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用你去贺她,叫嘉祥过来,今晚都在我这里用膳。”陆皇后令人去叫闺女过来,也想跟闺女说说这驸马的事,不想嘉祥公主的反应出乎大家意料之外。

嘉祥公主不快道,“那姚家小子,论文采不及杜陈二人,论武功更是垫底,拢共不过二流货色,我难道就配这种二流货!”

“这叫什么话?怎么就二流货色了?”陆皇后道,“姚公子哪里不好了?出身国公府不说,你大哥在外打听过,又亲自与他交谈过,是个极有学识的。”

“有学识怎么不见他考个状元出来!”嘉祥公主更是嫌弃,“以前老姑太太家的传宝还都夸有学识哪!现在有学识到大牢去了!姚家这个,也只是旁人夸罢了!他是国公府出身,谁见他能不夸上两句!”

“这么说,你是连我的话也不信了,认为我是虚赞他?”太子问。

“我可没这么说。”嘉祥公主嘟嘟嘴巴,“大哥你看姚小子长的那模样,难看死了!”

陆皇后太子妃也是都见过姚绪的,姚绪相貌固然不及杜陈二人,却也是个整齐孩子,更兼他学识广博,格外多了些洒脱气。何传宝焉能与姚绪相比,差之千里。

陆皇后道,“固称不得俊美,也是相貌中上。”

嘉祥公主气道,“我堂堂嫡公主,为何要嫁个相貌中上的?我要嫁也是嫁文武全才、品貌一流之人!”

太子问,“那你是看中杜大人还是陈举人?”

嘉祥公主撅着嘴,“看那姓杜的叫人打成个猪头样,姓陈的不过举人功名。”

李二郎更不必提,尚不及这三人,更不可能入嘉祥公主的眼。

这么说,嘉祥公主是一个都没看上。

太子劝她,“人无完人,世间哪儿就有样样都好的。不瞒你,为了给你和嘉悦选驸马,父皇和皇祖母将帝都未婚配十七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贵胄子弟都列了单子出来,一个一个挑的,但有不足的皆刷了下去。他四人在年轻一辈中是极出众的了,你好好想想,你就一个都看不中?”

“他四人中,杜大人年纪略长,正经传胪出身,纵不是状元,比状元也差不了什么。陈举人年少些,明年便会春闱,我观他文章,春闱有望。姚绪李二郎皆豪门子弟,豪门向来不走科考之路,可他们的文章也都不差。他们现在尚未位极人臣,皆因他们年轻罢了。同龄年轻人中,没有比他们更好的了。”太子道,“你今日不选,日后再想寻这样的,可是不易。”

嘉祥公主道,“我就不信没有好的!”

嘉祥公主这样执拗,凤仪宫的晚饭也没吃成,太子就先带太子妃回东宫去了。太子很是气恼,这四人不论家世人品才干,已是万中挑一,不论哪个做驸马,都配得上公主,太子也都是很愿意的,于东宫亦是有利。

不想这个妹妹如此不懂事!

太子也是愁眉深锁,先给太子倒盏茶,劝她,“我看还是慢慢的劝一劝妹妹,毕竟终身大事,错过这样的机会就太可惜了。”

“她要是肯听人劝,就不会是这样不知好歹的性子了。”太子叹道,“她虽是嫡公主,一向不及嘉悦妹妹温柔。倘本事与娇纵一样厉害,那还罢了,偏是又娇纵又没本事,这样的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慧妃宫。

与嘉祥公主一个都没看上不同,嘉悦公主难忍羞意,脸颊红赤,低着头不说话。慧妃笑,“你到底相中哪个了,只管跟我说,我跟陛下和太后娘娘说去,必让你如意的。”

嘉悦公主小声问,“母妃你觉着哪个好?”

“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得你自己拿主意,我瞧着个个都好,都称得上英才。”慧妃拉着女儿的手道,“你父皇和你皇祖母是下了大功夫给你们选的驸马,这四人出身人品才能都是当世一等一,你喜欢哪个都无妨,都是好的。”

嘉悦公主有些不好意思,“母妃,我有句不当问的。”

“什么事?”慧妃耐心的问。

嘉悦公主忍着羞意,“这四位公子自都是好的,我就是想问问,跟杜大人比试的那位林将军,不知可曾婚配?”

慧妃目瞪口呆,莫不是女儿没有相中四位驸马侯选,而是看中了林将军。

慧妃望着闺女,“你喜欢林将军?”

“我看林将军武功很好。”嘉悦公主小声说,“要是不行,就算了。其实,那四位公子也都是极好的。”

慧妃膝下仅此一女,且这关乎女儿的终身大事,为人母的,女儿并非不懂事,总是愿意能如女儿的愿。慧妃道,“我看林将军年纪不轻,就怕他已经成亲。”

“倘是如此,切莫再提此事,我总不能拆散人家夫妻。”嘉悦公主连忙道,想了想,终觉不妥,道,“还是别打听了。父皇祖母好意选了这四位公子,也是一等一的人才,倘人家将军已有妻室,这多不好。”

慧妃细寻思一回,“难得你看中谁,咱们只是打听一二,瞧着得有二十五六的年纪,就像你说的,倘是人家已成家立业,咱们再不能提。倘尚未娶妻,我看他能在你父皇身边,必然也极得重用。”

慧妃清楚,自己娘家不显,全凭着跟着陛下的时节早,且为陛下诞下长女的情分,可正因如此,她与各方无干,在为女儿择婿时,选择余地反是更大。

作者有话要说:ps:第一更到,第二更会稍晚,大家表急哦~~~~

☆、一九二章

穆安之携李玉华回府, 李玉华路上就说了一路, 从杜长史说到陈简, 从姚绪说到李二郎, 最后才说林将军。

李玉华道,“要不是小宝在后头跟我说解释林将军皆是好意,我真没看出林将军是要指点杜长史。这可真是个怪人, 他是做好事, 可倘杜长史心胸略狭窄些,纵是承他指点怕也要记恨掌掴之事的。”

“杜长史倒并非那样的人。”穆安之道,“一会儿回府打发人送些活血化淤的药膏给杜长史送去。”

“知道。”李玉华感慨, “论相貌论武功都是杜长史陈公子居先, 不知嘉悦妹妹相中哪个了?”

穆安之早从李玉华那里知道, 蓝太后穆宣帝都相中了姚家, 不禁道,“可惜了姚绪, 那样斯文,不知能不能扛得住嘉祥这性子。”

李玉华道,“嘉祥公主那性子,对喜欢的人极喜欢, 只要公主能相中姚公子,不愁过不好日子。”

嘉祥公主的亲事自有东宫与凤仪宫安排, 嘉悦公主一向懂事,嫁到哪家都是哪家的福气。

两人说一回话,回府用过膳便歇息了。

杜长史顶着个猪头脸回府, 正躺着让小厮给自己上药,阖着眼道,“爷这要是破了相,以后说亲可怎么办?娶媳妇可怎么办?哎哟哎哟,我说你倒是轻点!”

杜长史疼的一睁眼,就见自家尚书大哥正用棉纱醮了药膏在自己脸上摁,当时吓的一声惨叫要跳将起来,杜尚书在杜长史肩上一按,杜长史便重倒回榻上,叫的更惨,“我说你轻点!你是不是一直嫉妒我生得俊来下黑手的啊!”

在杜长史的鬼哭狼嚎中,总算把药上完了。

小厮挽月捧来温水,杜尚书净过手,将手巾放置一畔,杜长史对镜照了照,对挽月道,“你去给我写个请假的条子。”

挽月应一声下去做事,杜长史靠着榻揉揉脸,对杜尚书道,“不用担心,听说陛下属意姚家五郎尚嫡公主。”

杜尚书道,“听说你叫人打成个猪头,我过来看个热闹。”

杜长史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我叫人打了你格外有面子啊?”

烛光下,杜尚书脸若铁板,“他们三个,除了陈举人武功略凑合,却也不是什么绝顶高手,你不会是叫他打成这样的吧?”

“不是。我与林程将军比试的。”杜长史把与林程比武的事细致的与杜尚书说了一遍,“以往都说他是禁卫第一高手,我还以为多是托赖林大将军的威名旁人奉承,他果真是高手中的高手,莫让禁卫军,便是阖帝都比他武功更高的怕也是凤毛麟角。”

杜长史说着对着一畔烛台轻轻一挥手,一道掌风斩过,烛心一跳,带着火苗飘落烛台,小小火焰挣扎着跳动两下便无声无息的熄灭了。

一盏烛台熄灭,室内光线略暗了些。杜尚书的视线自烛台移开,长眉一挑,“这猪头脸倒是没白挨。”

“常听闻林将军对下属后辈多有提点,的确是大家气派。”杜长史一朝开悟,武功大有进境,心中欢喜非常。

杜尚书反问,“你是下属还是后辈?”

杜长史一愣,“总归不是仇人吧?”

“我与武将素无交情,想必你与他也无交情,若你武功只是寻常,他指点一二,你进益也有限。如今你一经突破,离圆满之境不远矣。这一步,许多人终其一生也迈不过。你仔细想想,他为何会助你?”

杜长史摩挲着还算光洁的下巴,郑重无比望着他大哥。杜尚书给他这目光闹的也格外郑重起来,就听杜长史一脸疑惑又认真的模样,“难道是因为本少爷俊美无双,林将军惊为天人!”

杜尚书手指抖了两抖,忍了又忍才没一巴掌抽死这祸害!

杜长史劝他大哥,“你管他是怎么想的,我又没求着他指教我,我原是想把他当磨刀石练一练。我反正不当这是人情,以后他若是让我还这人情,那得先叫我打还三记耳光再说。”

杜尚书感慨,“我实在多思多虑了。”就凭这混账的偌厚脸皮,想占他便宜怕是难上加难。杜长尚语重心长,“你这么无耻,我就放心了。”

“喂!”杜长史不满,“这是做大哥说的话吗?要我跟你学学外头都是如何夸我赞我的吗?”

“多谢你,实是不用了。”杜尚书起身要走。

杜长史拉他袖子,“哥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没?”

杜尚书看他,“你是立什么大功,我要给你带好吃的?”

杜长史一把甩开杜尚书的袖子,怒道,“就知道往我这儿安插奸细!过来看人不知道带些礼物吗?”

啥都没带,竟然空手来的!

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兄长!

杜尚书抬起手掌,“给你带两巴掌,要不要?”

杜长史心说,我现在大有进境,还不一定谁输谁赢!

杜尚书看穿他的心思,利眸一眯,问他,“要不,跟我比一比?”

“哪儿的话哪儿的话,看大哥,亏得你状元出身,一等的读书人,等闲便要打打杀杀,亏得你没当将军。”杜长史还是不敢招惹他大哥的,只得恭恭敬敬的把人送走,唤来挽月,“给我去太平楼叫席上等席面儿!再温一壶上等梨花白。”

挽月尽忠职守的把假条给杜长史看,重新在烛台上换根新蜡,一面道,“大爷刚刚吩咐,说您这脸伤的不轻,要少食荤腥,厨下烧饭,秋油都不许放。待您这脸大好,再放肆吃喝不迟。”

杜长史气,问自小陪自己长大的小厮,“挽月,你是我的人,还是我大哥的人啊?”

挽月也很郁闷,“刚大爷走时说要把我爹派来,让我爹来带带我,说我当差不得力。”

杜长史大惊,“你一个细作还不成,还把你爹安排过来!”

挽月极力的说,“我心是向着公子的,公子不让我说的事,我可一件都没向大爷禀过。”

杜长史拍拍挽月的肩,“就知道你是好兄弟!”

挽月的父亲是杜尚书的心腹人,管着府里一摊事,挽月因与杜长史年纪相仿,少时便被选做玩伴,虽是应着小厮的名儿却是自小跟杜长史一道起卧,小时候做玩伴,待大些,杜长史念书,他也跟着念,杜长史习武,他也跟着习,只是他不及杜长史天资出众,有时跟不上进度,杜长史还要给他补习,理由便是:挽月太笨给他丢脸!

所以挽月还能捉笔给杜长史写个假条啥的,很得杜长史信重。

陈简回家也得了父母的一通关怀,因为自陈简入选驸马名单,唐墨没少给陈家通风报信。唐墨因与两位公主相熟,很看好陈简尚嘉悦公主。

陈家对这桩亲事也乐于接受,毕竟嘉悦公主性子温柔是众所周知的事。何况,朝中对于驸马外戚的任用素来不拘一格。

面对父母的打听,陈简简单道,“今天陛下考较,我文不及杜长史,武也不及杜长史。”

陈太太惊,“还有比我儿更出众之人?”

陈简:他娘这自信是跟唐墨那家伙学来的吗?

姚绪一脸喜气洋洋回家,姚家人还以为穆宣帝当庭赐婚了呢,姚太太笑着拉他到老太太跟前,“看这一脸的笑,可是有喜事要跟老太太报喜。”

姚老太太八十几岁高龄,一头银发,却是耳不聋眼不花,依旧精神矍铄,见重孙这般喜悦,也不禁笑,“这样高兴啊。”

“是啊!陛下说了,允我随意出入宫中藏!”姚绪欢天喜地的说出大喜事。

姚太太还等着听下文哪,结果,姚绪说完这事便端了温水来喝,完全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姚太太问,“今天进宫这一天,都做什么了?”

姚绪道,“上午考文武下午考武功。”

姚太太继续问,“你考的如何?”

姚绪拿块玫瑰雪耳糕咬一口,“高手如云,文章以杜大人陈举人为佳,我和李二公子相仿。武功我排最末。”

姚太太有些担忧,姚老太太笑,“尽力就好。阿绪饿了吧,问一问厨下,若晚饭好了早些端上来。”

姚太太应是,下去安排不提。

待晚饭过后,姚太太不放心,还是亲自去小儿子屋里问了一回。姚绪晚上睡的早,母亲过来时,他刚刚沐浴毕,着单衣坐床边,见母亲过来,姚绪起身相迎。姚太太挽着他的手往屋里走,“莫着了风,晚上的风还是凉的。”

“这都暑天了。”姚绪对母亲的来意心知肚明,就等母亲问出来。

待姚太太说,“我几次进宫,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都十分亲近,这亲事,自要听凭天意,可若是能成,也是一桩美事。”

姚绪道,“倘是嘉祥公主,怕是不易。”

“这话怎么说?”

“中午陛下赐膳,嘉祥公主的视线在我们四人这里一掠而过,看杜大人陈举人的时间略长,我和李二公子这里只是一掠而过。杜大人喜歌舞,午膳陛下传了舞乐,杜大人颇是忘情,嘉祥公主还皱了皱眉,倒是多往陈举人那里多看两眼,但也仅止于此了。”

姚绪豁达的劝母亲,“亲事皆是天意,倘是我的,必是我的。倘非我的,不必强求。”

姚太太一笑,她有子五人,四个儿子都随丈夫在边关,就这一个小儿子在身边,这个儿子自来不喜习武,却是极体贴人的,如今儿子大了,姚太太自然操心儿子的亲事。按姚太太所想,小儿子大概不是沙场冲锋陷阵的人才。故宫中有尚主之意,姚太太倒很是欢喜,儿子尚主便有爵位,以后富贵平安一世,做娘的才能放心啊。

不过,事既不成,姚太太虽略有失望,倒也并不太显。毕竟,家门兴旺,纵不能尚公主,为幼子求娶一门好亲事也并非难事。

永安侯府的态度大致与姚公府相仿,尤其李二郎由文职调入武职,家里都为他高兴,永安侯府毕竟以武起家,家族中人对武职的青睐更胜文官。

四位驸马侯选人皆心态宁静,宫里穆宣帝却是有些哭笑不得。嘉祥公主一个都没看中,陆皇后不敢直言,只说嘉悦公主是长女,让嘉悦公主先选。

慧妃跟穆宣帝打听林程,慧妃柔声道,“那日我瞧着那位将军着实威武,倘人家已有妻室,陛下只当没听过妾身这话。倘将军未有亲事,我总觉着嘉祥似是心仪稳重的男子。”

穆宣帝道,“林卿倒是不错,朕也看他很好,依他的才干,尚主也使得。林大将军想他成亲都快想疯了,听说他年轻时曾有一心仪女子,只是那女子不幸过逝。林卿用情极深,从此便孤身一人直至现在。”

“倒真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慧妃有些犹豫,觑着穆宣帝的脸色道,“要不还是算了。”

穆宣帝摆摆手,“嘉悦一向柔顺懂事,林卿孤身一人,朕也时有不忍,倘这亲事能成,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亲事。”

穆宣帝没直接问林程,问的是林程他爹林大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ps:第二更到~晚安!!

☆、一九三章

穆宣帝没直接跟林大将军说有令林程尚主之意, 穆宣帝只要透露出这么个意思就够了。

林大将军自然也不会打胸脯打包票说儿子尚主没问题, 毕竟, 林大将军若能让林程娶妻, 现在孙子早抱十个八个了。父子俩在这方面的争执由来已久,明显林大将军还是输的一方,但, 尚主实在是盼都盼不来的荣耀, 林大将军实不愿放弃这个机会。

林大将军一开口就被林程拒绝,林大将军干脆把事情交给长女,“有什么办法能劝一劝你大哥才好。”

梁太太亦觉机会难得, 不过, 面临林大将军同样难题, 林程若是肯成亲, 也等不到现在。

梁太太道,“这事且不急, 不如我进宫跟姑妈先做打听,宫中两位公主,还不知是哪一位青眼大哥。待弄明白,再做打算不迟。”

“这话有理。”林大将军道, “这事你只管放开手,只要能让你大哥成亲, 你就是咱们家的大功臣。”

梁太太一叹,“大哥一直未成亲,说不得姻缘就在这儿。”

林大将军粗糙硬郎的面容浮现点点笑意, “只盼应了你这话!”

宫中二皇子生母林妃是林大将军嫡亲的妹妹,梁太太嫡亲的姑妈,梁太太进宫不难。林妃宫因二皇子之事稍显冷落,梁太太在家做了居士,林妃常叫她进宫请经,一则为开阔心胸,二也是想见见娘家人,说些话,也觉着心里舒畅些。

梁太太捧着林妃宫里新做的枇杷煎,说起这桩亲事,林妃道,“今次陛下去行宫避暑,我未能随驾,并不知此事。这是大好事啊,你父亲可应下了?”

“父亲盼大哥成亲都要盼魔怔的,焉能不愿?陛下略有口风,父亲就让我过来寻姑妈商量了。”梁太太道,“这次是两位公主一起选驸马,依姑妈看,是哪位公主看中了大哥?”

林妃想了想,“眼下说不准,我听闻陛下太后千挑万选的选了四位青年才俊,你大哥应不在驸马名单上,如何相中他了?”

梁太太将陛下宣林程考较四位青年才俊武功的事略说一遍,林妃眼中浮现一抹傲色,笑了笑,“这就难怪了,程儿的武功,想找个敌手却也不容易。”

不过,究竟是哪位公主相中林程,林妃也说不好,“嘉悦一向柔顺,不大可能会选名单以外的人。嘉祥任性些,她喜欢那种俊美绝伦又才华满腹的青年,程儿相貌固然出众,我听闻这次被陛下看中的杜大人陈公子都是一等一的俊美。”

说着,林妃的眉尖儿微微蹙了起来,“你父毕竟位在禁卫,不好与东宫太近。依大哥的谨慎,倘是嘉祥,必然当时就搪塞过去了,陛下也不会与咱家提。”

林妃眉头一松,看向梁太太,“那必是嘉悦无疑了。”

梁太太脸上一喜,“我回帝都未久,也听闻过嘉悦公主温柔贤惠的名声。若是嘉悦公主下嫁大哥,实是咱们林家之福。”

“何尝不是如此。”林妃也笑起来。

论身份,自然是嘉祥公主更为尊贵,只是林家根基在禁卫军,不宜与东宫相近。嘉悦公主却是个极好人选,慧妃母族不显,膝下只此一女,换句话说,嘉悦公主与各方都没有太大牵扯,固不比嘉祥公主尊贵,却是实打实的陛下长女。

自是一桩极好亲事!

林妃有心相助娘家,只是奈何她受二皇子连累,都未能行宫随驾。林妃倒是给侄女指了条明路,“你去寻二郎媳妇,福姐儿一向得太后娘娘的喜欢。眼下便是太后娘娘寿辰,我给太后娘娘做了些针线,让她给太后娘娘送去,太后娘娘舍不得她,必然留她在行宫住下。”

林妃道,“福姐儿毕竟年轻,你与她一同去,她哪里不周全的,你也能提点一二。”

“二皇子妃事事周全,哪里还需我提点。”梁太太笑,“我在外也听闻过二皇子妃的贤孝之名。”

林妃笑着颌首,“我这个媳妇,的确是极好的。二郎身边,多亏有她服侍照顾。不过,她到底年轻,你也是做表姐的,不是外人。”

三皇子府。

李玉华消息灵通,远胜穆安之,更远胜不在行宫的林妃等人。

她把嘉悦公主相中林程的事告诉穆安之,穆安之都不能信,连着问两遍,“你真没听错?”

李玉华不高兴的问,“难道我耳朵有问题?是皇祖母亲口跟我说我,还说让我不要告诉旁人。我是破例才告诉你的,你可不许与别人说去。”

“这样的大喜事,怎么还不能跟旁人说了?”

“听皇祖母说,陛下只是跟林大将军透了这么个意思。毕竟林将军这样的年纪还未成亲,他又原不在驸马侯选名单里,咱家也得打听打听,所以皇祖母说我先保密。”李玉华得意的问穆安之,“我没说错吧?上次我一见林将军就觉着他做驸马合适。”

穆安之好笑的望着李玉华得意的小模样,忍不住同她请教,“你当时怎么看出来的?”

李玉华对桌间茶盅一挑眉,说他,“哪儿有两手空空跟人打听的?”

“好好。”穆安之倒盏温茶奉上,“能说了吧?”

李玉华摆大架子吃口茶,说穆安之,“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林将军生的就稳重可靠,不是我说,像杜长史陈公子这种,固然才高八斗、文武双全,可看他二人,一个忘情舞乐,一个冷若冰霜,他俩这种,多得一些啥啥都不缺的大小姐的喜欢。可如嘉悦妹妹,她是父皇的长女,却处处都要低嘉祥公主一头,慧妃娘娘身体一直不大好,嘉悦妹妹平时要照顾慧娘娘的身体,所以,在亲事上,她定是更青睐稳重可靠类型的男子。其实,如果没有林将军,李二公子、姚公子都会入嘉悦妹妹的眼,不过,他二人较之林将军还是略逊些的。”

穆安之以为李玉华要胡诌,不想李玉华还当真说出不少道理。穆安之问李玉华,“你当年嫁我,是看我英俊倜傥,还是稳重可靠?”

李玉华斜睨他一眼,“看你成天一幅臭鸡蛋脸还眼瞎不想娶我,一般这种人,我都会让他切身体会到我的本事!”

穆安之哈哈大乐。

如同慧妃嘉祥公主母女与各方都没什么联系,穆安之也一向独善其身,平时除了刑部差使,与各方关系冷淡。

对于嘉祥公主这桩亲事,穆安之还是看好的。

在穆安之看来,嘉祥公主这样温柔懂事的妹妹,能得一桩好亲事,他亦乐见其成。

李玉华瞪穆安之,拿杨梅塞他嘴里,跟穆安之说,“你说多悬,以往什么事嘉祥公主都要抢在前头,这回选驸马,皇后娘娘那里倒是让嘉悦妹妹先选。我猜这里头定然有事。”

酸甜的杨梅汁溢满嘴巴,穆安之吐出核,又拿个杨梅,随口道,“这有什么悬的,大概是那位眼睛长头顶上,谁都没看上。”

李玉华瞪大眼睛,“一个都没看上?”李玉华是亲眼看到蓝太后如何为公主挑选驸马的,那真是全帝都的贵胄子弟拉出名单,蓝太后把自己的娘家侄孙都刷下去了,就为了给公主挑到才貌双全、品性出众的驸马。

“这有什么稀奇的,那位素认为自己个儿是九天玄女,无人能配。”穆安之嗤一声,跟李玉华说,“得给嘉悦妹妹备份大婚贺礼了。”

李玉华笑应下。

二皇子妃过来的时候,李玉华正在永寿阁陪蓝太后说话,蓝太后听说二皇子妃到了,连声叫人进来。

二皇子妃是抱着宝贝女儿珍姐儿一起过来的,蓝太后高兴的接过重孙女,嘴里嗔怪,“这么大热的天怎么就过来了?”

“昨儿进宫给母妃请安,母妃说皇祖母寿辰将至,她做了几样针线,我心里也记挂着皇祖母,就带着珍姐儿过来给皇祖母请安。”

宫人捧上温水毛巾,二皇子妃略擦了擦脸,蓝太后道,“这么大热的天,可急什么,我生辰还早哪。倘是着了暑气就不好了。”

“没事。我们一早出门,并不热。”二皇子妃笑着给闺女擦擦脸,珍姐儿拿小手挡着脑门儿,奶声奶气的,“别,不,擦。”

二皇子妃哄她,“放心,娘不擦你脑门儿上的大红点儿。”

大家都笑了,李玉华夸珍姐儿,“谁给你点的啊,这么好看。”

“娘。”珍姐儿已经周岁多,说话吐音很清楚,不过现在说话仍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那一脸美美的又认真的小模样,极招人笑。

大家都夸她的大红点,珍姐儿格外高兴,搂着蓝太后的脖子喊“老祖儿”,逗的蓝太后笑声不断。

二皇子妃带着孩子过来,蓝太后就没让她们母女回去,果然留她们在身边住下来。

对于林家的想法,二皇子妃也没瞒着蓝太后,“林家是极愿意的,母妃听说后也很高兴,就是林将军那里,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因由,多年不曾婚娶。”

蓝太后道,“我以往听说先时有位心仪女子故去,林将军再难忘情。”

二皇子妃皱眉,“我也觉着林将军这个年纪未曾婚娶奇异,问母妃,母妃也这样说。我来之前去问过祖父,祖父说未曾听闻林将军议过亲。”

蓝太后道,“是不是有旁的缘由?”

“母妃和林家大姑奶奶都是一样的话,我都觉着稀奇,就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说的就跟一个模子出来似的,即便有这么个姑娘,姓谁名谁,纵是小户人家,也得有个名姓来由,这样含糊一过,叫人如何信服。”二皇子妃有些不满,“我虽过来,也得公道的说这事。林将军是父皇的心腹爱将,嘉悦妹妹是自小认识的,我们现在也是姑嫂,这事能成自然是美谈,可也得把前因后果弄清楚,才好议亲。”

“是啊。”蓝太后道,“林妃到底是更偏着娘家些的。不是说林家长女守寡回帝都做了居士,如何还管这些世俗事。”

二皇子妃压低声音,“现在也是居士打扮,缁衣素服,可我看林家府上什么事都是她出面。上次林将军去看望殿下,她便跟着同往。我与她不熟,母妃倒是很喜欢她,待她很亲近。”

蓝太后未置可否,同二皇子妃说,“你既然来了,就住下,我身边就想有个孩子说说笑笑,也省得再回去听林家妇人聒噪。只是你府里可安排好了?”

“都妥当着,殿下也说让我来皇祖母这里尽孝,我看他这次教训吃的不轻,现在都乖觉的很。”

“二郎是该长个教训,让他多学学老三,踏踏实实的当差,比什么都强。”

二皇子妃也说,“先让殿下静一静吧,何尝不是先时太热闹才失了分寸。”

二皇子妃过来行宫,李玉华时常带些小衣裳小玩具的给珍姐儿玩儿,太子妃也常带着宇哥儿过来蓝太后这里,俩孩子年纪差不多,宇哥儿略大一个多月,说话比珍姐儿还要慢一些。

珍姐儿倒显得格外懂事,因每天她娘给她在眉心点个大红点儿,还跟宇哥儿显摆,把宇哥儿馋的,脑门儿没大红点儿都不肯出门。

有俩孩子在,蓝太后这里每天热闹的跟过年似的,穆宣帝也要每天过来看看孙子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