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这辈子不是了。

林旭失笑,点了点头:“你像我娘。”

红尘:“…友尽。”绝对友尽,被一个冷俊的美男子说像他娘亲,那滋味绝对酸爽的要命。

林旭笑眯眯低下头去继续下棋,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虐红尘虐的不要不要的。

红尘心下却不觉叹息,她上辈子不知道,林旭竟是林家的长孙,那么说,他是小莫的大侄子。

这关系可真乱。

原来他就是那个生在战场上,一出生就没回过林家的孩子,那是陛下第一次御驾亲征,结果遭遇北燕伏击,大将军林远平,林老王爷的长子,独自一人背负皇帝杀出重围,皇帝只是受了一点儿擦伤,他却失血过多而死。

妻子周云静,身怀六甲,替夫挂帅,稳定大局,愣是把北燕逼了回去,却早产把孩子生在了战场上,幸好当时随军的一个大夫,医术高明,带走了孩子细心诊治,否则这个孩子恐怕都活不下来。

林远平的长子就被养在了军营里,一养多年,始终没回过京城,不过林家人常在军营,也没人觉得不妥,直到那件事情发生,林老王爷冤死战场,才失了他的消息。

或许皇帝心里头还念着林远平的救命之恩,也没让人搜捕,估计他心里也想着,总不能真的就让林家绝了根苗。

想起这些,红尘托着下巴笑了笑:“我真的很像周元帅吗?”

林旭:“…”

那可是大周朝唯一一位女元帅,武功超绝,比男子更强,在战场上更是战功赫赫,能和自己的丈夫比肩。

天下的女儿,谁不憧憬?

伸手拍拍她的脑袋:“别想那么多。”

幸亏这丫头见不到娘亲,要不然肯定失望,林旭眉眼也不觉柔和下来。他的母亲其实是个爱撒娇的小姑娘,不在战场之上时,永远都年轻,娇气,可爱。

“说正事,我给你调来个侍卫。”

擎天帮那几个现在都在鬼谷天机门呆得乐不思蜀,还要训练‘生门’外门弟子,忙得不可开交,再说,他们在杞县还行,在京城这等地方,可撑不起场面。

林旭若有所思地落子,毫不客气地又一次赢了红尘。

可惜,一点儿成就感也没有。

他现在和红尘下棋,纯粹是专门陪练,只能让红尘长棋力。

“你们家那个鸠占鹊巢的假货不简单,她虽然是手无缚鸡之力,却笼络了一帮纨绔子弟,还和大云寺的和尚不清不楚,应付她,你必须上上心。”

林旭轻声道。

红尘冷笑:“我知道。”

这个世上,最了解夏蝉的,就是她了。

这个年还没有过完,林旭介绍的保镖就到了京城。

来到红尘这座小宅子之后的第一件事,保镖先吃了一大锅干饭,因为不是饭点儿,家里还有一些腌菜,其它的什么都没准备,他就就着腌菜把饭都给吃完了。

“俺叫铁牛,俺虽然能吃,可俺也能干,你们有什么粗活,累活,都交给俺。”

铁牛一来,先把所有的水缸都给灌满,又把所有的柴火全给劈了,保证够家里烧个半年的。

小猫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

说好的高手高手高高手呢?

他也是生门死营里训练出来的,当初林先生派来的武师父,那是不露脸光凭杀气就把他们全都给吓得尿裤子的大高手,这一听说林先生给自家小姐派了一位顶尖高手做保镖,他就一直在期待,期待了这么长时间,结果就来了这么一个憨货?

铁牛很高,头顶仿佛一不小心,就能碰到门框,脸上还带着稚气,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可身板结实的很,穿着草鞋,粗布短打的衣裳,皮肤黝黑,就和普普通通的农家小子差不多。

说话更是憨态十足,一问三不知。

“俺听红尘小姐的话,公子爷交代了,红尘小姐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红尘看见他就笑了,眉眼都弯起来,笑得十分开心,当时就让小猫给他准备衣服。他个子高,家里没有现成的,而且那些好衣服,红尘知道他穿不惯,就是普通的棉布蓝色棉袍给他穿上,又舒服又暖和,这孩子果然很高兴。

一转眼就是正月十五,花灯节。

京城十分热闹,大街上人来人往,还不到晚上,各种花灯就挂满了长街。

“铁牛刚来,咱们上街逛逛让你熟悉熟悉环境,顺便买点儿东西。”

红尘他们来京城也不久,才安家落户,又赶上新年,其实什么都没置办齐全,罗娘她们也要考女学,总要先去探探环境,买点儿京城这边新出的各种书籍文集。

而且花灯节呢,总要出去转一转。

既然有铁牛跟着,红尘就没带太多人,只她和罗娘两个,铁牛不大会赶车,带上小猫帮忙赶车。

街面上热热闹闹的,她们一行人随着人群慢慢走,道边新鲜玩意不少,罗娘的视线一直在那些簪花,胭脂水粉,小金银首饰上面打转,她到不是喜欢,纯粹是担心家里坐吃山空,想要开个铺子好多些收入。

‘生门’那边要养的人越来越多,自家小姐花钱虽然不是大手大脚,却也不大知道节省,她们也不乐意委屈了小姐,以后小姐在上流社会往来,衣着首饰总要光鲜些,才不会让人瞧不起,罗娘琢磨着应该早作打算才好。

杞县那边仙茶到是有名,奈何产量太少,赚的还是不算多。

一行人正四下张望,前面忽然哎呦一声。

一个锦衣的公子哥儿扶着胳膊,挡在一个三十余岁的妇人面前,脸上阴沉沉,怒喝道:“你怎么走路呢?”

那妇人似乎有些迷茫,好半晌才福了福,轻声道:“对不住,您可有伤到哪儿?不如让奴家送您去医馆瞧瞧,医药费…”

“行啊,我胳膊断了,哎哟哟,腿也断了,你来我家伺候我吧,什么时候伺候好了,什么时候再回去。”

那公子忽然一改刚才的脸色,笑嘻嘻地道,挥了挥手,他身后一黑衣男子就上前一步。

那妇人一惊,转身就要走,结果刚一转身,那男子一眨眼便挡在她身前。

周围几个本来还想英雄一把的围观群众,顿时止住脚步。

街旁酒楼内

夏世杰和几个朋友临窗而坐,正好也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不太好,皱了皱眉。

乔灵均也在,气得怒道:“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今年可是大比之年,天下学子汇聚,他们如此为非作歹,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行了,别乱说话,小心惹事。”对面坐着的是刑部尚书家的公子,也是个京城通,“看清楚点儿,那个黑衣人乃是武当嫡传弟子张群,轻功能排在大周第一,武功也极好,放在四国,那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他出面欺负人,别说是林家的仆妇,就是欺负到林家哪位夫人头上,也没人敢管。”

话音未落,就看见旁边马车上,跳下来一个憨厚大个儿,大踏步地走过去,瓮声瓮气地喊:“小姐说了,不许你们欺负人!”

尚书公子:“…”

夏世杰眨了眨眼,一行人都忍不住探头看。

“哎,这小子要倒霉了,看样子是乡下刚来的,还年轻不懂事。”

第九十九章 高手

再一看憨厚大个儿下来的那马车,夏世杰就皱眉,他认识那马车,很不起眼,都是原木做的,没有上漆,正是夏红尘出入习惯乘坐的那一辆。

她又惹事?

夏世杰心里多少有一点儿幸灾乐祸,一转念却为自己的小心思不爽快。她算什么,明明都知道自己是夏家的女儿,还不赶紧讨好他这个大哥,拼命求着要回来,反而不屑一顾,等她再大上几岁也就该明白,这个世上有个好家世的,才会成为最终的赢家,没有一个好家世,就什么都不会有。

楼下黑衣的张群,目光虚虚地扫了铁牛一眼,直接无视,一伸手就抓向那个妇人。

小妇人一抬胳膊里的竹篮,挡了过去,两个人就在方寸之间动起手来。

很明显,小妇人也会一点儿拳脚功夫,不是寻常手无缚鸡之力的仆妇,可是完全不能和张群相提并论,简直被压着打,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眼看张群一掌拍出,狠狠打向小妇人的胸口。

旁观者里有几个好眼力的,都不自觉扭头闭眼,不想看到那一幕惨状。

半晌,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

众人抬头一看,那个憨厚的大个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了过去,一只手拎着小妇人,就和拎一只小鸡仔似的,嘴里念念有词:“轻拿轻放,轻拿轻放。”念叨着把人搁在地上,向后推了推,“姐姐躲开,小姐说了,放任女人受伤的不是男人。”

周围围观的男人们:“…”

一直叉着腰站在一边看热闹的,那个锦衣公子皱了皱眉,轻声道:“哪来的二百五?张哥,赶紧把这碍事的弄走,好不容易有空出来玩,可没工夫全耽误在这儿,等下我还要去赌一把。”

这位显然没把那憨大个儿放在眼里。

张群也没有。

周围的人都没有。

乔灵均忍不住胸中愤怒,高声喊道:“堂堂武当弟子,欺负一个刚来京城的乡下人,还真有脸。”

那被护在身后的小妇人,也拢了拢头发,低声道:“小兄弟,你还是走吧,他们不敢怎么样的,我早就习惯,也没什么大不了,不去理会,这帮人玩一会儿也嫌没意思,不会对我如何。”

他们说半天,铁牛一脸懵懂,似乎什么都没听懂,翻来覆去就一句话:“我们家小姐说了,不能欺负人,不许他们欺负人!”

张群也不耐烦,冷笑:“也罢,踩死蚂蚁虽然无趣,也不至于就脏了脚。”

看那意思,他觉得自己轰走个乡下人轻而易举,不算欺负后辈,只算打走只苍蝇,不至于有损他高手的威名,很随意地一摊手:“就先处理了你。”

他一摊手,铁牛就眨了眨眼:“可以动手了?”

张群不屑地一扬眉,冷笑:“随你!”

围观的人都忍不住低头。

小猫紧张的不行:“小姐,小姐,要不要去找林先生过来,铁牛不会被打死吧。”

夏世杰敲敲茶杯,不耐烦地叹了口气,这会儿让她受受教训,知道点儿天高地厚无所谓,一会儿张群要还挑事,他还是得给夏红尘出出头,那个女人再怎么样,身上流着他们夏家的血,随便来个人就能欺负,好像把自己和阿婵都低人一等似的,不好。

红尘托着下巴靠着窗户向外看,轻轻向前指了指,小猫一回头,登时目瞪口呆。

只见张群一副高人风范,眼神睥睨,伸手招了招,和招呼小猫小狗似的,下一秒,铁牛就一闪身到了他身边,随随便便一抓,揪着他的胳膊把人抡起来,嗖一声,扔了出去!

瑟瑟如流星!

眨眼工夫,张群已经像一颗流星一样,只能看见一片黑黑的影子。

啪嗒。

那锦衣公子张大嘴,一不小心口水流出来滴在地上。

所有人几乎都傻了,夏世杰趴在酒楼窗户前向下看去,看铁牛的表情,就像看神仙!

那可是武当弟子,大周朝除了那些前辈们,年轻一辈里绝对的翘楚,现在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让个乡下人给扔了,而且半天没起来,显然昏死过去,即便是轻敌,这个憨大个儿能做到这个地步,起码也能排在大周朝年轻高手的前十名吧?

憨大个儿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么了不起,转头走到马车前,憨憨一笑,摸了摸脑袋:“小姐,要不要小的把这位小姐姐送回家?”

“那就送回去,一起。”

红尘很自然地应了一声,“你和小猫学学赶车,学一门手艺不错,讨生活容易。”

“哎。”铁牛应了,“那以后我给小姐赶车,赶车能多吃个猪蹄不?”

“猪蹄一个或者羊蹄子两个,有什么给你吃什么。”

“好嘞!”

铁牛登时眉开眼笑。

夏世杰:“…”

周围旁观的都傻了眼——高手,我不用你赶车,你只要教我个三招两式,别说猪蹄,您一天吃一头猪咱也乐意。

知道天底下能把张群抡飞的高手有多值钱吗?

知道这样的高手能做多少事儿吗?

知道有这么个高手在身边,能换来几条命吗?

你丫的连点儿猪肉都算计!

各种羡慕嫉妒恨包围着的红尘也挺得意,看小猫一脸惊愕,时不时瞥铁牛一眼,更是好笑。

在街上转了转,买了不少东西回去,铁牛一个人能顶一辆车,东西再多都拿得动。

转完回家,一直到吃饭的时候,小猫都特别殷勤,一个劲儿地给铁牛添米饭,一下子就让铁牛觉得他是个大好人了。

“牛哥,你这身本事是从哪儿学的?”

“本事?你说我吃得多?那不用学,从小就能吃。”铁牛憨态可掬地笑了笑。

小猫:“…”

红尘她们坐在不远处的屋子里,一边吃饭,一边也竖起耳朵听外面逗乐。

小猫深吸了口气,再接再厉:“哥,您是师从哪位高人,我看您的师父肯定很厉害。”

“师父?我没师父。”铁牛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饭,也不影响说话,“我从小就笨,我爹让我跟他学种地,我动不动就把庄稼给种坏了,不是浇水多,就是身体笨重,压坏了苗,后来我爹又送我去打铁,打铁的师父嫌弃我没悟性,教半天也只会做些体力活,后来我爹发愁,就想教我认识几个字,哪怕给人抄写书信也能养活自己,我就更学不会了,哪个师父都不肯要我。”

小猫:简直崩溃。

“我是说教你学武功的师父!”

“教我武功,没啊,我没学武功。”铁牛更是满头雾水。

小猫:“…”

红尘吃完了饭,听得大乐,干脆走出去笑道:“小猫别问了,他确实没正经拜师学艺。”

“不可能!”

没学过武功,能把那人打飞了,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武当张群李群的,可他看得出来,那个黑衣人是个高手。

小猫自己武功不怎么样,却自认为眼力很好。

红尘轻笑:“铁牛脑子有些木,比常人转得慢,一根筋,学什么都学不好,他爹一直为他发愁,后来鬼谷先生游历到他们那儿,正好想采几味药,就暂时在他们村子落脚,租住的正是铁牛他爹爹的房子,鬼谷先生看铁牛整日无所事事,就雇他帮自己做一点儿杂事,第一件事,就是负责抱着先生买的小牛犊,当时先生交代,除了沐浴,就连睡觉这只小牛犊也不能撒手。”

说着,她就不觉笑起来,“若是换了那些聪明人,肯定不会听这么胡来的话,说不定还以为这老头故意整自己,可铁牛是个执拗的,答应的事情,拼死也会办到,他就当真天天抱着牛,连睡觉也要抱着牛,他一开始抱得特别吃力,总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有时候连话都说不出来,先生就教给他一种呼吸方法,一直按照那种方法呼吸,自然就不累了,铁牛一试,果然很好,渐渐行动如常,一天天过去,小牛犊越长越大,变成了大牛,他还是天天抱着。”

小猫听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铁牛一脸迷糊,不知道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等牛长大了,先生又支使他背着牛,帮自己干活,去山上活捉个山鸡什么的,拿石头子儿打个狍子,一开始他全都做不到,可他既然答应了先生,就去认认真真地做,先生让他怎么干,他就怎么干,没两年,那山上飞的,跑的,他说怎么抓,就能怎么抓,随意揉捏,平时闲下来,最爱玩的游戏就是抛接,把自家大牛抛出去,再给接住,接住再抛出去。”

红尘一笑,“这么下去,别说好几年,就是一年光景,他这一身功夫也练出水准来了,再说,铁牛本就力大无穷,天生资质上佳,想塑造成高手,也不算难。”

这些都是红尘上辈子听鬼谷先生说的,她在先生身边的那段时间,铁牛一直照顾她,所有杂活儿都帮她做了,两个人的关系很好,后来她回了京城,铁牛还每年都要过来探望。

“俺什么都不会,就是有把子力气,家里的粗活都交给俺,你们放心,挑水砍柴都能做,别让俺干精细的就行了。”

铁牛还是一脸憨态。

小猫看了他半天,扭头就要出门:“我去找找,看看谁家的母牛生小牛崽子了,买一头回来。”

罗娘正在外面指挥着一帮小子扫雪,闻言登时皱眉:“咱家又不种地,你买什么牛?真要想买,买匹马回家,你们男孩子不都喜欢马,前阵子还抱怨马厩里的新马太少。”

她是节省,可对孩子们都纵容,那些男孩子永远会觉得自己的马不够骑。

红尘笑眯眯招招手,让罗娘安排铁牛住的地方。

“俺要保护红尘小姐,不用住房子,给我个被子住在外面就好。”铁牛已经在红尘卧房外头的廊道上,清理出一片,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大包袱扔下去。

红尘哭笑不得,几个人轮番劝,怎么也劝不好。

罗娘只能把小姐隔壁的厢房腾出来给他用,好在有一个从外头捡来的,负责些杂事的婆子住耳房里,要不然把一个大男人搁在这儿,还真没人放心。

“咱家真是最不守规矩的人家了。”

罗娘叹气。

红尘他们热热闹闹地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常,很快,年节过去,就到了会试的日子。

金青是一个人去考试,连个小厮都没带着一块儿。

不对,带了只平安。

平安现在长大了,不像以前只是小小的一只,如今长得脑袋和金青的膝盖齐平。

也不知道它是只什么品种的狗狗,不过吃得圆滚滚,小短腿跑起来到是很快,脖子上挂着个小小的竹篮,里面放着一些纸条和铜钱,红尘交代说,让它自己去买点儿吃的。

金青一开始还很感动,他家阿尘姐姐兼师父对自己多好,还惦记着自己会不会饿肚子,结果一翻看那纸条,顿时发现上面写着油饼一张,少有少盐,狗狗食用,水煮肉一块儿,请加一条大骨头,不要加太多盐,狗狗食用…

闹了半天是怕饿到平安。

红尘要是知道金青的腹诽,一定会说——“平安是吉祥物,送你去考试,保佑你考个好成绩,我还不让你花钱给它买零食,有什么好抱怨的。”

金青进了考场。

平安尽职尽责地蹲在贡院门口当吉祥物。

也不知道是不是吉祥物真的起了作用,金青这一次考试,简直顺利极了,甚至有一道题目让他很是无语,居然真是他在家里和红尘玩笑时说过的。

考的是五运六气之类…

当时阿尘姐姐笑谈,说皇帝近来年纪大了,对自己的身体很是关注,听说最近在研究黄帝内经呢,说不得科举题目里也会涉及到一些,毕竟他老人家命题嘛。

那会儿只当开玩笑,没成想居然真有一道题目不是儒家经典里出,而且还是相当重要的策论。

估计考场里有一半学生都傻了眼。

终于,漫长的考试结束。

金青离开考场,其他人都有家人来接,他只有一只狗在外面等候。伸了个懒腰,立在贡院门外歇了会儿,揉了揉肩膀。

“金兄,金兄,你怎么样,那道五运六气答好了没有?”

后面追出来一个小胖子,也是在文会上认识的,家里祖上经商,他这一代到是都送出来读书,大约是想改换门庭。

金青笑了笑:“答了,好不好要看考官的眼光。”

小胖子登时苦下脸来:“读正经书还读不完,谁去看什么五运六气,这不是瞎胡闹嘛!”

旁边一士子满眼泪花:“看样子兄台好歹知道五运六气是什么,我在考场上都懵了。”

乍一看哀鸿遍野,似乎不是只有一个人倒霉,大家焦虑一番,到又平心静气。

金青也属于知名人物,一派悠闲潇洒,到让众人心中嫉妒。

“看样子金兄胸有成竹?”

没看见连家人下仆都没带,明显是不把科举考试当一回事,似乎考进士就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夏世杰和乔灵均并肩而出,还没上马车,就听旁边的人议论金青怎么样,怎么样,一皱眉,冷笑。

“如此张扬,哪怕入朝为官怕也混不开。”

乔灵均看了他一眼,夏兄恐怕不知道,他脸上的表情,明显表明他对金青十分忌惮,这种忌惮,正是来自重视。

金青是不管什么夏世杰的想法,他回到家,得意洋洋地想和红尘他们报喜。

结果那一家子谁也没搭理他,人家忙得很,罗娘她们还要考女学,红尘也有一关要过。

要是不提起来,金青怕是都要忘了,他们这次一行人全部进京,除了红尘和林旭另有打算,最主要的还是选灵女的事儿,红尘可是榜上有名的。

如今所谓灵女献祭,自然难不住红尘,别管花钱购买寄名符,还是替身符,她都出得起价儿,这样一来,有个灵女的身份反而好,一个月还能拿朝廷一两银子的俸禄,比寻常小官小吏拿得都多。

且灵女无不是精挑细选,本身就代表着资质和能力。

虽说不用担忧,不过红尘还是做了一些准备,京城乃是夏蝉的主场,她如今又不知道会不会已经把手伸进紫宸宫去,万一这万无一失的送寄名符的简单礼节出了差错,那岂不是要了红尘的命?

即便是百年来,自从有了灵女灵童活祭的规矩,寄名符就是走一个程序,从不曾出事,红尘却不愿意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来掌控。

这几日,连林旭都把别的事儿搁在一边,盯着皇宫紫宸殿那里,上下都打点过,连红尘去送寄名符的日子,会是哪位灵师坐镇紫宸殿都分析出来。

此事显然更重要些,金青摸摸鼻子,老老实实耷拉着脑袋回屋看书去了。

今年朝廷贴榜极快,不过十日,红帖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