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公公心下叹息,想起刚才那小姑娘的话,心里也犯嘀咕,扭头看了姑爷一眼:“这几天你就别出门,省得真有灾祸。”

二姑爷登时就炸了:“那可不行,我和子英兄他们还有生意要谈,是桩要紧买卖!岳父,你怎么也听那丫头胡说八道,她是个什么玩意,以为自己是赵天师不成?哼哼,我脑门上要真写着桃花,那也是桃花运,真要是有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缠着我,那到好了,晚上我正好烹茶款待,邀请她来夜谈,没准儿是个美艳的女鬼来着!”

说完,甩手就走。

薛公公颇为无奈,回头见小侯爷在那儿偷笑,也觉得丢人,索性丢开手,领了两个贵客回碧涛苑。

那俩翁婿之间的官司,红尘不知道,她一上车,离开薛家,身子就一软,靠着软垫坐下,眼眶略微有一点儿发红——居然现在就看见林师兄了。

刚才表现真是好,半点儿异样也不曾露出,由此可见,她学了一辈子,总算学会怎么去欺骗。

红尘掩住唇笑了笑。

年轻的林旭,如此风采动人。

看见他,红尘便想起自己的救命恩人鬼谷先生。

在前世,那一年她十八岁,被夏家赶出家门,流落江湖,压在身上的固然有绝望,悲痛,还有种种让她神伤的东西,可遇见鬼谷先生,被先生救下,却是那寥落的一生中,仅有的一点儿快活。

可惜当年她仅仅是担了师徒名分,时日太短,没学到什么东西,一生也无颜面自称鬼谷门徒,就怕让师门蒙羞!

不知道她早早病逝,师父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会不会有一点儿难过?

红尘倚在车上,想她那一点儿难得不是悲剧的过去。

鬼谷先生一门,传承也有千年之久,门下弟子,盛世则治天下,乱世则安天下,个个都具通天之智,要说夏家族长夏安,生平唯一敬畏的,不是当今圣上,而是神秘莫测的鬼谷传人。

他老人家收徒,似乎不收福禄双全,完美无瑕之人,门下弟子,皆有缺憾,大弟子云天生,天生罗锅,相貌丑陋。

二弟子王琼,入门之前被父母斥为妖孽,身为庶子,活得与下人奴仆无异。

但此二人都是通达之人,所以才能入鬼谷之门。

三师兄林旭,如今看来一切都好,宛若贵介公子,人人称羡,在这三个师兄中,红尘唯一相处过的也只有林旭。

鬼谷先生的大弟子还有二弟子出师时,他老人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嘱托,他们爱在朝,便在朝,想在野,就在野,科举做官,老先生也不会管,去给哪个龙子凤孙当谋士,哪怕分属不同阵营,打得你死我活,以老先生的豁达态度,估计也就感叹个两句,不会怎样放在心上。

唯独对自家小弟子,先生有言,爱徒多智近妖,担心他慧极必伤,只许游历山水之间,修身养性,不可涉足京城,搅合朝中风云。

“虽然老爷子怕也知道不可能。”

红尘揉了揉眉心,把脑子里杂乱的思绪撇开,径直回去休息。

没过两日,家里订做的大书架都送了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屋子里面。

三间大屋,中间打通,窗户全用薄纱笼罩,通透明亮,书籍也整整齐齐置身其上。

“小丫头来了,昨日推荐给你读的《春秋繁露》,读了多少?有什么地方不懂么?”

一册已经泛黄的古籍随风而动。

“阿尘,我听老参说,你新得了一本《典论》,怎么样,能说话了没,能的话,摆在我旁边,跟我做邻居,也能唠唠嗑。”

红尘:“…”

缓步走进去,耳边就听到许多或者苍老,或者悠扬的声音。有时候几本经义典籍,还会七嘴八舌地争论,那感觉,宛如几位宿儒聚在一处谈论时文。

她都不大敢多走,经常会被好为人师的家伙缠住教导,还有些桀骜的,不是训她几句,嘲讽两声,就是拉着她做个评判,短短时日,她甚至觉得自己被逼着学这些,比上辈子读书一年还要有用,脑子里不知道塞了多少文章。

明明这一屋子书,根本不能算是有什么很高的灵智,连个形都没现,就已经这么麻烦,等到日日接触,一日比一日灵动,她还能有个清净没?

不过,从这书上到看得出来,万物有灵这一句,指得似乎不只是活的生灵,她也是无意间沉醉在一些古籍阅读中的时候发现的,越是被很多人读过,认同,且古老的书,越是有灵。

“怪不得神话传说里,有时候书啊,画啊之类的,也能变成妖怪。”

亲自拿了拂尘,扫了扫灰,一堆书自动抖搂身子。

红尘:“…”

再这么下去,她都怕自己的茶馆开张大吉,会变成杞县怪谈!

刚扫完一个书架,外面就有人‘砰、砰、砰’地敲门。

这宅子太大,要不是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特别会通风报信,红尘恐怕都听不见叫门声,看来必须要去找人牙子,买几个人回来才行。

第二十五章 偶遇

红尘略微皱眉,外面敲门的声音铿锵有力,一声连着一声,似乎充满火气。

她还没走出门。

老参就蹦出来:“是个脑袋被打破的丑男人,来者不善,来者不善啊!”

红尘顿了顿足,握住袖子里的‘青锋’,缓步向外走,她也是刚了解到,若是给物件取一个名字,更容易让它生出灵性,养起来要容易一些。

大门一开,薛家的二姑爷胡政,就带着张青筋毕露的凶恶脸冲进门。

红尘皱眉,掩鼻退后。

这家伙的头不知道被谁给打破了,只是简单包扎了下,还渗着血,不知道吃了什么,嘴里都是臭味。

“是不是你?”

胡政咬牙切齿,一抬手恨不得给红尘一耳光,后面几个下人连忙拉住。

红尘挑了挑眉,还没开口,就听对方噼里啪啦地喊:“你刚胡说八道了一通,我出门就让个小贼打破了头,不是你指使的,还能有谁?告诉你,我算看透了,你们这帮骗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不是还想着我哭着求着来找你化解灾难?我可不像那些白痴,绝不会上当…以后只要我出事,肯定就是你干的,想踩着我跟岳父卖好,哼,没门!”

掏了掏耳朵,红尘打量了他几眼,觉得他脸上的黑气更重,叹道:“对你说,大约是白费唇舌…如果我是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呆个个把月,否则这恐怕只是个开始!”

“你…”

胡政脸都气得歪掉,如果不是他那帮下人死命拉着,估计都要打人,“你最好别让我逮住,否则非让你吃几天牢饭!等着瞧!”

他这么一吵吵,附近几个过路的行人,还有一个樵夫就停下来指指点点,那帮下人一瞧,都怕自家姑爷闹出是非,再让老爷知道,他们绝对得不了好儿,连拉带拽,拼命劝说,总算把张牙舞爪的姑爷给抓住。

虽说此地偏僻,但因为路比较好走,到也时常有人经过,闹起来没法看。

“红尘姑娘见谅,我家姑爷撞到了头,这是糊涂了,糊涂了。”

说着,冒出三个大汉,一人抱肩,两人抬腿,愣是把人抬着一溜烟没了影儿。

这一行人来去如风,红尘半晌回过神,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还是必须添点儿人手!”

一个姑娘家独居,就算本地风气好,就算没有这么大的房子,那也不合适。

锁好门,红尘伸了个懒腰,也懒得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给自己做了一顿香喷喷的面食吃,一看天气不错,便打算去集市上转转,去一趟牙行,顺便也看看能不能淘点儿书。

杞县太小了,书也太少,她到是能从玉珏空间里搜刮,可好些寻常的书籍,总也要有才好。

春暖花开。

街市上房屋瓦舍,鳞次栉比,行人如织。

说来,红尘这些日子特别爱逛集市。

那些和她一样的升斗小民们的日子,让人的心也跟着平静,好些个前世似乎永远看不开的东西,如今也不再当回事。

红尘到牙行登记了下,让中人瞧瞧有没有合适的下人能买,虽说急用,但买回家的人,必须得慎重,不能随随便便就带自卖自身的流民回去。

杞县这两年犯的大案里头,到有五成是因为引狼入室,让下人卷走家财。

说清楚要求,中人答应有了人选便送去给她挑,红尘也就没多呆,出了牙行,一抬头就看见那位曾经在薛家见过一面年轻公子,蹲在街边,正和一只小奶狗眼对眼说话。

“够啊够啊,够不着…啊呜!哈哈哈哈!”

小侯爷手里举着个白面馒头,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冲那只弓着身子,毛发直竖的小奶狗张狂大笑。

红尘顿时莞尔——她居然不知道,林师兄居然还有个如此有趣儿的朋友。

可惜,当时在薛宅,一来怕麻烦,还因着看见林旭,心中惶恐,居然没有让薛老爷给她介绍一二。

虽说,薛老爷也不一定当真就会介绍他们的真实身份。

显然,林旭也觉得这小子很有趣,手里捧着一盒子珠宝首饰,施施然走过来,并不斥责恼怒,看了一会儿就笑道:“虽然早知你阿悄向来欺软怕硬,没想到,居然沦落成只能欺负一只奶狗的地步,也罢,反正回了京你就要定亲,以后也没什么机会招猫逗狗,今日我就当看不见!”

“你…”

小侯爷嘴角抽了抽,随即耷拉下脑袋,“算了,随你怎么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根据多年来的宝贵经验,要是自己搭话,恐怕这位贵公子更有兴致。

听了两个人的对话,红尘顿时恍然——原来是宁侯的公子,薛柏桥。

她听得入神,一时驻足,林旭抬头就看到他,连忙抱拳行礼:“居然在此能和小姐偶遇,实在是缘分。”

红尘见惊动了,也就行了一礼,大大方方地走过来说话。

薛柏桥一看她,眼睛顿时大放光明,整个人蹦起来,扯住她一条袖子:“小姐,小姐,我可是听薛爷爷说过,你精于相面来着,快,帮我看一看,我究竟能不能讨一房温柔贤惠大度,不阻止我出门找乐子的好媳妇?”

红尘:“…”

她才十四而已,身量不足,瞧着像十一二的模样,现在居然冒出个公子哥儿找她问姻缘?

林旭随手拿着首饰匣子,点了点薛柏桥的头,笑道:“很不必红尘小姐来算,我现在就能告诉你,你将来的妻子,必然是刚硬果决,英姿飒爽的女英雄。”

“啊?”薛柏桥抖了下,愕然盯着他看。

林大公子眉眼柔和,掩唇低语:“不过你放心,应该遇不上家暴,毕竟你虽然不长进,读书一般,骑射一般,胆小怕黑,纨绔无用,可胜在听话,以后娶了妻子,妻子说一,绝不说二,自是不会挨打了。”

“啊啊!”

薛柏桥鼓着脸暴怒,整个人合身扑上去,吊在林旭的脖子上嗷嗷叫。

动嘴他是说不过这个妖孽,动武还不行?

红尘看林旭一脸无奈加纵容忍耐,轻轻低下头去当看不见,林大公子根本不理吊在他脖子上的小子,依旧从从容容地和眼前的小姐说话。

几句闲话过后,两个公子便要告辞而去,林旭忽然摸了摸手指上的玉扳指,道:“小姐,夏家来看你的人,怕是马上就到,夏家的小姐,可不是那么好做的…还请多加小心。”

红尘一怔,目光闪了闪。

第二十六章 倒霉

目送两个公子一个悠然,一个摇摇摆摆而去,红尘低眉沉思。

林旭消息灵通,她到不奇怪,鬼谷天机,遍布四国,别说是他们大周,就是最偏远,和三国打交道最少的西狄,也少不了天机探子的存在。

京城出任何一点儿小道消息,林旭肯定能得知。

他这么说,就说明夏家那边确实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红尘苦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也是,师风一回去,怕过不了多久就能回过味儿,她这张脸实在是太明显的标志,虽说只和亲娘有三分相似,却和外祖母,当朝皇后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师风每年祭典之上,都免不了见一见皇后,回去一提,以夏族长的细心,必然要详查究竟,她如今在蒋家庄,已经泄露了底细,人人都知道她非顾氏亲女,所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此事本就不难查个明白。

上辈子一点儿变故都无,她不是也被夏家查了出来?

“啊呜。”

脚下一个暖乎乎的东西蹭了下脚面,红尘一低头,就见那只一身黑毛,只有四只蹄子是白的小奶狗,正抬头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看。

还挺可爱的,就是太瘦,毛也黏在一块儿,看起来脏兮兮,可怜巴巴。

红尘正想着寻一只好狗看家护院,眼下这只虽然品种普通,应该就是寻常土狗,但如此就十分有胆魄,想来不差。

她干脆拿了块儿帕子,直接包着小狗揣怀里,这小东西碰见别人就呲牙,在她手中到安分得很,乖巧又软绵,还会舔她手指头卖萌。

“希望你身上别有跳蚤什么的,要不然我这身衣裳可要不得了。”

今日遇见的事情不少,她觉得有一点儿累,连预定好想去转转的书肆也懒得过去。

还是回家歇一歇。

至于夏家…她身上终究流着夏家的血,想撇清关系根本不可能,即便心里头对夏蝉…不,应该是蒋婵,存有极深的心结,却绝不会怕她,上辈子她也没怕过。

只要自己能稳得住,那些都摆到明面上来的,所谓的阴谋诡计,又算得了什么?

下船换车,一直坐到家门口,红尘倚在车窗上,不知怎的,心中忽而就有一股子戾气压制不住,她到想看看,这辈子她名声好,能力佳,蒋婵只靠一个夏世杰,还能不能在身份被揭穿之后,还坐稳夏家千金的位置!

正沉思,外面忽然有个如奔雷的嘶吼声冒出——“姑娘!”

红尘皱眉,撩开车窗看了眼,她家大门前站着个影子,一脸络腮胡,瞧着不像个好人。

刚一下车,大胡子就扑上前跪下,嚎啕大哭,“您,您可要救救我们家姑爷!”

红尘被他吵得头疼,堵住耳朵劝了半天,才让这人站起身。

“别吵,尽量简单说,到底怎么了?”

大胡子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们,我们姑爷…”

那日胡政从她这儿发泄完了,带着满肚子的火气离开,这家伙虽然受了伤,可他把这个赖在红尘的头上,还想着一定要抓住搞鬼的人,让对方好看,根本没把红尘好心提醒当回事儿,坐着车接着找人谈生意。

结果没走多一会儿,飞来横祸,好好一匹马竟然忽然瘸腿,他也一头滚下车,栽到迎面来的马蹄子底下,胳膊被踢了一脚,当场骨折。

幸亏是在街市上,大家都是牵着马慢行,这才没有伤及人命!

胡政当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可这事儿是他自己的问题,赖不到人家对面来的行人身上,他这人固然不着调,可明显就是个窝里横,在外头还是挺讲道理,只骂了牵马的小厮一顿,赶紧去医馆处理胳膊上的伤。

这还不算完。

磕磕绊绊地赶过去,生意没谈成,气得就去青楼消遣散心,没成想这才抱着清倌人准备进屋逍遥快活一番,就碰上有人打架,打得天翻地覆,打架的人毫发无损,他让人从二楼撞下,顿时头破血流。

转头想着去个清净点儿的地处安抚安抚自己受惊吓的小心肝,茶楼总比青楼好,总没人打架了吧?结果又正好让美貌老板娘给劈头盖脸浇了一头热茶水!

弄到后来,这一路上他都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听见点儿风声就打哆嗦,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回了家,浑身上下已经没一处好地方了!

“您发发慈悲,无论如何救救我家姑爷吧,他这两天简直是…简直是…哎,我们这些当下人的,连口热水也不敢给姑爷他喝,就怕他一不小心把自己给呛死!您不是说在家里就没事儿,但如今在家也不行!”

“噗嗤!”

“姑娘!”

红尘咳嗽了两声,摇摇头:“抱歉,抱歉!”

人家这个手下讲得欲哭无泪,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到当笑话一样听,还听得挺起劲儿。

咳嗽两声,红尘一开始还琢磨着要尽量委婉地把人打发走,她对那个二姑爷着实没好感,可听对方家的下人如此一说,竟是在家都出事儿,到不好随意推拒。

这么一想,玉珏空间立时冒出提示——任务:查明胡政的‘艳遇’,接受|拒绝。

红尘:“…”

真人性化!

她只好先把小奶狗安置到院子里,交代老参和小茉莉看护,坐上薛家的马车,去看看情况。

一到薛家,红尘就怔了怔,才短短几日时光,薛宅就不像上一次来时那般井然有序,显得萧条得多。

宅子里丫鬟仆妇走动的少了,声音也少,幽深如吞噬人的怪兽。

领路的大胡子也放轻脚步,低声道:“也不知怎么回事儿,二姑爷老喊冷。”

也许是那位喊得太渗人,他们这些做下人的,竟也觉得冷的慌,明明阳春三月,气候温暖,甚至还有些热。

“如今主子那儿又重新用了炭盆。”

红尘点头,不用大胡子提点,就直奔正主儿的院子,刚到院门前,就听见里面的人呜呜咽咽地哭。

“呜呜,岳父救命,岳父…”

薛公公被女婿拖着袖子,沾了一身鼻涕眼泪,又是恶心,也有点儿发愁。

一听外面有人传话,红尘来了,连忙亲自开门出迎。

“红尘姑娘,您可是来了!我这小畜生对您不敬,如今吃了教训,您就发发慈悲,救他一救。”

说着,薛公公就提溜着胡政的耳朵,拖他到地上,按着他给红尘磕头。

胡政如今已不是当初那副混不吝的嘴脸,眼睛深陷,全是黑眼圈,脸色蜡黄,几日工夫,看着更像鬼,不像人。

不过像鬼到比像人的时候,瞧着还顺眼些。

他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再没有以前的底气,看了看红尘,脸上羞愧难当,支吾两声,说不出话。

薛公公唉声叹气:“哎,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喊有鬼,说是看见有个没脸的女鬼趴在他身边,别说睡觉,就是打个盹都不行,一迷糊就惊醒,醒来一身的冷汗…”

薛公公一提起来,就满肚子怒气。

“你说说,你个混蛋到底去招惹了什么?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别的女人的事儿!?”

他恨不得一脚把这臭小子给踹死!

薛公公对两个养女都很疼爱,如今女婿碰上这种事,怎么可能不生气?

第二十七章 艳遇

“哎,你要是有你大姐夫十分之一安分,我少活十年也愿意了!”

“岳父!”

胡政羞愤交加,大哭出声,刚嚎了两嗓子,忽然牙呲目裂——“咳咳咳,咳咳!”

一口气呛到,顿时憋得脸上铁青,捂着喉咙扑通一下倒地,薛公公眼明手快,一把抓住。

大胡子也忙过来给他顺了顺气,小心翼翼拍拍后背,胡政的哭声憋回去,战战兢兢地向后头缩了缩身子,偷眼去看眼前的小姑娘,他现在信了红尘,不信也不行,再不敢嚣张!

就这种事儿,一天发生个十好几次,都说是眼前小姑娘指使的,换了谁也不可能相信,就是他是个傻子,也能明白,真能让这么多的意外出现在他身边,还能让他白日见鬼,不敢睡觉,那也不会为了几个银钱来骗人。

红尘四下打量了下,果然发现就在胡政床边的帷幔底下,多了一个瘦瘦小小的黑影。

上一次还没见到。

这黑影似乎胆子有点儿小,并不肯露面。

别说,对这些东西,红尘多少也觉得发毛,把视线落在胡政身上,压低声音问:“胡公子能想到什么吗?”

胡政一边抹眼泪,一边摇头。

自从出了怪事儿,他也把最近做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想了一遍。

“我承认,我平日里喜欢逛逛花楼,但多是为了生意,咱们这些人都一个德行,大姐夫也没有少去啊!”

“咳,重点!”

薛公公瞪了他一眼,人家小姑娘才那么点儿大,说这个作甚!

胡政愁眉苦脸地道:“我偶尔也调戏下家里的丫头,不过也就是口上花花,最多也就摸几把,真没做过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或者逼迫女子的事儿,我对天发誓,真没有!”

红尘失笑,到觉得这胡政不像说谎话,托着腮想了想,似乎有一种符,能让人暂时开阴阳眼,与鬼神相通。

“要消除身上的煞气,到也不是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