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死了?

死亡仿佛即将降临。

就在卫仁觉得自己真的会死的那一刻,耳边就一声炸响,紧接着听见红尘轻轻飘飘的声音:“我知道你有冤,也知道你想报仇,可是很抱歉,你被污染了,你现在只剩下一股邪念,激发天雷符之后,我也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转世轮回的机会。”

红尘慢慢地伸出手,卫仁只感觉到一点儿浅淡的皂角清香,就胸口一畅,大口大口地喘气,声嘶力竭地咳嗽起来。

他勉强抬头,竟然看到红尘面前站着一个黑白的剪影。

那是个女人,还很漂亮,可惜木木愣愣,毫无神采,就像一个木偶。

红尘的表情却变得很柔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一个藤条编造的箱子,堆在墙角,上面盖着一块儿羊皮垫子。

她走过去把垫子掀开,又把里头的箱子打开,就露出来一尊玉像,还有些许碎片。

灯火闪烁,卫仁扫了一眼,愕然:“这东西不是说送去道观处理了?”

烛光之下,玉像背对着他摆放在箱子里,好好玉上,沁着一层暗红色的血丝,卫仁一时不敢仔细瞧,只觉得这玉像竟显得纤细了些许,不像他家岳父的模样。

“难道不是那个?”

可天底下这般品质的好玉,还这么大一块儿,怎么可能忽然出现这么多?

卫义也呆呆地看着箱子,脸上露出几分惶恐。

红尘叹了口气,走过去把玉像拎出来,也只有她敢动手,别人怕是瞧也不敢多瞧一眼。

“啊!”

等到红尘把玉像轻轻放在桌上,下人们还好,卫家两兄弟都傻了眼。

尤其是卫义,浑身颤抖,使劲咬住嘴唇,咬破了也没有察觉。

玉像早变了一个样子。

变成一个女子,和现在就站在阴影里的黑白影子一模一样,只是更妩媚些,容色艳丽,闭目躺着,玉像本身的那道裂痕,变成一道伤口,血液汩汩流出来,一眨眼的工夫,就流得玉像上,桌子上,地上到处都是。

甚至流到了卫家兄弟的脚底下,粘稠的血沾了他们一脚,到是红尘立在那儿,血液自动闪避,连靠近都不敢。

“我,我,不是我的错!你是自己撞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卫义终于回过神,脸色发青,手足颤抖,痴痴呆呆地看着玉像,厉声道,“不关我的事儿,是,是你自己不好,早点儿把东西卖给我不就得了,还非说是什么夫家的传家宝,要留给子孙后代,你一个半掩门的贱货,还好意思提夫家?”

他声嘶力竭。

他每吐出一句话,房间就震动一下,那黑白影子上就出现一道浓黑的印记。

众人一看这样子便知道,卫义肯定是犯了大错。

红尘冷笑:“再多一句,就不单单是你死便能了结的。”

早知如此…

红尘闭了闭眼,伸手握住那黑白影子的胳膊,轻声道:“别人不能害,你身上邪气越来越重,会连累无辜,连你自己本是受害者,也会变成刽子手而受罚,不过,我不会管这个人。”

卫仁张了张嘴,眼睛发红。

红尘却不看他,只盯着那黑白影子:“身为灵师,不放纵恶灵害人,那是功德,也是责任,作为一个女人,不阻止别人复仇,那是我的私心。”

黑白影子竟然一下子笑了,眉眼灵活,圆圆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卫义。

卫义整个人都吓坏了:“你不能找我,是,是卫仁的错,他要我去给郭老将军选玉,我才相中你那一块儿,你不肯卖,我也只好抢了,你自己看不开撞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的脚心冰凉冰凉的。

浑身都冷的要命。

那影子靠近过来,嘴也未曾张开,可是众人耳朵里都听到阴沉沉的声音。

“我夫早亡,为了养活一双儿女,我把自己都卖了,也没敢卖掉家里的传家宝,你凭什么说抢就抢?”

这声音清清淡淡的,却直接钻到人的脑子里,卫义的头和炸裂一样疼,面孔扭曲,他不敢看那影子,竟不知为何,扭头看向卫仁:“哥,你跟她说,是你的错,你逼死她的,呜呜,要不是你没本事,不能帮我做个大官,还要自己逢迎,哪里会出这等事?”

他一边喊,一边拔腿就跑,披头散发,结果竟慌不择路,一头撞在门框上,扑通一声倒地。

那影子也倏然消失,仿佛进入卫义的身体。

房间里半点儿声响也无。

良久,卫仁才低头看了他家弟弟一眼,只见卫义满脸狰狞愤恨,目中透出疯狂又惊恐的神色,叹了口气,一时间五味杂陈,终究只能摇摇头:“养不教父之过,我长兄如父,没教好他!”

如果不是今天闹这一出,他都不知道,原来卫义对他有如此多的怨念。

闹了半天,他精心教导,认认真真照顾长大,夏天担心他热,冬天担心他冷的宝贝弟弟,就是这么想自己的!

更可怕的是,他的性子竟如此跋扈嚣张,只为了人家不肯卖玉,就敢把人逼迫致死。

他们卫家,曾经只是贫寒人,只是别人的奴仆而已,也曾经受人欺辱,他努力想成为一个正直仁义的人,怜贫惜弱,没想到,他的亲弟弟竟然变成这副模样。

红尘叹了口气:“你确实不会教人!”

要是他更关心一下弟弟,一早发现他总闯祸,就下狠手整治,一口气把他的坏毛病改过来,也就没有现在的结果。

可惜啊,时光无法倒流。

红尘自己拎着玉像,塞到箱子里,又贴上符咒,用红绳捆起来,再把自己的龟甲拎着,想了想,犹豫了下,轻声道:“我知道你冤,也不想跟你多说什么话,就把龟甲留下吧,它是灵物,能抵挡煞气,你要不怕难受,离她近一点儿,可以保持理智…哎,你只要再杀一个人,连我也很难救你,会落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你要是能接受,我就不管了。”

说完,拎着箱子踱步出去。

卫仁追了两步,终究是痛哭失声,却没有喊住她。

他也没这个脸面喊人。

一个半月之后,天气都渐渐转暖,有了春日的气息,红尘才回收了龟甲。

红色的龟甲越发清透,色泽也更美。

红尘盯着看了看,一时纠结——她也不知该说卫义那人逃过一劫,还是说,那小子宁愿死了,也不愿意受这个罪。

算了,事情过去,也就没必要多想。

没两日,薛柏桥就来说了个消息。

郭家女婿卫仁的那个白痴弟弟,身体出了问题。

这一个多月,他先是手脚僵硬,再是身体一寸一寸地僵硬掉,只有意识是清醒的。

清醒的梦见各种恐怖,偏偏他还疯不了。

卫仁到没放弃他,好好养着,估计在这个大哥看来,他是养弟弟一辈子,也好过让卫义出去祸害人。

新的一年早就到来,红尘也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旧事,她这两日整天被皇后娘娘往宫里叫,也不做别的,只说闲话,偶尔提几句关于灵师考核的内容。

红尘也不知道,这个灵师考核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第一百九十章 桃花糕

还有一个月就是灵师考核的正日子。

不过在正日子之前,筛选早就开始了。

皇后娘娘给她点了点,据说想参加考核的灵师报名之后,就会有很多考官暗地里开始评选,确定你有资格,会在新一年的二月中旬前后几日,公布可以参加考核的最后名单。

在大名单出来之前,所有灵师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参加最终考核。

说实话,这种挑选方法真是有一点儿古怪,所有灵师都莫不清楚规律,而且根据规定,参加考核通过的那些灵师,事后也不能把相关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皇后娘娘还让红尘放心,所有灵师的起点都一样,就是有长辈通过了考核,成为朝廷在册的灵师,他也不能把考核期间会出的题目,各种经过和子孙说,从来没有人违反。

“我没参加过…当初到是想。”

皇后叹息了一声,仿佛有些难过,又有一点儿遗憾,随即一笑,让身边的宫女给红尘倒了一杯香茶,里面有一半是仙茶,红尘自己孝敬的,另外一半味道很奇特,带着一点儿药香。

红尘喝了一口,就觉得浑身舒服,毛孔仿佛都张开来,忍不住闭上眼睛陶醉许久。

皇后笑道:“我发现凝露茶配你的仙茶效果特别好,比单独喝凝露还香呢。”

“原来这就是凝露?”

红尘这辈子到没听过,前世从鬼谷先生那儿听他提过两句,三十年前有位制茶大师,无意中用各种药材炮制出仙茶凝露,喝了能解人忧愁,对灵师来说,更是大补。

后来那位制茶大师得罪了仇家,满门被灭,凝露也就此失传,不少人想要摸索出配方来,可惜都差强人意。

现在剩下的,也只有一小部分保存极好的茶叶,留在世家大族,皇宫大内。

红尘有些不可思议:“娘娘何必拿它出来招待我?”

只是寻常在寝宫里闲聊,桌子上还摆着葵花籽,又不是什么要紧重大的场合,哪里用得着它?

皇后摇了摇头,伸出手摸了摸红尘的头发,眉眼温和:“傻孩子,茶就是用来喝的,不喝难道看着玩吗?你该学会享受。”

红尘:“…”

她自认为,比京城大部分闺阁少女都会享受了。

皇后的神色却有些悠远:“我年轻的时候就不懂,顾忌多得很,从来不肯完全顺从自己的心意过活,当年我和你一般大的时候,也有机会参加灵师考核的,差一点儿就能入选大名单,可惜我那个男人不高兴,他那个人自私自利惯了,娶的妻子不能比他强,更别说还要成为灵师了。”

她神色间,露出几分嘲讽,却又叹息,“我要是狠狠心,去争一争,不要管别人怎么想,也许,我的人生就完全不同。”

皇后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恨恨道,“哼,当年要不是进了宫,还有人说,若能得我为妻,一生不纳二色,虽不知如何,总比在宫里好得多。”

红尘愣了下,一回头见周围的宫女嬷嬷全板着脸,根本当没听见,想来这位口无遮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皇后娘娘随即回神,又恢复那等慵懒的模样,“算了,不说这些,现在改也不晚,只要没死,什么时候都不晚,我现在日子过得自在,既然皇帝不愿意有个尽职尽责管着他的皇后,我也懒得搭理,还省去不少闲气!”

不就是一点儿茶水,怎么招来这么多话?

红尘苦笑,端起茶杯,又让宫女给续了一杯茶,慢慢品尝。

皇后就笑得更开怀,笑了一会儿,又发愁:“灵师考核这事儿,哎,每年说是公平公正,没有任何一个灵师能提前知道任何信息,但‘入选名单’毕竟是由人选出来的,灵师又不是大白菜,有资格参与评选的就那么几个老字辈儿,像燕家那个老头子,还有咱们京城唯一的那个会培养灵木的老家伙…这几个只要不死,应该不会被漏下。那些家伙总是各凭手段套取信息,能得手的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真是,一个比一个奸诈,死命追着不放,就知道投机取巧。”

红尘莞尔,那很正常,多拉拉关系,就是套取不到信息,多在他们面前表现一下,让他们的印象更深刻,也是一条捷径。

皇后喝了茶,眯着眼睛,很是惬意的样子,嘴里却不停,“说来今年比以前更严格,我想过办法,可就是弄不清楚底细,现在都不知道大名单里都有谁,红尘你这两天别离开京城,多到各处露露脸,多搀和搀和事儿,唔,咳。”

她老人家刚才还说别人奸诈,一转眼自己露馅,她也同样属于喜欢投机取巧的那个。

红尘自然不能笑话娘娘,随口就给圆了回去。

“喵呜!”

吉吉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脖子上还挂了个小铃铛,叮当,叮当地响,声音悦耳。

红尘顺手抱住它,胡撸胡撸毛。

到是皇后一看那铃铛,忽然怔了下,拍了拍手笑道:“差点儿忘了,还有他呢,让我想想…阿尘,我要吃桃花糕。”

红尘:“…”

刚出正月你想吃桃花糕?

皇后也不能这么任性!

“桂花糕不也一样吃?”

当然,她也知道,这位娘娘提出来要吃桃花糕,肯定有她的理由。

红尘第一反应,去御膳房要,最简单省事,不过,宫里不提倡吃反季的东西。

尤其是不常见的东西。

宫里的主子们自有养生的法子,这等吃食不是没有,大周的皇帝可不是那等会被宫人拿捏住的,他和他的后宫嫔妃,想吃什么,底下人不敢太糊弄,但养生惜福是为了自己,吃反季的东西在太医们看来有违常规,对身体没有好处,宫里的娘娘们都不大要吃,御膳房的人也更不可能主动送。

去膳房要的话,似乎不太好。

虽然,桃花也快开了,好像也不是要不到。

“桃花糕,桃花糕!”

红尘念叨了两句,罗娘就给她端来一小盘儿桃花糕,只有四个,粉嫩的水晶色,清亮透明,造型别致,是一朵花的模样,花瓣层层叠叠,看起来就可爱,吃到嘴里味道也颇具风味,甜的恰到好处,就是不爱甜食的估计也觉得好吃。

“不是家里做的吧,从哪儿买的?”

曲三娘做的吃食,大部分造型上朴素的很,只是有内秀,味道不错。她到想学点儿雕花的手艺,也弄出个漂亮造型,毕竟家里主子现在是郡主,招待的也都是贵客,和以前一样糊弄就有些不妥,奈何她到底寻常菜色做惯了,就是想学,也非一时片刻能行。

罗娘这点儿桃花糕,是在三通胡同最里头那家小食肆里买的。

“咱们京城这时候还有桃花糕卖的铺子本来就没几家,好些都是应付事,只有三通胡同里这一家是百年老字号,所有点心里,以桃花糕最为有名。”

那就什么也别说,去吧。

皇后娘娘可是她的奶奶辈,支使小辈去给买点儿吃食,难道小辈还好意思不去?

再说,娘娘也没白白支使她,临出宫门,后头有宫人送了一个大箱子过来。

说是皇后给的。

平日里皇后隔三差五地也要送点儿东西给红尘,连吃块儿瓜觉得不错,哪种点心可能合她胃口,也要专门派人送去,宫里人都习惯得很,也不以为意。

红尘也没当回事儿,结果回去打开一看,左边装了半箱子书,再仔细一看,封面上印着黑色的印章——显德三十九年禁毁。

其它的同样都是禁毁数目,民间没有流传,只有皇宫大内才有一些原本。

罗娘几个都心中大惊。

红尘就很冷静地把书收起来,塞自己卧房,这种书,还是别随便拿茶馆为好。

至于另外半箱子,都是各色宝石,还有些翡翠,这些到不太值钱,京中女眷,很少拿宝石镶嵌首饰,红尘却喜欢的很。

宝石也收入库中,慢慢留着用。

这日天色不错,红尘就带着罗娘和小严两个,抓了一把钱,想了想,又多了些银票出门。

正好年节过了,罗娘她们都该去读书,总要买些笔墨纸砚之类。

家里的纸都属于特别珍贵的,拿来练字实在可惜,茶馆里众多书生抄书,也该多准备些。

红尘坐在车上看了一会儿书,不多时,三通胡同就到了,说是胡同,其实看着极为阔朗,里面小食肆栉次鳞比,车水马龙,声音喧嚣,行人颇多。

下了车,都不必罗娘指点,红尘一眼就找到地方。

那是座青砖绿瓦的二层小楼,隔着房门窗户,一股清甜香味扑鼻而来,红尘拾级而上,店铺十分宽敞,墙上挂着很多琉璃罩子的烛台,灯火明亮。

店小二都穿着一样的短打衣裳,棉布料子,很是干净整洁,头脸也干干净净的,指甲都修剪得极短,个个精神抖擞,地面上铺着打磨得相当光滑的青石,青石上的纹路很特别,房顶上垂下来一些金丝环绕而成的络子,十分精美,红尘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很巧妙的吸金格局,而且不是那等只进不出,长久不了的纳偏财格局,而是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只要风水局不坏,子孙后代都能受益。

“地方不错。”

红尘眨了眨眼,顿时知道自己大概是来对了地方,皇后娘娘又不是第一次耍手段,忽然要她买桃花糕,大约也和灵师考核那一摊子的事儿,有说不清的牵扯。

店里客人很多,排出一条长龙。

她也没插队,老老实实地站在后面排上。

随意瞄了一眼,来这儿买点心的,居然都身价不菲的模样,丫鬟也打扮得珠环翠绕,非常富贵。

好在排队进行的速度很快,一直在走动,走到前面,就有另外面貌端正,舌灿莲花的店小二领着去后面挑选糕点。

罗娘小声道:“小姐在旁边等也行,我们排队就好了,这儿的点心和别处不同,有现成的,也可以订做,有些点心预定下来,可以按照自己的要求雕花,这会儿排队的人里面,十个有九个都是想预定呢。”

红尘也不很着急,没多一会儿,就有个个子偏矮,满脸笑容,和和气气的店小二过来笑道:“贵人想要点儿什么点心,您这边请,只要您说得出来,咱们这儿的大师傅就能让您如愿!”

罗娘噗嗤一声笑了:“我要个石头点心也成?”

“当然成。”

店小二失笑,“只要贵客开金口,别说石头,金子的咱也做得出来。”

“你到会说话。”

“那是,我要是个哑子,也做不了这个。”

店小二把红尘她们三个都逗得笑起来。

红尘笑了半天,这才道:“我们也不要旁的,你给我几块儿桃花糕就行了。”

罗娘也道:“只要桃花糕,嫌不嫌生意小。”

“您这话可不对,您就是只要一块儿桃花糕,咱们大师傅也要认认真真给客人做出来,保证您吃得满意,下次还要来。”

店小二忙领着她们三个走到一边。

一走过去,座椅旁边的盆栽忽然响了起来,沙沙沙沙的,声音不大,却很悦耳。

红尘眯了眯眼,不觉转头看了看,心中惊奇——这竟是一个法器,还是灵木制作的,手艺眼熟的很,可不就是整日摆弄木头,种灵木的那位老人家所制。

“摆在这儿做什么?”

她看了半晌,竟看不出法器的作用。

一回神,店小二已经捧出来一个黑漆红木食盒,里面装的是新采摘,可以食用的桃花。

他拿小镊子镊起一点儿,递给红尘看。

“贵客看看,这是我们桃花糕的主料,最新鲜不过了,直接吃都甘甜。”

红尘点头,笑道:“不错。”说完,便点了几个平常的,又点了几个雕刻平安如意字样的。

“这几个到有现货,您是要现货,还是定个时辰拿刚出炉的新鲜糕点,价格一样,只看您急不急。”

“现货就好了。”

哪怕是皇后娘娘,在宫里大约也吃不到几次新出炉热气腾腾的点心。

店小二应了一声,转身就吩咐人拿食盒打包。

铺子里的人动作都麻利得很,片刻就打包妥当,盒子也很精美,一共要一两八钱。

便宜当然是不便宜,不过,红尘也不差这个钱,不至于浪费时间讨价还价。

罗娘很痛快地就拿出碎银子。

正打算付账,那店小二忽然被挤得一踉跄,手里的食盒让人抢了去。

“桃花糕?”

那人一闻,就问道。

店小二满头雾水:“四公子?您怎么来了?是,这位客人买的桃花糕,刚打包好。”

“嗯。”

那位瞥了红尘一眼,应了声,“换别的。”说完,他就拎着桃花糕转眼消失不见。

店小二哎了一声,整个人都愣住。

不只是他,连红尘她们也怔了怔。

一行人面面相觑。

店小二讪讪道:“呃,客人,我们四公子就爱吃这一口,一向不肯等的,那什么,他,他…”

伶牙俐齿的店小二,这会儿也说不出花样儿,人家客人等这么长时间,排了这么长的队伍,就为了你们这儿的点心,如今轮到人家,主人到来抢,说破天也没有这种道理,只能一脸歉意,“您看,要不我再给您包一份?”

红尘皱了皱眉,虽说被夺了吃食,略有些不高兴,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她时间足够,不差一时片刻,就点点头,不过还是扫了一眼那个四公子,这一看,却忽然目光闪烁,半晌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那店小二如蒙大赦,连忙飞奔过去又交代人打包,飞快地把点心打包好,他还做主多加了几块儿,虽然价钱不能减免,店里的规矩不讲价,不过,多加几块儿点心做添头到无妨。

见他殷勤,罗娘和小严刚才那点儿些微不爽快,也就散了去,其实说白了只是点儿吃的,要是说明缘由,让她们多等一时片刻的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