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皇后说了会儿话,太子也不说外头那些烦心事儿,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宫里的点心特别不好吃,厨房里为了摆着好看,弄的点心都硬的很,还有饭菜,不是蒸菜就是煮菜,连宫外那些正经的大酒楼都比不上。

还有,他这么大年纪,身边甚至有嬷嬷,太监什么的管着,一顿饭只让吃两碗,还是巴掌大的小碗。

“母后,这也太过分了,那点儿东西,够塞牙缝的吗?”

皇后失笑:“来,赏你块儿点心吃。”

让素娘拿来一盘子绿豆糕。

太子还真就全给吃了,半块儿也没留下,当然,说是一盘子,加起来也就七八块儿,还很小,就是红尘一口气吃了也不算什么,大约能吃个半饱。

像太子现在的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天吃上五六顿饭都不算多。

问题是宫里的下人们都担着责任,不敢给主子们乱吃,万一要是吃坏了肚子,那可要挨罚。

皇后纵着太子说了一通闲话,面上带笑,心里也有些难受。

太子不容易,她知道。

皇帝面上看着心怀愧疚的模样,也疼爱儿子,甚至立了他为太子,或许有三五分的真心。但是他是皇帝,权力欲望永远不会泯灭,他立这个太子,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是他觉得其他皇子大了,他又正病着,皇子们各有小心思,开始没办法掌控,于是立个新把子,好让那些皇子们的注意力集中到太子身上去?

这样多好?

太子熬过去,说明他的确出类拔萃,乃是未来之君,他又年轻,给皇帝的威胁很小,他要熬不过去,那也是他没这个福分。

皇后不得不这么想,她和那个枕边人当了太久的夫妻,太久了,一个女人一辈子就揣摩这一个男人,便是再笨,揣摩了这么长时间,差不多也能把准他的脉了。

被儿子和外孙女哄了半天,皇后就放他们自己去说说话,自从太子入宫,两人怕是都没好好聊聊。

红尘随着太子到花园里找了个四下空旷的凉亭坐下,一离开皇后,太子的神色就有些不对。

“阿念,你这是擦了粉?”

红尘略一皱眉。

太子也有些不好意思,讷讷道:“…这几日睡不好。”

毕竟是来见皇后的,要是一脸憔悴,还带着青黑的眼圈儿,那真是没办法看,也会让皇后担心。

太子如今对待皇后,那是十万个小心,还有些不知所措,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母亲相处,虽然努力,在皇后面前,却不知不觉多了几分孩子气。

红尘仔细看了看他,就道:“去东宫转一圈。”

其实红尘去东宫不太合适,不过,有太子领着,她纵然是女儿身,也是皇后最疼爱的郡主,宫里的人都是人精,绝不会在这时候,忽然冒出个不着调的跑出来讲什么规矩不规矩。

宫里除了那些消息实在不灵通的,大部分都知道太子和荣安郡主关系亲近。

这些日子,红尘除了风光无限以外,也没少被人说闲话,好些人羡慕嫉妒恨。

想想也是,在外头随便捡回来一孩子,就是一时善心罢了,结果孩子轻轻松松中了状元,摇身一变,他还成了太子,这事儿如此传奇,谁听了不得羡慕一下?

罗娘她们都开玩笑说,那些大家闺秀们,如今特别流行去慈幼局之类的地方大撒爱心,那些长得好,一看就可人疼的孤儿,日子可比以前好过得多了。

这是玩笑话,不过,太子领着红尘回东宫,一路乱转,就没人觉得奇怪。

红尘进去走了走,还发现一帮太监宫女都用特别殷切的目光看她,简直把她当救世主似的。

太子叹了口气,略略蹙眉:“这两日…我心情不太好,迁怒他们了。”

他在红尘面前也不称孤。

“我知道做得不对,不该把气往下人身上撒,可有时候,就是憋不住这股子邪火。”

红尘四下一看,皱起眉…不只是针对太子的。

正走着,就见两个小太监被按在长凳上打板子,显然没想到太子这时候来,一群人连忙跪下磕头。

太子板着脸问了两句,原来是这两个小太监不知何故,竟因为一盘点心就在院子里争吵,让大太监抓住,这才打了板子。

几个太监都不敢求饶,跪着低头缩身,生怕碍了主子的眼。

太子深吸了口气,把火气压住,扭头走人,一帮小太监也算逃出生天。

红尘低声道:“看来是有东西针对东宫,最近你宫里有没有动土?”

太子点头。

东宫空旷了很多年,他搬进来之前,自然要大肆整修一番,红尘就去几处动了土的地处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

想想也是,这可是东宫,怎么会让人做了明显的手脚,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时忽然起了风。

东宫里养的两条细狗忽然狂吠不止,声音很嘈杂。

养狗的太监吓得脸色发白,都快跪下叫祖宗了,两只狗还是不停的叫。

红尘一瞬间忽觉心中浮出几分戾气,只一点儿,就被轻轻松松压了下去。

她走了几步,忽然驻足,皱眉举目远眺,站了站,又登到旁边假山上看了看,随即冷笑了声。

“原来如此。”

漫步下来,红尘一笑,冲着满头雾水的太子道,“是佛香,不对,应该是魔香,有人在东面供了佛像,点了香烛,香气随风而来,侵扰东宫。”

太子满头雾水:“啊?”

他没闻见什么香啊。

“这味本来就是入心的,所以鼻子闻不到,心能闻到。”红尘摇了摇头,“应该是有人做的手脚。”

太子脸色一变:“那我这就派人去捣毁佛像去,灭了那什么香。”

这都多长时间了,他是睡不好,吃不好,做什么都烦躁,拼命忍着不表现出来,可这日子有多难熬,别人可不知。

“急什么。”

红尘想了想,轻轻一笑,“作乱的这东西,我以前想不起来,这会儿到看出来了,算是一种野佛,也叫百家佛,只是没走正道,入了邪门,大概便是有动物的孤魂野鬼被定在了佛像上,脱不开身,又因为人的怨念或者愿望什么的,滋养自己,成了气候,这种东西大部分都很贪婪无度,也没有什么智慧,养它们的人,绝大多数都要自食恶果,你先装作若无其事,让这东西再多做些事,做的事情越多,它要求的东西也就越多,到时候用不着我们出手,无论是谁招惹的这玩意,总会自食恶果。”

太子听得一愣,随即苦笑:“我的好郡主,好先生,问题是,这种日子,我一日都不想过了。”

红尘一笑:“不用担心,只要管住你这些太监们就成,我给你一道清心符,对付这点儿玩意,足够用的。”

她过去拿不准,所以也没有把握,可现在都知道是什么玩意,还能怕了它。

太子鼓着脸,还是咬牙答应,拿了清心符就挂在脖子上,贴身戴着。

只是还有点儿忐忑,不乐意红尘走,奈何他再不是以前那个可以肆意撒娇的孩子,只能不甘不愿地送了红尘出宫。

第二日。

太子就找人传信过去,说是晚上睡了个好觉,什么事儿也没有。

不过,他还是装出一副很不爽利的样子,对手底下的太监也没个好脸色。

只是再不肯在东宫里和亲信们说话,也不让亲信们进东宫,更多的去陪万岁爷。

至于宫里的太监宫女,就是一时不好,也闹不出大乱子。

到是皇帝觉得太子越来越孝顺,看他对培植党羽一点儿都不上心,眼看着安王在外面上蹿下跳,吏部和户部,就算不能完全收服,也收服了不少人,可太子还是完全不当一回事儿,心里既为这个儿子纯孝大气高兴,又替他着急,不免多加指点。

太子聪慧,向来就是一点就透,皇帝教导起来,也颇有成就感。

安王府

安王在书房转了好几圈,直到手下人一一汇报了太子近日的行踪,又说他们的布置没出什么岔子,这才和缓了神色,慢慢坐下来,舒了一口气。

“什么荣安郡主,什么大灵师,也不过如此。”

安王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也是很有几分相信,尤其是他现在得了个宝贝,对这些就更信了。

那荣安郡主在京城里可是好大的名声,

他一得到消息,说是太子去皇后那儿请安,碰上荣安郡主了,又和郡主同回东宫,这心里头就一直扑腾扑腾的。

虽然一直想,那荣安郡主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他求的可是佛,神佛指点了他,想来他有那个命,所谓的太子,不过一毛孩子罢了,凭什么一来就窃居高位!

深吸了口气,安王走出书房,再一次跪倒在佛龛前:“若本王能得偿所愿,必为你重塑金身,建一佛寺好生供奉。”

他念了半天,佛前的香烛一动不动。

安王皱了皱眉,深吸了口气,又念道:“若本王能得偿所愿…本王什么都愿意。”

这下子,香烛闪了闪。

安王感觉冥冥中有什么东西盯着他看了一眼,他心中又是害怕,又有些激动。

要是红尘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觉得特别奇怪。

这大周朝是怎么回事儿,王孙公子们争夺皇位,你不说自己努力,把兄弟们都压服了,不说好好揣摩圣心,努力让皇帝看到你的能力,认为你可以继承大统,每天求神拜佛有什么用!

古里古怪的。

她却不知,这一是安王心中完全没底,本心深处,不觉得自己能登上至高之位,二来,也是上行下效了。

换成厉王那等心性坚韧的,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儿上。

一连数日,红尘也没有完全撒手,又去了几次东宫,见没出什么超出她意料的变故,这才放心,只离开时故意面带忧色。

太子的脾气,也越来越不好。

宫里好多宫人议论纷纷的。

这等事,甚至传出宫外,连大臣们都有所听闻。

不过,这帮大臣都是老油子,听说了传闻也不会多说什么,太子正热乎着,皇帝要保他,作为臣子,别管心中有什么小心思,明面上却不能走错路。

皇帝显然也听了这些传闻,气得不轻,太子平日里一直在他身边,练字看折子,如此温润儒雅,脾气也特别好,做什么事儿都不急不缓,怎么到了别人嘴里,就成了暴虐?

“我是老了,可还没有老糊涂呢,哼。”

皇帝歪在榻上,脸色阴沉。

勤政殿里,老太监笑眯眯地奉上一碗凉茶,轻声道:“万岁爷何必生气,那些蝇营狗苟的事儿,咱们太子爷看得开着呢。”

可不是,这会儿看完了折子,正一个人蹲在窗户边上逗鸟说话,都逗了小半个时辰,一点儿也不嫌烦。

说来,这些小动物们,也很亲近太子,就那只鹩哥,平日里除了皇上逗弄,肯说几句话,对别人是爱答不理,太子逗了没多会儿,就叽叽喳喳说起吉祥话来。

皇帝看了,也舒缓了眉头,失笑道:“让他玩吧,也玩不了多久了,哎。”

盯了一会儿,又笑,“阿黑这小东西精明着呢,喜欢的都是心思纯澈的好孩子。”

第三百一十四章 慈爱

皇帝一下子就变得特别慈爱,红尘儿子逗了好一会儿鸟,中午还留膳。

因为太子年纪着实不大,宫里的嬷嬷和侍膳的太监,老怕他脾胃弱,再吃坏肚子,给的食物就多是好消化的那一种,像太子这么大的男子,又是在外头长大的,哪里能适应宫里的规矩,今天一看御膳——呃,竟然也很让人失望,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沮丧起来。

皇帝顿时喷笑。

“你个臭小子,哪有这么喜怒形于色的!”

太子翻了个白眼,咕哝:“这不在家呢,我先生也教我了,在外面不能让人轻易看出自己的喜好,在家里就肆意些,要不日子难过。”

皇帝又笑。

“你先生啊,说的到好。”

太子口中的先生,肯定不是现在被他提上来教太子的那几个,说的是他家皇后的心头肉呢。

不过,那孩子…其实做得不差,就算是女儿身,也不比这朝中贤良差多少。

皇帝不知怎么的,也有些与有荣焉。

说到底,那孩子和皇后生得那么像,是他和皇后的亲外孙女。

让太子陪着吃了顿饭,送了他走,皇帝的目光在书桌上那个小屏风上转了一圈,莞尔一笑:“去,让人给太子捎过去吧,刚才都快看到眼珠子里去了。”

这小屏风十分精致漂亮,也是他的心爱之物,用了好些时候,还是红尘作为寿礼献上的。

刚才一边吃饭,太子就拐弯抹角地问它,各种喜爱,显然是想讨了去。

皇帝觉得好玩,一直逗着他,不肯顺他的意,看着儿子忽而眉开眼笑,忽而又沮丧的小模样,真是能多吃一碗饭。

哄儿子是挺高兴的,不过,一个屏风罢了,孩子喜欢,又有什么不能给?

至于说屏风上若有若现的紫金龙,儿子做了太子,用一下也无妨。

小太监高高兴兴地捧着东西送去东宫,去了肯定能得赏赐,他们最爱做的便是这种奉承主子的活儿。

一路看见的都互使眼色,这些日子,安王在外那是风生水起,吏部和户部的一帮子老油条,都让他连拉带打,压服得差不多,那个意气风发。

与此相比,太子就显得低调多了,外头的太子风,也渐渐熄火儿,不过宫里的人都看出来,陛下显然是不想太子被轻视,时常有赏赐,今儿赏个新鲜吃食,明儿赏块儿砚台,这不,今天又是陛下喜欢的屏风。

赏赐一多,众人也习以为常,只觉得太子深受陛下喜爱,地位还是很稳固,别的也就不多注意。

太子在东宫得了东西,顿时笑逐颜开,是真露出一脸的喜色,一看就做不得假。

小太监回去,还跟万岁爷学了学,逗得万岁哈哈大笑:“真是,这孩子,一方屏风又值什么,不算好东西。”

摇了摇头,万岁爷今天觉得身体还不错,精神也好,就溜达去库房转了一圈。

万岁爷的私库,那是历代皇帝给留下来的,好东西自然数不胜数,他也没时间去看,这次去的,是自己的库房,里面装的都是自己积攒的东西。

转了一圈,一眼看见一口紫檀木的箱子,脚步一顿,伸手打开,里面装着两身衣服,都是里衣,棉布做的,簇新簇新,皇帝看了看,忍不住拿起来。

一件里衣两条袖子不一样长。

另外一件,做的人显然是想在上面绣个花,应该绣的是一片竹林,结果只绣了一颗竹子就懒得绣,孤零零的,到不算难看,但也让人哭笑不得。

老太监使了个眼色,就领着两个小太监退下,他们主子目光温柔,陷入回忆,显然是想独自待一会。

连这点儿眼力都没有,趁早别在御前伺候了,省得哪日就触怒了万岁,让扔到乱葬岗去。

皇帝默默出神——这里衣,还是皇后嫁给他的头一年做的,好像是让他那位丈母娘训了几句,回头就和针线活较劲,一连做了大半年,才得这两件,还不能穿。

皇后一生气,让人偷偷拿去烧了,让他给截了下来,自己收了,虽然这衣服实在不大能穿,不过也是皇后亲手做给他的,扔了烧了都不合适,还是他来收着吧。

从那以后,衣服就压了箱底。

如今皇后的手艺应该很好,他给孩子们做衣服,做得又快又漂亮,却…再也没给他做过。

“哎!”

皇帝这些日子,时常想起和皇后年轻时候的事儿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拌个嘴,吵个架什么的。

可那时候,拌嘴吵架也甜甜蜜蜜,生气个一两天,就忍不住想着怎么把皇后哄回来,那时候,他过得那才叫日子。

现在还想让皇后和他吵个架,估计也难。

“老夫老妻了,老夫老妻了。”

皇帝有些累,就让老太监扶着回去休息,“让厨房给皇后炖一盅血燕吃,知道她不喜欢,可这把年纪,还不知道保养,将来有她后悔的。”

“是。”

老太监低眉顺眼地应了,看着陛下躺下,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出了门,自然有小太监好生伺候,揉肩捏腿,老太监闭上眼,他伺候这位主儿大半辈子,看过他凶狠毒辣,看过他暴虐无边,也看过他温情脉脉,说白了,这也就是个,私欲强的人罢了,是个普通人,会恐惧,会害怕,会做错事,根本不是什么神。

可在他们这等阉人的眼里,他伺候的主子,那就只能是神,便是做错了,也是对。

东宫

这几日风寒露重,东宫又点了火盆,太子不喜欢炭火味,时常开着窗户散气,又不爱穿厚衣服,弄得底下伺候的总提心吊胆,可没办法,太子爷和宫里其他主子不同,在自己的地盘,就是喜欢自自在在,不爱让下人管着。

靠着窗户,太子就捧着小屏风,上看看,下看看,也不知看什么。

外头伺候的小喜子,拉高了点儿衣领挡风,压低声音冲一块儿伺候的小路子道:“太子很喜欢呢。”

“废话,陛下赏赐的,太子能不喜欢?”

小喜子耷拉下脑袋,有点儿不服气,那可不一定,陛下赐的东西多了,大部分太子也就扫一眼就压了箱底,也没见有多喜欢,就是一些配饰,随意戴上,怕也是戴给陛下看的。

可这小屏风不同,太子拿到了就没撒手,晚上睡觉,也搁在床头上。

第二日

一大早红尘就到了东宫。

其实没必要来这么早,可太子着急,大早晨就派了人去郡主府等,没办法,只好来了。

东宫不小,景致也不错,红尘坐在四面透风的八角凉亭里,很随意地四处看。

小喜子送来茶点,低着头退下去,就见太子把皇上赐的屏风拿过来和郡主共赏,脸上就不觉露出点儿笑来,看来主子今儿心情不错,说不得东宫要阴转晴了。

“是不是这个?”

太子皱着眉问。

红尘点了点头:“就是它,我亲手做的,开过光,又在皇帝的桌子上摆了很长时间,足够用了。”

说着,她拿出毛笔,轻轻地在屏风上那紫金龙的眼睛上面点了两下。

太子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眼睛,轻轻吐出口气——紫金龙在那一瞬间,仿佛活了一般,明明刚才只是看着就是画中的龙,但这会儿,却有一种随时要破开屏风,飞跃而出的感觉。

他不觉探头看红尘的毛笔。

红尘笑眯眯递过去让他看个够。

就是普通的狼毫,而且没有沾墨汁,也没有水汽,什么都没有。

“行了,我帮你把屏风摆好,就摆在你书房,平日里不要让下人乱动。这屏风上的龙刚刚‘活’过来,正饿的时候,什么都想吃,你是它的主人,它不敢吃你的东西,这时若有别的什么主动送上门,对它来说,便是可口大餐。”

红尘微微一笑,“如此做比较隐秘,对方一时或许察觉不到,如果对方放任,让那野佛吃了大亏,以野佛的本能,就要反噬了,到时候,安王府必然不得安宁。”

太子轻嗯了声,欲言又止。

红尘叹了口气:“别想太多,这些手段是小道,邪道,不是你该惦记的,可别人既然用了,咱们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也无不可,至于你说的,去破坏了佛像,一了百了,那不过是治标罢了,你能看见的佛像,那并不是本体,没了再弄一个便是,你总不能冲到安王府里,砸人家的家去。”

太子点了点头。

红尘看了看天色,便去甘泉宫陪皇后说说话,这才出宫。

她对这次的事儿,其实很感兴趣,那野佛很有意思,可那种东西,她就不信会是没主儿的。

安王若不是他的主人,那把东西献给安王的高人,不知怀着什么心思。

她安生了这么久,现在碰上件事儿,还真没觉得特别烦。

红尘回去路上,也不觉想,不知道自己的手笔,对方能不能察觉到?要是察觉到了,自己要怎么应对?

一连数日,东宫和外面都没有什么风波、

又过了几日,外面虽无流传,红尘却得到消息,最近安王府有些不安宁。

安王去吏部办差时,路上让一辆马车给撞了,撞得不轻,都吐了血。

在街上纵马的自然是没有好下场,可这安王也受了伤,必须好好的,小心地养身体,宰了闯祸的那人也没用。

红尘一笑:“看来用不着什么后手了。”

确实用不着后手。

安王府

安王脸色灰败地躺在床上,直愣愣地看着地面,一个侍卫打扮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压低声音道:“小的去寻安道长,玄妙观不小心塌了,安道长昏迷不醒,请了大夫去看,说是不太好。”

“…那就让他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