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让长辈们捧上神坛的林公子,面对他那个…妹子家中的布置,也会束手无策。

一时间,他也不知自己该失望,还是该暗自欣喜。

不知怎么回事儿,他居然冒出来点奇特的念头——有一个如此有本事的妹子,也没有特别坏。

夏世杰叹了口气,绝对不肯说出口,他可不是受虐狂!

那边夏家的公子纠结难受,红尘早忘了这倒霉货,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不只是有爱读书和爱喝茶的文人雅士,最近茶馆里居然多了几只吃货。

小侯爷薛柏桥是日日来报道。

林旭貌似就是来游山玩水的,没正事儿可做,到天天去苍青山探险寻奇,偶尔也到茶馆喝杯茶。

红尘最近自己动手制了几块儿茶砖出来,香气纯正,煮出来的茶汤,清亮如琥珀,路过的猎户百姓,都爱过来喝上一大碗解解乏。

他们常年在苍青山打猎,吃的油腻,喝些茶水,肠胃就觉得舒坦得多。

茶馆里固然有不少喜欢她新冲泡式喝茶方法的文人雅士,却也有寻常百姓不大习惯,还是做出来的茶砖更耐用些,还能买回去长时间存放。

连林旭都很喜欢红尘做的这些茶砖,只是随手鬼画符一样弄出的图案,他就觉得不错。

不光是在茶馆喝,还买了好几块儿,打包送去给他两个师兄都尝尝。

鬼谷先生的大弟子云天生,二弟子王琼,和他们的小师弟不同,二人都在京城,都在朝中。

云天生是皇帝最信任的太师,官居一品,位高权重。

王琼和他大师兄有点儿不对付,年纪要轻些,也已经是吏部侍郎,正四品上。

他今年只有二十七岁,二十七岁的正四品,那也是凤毛麟角。

两个鬼谷弟子,都是京中名人,这几日偶尔见客,见那些比较看重的客人,都用的是小师弟所赠茶砖。

例如太师大人和三皇子齐王陈瑞小聚,就珍而重之地取了茶砖,煮了茶汤,慢慢品了一下午。

茶水是真甘甜可口,喝得陈瑞神清气爽。

云天生还显摆了一通,他家小师弟何等不容易,才得了这么好的茶,专门送给他这个师兄,顺便把他小师弟闲谈时提起,夏家大公子冲撞真神,招来神罚,他也束手无策,幸亏见到这茶砖,让夏公子一百金一点儿碎末买回去煮来喝,这才得以幸免,一下子就让此茶砖变得神秘莫测起来。

一百金才一点儿碎末啊!

齐王厚着脸皮求了来一块儿,献给他父皇,皇帝喝了也说好,还说此乃仙茶。

太贵了有木有,这么贵只能是仙茶!

只是太稀少,皇帝只给太后,还有后宫得宠的娘娘大臣分了一块儿半块儿的,其它都珍藏了,京中寻常官员是想求一见也见不着。

在这则故事里被拿来当例子,证明茶叶真好的夏世杰,也确实算一百金买了点儿茶末子回去,才治好自己的腹泻症状。

他就是再纠结,身边跟着的小厮,总不会放任他把自家的小命给糟践没了。

一看公子爷双目无神,整个人虚脱,小厮就令人抬着直奔红尘那儿,把可怜巴巴没了力气的一个大男人往门口一戳,老老实实等人开门,等了两个时辰也没敢走,更不敢再次莽莽撞撞冲进去。

直到红尘闲来无事出去换本书才瞅见这俩,她也就没多为难,随便要了一百金的茶资,给他泡了点儿茶叶沫子,又拿了香过来,让他毕恭毕敬地上了香,上完了就把人打发走,别说,出了门,夏世杰好歹不用随时准备十条裤子来替换,更不用拿厕所当家,可他也再不敢招惹红尘,提都没提那张邀请帖的事儿。

夏家的公子,终究不是蠢人,他此次过来很隐秘,不敢直接用夏家的力量对付人家,那小姑娘又不是个寻常村姑,他还能怎样?

第三十八章 吃货

红尘的茶馆,也不只是茶水能吸引人,真要论到吸引吃货,自然还是要靠美食。

她到觉得自己的茶也就那么回事儿,当然不坏,以她多一辈子,还好歹在夏家长过几年的见识,同样觉得杞县野茶,能排在国内茶叶的前列,外面的茶园出产的茶叶,也没几个能比这里的野茶更好了。

或许是水土佳的缘故,山上有几棵野茶树,到似比顶尖的云雾茶还好。

奈何甚少,寥寥无几,寻常用来待客的,只是一般上品,甚或中品而已。

好茶的文人书生爱喝这个,像薛柏桥这类还没退去纨绔习气的公子哥儿,却独爱茶馆的小吃零食,每天都跑一趟,尤其是早晨,好像吃不到便浑身不舒坦似的。

红尘在给客人们提供饭食,那也是没法子,全是她家的书惹下的祸患。

她当初选购书籍的时候,到底还是眼光高,除了一些街面上能买到的普通书外,大部分还是从自家玉珏空间里淘换出来的,虽是旧书,但因为给出书的人,个个不简单,收藏的书本也样样有来历,她把太特殊的挑拣走,剩下的同样不是寻常书生能看到。

有一部分,甚至只有皇宫大内的藏书楼里,才有可能收藏。

对于读书人来说,书籍的吸引力之大,连红尘也没有料到,经常有个把人读起书来就忘了吃喝。

一开始红尘是打算照顾周村和蒋家庄的乡亲们,让他们在茶馆门口摆个摊,做个简单饭菜什么的,可惜,她想得到不错,人家那些相亲们却少有她那般眼光,就是愿意做小生意,那也是去阑珊书院门口。

那地方才是真繁华。

书院附近都快便出一个小镇来了,各种店铺一应俱全,茶馆酒楼数不胜数。

既然大家都没这个心思,红尘就只能自己想办法。

她店里的书多,怕弄脏了书,像酒楼似的,让人在屋里大吃大喝自然不妥当,而且吃起来太复杂的,那帮子读书人也没耐心。

就说常来的一个老先生,好像和张振有点儿亲戚关系,一坐就是大半日,点一壶茶看书,到了吃饭的点儿都不肯挪动地方,只从怀里掏一块儿胡饼浇。

后来红尘多准备点心,这位到好,连胡饼也不带了。

总不能真让他们天天吃店里的点心,那些点心只收成本价,做起来可复杂的很,就是这些人想吃,红尘还觉得不太划算来着。

想了想,还是小吃零食更妥当。

早晨有时候准备一些烤得外酥里嫩的烧饼,中间加上个煎蛋,或者肉饼什么的。

有时候是一种叫手抓饼的美食,还是她从自己淘到的,介绍各种地方特色食品的书上看见的,制作简单。

另外有鸡蛋灌饼,有杂粮煎饼之类。

红尘自己也爱吃,哪天想吃什么,就顺便多做点儿,放到茶馆里供那些读书人果腹。

中午她不提供,又不想抢人家酒楼的生意。

晚上干脆就煮一大锅卤煮,各类肉,菜都切碎了,用竹签串好,连汤都有了,味道也很鲜美。

不得不说,人家人牙子推荐的厨娘曲三娘那真是一把好手艺,稍微提点一下,就做得比那书上描述的还要诱人,红尘吃得停不下来,到真是恨不得天天换花样,就用最简单的主食,也能随意打发了一干读书人,还让这些人心存感激。

说起来都是再寻常不过的吃食,偏偏对了薛柏桥的口味,他在侯府珍馐美食,一样不爱,饭量比猫也大不了太多,结果到这边,爱极了红尘的手艺,不光当初觉得她煮的面天下第一,现如今对她做的各种小吃都爱得不行。

这位贪吃的程度,到了平安都不待见他的地步。

谁让他连红尘专门给平安做的酸奶都要尝一尝,还一尝就给尝没了,连一个底儿都没给平安剩下。

“呜,汪汪汪!”

这日,红尘正给小茉莉读书,就听见外面平安的叫声,顿时哭笑不得,一出门,薛柏桥果然又溜达到后院院门前,盯着平安食盆里存下来的小根儿奶棒棒流口水。

平安两只前爪护住自己的碗,背毛都立起来,冲着薛柏桥呜呜,满脸威胁。

“乖。”

红尘顺手把平安和它的食盆推到院子里,又给小侯爷手里塞了一小陶瓷盆蜜饯。

两只顿时都被安抚好。

她现在做这事儿做得极熟练,上辈子一生没学会,也没机会去学的哄孩子技能,这辈子到提前练习好了。

薛柏桥也不介意,特别珍惜地慢慢吃,找了个石墩坐下,一边享用一边和红尘说话。

“杞县恐怕要有麻烦了,你最近没事儿,可千万别出去乱跑,最好回蒋家村住一阵子。厉王殿下在边南剿灭了最后一伙黄莽逆贼,俘获贼首及妻妾从属三百余人,要回京献俘,正好路过你们这儿。”

红尘怔了下。

黄莽叛乱闹了三年多,这是彻底灭了?也是,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

薛柏桥叹气,“我也没想到那个混世魔王居然要在杞县休整,听说还要搞什么人祭,要挑选俘虏里的美女,为他死难的弟兄陪葬,看来,你们杞县人,免不了要难受一阵子。”

红尘低下头,没吭声。

薛柏桥也没了说话的力气。

厉王是大周皇帝的第九子,只有二十五岁,战功赫赫,威名震四国,在大周这种重文轻武的地处,出这么个皇子,实在不是值得庆贺的事儿,而且他还性情暴戾异常,每次征战,无论是和敌国交锋,还是剿匪,向来喜欢战前就许诺,若能得胜,犒军三日,由着手下兵士四下劫掠,甚至时不时地闹出屠城之事,朝中大臣,对其多有诟病,可皇帝就是钟爱他,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闹大了就罚他的老师,罚他的副将,很少罚他。

以至于厉王变本加厉胡闹,连封号都是自己选的,不要‘贤’字,非要个‘厉’字,说是威风。

红尘拂了拂衣袖——谁能想到,上辈子最后获得皇位的,不是三皇子、五皇子,也不是小太子,而是这位从来没被人当成储君人选考虑过的,九皇子厉王!

第三十九章 厉王

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些身份各异的人们,竟都聚集到这区区一小县城来。

红尘想到厉王陈玮,心中也慌,这人实在是个不按常理出牌,脾气再古怪不过的,但凡见到他,连皇帝也要头痛。

犹记京城传言,当年皇九子刚刚出生,尚未满月,万岁爷就开始为他择名,那是召集翰林院学士同来,好字儿都想给了儿子,选了半天,终还是挑了一个‘玮’字。

玮,美玉也。

那些时候,万岁最宠爱的乃是宓妃,传闻宓妃色如春晓,肤若凝脂,比皇帝年长十岁,却始终犹如少女,本该是祸国妖姬的命,在京城却一直广有贤名。

连太皇太后都赞过宓妃,说她若身为男儿,必是个如玉公子,和当今皇后一时双姝,难分高下。

皇帝想必是希望他的儿子,和他的宠妃宓妃一样,温润如玉,世间难寻,可惜啊!

皇九子越长越歪,明明让徐秋徐太傅亲自来教导他,学的也是孔孟之道,他偏要和武将混迹一处,武功不怎么样,性子到学得比武人还要暴力三十倍。

也幸好他在兵事上很有天分,不过几年,就能胜过大周大部分将领,率兵打仗,也是屡战屡胜,不像学武功那般,学了二十多年,和手底下一个亲兵打,还是打不过。

红尘叹了口气,黄莽之乱,长达三年,波及大半个周朝,皇帝甚至都差点儿被俘,听说当年在陈州一役,为保圣驾,厉王的亲军也战死了八成,他此次亲自出马,剿灭了最后一股黄莽叛贼,恐怕正要狠狠出一口恶气。

厉王一冲动,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好好一太平杞县,不知被鲜血浇地后,血腥气什么时候才能散尽。幸好她一无名民女,对方乃是天潢贵胄,大体上应该不会有交集,到不至于太过忧虑。

过了四月,天气就开始变热。

山上到还清爽,林木掩映下,到比山下更美,红尘如今不知道厉王什么时候来,自然不敢去县城,就时常上去逛逛,一路走,蚊虫都自动走避。

一条粗壮的藤蔓卷住一串七八只灰色的野兔,红尘走过去看了看,有两只母的,两只看着个头还小,都解下来放了,其它的装背篓带走。

幸亏这山上的小动物们,并不是都通灵,否则红尘吃起肉来,一准儿会留下心理阴影。

拣了几只野兔,又摘了点儿鲜嫩的蘑菇野菜,小猫和小狸四处跑了半天,找的野菜加起来也没自家主人的多,还累得气喘吁吁,气得直跳脚。

这两个小孩子才跟了红尘个把月,就被养得肥了一圈儿,脸蛋上,胳膊上,腿上都有了肉,圆圆润润,再不是以前面黄肌瘦的难看模样。

“别乱跑啊,小心让狼叼了去。”

眼见两个小家伙跃跃欲试,很有不怕累,继续登山的意思,红尘失笑,连忙把他们喊回来。

小猫掐了把自己腰身上的肉,挺满意的。

眼下这个年景,胖点儿才好看,在他们村里,最漂亮的村花选相公,首先提出的头一条要求,就是和她家养的大肥猪比一比轻重…

主仆三人找了个背风的小凉亭,生火煮了一锅蔬菜汤,烤了只兔子。

小平安趴在她脚边乖乖的,哪怕闻见肉香,也只是动动小鼻子,看一眼,并不肯凑过去吃。

红尘细嚼慢咽地喝完汤,吃饱了,才摘了片叶子,挑了点儿没加太多作料的兔肉递过去。

“说起来咱们平安也没见怎么教,可这规矩到真不错。”

小猫以前见过他们村村正家养的狼狗,听说专门花大价钱找人训练过,特别有规矩,主人没吃饭,自己绝不进食,除了主人亲自给的东西,别人哪怕拿最香最美的肉骨头过来,哪怕饿了三天三夜,眼睛都绿了,也绝不肯吃。

他看小平安,到也有几分类似。

红尘挑了挑眉,拍拍平安的头,让它吃完东西自己跑着玩去。

在家里她是没训过,可平安现下的智商,真和四五岁的孩子差不多,老参,小茉莉,还有家里那一堆书祖宗都没少逗弄它,这小家伙的行为做派,自然是越发大气了。

“汪!”

正靠着树歇脚,平安忽然抬头,双目注视不远处的山坳,轻轻叫了一声。

红尘也站起身,皱了皱眉,招呼两个小厮:“走吧。”

小猫和小狸怔了下,看了看天色,夕阳已经西斜,的确到回去的时候,连忙抢着背背篓,只是还没收拾完,就看见他们家的小主人露出个特别纠结的表情。

红尘叹了口气,扭头朝着东边的山坳走去。

走了差不多也就片刻,平安就呜呜叫唤,说什么也不动弹了,还一口咬住红尘的衣摆,也不让她走。

小猫和小狸都很惊讶,这小东西平时最听话,自家主人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少有耍赖的时候,今天这是怎么了?

红尘只是低头把小东西抱起来,胡撸了下它的后背抱在怀里,平安就把脑袋往她的长袖子上一埋,不再吭哧。

绕过一片桃林,进入山坳,天边忽然就起了雾,一尺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小猫,小狸,跟紧我别乱走。”

根本不用主人说,两个人紧张的不行,哪里还敢走开?

三人慢慢进入雾里,就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呵斥——“什么人!?”

两个小厮吓了一跳,红尘却早有预料,半点儿不慌乱,高声道:“薛公子吗?是我。”

前面的人立时就吐出口气,大叫道:“阿尘,救命啊,我们迷路了,这儿都转了十几圈,死活出不去!”

薛柏桥这声音里头,几乎带了哭腔,显然是怕得厉害。

“别急,请诸位跟我来。”

红尘话里没露,实际上却有点儿不甘愿,要不是风中传来的消息,知道薛柏桥也在,她可不想蹚这摊浑水。

奈何薛柏桥是林师兄的朋友,又是茶馆常客,性情天真无邪,是个好朋友,她若不管不顾,还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好在,对方似乎也没有置人于死地的意思,只是想困住他们,赶走他们罢了。

第四十章 鬼打墙

薛柏桥缩着身子,瞪大眼向前看。

微风袭来,偏偏周围阴森森一片,仿佛有魑魅魍魉潜伏其中,一点儿动静,差不多都要吓得他拔腿狂奔,忽然闻到一点儿幽香,听见平和安稳的声音,茫茫迷雾中,忽然而来的,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居然不光没让人惊惧,还让人难得有了一点儿安全感。

红尘点着了火折子,举好,一点儿亮光,顿时让在原地打转的那些人看到通途。

薛柏桥乍见红尘,就和见到祖宗似的,激动得两眼泪汪汪,小鼻子一抽一抽,呜呜咽咽,扯着她的袖子再也不敢松手。

不知道在这个破山头困了多久,他早有些辨不清时辰,感觉里,似乎过了起码有三五天的样子。

他不是一个人,身边起码跟了十几号。

个个都是银袍长枪,身负强弓,腰悬宝刀,为首的那个头戴金冠,眉如刀锋,面孔冷肃。

这种打扮,只有皇亲贵胄才行。

尤其是金冠上那一颗明珠,恐怕连皇子中没有封王的,也不能随便佩戴。

红尘是个村姑,自然不该知道京城贵人的装扮如何,只客客气气,十分拘束地见过礼,还没来得及说话,薛柏桥已经叽叽喳喳地诉起苦来。

“我只是陪着厉王殿下进山找人,结果他老人家要的人没找到,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死活就出不去了,这转到现在,一个人也没遇见,浓雾也始终没有退下去,简直是,简直是…哎,你们苍青山平时不是打猎砍柴的樵夫挺多的!”

薛柏桥说得口干舌燥,抓着水壶灌了一气水。他身边这些人也显得很狼狈,还有两个受了伤,袖子碎裂,衣摆凌乱,胳膊上都是血渍。剩下的银色的铠甲也快成灰色。

“见到你就好了,我在山里困了几天,有五天吗?外面那个姓林的也不知道找,真不够意思!”

红尘失笑:“今晨薛公子才在我的茶楼点了两个肉夹馍吃,说加的香料不够味,明日要再重些。”

薛柏桥顿时愣住,激灵一下,打了个冷战。

眼前女孩子安抚的话,到像是起了反作用,让他忍不住举目四顾,越发觉得这座山上有古怪。

否则明明一日不到,感觉怎么像过了很久?

早不耐烦听他们废话,厉王轻轻扫了一眼,盯着红尘,语气也略有些不耐烦:“你知道下山路?”

红尘顿时寒毛都竖起,拼命咬牙忍了半天,才把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压了下去。

现在的厉王还年轻,还不是那个心中不悦,就直接上鞭子抽打重臣的实权王爷,不用怕。

“回殿下,眼下确实有点儿不妥,不过民女时常进山,对道路向来熟悉,愿意勉力一试,为殿下领路。”

“那就快。”

厉王一挥手。

红尘老老实实地点头,一转身,举着火折子,领着一行人向前走。

这位王爷似乎特别着急,不断催促,步子越迈越大,没走几步,甚至到了红尘必须要小跑才行的地步。

平安也许知道自家主人辛苦,探出头冲着厉王呲牙咧嘴,可只要厉王一看它,它就缩脑袋,连叫都不敢叫。

薛柏桥见红尘额头上汗水淋漓,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可他连一声都不敢出。

他其实怕厉王并没有怕林旭那么严重,可在林旭面前他敢炸毛,在厉王面前却不敢。

这位王爷心情要是不好,是真会杀人的。

小猫和小狸都觉得平安今天胆子特别小,往日里有人敢让自家主人不舒坦,这小家伙的狗爪子肯定拍上去,可这会儿它明明对那位王爷十分不友好,却没敢上爪子,真是怪事。

当然只敢随便想想,念头一闪既过,这会儿他们居然碰上个活的王爷,已经脑子昏了,哪里还有深思的能耐。

“又,又回到这儿了!”

薛柏桥脚下一顿,猛地蹲在地上,抱着肩膀,恨不得大哭,“看那个标记,是我系的衣带,我们还在原地打转,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就咱们走的这些路,都快能围着苍青山转一圈儿的!”

厉王的脸色一下子也变得十分阴沉。

小侯爷一看,本能地拉住红尘,把她护在身后,高声道:“王爷,您的宝刀金贵,还是留着砍贼吧,小美人可不能随便砍。”

厉王一瞪,小侯爷顿时缩头,又把身子藏红尘身后去。

“你说过,你认路?”

红尘挑了挑眉,低声道:“咱们怕是遇到鬼打墙了。”

对方的道行的确高深莫测,她有整座山上的生灵帮衬,本不会迷路,可惜大意了,没想到对方布置的迷障,竟连山上的生灵一不小心也会被蒙蔽。

不过,到不是不能解。

只是她这鬼打墙三个字一出口,薛柏桥的脸色先是白了白,紧接着转青。

“难道真的有鬼?”

周围一片死寂。

一阵风吹过,瑟瑟作响。

厉王却冷笑了一声:“鬼?本王多年来征战四方,刀下亡魂数不胜数,若真有鬼,还不知谁会怕谁!”

小侯爷咬了下嘴唇,心里却觉得厉王今天脾气不错,他本来都在担心,这位会直接先办阿尘个‘妖言惑众’的罪名,一刀砍了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