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就见瑶姐儿和个红裙绿袄的小姑娘说上话,也就偶尔一两句,凑得越来越近。

红尘眯了眯眼,眼见那小姑娘走开,忽然站起身,和剩下的几个交代一声,就走到瑶姐儿身边。

“瑶姐儿。”

瑶姐儿回头,瞧见红尘,脸上一笑道:“等等,我就好了。”

“来。”

红尘笑了笑,牵着她的手避到一边,四下看了看没有人,顺手从她腰里摸出一个荷包来,递过去让瑶姐儿看。

瑶姐儿一愣。

那荷包是深蓝色,上面还绣了一对鸳鸯,看样式很是陌生,“咦,这不是我的?谁的?”

红尘无奈一笑:“你也太大意了,解开看看。”

两个人把荷包解开,里面却是一张纸,上面带着些许酒香和脂粉香气,打开来,却是一首,很不合适闺阁女儿读的艳词。

枕边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

词汇很是优美,字也好,不过,瑶姐儿一看就羞愤难当,脸颊通红,讷讷道:“这,这,这什么东西啊!”

红尘皱眉,脸上也浮现出几分怒色。

罗娘跟过来,一眼看见,脸上就变了颜色:“小姐,这落款,凤安居士…是那个人吗?”

瑶姐儿满头雾水,她不在京城,所以不知,罗娘一看这人的字,就很清楚了,不由咬牙切齿。

红尘想了想,低声和瑶姐儿解释了几句。

前两年京城出了一有名的浪荡公子,脂粉里的风流丈夫,一身才情,能作得好诗词,在秦楼楚馆,那都是最受欢迎的人物,因为科举屡次不中,越发的放浪形骸,整日和教坊司的头牌行首厮混,那人姓秦,单名一个禄字,号凤安居士,最是风流多情,许多京中闺阁小姐,连此人的名字都不敢提,简直是沾染上一点儿,都对名声有碍。

瑶姐儿听了,脸色越发苍白:“这不是我的!”

“我知道,你别担心了,我来处理,过去喝茶吧。”红尘挑了挑眉,冷笑一声,招呼小严过来,把东西递给她,小声说了几句话。

小严应了声,便退下。

红尘挽着瑶姐儿的手,领着她回茶寮坐下,瑶姐儿始终有些心神不定,红尘也不跟别人多说,让人拿了茶给她喝了一碗,又温声细语地陪着她说话。

瑶姐儿这会儿很想回家,红尘笑道:“别急,再坐一会儿,人家戏没唱完,咱们总要给人家接下去才好。”

再说,不等着戏继续,怎么知道到底是什么人作怪,弄不清楚对手,以后岂不是总要被动挨打。

被动挨打的事儿,红尘向来不肯做的,连上辈子都不肯做。

坐了不多时,茶寮里就进来几个人,有三个书生打扮的,还有两个姑娘。

几个人坐下,说了两句话,其中一个姑娘似乎对茶寮里摆放的一些小摆件很好奇,像什么插瓶,挂在墙上的一些招财纳福的法器之类,四下看了看,就晃到瑶姐儿身边,看样子好像是没看清楚路,脚下一歪,就栽在瑶姐儿身上去。

美芳几个吓了一跳。

那边坐着的也吓了一跳。

一个书生就叫道:“溪妹妹!你没事儿吧。”

那倒下的小姑娘脸上通红,好像真吓到了,抓着瑶姐儿的衣服拉扯了半天才站起身,不好意思地一笑道:“抱歉,抱歉,小姐,这是你的吧,我不小心给弄坏了…”

说着,她就把手里的东西举高,这一举,登时愣住,脸色变了变。

瑶姐儿满头雾水。

红尘笑眯眯地从对方手里接过被扯裂开的一个粉红色小荷包:“没关系,不过是装些零碎东西罢了。”

又见那姑娘拿着一张纸不松手,不禁笑道:“我家老太太有些睡不安稳,所以在药房找大夫开了一剂安神的汤药,要是小姐想要,拿去便是。”

说完,红尘把荷包收回袖子里,扶着瑶姐儿站起身,招呼其他几个姑娘一声,付了茶资,转身就走。

刚才那个不小心摔倒的女子,张了张嘴,随即回过神,掩饰地笑了笑。

她那些同伴这才围过来,有的数落,有的安慰,还是看她脸色苍白,显然是吓到了,这才没多说什么。

刚才说话的那个书生也有些忧虑,轻声道:“溪妹妹是不是身体不适?不如回去吧,外头乱糟糟的,也没什么好玩。”

其他人都不大乐意,不过也没反驳,那女子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红尘带着瑶姐儿几个,出了茶寮,却没走远,走到自家车上坐下,就兴致勃勃地盯着茶寮那边看。

瑶姐儿惊魂未定:“秋姐儿,咱们不回去。”

“别急,看完戏就回。”红尘一笑道,“我还是头一次做坏事呢,得看看才好。”

“啊?”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大事小事

瑶姐儿心下纳闷,也顺着红尘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刚才扯坏了自己荷包的那位小姐,脸上略带忧色,转头四顾,从茶寮里出来。

街上人多,熙熙攘攘。

这一行人身边也跟着几个下人,不过让人流一冲,就冲得有些远,正努力靠近,还有两个下人去驾马车。

那位小姐有点儿心不在焉,正好对面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忽然蹦出来一个小孩子,带着猴子面具,横冲直撞地向前冲,正好在她身前紧急停下,一个站不稳,伸手扯住她的袖子。

“呼!”

瑶姐儿都吓了一跳。

这边动静不小,满大街的人给定格似的,都扭头看过来,那孩子四处抓挠,扯了几下,就从小姐的袖子里扯出一个深蓝色的荷包,大概是手脚不稳,一下子就给扯坏了,里面飘出一张泛着些许黄色的纸张,随风一吹,就落到旁边一个男人手上。

瑶姐儿:“…”

话说,那荷包很眼熟嘛。

小严也笑:“瞧瞧,字真大,又秀逸工整,漂亮的很。”

罗娘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这小姑娘故意重新折叠的,叠得刚刚好,保证让人一眼就注意到最该注意的地方。

显然那男子也看到了,脸色大变。

不过他的脸色还算好,刚才那小姐却本能地吓得手脚发软脸色惨白,根本就来不及思考,一把就把那张纸抢过去,用的力气之大,几乎要把东西扯碎了。

她这么一抢,拿到纸张的男子脸色更是古怪,其他人的脸色也有点儿不对劲,眉眼官司乱飞。

这人也转过闷,她不该…抢的!

“不是,这不是我的,赵哥哥误会了…”

那女子脸上涨红,又羞又怒,急得跺脚,闹出这一出的罪魁祸首,那个小毛孩子却高声尖叫了一声:“我认得,为什么秦禄大哥给你写信,哼哼,你别以为秦禄大哥喜欢你,他喜欢的是我们家小桃红姐姐,哼!”

小孩子一生气,冲着那女子呸了一口,转身就走。

周围的看客们,也不一定都能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不过都指指点点,觉得有点儿意思。

那女子脑子里嗡的一声,恨不得把那孩子给生吞活剥了,不过小孩儿见势不妙,早一弯腰,就冲入人群,一眨眼便消失不见。

她气得胸口疼,旁边那男子却也会给她解围,随手又把她手里的东西拿过来藏了,讪笑一下,低声道:“咱们走吧,溪妹妹,快走,街上别闹,太难看。”

“赵哥哥!”

那女子一跺脚,可总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也顾不得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怎么着了别人的道,捂着脸拔腿就跑。

她那些同伴们赶紧跟上去。

瑶姐儿看得满头雾水,直到红尘招呼一声,一行人坐着马车慢吞吞回去,才回过神:“啊!”

红尘一笑。

瑶姐儿有点儿不好意思,避开其他姐妹,偷偷摸摸和红尘咬耳朵:“是这个小姐算计我啊?可我不认识她?真是她吗?不会…错了吧。”

“看反应也没错,是幕后黑手。”

再说,那股子脂粉味,小严找的小子可不会闻不出来。

红尘叹了口气,拍拍瑶姐儿的手,低声道,“回头跟太太说一声,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可别出了乱子。”

瑶姐儿连连点头,心有余悸。

她以前在江南,女学里同学们也有争斗,都是妙龄少女,你和我好,我和她不好,彼此斗个嘴什么的,再正常不过,可今天这事儿,真是让人…捏了一把冷汗。

一路回去,瑶姐儿都有些心不在焉的,钻进屋子里见了乔氏,连乔氏那么好脾气的人,都忍不住暴怒。

要说瑶姐儿在京城,怎么可能有什么仇人,她一个小姑娘,上哪去结仇?看这架势,是想要坏了她的名声,稍微想一想,大概是不知道遭了哪里来的池鱼之殃。

乔氏想半天,她给瑶姐儿相看亲事,唯一有了默契的,也只有赵家一门。再加上最近赵家的流言蜚语,乔氏也不是笨人,一转念就猜个七七八八。

“…这几日瑶姐儿在家读书,别乱出去走动,我到要看看,赵家那个兴哥儿是不是个金疙瘩,谁都稀罕不成!”

乔氏勉强和缓脸色,不愿意让女儿跟着着急,到是瑶姐儿怕过之后,到没什么了,她年轻,对这些并不算敏感,说起自己的婚事,虽说羞赧,可也没太放在心上,那什么赵兴,见到是隔着人群见过一次,但根本不大记得长什么模样,如今在街上碰见,保准认不出来。

对于这件莫名其妙的意外事件,乔氏只能猜,红尘这边,连正主儿都见到了,查个赵家,那是轻轻松松。

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小严就把故事写成了戏本子,拿给红尘来解闷。

说实话,赵家这出大戏,完全能排出来,保证中年妇女和青春美少女都很愿意看。

那个想陷害瑶姐儿的女子,叫宋溪,和赵兴青梅竹马,本来两个人要是彼此有意,估计赵家和宋家都不会很反对,宋家是商户,胜在有钱,赵家虽算是官宦人家,赵老爷也有点儿能耐,可他能生儿子,且儿子们都没有他的本事,那点儿家产分薄下来,便有些捉襟见肘,两家结合,宋家的嫁妆肯定不会少,问题是,双方刚有点儿这样的苗头,赵夫人就病了,家里来了个算命先生,非说宋溪和赵夫人命格不合,成不了一家人。

好嘛,娶个儿媳妇回来,难道还成了自己的催命鬼!

赵夫人自然就不同意。

赵兴那是个孝子,他是读书人,就算不是孝子,也得是孝子,朝廷重孝道,他要敢为了个女人顶撞自己亲娘,闹出来有他好看的,不过,赵兴虽然因为母亲的缘故,不肯给宋溪个名分,却还是时常照顾她,温柔缱绻,宋溪却是********认定了赵兴。

这两年,赵夫人一直给挑选儿媳妇,但凡中意哪个,总是能让宋溪耍手段给搅黄了。

小严她们看这些资料,心下好笑,也不知这个女子是怎么想的,难道这般就能逼迫赵夫人接受了她?

赵夫人的性子可是刻板固执的很,说出口的话,想来不会随随便便就收回去。

不过,她这么一搅合,所有知根知底的人家,就都不大看得上赵兴。

京城的女儿们也金贵,谁肯拿自家的宝贝女儿去填这种坑,那赵兴又不是什么文曲星降世的大才子,用不着争夺,太难看。

于是一再拖延。

这一次,赵兴老大不小,眼看赵家也急了,竟然连外地来的姑娘也乐意,而且眼看着还真有戏,估计宋溪就有点儿坐不住,竟然不光乱传流言,连这等阴损主意都想得出来。

红尘看过资料,随意扔给小严:“不是什么大事,咱们那位太太能收拾得了。”

乔氏也不是好对付的,她可是卢家娶回去的宗妇,便是因为受到家庭教育的缘故,对付不了自己的男人,面对这种事儿,为了女儿,她可不缺心眼。

红尘就没兴趣管这个,那小丫头使坏,她们当场让她得了报应,自己又没吃亏,不必再多关注。

乔氏那边咬牙切齿地准备做什么,红尘一概不管,每日闲来无事只在院子里读读书,要不然就出去溜达溜达,瑶姐儿被太太给关了,其他几个女孩子也连带着不能出门,她到觉得自在些。

这日刚想出门,府里就来报了个消息,安王府的…王妃,还有小世子陈密,在昨夜都暴病而亡。

红尘忍不住一惊。

小严和罗娘也吓了一跳。

前几日还得了消息,说是安王妃虽然小产,对身体的伤害却不算大,喝了药已经渐渐大好了,怎么说去就去?

而且,陈密那个熊孩子居然也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

她们还以为,这熊孩子以后还要为安王府闯下无数的祸患呢。

红尘想了想,还是去祭拜一下,她和安王妃有交情,去祭拜也理所当然。

结果去了一看,安王府十分平常,和大部分普普通通的王府都无任何不同。

就是塌了一间房子,听说那是王爷的静室,平日里也不让人进,昨日忽然塌陷,然后王妃和小世子就都去了,安王府的下人们都说,这是提前的预兆,想来王妃和小世子不是一般人,他们离世,上天示警。

红尘特意过去看了一眼,却见一个熟悉的倩影趴在塌陷的屋子前面,黑乎乎的,比她初见时浅了,正是那位即将进安王府为妾,却没福气早早夭折的女孩子,这一次见了红尘,她还是想跑的样子,可手脚都被某种气息给缠住,想跑也跑不了。

“哎。”

红尘叹了口气。

那女子不待她问,朱唇轻启:“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儿?明明,明明佛爷说,要送去还阳的。”

红尘走过去,用手一拂,解去她身上的束缚,轻声道:“你真幸运,去吧。”

那尊野佛肯定是遇见了事,走得匆忙,这才把到嘴的肥肉给吐了,不过,这姑娘确实幸运,在她的印象里,那种野佛天生贪婪,想让他们吐出嘴里的东西,实在不容易。

红尘打发走了这女子。

像她这样,身上被野佛刻了印记,能不能投胎还是未知数,连红尘都很难去管,全看她的造化罢了。

安王府接连出事,如今安王妃和世子惨死,陛下那边却连个旨意都没有。

陛下不发话,礼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幸亏皇后最近面慈心善,发了道懿旨,以表哀思,太子亲自过来颁的懿旨,还给上了香,这边才算是有了台阶可下,丧事勉强风光地给办了。

红尘见了安王一面,短短时日,就老了十几岁,再不复一开始的风光。

这时候到是瞧出亲生兄弟就是亲生兄弟,他三哥带着王妃直接搬了过来,帮着安王操办丧事,小世子还年幼,没有成年,可安王心疼他,也认真置办丧事。

外面风云变幻,京城也很不太平。好像天底下忽然冒出来一堆贪官污吏,外面大军打了败仗,是这些贪官污吏们祸害的,外面河堤决口,大闹洪灾,也是这些贪官污吏祸害的,皇帝大开杀戒,杀人无数,老百姓们纷纷叫好。

红尘如今已经看不出来,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大约猜测,这是皇帝也控制不住局面了。

他一开始,是真的只想整顿吏治,好把今年的艰难给熬过去,至少整肃一下风气,否则这风气再败坏,可真要出大乱子,各地闹民乱,无论是剿还是抚,用的都是银子,户部的国库能跑老鼠,没银子怎么能行?

可他做皇帝那么多年,朝廷的风气不是一天两天给败坏的,皇帝起个头,底下人一用力就过猛,估计这会儿万岁爷也回过神,想着降温了。

果然,没两日,大朝会上就有人给被关起来的几个官员求情,说这些官员们虽然犯了错,可其情可悯,找了好些理由,万岁爷嘴里没说什么,还把折子留中了,不过回头就让这几个官员的家眷进牢里看了人。

这下子,朝廷上下的气氛,顿时没有那么紧绷,不过又有好些人托关系求情。

拖了几日,皇帝撑着病体在朝中痛哭,怒叱这些臣子不忠不孝,不知为君分忧,竟做蝇营狗苟之事,可臣子们不忠,他这个皇帝还是很仁义,一些非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撤职查办,或者流放也就是了。

这算是给定下了个调子。

红尘看着这一出接一出的大戏,忽然也觉得挺有意思的,换了上辈子的她,再也看不出皇帝的深意来,如今却能平平淡淡地分析那位君王的一切举措。

果然一个人再聪明,关在后宅,永远也不会有多大的见识。

和朝中这些风雨比,安王府死个王妃,死个孩子,那真不是什么大事。

皇帝不管不问,也很正常,到是太子有点儿心神不安,他到底年轻,轻车简从出宫来见红尘,虽未明言,却透露出一点儿对皇帝绝情的不安来。

红尘也没劝他什么,到了他这个位置,已经不能靠教了,她也没本事教,什么都得自己去领悟。

第三百二十章 闹腾

近日来,朝廷上下气氛紧张,皇帝明显是想舒缓一下,别弦绷的久了,再给崩断。

而且,也是想告诉众百姓,大周朝还是太平盛世,边疆那些小纷争,不算什么。

皇帝的圣寿已经过了,当时他病着,也没大办,只是收了些礼物,这日就忽然心血来潮,要广邀众臣宗室,都带着儿孙,一起去新改建的熙园里游玩。

好好一个太子,大事居然没得做,就负责操办这个,想他还不是太子的时候,那也是天子近臣,正正经经为朝廷办差的。

多少有点儿郁闷,抱着个小西瓜一边啃,一边跟红尘抱怨,反正在皇后这儿,也不怕别人听见。

红尘就笑。

“还要什么新鲜,哪有新鲜事儿?那帮小子们凑在一处,都是小孩儿,非得大闹天宫不可,上一次几个皇孙比摔跤,个个摔得灰头土脸,我看也不用准备,把他们往园子里一关,自然热闹。”

红尘又笑,眨了眨眼,忽然想起空间里有一位大能不知道从哪儿看的个小游戏,哄着空间里一群人玩,玩得人人狼狈不堪,到也很有些意思。

“我给你出个主意。”红尘托着下巴,让人拿了纸笔过来,一本正经地写写画画,“园子里不是有一个大湖,你在湖中建造一些道具,让那些龙子凤孙们分成几组较量一下,哪一组在规定的时间内闯过的关卡越多,积分越多,最后得胜的有奖励,唔,最好每闯过一关,都能有一点儿小奖励。”

红尘仔细琢磨,这帮龙子凤孙别管怎么说,受的都是精英教育,每个人都不缺能耐。

至少能带到皇帝面前显摆的,肯定是佼佼者。

节目太简单,可激发不了他们的斗志,还是要往困难里准备。

太子听得云山雾绕,不过,等红尘这般那般一画一解释,又看那些所谓的独木桥,高低杠,转动的大风车,冲水木板,横木乱飞的铁索桥,乱七八糟,想想也知道,就是不错的好手也很不容易过,噗嗤一声,也乐了。

“这个到不错,只希望别坑了我。”

“彩衣娱亲,你是少不了了。”

红尘把图纸递过去,让太子找内府的人去完成这些机关道具。

“玩完了要是还不尽兴,唔,我还有个主意,叫幸存者,把你们那帮龙子凤孙集中起来,谁也不带任何一个宫人,自己想办法生存并且参与竞赛,咱们可以仔细想想竞赛项目和规则,淘汰到最后留下的给重奖,一定有意思。”

红尘笑眯眯,“咱们万岁爷不是想玩?那就痛痛快快,一口气玩个几日,想来也无妨。”

太子都听得木了。

皇后坐在一边听见他们商量,第一个站起来拍手:“好,好,这个好。”

娘娘当然觉得不错,反正再怎么折腾,也折腾不到她老人家头上去。

于是,太子就这么上了贼船,莫名其妙地被塞了一肚子鬼主意,老老实实回去安排。

到了时候,皇帝果然邀众臣赴熙园同乐,红尘伴皇后圣驾同行。

结果这一场热闹,一闹就是整整三日,一帮子宗亲贵胄家的小子,全被折腾的几乎要魂飞魄散。

太子也跟着下场较计。

此时可还一点儿都不热,虽然不是寒冬,风也够冷的,大家在水里一通折腾,那真是受了大罪,可是也确实刺激的很,一开始还有点儿礼让的意思在,闹到后来,皇帝大喜,加以重赏,再加上公卿大臣们都在,谁不想在众人面前露脸,比斗都白热化了,你给我使绊子,我对你各种骚扰,花招频出,逗得皇帝哈哈大笑,心中的郁闷是一扫而空。

参与游戏的拼命争胜,旁观的也过足了眼瘾,还赌了起来。

大周人都爱赌,属于什么事儿都能拿来赌一把的,眼下这么热闹,不赌怎么行?

不光是朝臣,连万岁爷的后宫都大开赌局。一帮小宫女,小太监们都拿银子玩一把。

皇后一边乐,一边让人准备姜汤热水,玩完了的,通通扔进热水里泡到通透,又挨个灌姜汤,打理好了才放出来。

激烈的结束了,皇上果然意犹未尽,这帮孩子就被扔进熙园东北角的寿山山底,万岁爷也进去,坐在半山腰上,好吃好喝地看他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过上了凄惨的,没一个人服侍的可怜日子。

太子这回没下场,入了所谓的裁判组,还哄着万岁爷也帮忙出题目,搅混水,给一帮小孩子制造困难,万岁爷果然兴致勃勃,连身体都觉得轻快多了,精神也大好,歪主意一个加一个,出的竞赛题目,把一群小孩子难为的欲哭无泪,个个暗地里嘀咕,偏偏他们的一言一行,皆被监管的宫人一字不落地传出来,到逗得一群围观的挺高兴,这帮孩子越是为难,众人越开心。

一场游戏,皇帝高兴,参与游戏的既露脸也痛快,大臣们也做出一副和乐融融的模样,总之,人人都很满意。

还有个好处,太子和皇室宗亲们亲近了些许,关系稍稍变得密切,不那么生疏。

太子毕竟和他们不同,是在外面长大的,一群宗亲显贵,也不知道太子是个什么脾气,平日相处,就算不是敬而远之,想要拉拉关系,也把不准脉,如今这么一闹,到看出太子温和亲切,不是不好相处的,都大松了口气。

要说皇帝这种生物,还是温和一些好,哪个大臣都害怕碰上动不动就大开杀戒的那一种,伺候那种主子,那是随时有可能掉脑袋,甚至全家遭祸。

太子看着还不错,未来的饭碗似乎有点儿保证,一些中立人士,也渐渐觉得不要再继续折腾了,朝廷平稳过渡,没什么不好的。

万岁爷老了,也该考虑继任者的问题。

他们是忠君,可也要为以后想想,提前跟太子打好关系,没什么不好的,太子可是皇帝亲封,亲近一点儿,只要不踩线,估计万岁爷也乐观其成。

红尘也很满意,玩的挺高兴的,女孩子们平日里玩的游戏,多数都很文静,便是骑马射猎,也姿态优美的很,比起能跑多快,能射中多少猎物,大多数更注重仪态,能这般肆意快活的时候,可是十分稀少罕见。

这几日在熙园玩,红尘直接报备了的,告诉乔氏,宁侯家的小姐邀她同行,乔氏自然不会不愿意,瑶姐儿她们都很羡慕,一连数日,整日早出晚归的,卢家的事儿,就没太在意,没想到,几日不关注,卢家居然来了客人。

卢家在京城可是人生地不熟,外地过来,说白了就是逃难,竟也有亲戚来投奔,这可真是个新鲜事。

乔氏很没当回事儿,红尘回来正好赶上,就让她见了一下。

是个美貌妇人,带着一双儿女,儿子看着普通,女儿却着实有几分秀丽,当然,对于小户人家来说,那叫秀丽,搁在京城就很是不显眼。