”

“你当杀手这么多年,收费那么高,不会没有余钱吧?”

“那是我存的老婆本,都花了,就娶不到老婆了。”

“大不了我委屈一下好了。”

“应该是我比较委屈吧。”

“一个才九根指头的男人,有人要就不错了,竟然还敢挑三挑四的。”我嫌弃地拎起他的左手,看了看,又扔回了给他。

“到底是谁害我少了一根指头啊!”贺求名悲愤的叫声在空中响了很久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文章基调比较沉重,所以弄了个轻松的结局,呵呵,大家将就着看吧。

好了,孩子们,戏演完了,可以谢幕了。

对了,别忘了拿道具啊。

那个九个指头的贺求名,对,说你呢,比别人少一根指头,别漏拿什么东西啊。

“梆”,什么东西砸了过来,于是,作者晕了,大家88。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