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入梦术没试验过,或许是失败了,可是她两年来,也不是试过一次两次的,玉珏空间里就没有不靠谱的东西,总不能次次失败,后来到七月鬼门开,她是连着招魂术一块儿用,愣是招不来小莫。

难道这就去投胎了?

红尘哭笑不得,总觉得不大可能,她前阵子还听玉珏空间一喜欢探究阴曹地府的大能说笑,说红尘他们位面,年年死去的人成山成海,别说一场大战,就是随随便便一个小灾难,鬼魂们随便扔的垃圾,都能把忘川河给填满。

偏偏新出生的孩子却少得多,经常一个投胎位置,几十个鬼,甚至几百个鬼去抢,除非那些能投生成人的,愿意投个苍蝇,蚊子什么的,否则排队排三五十年能排到就已经算很不错了。

“小莫总不至于赶这么急,一早就投了胎!”

最近快到小莫的生辰,林旭一想他,红尘也就忽然想起来,歪了歪身子,倒在身边的坐垫上,随手开了玉珏空间,开始查看里面的一些知识贴,顺便把自己遇见的问题写上去。

玉珏空间里永远有无聊的大能回各种帖子。

红尘问的问题底下,一瞬间也出来五花八门的答案。

她扫了一圈,到有一个大能貌似挺专业,他看样子对入梦术还是很清楚,大体是说,他们在玉珏空间里教给别人的入梦术,不是寻常术士哄人的手段,那是经过多年改良的术法,等级也不算高,只要是精神力够格,哪怕不懂原理,只是按葫芦画瓢,也能成功。

用它沟通阴阳,请死人入梦,反而比邀请活人容易些,哪怕是生手,十次里也大约能有一次能成,像红尘这般,两年内经常试,居然没用,那肯定不是入梦术不对的缘故。

红尘扫了一眼,他说的原因到也有几条。

若是确定要招入梦的人的确是已经去世,那入梦术不成功,第一可能,此人已经投胎转世。

第二个可能,这人的灵魂被什么人拘禁了去。

第三个可能,穿越了。

红尘眨了眨眼,她现在已经知道,这些大能口中的穿越,就是指灵魂误入位面的缝隙,穿越到了别的位面去。

“难道真有这等事?一个死后,甚至不用死,就有可能到达别的世界?”

她不大明白,不过,这个世上既然有神有鬼,她还拥有这么一个玉珏空间,如此神奇的事儿都发生了,那所谓的穿越,大约也不是无稽之谈。

红尘略有些紧张,忙又问,如果寻魂术显示,自己要找的灵魂不在世间,那么是不是说明,这个灵魂就不是被人拘禁,而是…穿越了?

刚问完,那个似乎对地府什么的很熟悉的大能,‘我欲上九天’就马上回话。

“既然你是玉珏空间的宿主,那精神力一定很强,哪怕你要找的灵魂被人拘禁了,只要他还在你的世界,寻魂失败的可能就很小,估计也就是万分之一,不过,穿越这种事,好像可能性也不大。”

“怎么不大,红尘丫头别听上面的,你尽可以想办法继续去寻一寻你要找的人,要是找不到,他不是投胎了,就肯定是穿越了,总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没错,你还是个新人,或许不知道内幕,等你的玉珏空间等级上升你就会明白,在大部分普通人眼里,穿越是虚幻的神话,可对我们中某些人来说,穿越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让人烦躁的工作,偶尔不幸或者大幸,穿越位面的灵魂,可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听了满耳朵乱七八糟的答案,红尘的脑子更乱,不由苦笑——像她这样的人,因为和灵啊,鬼啊之类世界的异物打交道的时候多,对死亡少了几分敬畏,却也比旁人多了烦心事,就说现在,别人的亲人死去,只是悲伤痛苦,因为再无一点儿办法,时间反而能抹平痛苦的印记。

可她呢,她要想的却比寻常人多得多,比如现在,她竟然还要操心已经死去的小莫,已经到了另外的世界,不该再和她有任何牵扯的小莫…究竟是应了万分之一的可能,被人拘禁,还是正如那些大能所言,不小心穿越而去?

一整个下午,林旭在那儿做纸鸢,红尘就歪着倒着趴着,琢磨那无比玄妙,一时半会儿又难有结果的问题。

晚上林师兄做完了手头的活儿,就给红尘找了一套骑装,带着她去正在改建中的郡主府。

那一片大大的练武场都清理出来了,以前的兵器架子重新刷了一层漆,看起来黝黑,沉重厚实,上面的兵器到不算多,不过都是林旭的珍藏品,每一样都有来历。

前阵子林旭把所有的精力都花费在这地方了。

红尘如今也很喜欢骑马,她上辈子到不怎么爱这种活动,骑术仅仅一般,最多就是不至于落马丢人的地步,可也不敢快跑,但今生却大不同了,骑在马上,身轻如燕,她就如和这宝马心灵相通,真正体会到策马飞驰的乐趣,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男人爱马成痴,把马当成命根子似的宝贝,若不每天骑着跑跑,就浑身发痒难受。

牵了一匹枣红色,看起来不太高,腿脚却十分有力的马,小绕了两圈,然后——

整个跑马场上的人就瞬间散尽。

唯独一匹脑袋上系着一条雪白色丝带的马撒欢似的蹭蹭冲过去,冲着红尘的马嘶声长鸣,还打了两个喷嚏。

红尘骑着的马一歪脑袋,给了它一个白眼,那马就扑过去又舔又咬,又一边跑,一边拿脖子蹭红尘的小腿,嘴里还呼噜呼噜地哼哼,那表情,竟然让周围的人都看得清楚,特别爱娇的模样。

“哈哈哈!”红尘一下子就笑了,慢慢缓了缓速度,顺了下它的毛。

那匹马登时高兴地长鸣一声,跟得更紧,前前后后围着红尘撒欢!

整个跑马场的人都笑了。

“公的吧,一定是公的!”

林旭:“…”

他的坐骑乃是很俗气的大宛良驹,也就是汗血宝马,自从得了这家伙,它难伺候到每天都让自己头疼,马厩里只能有它一个,但凡有别的马匹在,绝对让它又踢又打,弄得遍体鳞伤,有时候主人想骑一骑,只要不是十万火急要命的急事儿,也得等它高兴。

林旭虽然喜欢它,平日里到放它自己玩的时候多,真要打猎,还是习惯骑别的马,现在可好,这家伙主动去献殷勤,看那意思,还很嫉妒自己做不了红尘的坐骑。

正玩闹,外面忽然有一鬼谷弟子进门,笑道:“公子,小姐,外面来了一少年,非要买咱们门前的貔貅,说咱们门口的貔貅和麒麟,本是瑞兽,却因为多年阴气侵染,变成凶兽,能吞吐煞气,寻常人遇上非死即伤,卖给他,到是救了咱们上下几十口子的小命。”

天机这位弟子,忍俊不禁,“他还说,他不光给钱,要是我们家的人出了事儿,就去找他,他让他师父给我们化解化解,只要八成的银子。”

林旭失笑:“好大的口气!”

敢在鬼谷门人面前说这种话, 四国加起来也没多少个,当然,人家大约是不知道神秘莫测的鬼谷门人,居然跑到京城当了工匠,给别人整修家宅呢。

红尘抿了抿唇,道:“告诉他,咱们不劳驾,打发走便是,无需多言。”

听那少年的意思,似乎也懂一些玄术,不过,应该是听别人说的说的,他自己可不像入门的样子。

这次林旭领了二十多天机弟子来,打发一少年,根本没费多大的事儿。

红尘转头就抛在脑后。

“林大公子,咱们跑一圈儿如何?赢的人点菜。”

林旭失笑:“好。”

话音未落,有一道影子蹭一下蹿出去。

一看那身深蓝色的衣服,众人没看到脸,也只是律风荷,林旭哭笑不得:“小荷你有那张脸,还有谁能拒绝得了你,至于这般拼?”

那位没骑马,轻功短途可比马快!

最后还是小荷赢了。

事实上,红尘觉得大部分人看见律风荷那张脸,应该都把力气花在欣赏上,也就没心思赛马。

跑了一下午,晚上大家就没走,虽然府邸尚未整修完,不过收拾出几间能住的房间到不难。

律风荷很矜持地只要了一道红果炒蛋。

红果是红尘新种出来的蔬菜,一种红色的果实,好像野外有人见过,只是多以为有毒,并不肯吃,偶尔也有人当观赏植物弄回家来欣赏。

家里种的这类,不是野外移植,都是从玉珏空间购买的种子,一是果实还大,二来吃着放心。

好像上面标注的名字叫什么番茄,也有人叫西红柿。

这名字古怪的很,家里人就随口叫它红果,红尘也没让改,西红柿炒蛋再简单不过,除了它,又弄了几个热炒,几个蔬菜冷盘,大菜嘛,切上一碟子猪头肉,再蒸一锅饭,煮一锅汤,热热乎乎吃了,每个人都心满意足,便沐浴休息。

白日累了一天,连林旭在内,都是一沾枕头就陷入梦乡。

没成想第二日,天还没大亮,外头就出了怪事儿,大门口的貔貅和麒麟全都不见踪影。

这两个大石头,那加起来没有一千斤,那也有几百斤,究竟怎么悄无声息就给没了,府里可住着他们公子爷,这帮天机弟子在安全方面极为上心,轮班站岗放哨来着。

昨夜站岗的一个小伙子脸色阴沉:“黎明时是听见外面有车队歇脚,在咱们西角门处,虽然晚上宵禁,不过他们都拿着批条,说是急着出城走夜路,半路上装箱子的绳子坏了,正好换绳子,还在咱们家讨了杯水喝。”

也正因为这个车队,家里那些站岗放哨的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这边来…门口的东西丢失,竟没人察觉!

林旭一愣,眨了眨眼:“声东击西?”

他是第一时间就怀疑昨日过来买东西的少年,可惜没有人赃俱获,怀疑也没用。

红尘到是有些奇怪,皱了皱眉:“咱们门口那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随便用的,既然对方来取,怕是看出它们的用处了,万一用不好,因果可要落到我们头上。”

林旭一想也是,挥挥手,让手底下的人去打听消息。

还不等红尘把早饭做好,打探的人便回来,这本不是什么隐秘,欲要购买貔貅的乃是钦天监一位灵师,叫郭品,师承钦天监赵封赵大师和半步宗师,太师云天生。

只是他并非鬼谷门人,云天生和他有段儿缘分,禀明了师尊之后,就收他做自己的记名弟子,和鬼谷没关系,只带在身边教导了半年。

即便如此,云天生其实很看重这个性情坚韧不拔,还有几分倔强的弟子。

郭品也敬重云天生,即便这个师父只比他大五岁而已,却还是甚为恭敬。

比起钦天监的赵大师,他明显和云天生更为亲近。

“郭大师正在忙和北燕的赌局,没工夫亲自处理这个,就让自己新收的小弟子处置,那个小弟子,便是今日到咱们这儿来买东西的少年郎。”

“他是个孤儿,没有姓,就叫三郎,在没入郭大师门下时,在京城的九命牙行做事。”

“这个九命牙行,不光是个牙行,还做各种中介生意,一般客人不接待,只接待熟客,其实也没挂牙行的招牌,而是挂的当铺的当字,平常也间或做些典当买卖。”

负责查探消息的弟子,简单把调查结果说完。

林旭顿时哭笑不得,显见是没想到,世间还有这等巧合。

他来京城虽然有一些天机弟子知道,却还是瞒着别人,两个师兄也没得消息。二师兄还好,他那位大师兄却是最听恩师话的,一旦知道小师弟跑到京城来搅风搅雨,一准儿亲自出马,押解他回去向师父复命。

鬼谷先生一早就交代过,他们这位三师弟不能出仕,也不许入京城。

林旭一皱眉,他心里不乐意见那个郭品。

事实上,两个人也有几面之交,只是林旭还好,对这个便宜师侄算是可有可无,不会很在意,也没多少恶感,反正记着点儿想火情,但郭品却似乎对林旭有些偏见,不过他毕竟矮了一辈,到不敢在明面表现出来,最多也就是见面就在大体礼仪不错的情况下,言语上刻薄些。

若是不特别留意,怕都体会不出来,林旭就属于那种从来体会不出的,弄得云天生经常都不知道该怎么教训这半个弟子才最合适。

此事前因后果一说清楚,红尘登时坐直了身:“难道这位郭大师,想把貔貅和麒麟用在与北燕的赌局上面?”

林旭失笑:“无论他用意为何,东西大约不是他偷的。”

到不是说郭品看不出那两个东西其实特别有用,真是宝贝,值得一偷,纯粹是林旭对自家大师兄调教出来的弟子很放心。

换了二师兄的弟子来,他可能还会再斟酌一二。

“算了,既然是熟人想要,那东西也没太要紧,便送给人家也无妨。”

郭品是正正经经玄门中人,拿到那东西,也绝不会误用,使用过程中便是出点儿差错,他自己自然也应付得来。

红尘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反身又钻回房间,天气这般热,为了两块儿石头出门确实不划算。两件法器而已,算不上多名贵,留着它们,不过因为想留点儿纪念,却不是当真就有多喜欢。

林旭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吩咐天机那边另外择两块儿石像摆过去罢了。

两位师兄往日见他到京城玩一玩,到还会通融一二,毕竟林旭四处游历,就是游历到京城来,总不至于非得要自家小师弟离京城十万八千里才成?可他要是在这里落脚,一住下来就不要走,他们怕是要找他说道说道。

他们二人心宽体胖,就当此事没发生活,依旧自自在在,没成想,不过两日,林旭那个便宜师侄郭品,居然亲自登门拜访,身边还带着杨师。

郭品站在大门外,举目四顾,脸上的表情登时变得有些意外,眉宇间流露出三分好奇,原先的焦躁和怨念,也都消散了几分。

“了不得,了不得,不愧连杨师都交口称赞,这么短的时间,整座宅邸就有化煞为吉的意思。”

他深吸了口气,顿时浑身舒爽,“不知道那位小姐用了什么样的镇物,这才镇得住这座宅子的阴煞,我看,一定价值连城。”

“别赞了,寻你的宝贝徒弟要紧。”

第一百二十章 顽劣

郭品一来,林旭就笑眯眯从后门离开,只说还有些事情要做,至于是真有事,还是直接把麻烦甩给红尘,不愿意和这位老师侄照面,那别人也说不清。

不过,红尘一点儿也不为难就是了。

这人脸上虽带了几分傲气,却并不是不讲理之辈,对红尘也客客气气的,似乎还有几分羞赧。

杨师互相一介绍,双方见礼完,他就很不好意思地奉上林林总总各种礼物。

有一座佛塔,一个玉观音,还有一对金玉的铃铛。

佛塔乍一见,佛光闪烁,还似有梵音袅袅。

玉观音也宝相庄严。

那对金玉铃铛,看起来除了精致之外,到别无妙处,不过只看上面的符文便知,这是大周赫赫有名的镇魂铃,听说乃是当年鬼谷一门的某一任鬼谷先生设计制造,为了在战场上死去的灵魂不要化作厉鬼为祸四方。

这一个当然不是什么鬼谷先生做的真品,而是仿制品,不过作用还是那个作用便是。

红尘比较喜欢它,最近她才想自己寻一个铃铛,不是镇魂用的,而是玉珏空间里有个大能琢磨出一样新法器,就是铃铛的样子,能用特定的铃声给兵器,法器一类的东西开光,灵师用起来十分趁手,已经有不少大能想要尝试着做一下。

不过这铃铛有点儿眼熟。

她记得上辈子夏蝉手里好像有一个,也有着很类似的符文。一想到可能和那人用一样的东西,到是不大欢喜了。

事实上这三样都是很不错的法器,就算单单只一样拎出来也不比红尘他们门前的貔貅差,且比那东西还吉祥的多,光论材质就高出不知多少倍去。

郭品苦着脸道:“小徒年纪还幼,十分顽劣,也是我平常娇宠太过,让他无法无天惯了,她冲撞郡主,按说理当由郡主处置,我不该置喙,奈何教不严师之过,我实在是不能推脱责任,若是郡主不能消气,我郭某愿意替劣徒承担任何责罚。”

杨师坐在那儿不说话,看郭品一本正经的模样,没想到也是个奸诈的。

他现在和是皇帝钦点,正和北燕那边对抗中,要是此时和他过不去,那岂不是和朝廷过不去?怕是连郡主也不好如何!

刚这般想,又听郭品道:“不过眼下郭某奉陛下之命,要扬我大周之威,灭一灭北燕的气焰,还望郡主多宽限几日,待我大周兵士攻入万佛塔,夺回我陛下佩剑与玉玺之日,郭某一定再来领罚。”

杨师:“…”

好吧,无论他是不是假装憨厚,能说出这等话就算不容易,有涵养,看来荣安郡主要吃这一闷亏,没办法计较,人家都把软话这般漂漂亮亮地说了出来,郡主又不是那等得理不饶人的性子,怕是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到也不是不好,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更妥当。

红尘却是满头雾水,伸出手一比:“等等,我已经知道,这位郭大师的弟子取走了我家门口的两个石像,但他没回去?大师以为是我关注了他?”

郭品一愣:“两个?我只让他去买一个?”

红尘:“…”

现在哪是争执这个的时候?

郭品这才神色稍稍凝重:“那日路过贵宝地,发现门口的貔貅和麒麟已经由瑞兽化为凶兽,正好我又需要一样邪宝,就交代三郎两句,让他帮我买下来,不过郡主既然不打算割爱,我肯定不至于强夺,毕竟不是不可替代之物,到是三郎犯了执拗性子,留书一封,说是有法子把东西弄到手,弄走了对方还要感激他云云,那小子以前没少和街面上的混混之流厮混,我一看他的留书便知,这小混球一定是去找他那帮狐朋狗友帮忙了,只是我当时太忙,又信郡主不至于吃亏,反倒是这小子可能倒霉,就想着给他个教训也好,没有多插手,没想到他竟然一去不回,难道郡主也不知小徒下落?”

红尘眨了眨眼,哭笑不得。

自己不会吃亏?这位说的到是好听,九命牙行那帮人在偷鸡摸狗方面可是专业的,那帮鸡鸣狗盗之辈,能耐不大,经验却比她丰富得多,有心算无心之下,偷窃的又不是家里的东西,只是大门外的石像罢了,能有多难?

郭品忙得很恐怕是真的,干脆就没管这等小事,大约也觉得自家徒弟不会做得太过分,而且还认为貔貅既然邪物,那若是被弄走,那也是功德一件。

谁说这人迂腐,明明脑子灵的不要不要的。

红尘笑了笑,人家既然好言好语,她也不至于随口拆穿,给人家没脸,只是很认真地说明——自己的确丢了东西,却连他那个徒弟的面也不曾见,更不会把抓人囚禁起来。

郭品一听就大惊失色,他到是不觉得红尘会这上面说谎,三郎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人,若真在对方手里,还不赶紧拿出换他郭大师的人情,留着下小崽子不成?

“这个小兔崽子,不知道跑哪儿去鬼混!”

显见郭品也了解他徒弟,知道他性情跳脱,是个爱胡闹的,没准儿拿到东西以后,又遇见了什么事儿,一想到这么久不见踪影,生怕他碰到难以解决的麻烦,连忙赔礼道歉,告辞而去。

杨师也忙跟了出去。

红尘在后头挥一挥衣袖关了门,再一转身去找自家师兄,然后她那位林师兄就又不见踪影。

这位神出鬼没也不是头一天,红尘想了想,最近也没什么需要劳动他,他消失就消失。

郭品也好,还是北燕和大周之间的恩怨情仇,红尘都是当八卦品一品,并没有特别关心,她这会儿把更多的心思花在帮罗娘她们上学读书,顺便置办产业上。

因为考上了京城女学,她们就去衙门立了女户,罗娘和小严在同一户上,关系写的姐妹。

红尘以前都没有问过,这时才知道,原来罗娘叫罗姗,很文雅的名字。

小严叫严海燕,也不是什么乡野村夫会起的大名。

叫什么到无所谓,其他姑娘们也多立女户,还有不少关系特别亲密的,就此成了一家。

一开始,罗娘甚至考虑过干脆就投了红尘门下,给她当丫鬟,当嬷嬷,只是红尘不同意,郡主府用的是宫女,一旦真登记在册,那就是官婢,可不是想脱籍就能脱籍的。

“你们还是立女户吧,我这儿有女官的空缺,都给你们留着。”

大周这边的规矩,郡主也能有伴读,有女官,只是有些穷些的郡主养不起,也没有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会去投没前程的郡主,夏蝉当年还想谋过荣华郡主身边伴读的位置,只是她虽然是夏家的嫡女,身份是够了,女官里出身最好的,也不一定能有夏家这样的家世,奈何学识方面,郡主却更喜欢京城女学出身的平民学生。

人家选女官,是选亲信来着,夏蝉明晃晃在脸上写了另有目的,就是借郡主的身份和最顶层的圈子勾勾缠缠,想要拓宽人脉,荣华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

她当年年纪更幼,比现在要稚气得多,也就是一时有这么点儿念头,到也不是多积极,没当成才是正常。

“对了,罗娘你们还得攒点私房钱才行。”

如今不再是贱籍,也能有自己的私产,别的不说,好歹要把嫁妆给攒齐了才好。

红尘盘算账本,看看最近能动的银钱不少,就打算把她们本来想要开的绣庄,成衣铺子都盘算出来,让罗娘几个试着做一做,自己出大头,就算是入一份子。

琢磨了半晌账本,躺下睡觉时,明明脑子里都是方孔圆形的铜钱,没想到一睡着,却梦见一个慈眉善目…的麒麟开口说话了。

麒麟并没有一般神兽的威严,半趴在一个花纹很漂亮的毯子上,眯着眼睛,盯着西边的什么地方,像看东西,又像迷迷糊糊睡觉,鳞片闪闪生辉,看起来很可爱。

嘴里咕咕哝哝,似乎在说梦话。

“嗯,不是做梦呢,我前阵子迷迷糊糊不清醒,把林家那个小七给吞了,不过我可没吃他,又很快就吐了出来,哎,我可一向吃素,你知道的,你吃它的可能性还更大一点儿…”

红尘猛地从床上坐起,翻腾了下苦笑:这是小莫的生辰将近,所以她老惦记,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问题是,她还真坐不住。

任谁梦见这种事儿,也要心里嘀咕一二的。

红尘披上衣服,四下里找不到林旭,律风荷到是在,可他未免太显眼,只好拉上铁牛,也不坐车,出了大门站在她家貔貅和麒麟所在的地方,仔细看了看,又取出一张符纸,轻轻贴在地上。

铁牛很乖巧地看着,心里好奇,嘴上也不问。

红尘立了一会儿,就举步向前走,走走停停,时不时窃窃私语。

铁牛一直护在她身后,哪怕红尘跟个疯子一般,对着道边的古树自言自语,他也面不改色,只不过,他还是决定回头请个好一点儿的大夫给红尘小姐检查检查身体,小姐都是郡主娘娘了,应该可以用得上御医吧?

红尘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绕圈,绕了小半个京城,累得眼睛看东西都快成重影。

“我就知道…”

哪怕京城这等风云荟萃之地,那些花草树木也和外头的一样,并不是都很靠谱。

京城的灵气虽然比外面的多,毕竟当年定都,在这方面肯定有考量,还不知那些灵师挑选多久,才挑选出龙脉所在,定都永安城,但此地又是大周最复杂,阴暗晦气最多的地方,草木有灵的,渐渐也被晦气蒙蔽了灵智。

“不过,具体地点确定不了,也就在这附近,不会远了。”

红尘四下看了看,忽然目光一凝,落在东南角一家招牌很大的赌坊门前。

门口四五个青衣壮汉,正冲着一个少年拳打脚踢,那少年也倔强,抿着嘴,抱着头,蜷缩起来,任凭那些拳脚落在他身上,一声都不吭气。

大汉们明显也怕闹出人命,这里是京城,出了人命谁也不好过,打了一阵就停了,呸了一声,怒叱:“进赌场还输不起?你算什么东西!再敢捣乱,下次就要了你的小命!”

那少年恨恨咬牙,眼睛里露出几分怨毒。

等那几个大汉走了,旁边才冒出两个中年男子,都是一脸无奈:“三郎,早说了你别去招惹他们,何苦呢?”

红尘眨了眨眼,失笑——这才叫得来全不费工夫!

抬头看了像赌坊的招牌,上面有蝶楼的标识,明显是蝶楼的地方。

大周禁赌,但是官方也有开赌坊。

各地教坊司里就有大周最大的赌馆,像蝶楼这般和那些上层权贵们纠缠不清的组织,开个赌坊,没人会找她们麻烦。

当然,平日里的孝敬也不会少。

像这类能正大光明开在大街上,把招牌挂得这般显眼的赌坊,很明显都在门口竖了牌子,就写——势力滔天,不要找茬!

“呸!”

少年吐出一口血水,怒道,“白费功夫,竟然不管用!”说着,他脸上就露出三分苦恼,想了想,一转脸冲身边两个中年人道。

“听着,这事儿不许跟我师父说,就当咱没弄到那东西。”

两个人面面相觑,都不解其意,那个三郎气得跳脚:“你们傻啊,师父自己说,那玩意邪性的很,谁沾谁倒霉,咱们把东西都按照师父说的,摆放在赌坊后门口了,结果我不但输得精光,还被打成这德性,你说说究竟是谁倒霉?要是让外人知道我师父说的不准,他老人家的脸还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